旧书文章
旧书文章(精选14篇)
窗风落旧书,抬望天更明
文/听晓
窗台的棱子在十月的风里依旧冷艳静谧,清霜一般的颜色和灯影摇曳的时光匆匆无度。梦的内容不可名状,诗的意境不能回想,江湖的烟雨自此平静无香。听到一段故事的离愁是与孤寂的人在一起,离念心动,斑驳讲述,旧时荒凉。
那一年的清宵别梦如此深刻,以至于在三十里外的荷花香榭处还留有缭绕时光。记得窗台边上的诗书与灯光一样彷徨,无论人怎么点拨,书卷气息与油灯气味都融在一起。宣纸手抄书,自叹皆不如,远处的风影与花香味道肆面而来,人从灯光处走过,花在人影间闪烁,秋天的午夜自此欢笑坎坷。
有一种离愁在诗人的眼里回荡了很久,是需要一个人诉说,还是任由另一个人点破;有一种寂寞在旅人的脚下沉淀了很久,是任由一群人将之淹没,还是需要另一群人挥手沉默。长路如此漫漫,诗人和旅人面面相觑,相互唱着,恍恍惚惚的清歌。
那一年,万千的仕子纵马而过,在帝国的长安城内环水河边,尽情挥斥笔墨;也正是那一年,即便是在城内很小的一家客栈里,也聚集着四方云游的隐士过客。那一年的大城风景,秋水丹池,福禄双全,秋意无边无垠,连店家小二也会跟着呢喃起"秋水宾客长安聚,丹池福禄国双全"的诗句来。客栈的阁楼雅间,书画琴棋茶,一一堆彻在窗台的风声细雨中,变得如诗如画。
诗人的脚步也是随即而来,仿佛不需要多少指引归宿,风霜雪雨,他就能自然而然卸去沉重风尘。天下都知晓,太平盛世之下,自来品长安之茶;豪杰不相识,也不算英雄之家。所以无论庙堂以内还是乡野之外,流传的都是一句"天子真长策,赚白英雄头!"的话语。
诗人的书房开在临河上的阁楼边,秋天的斜阳里,光芒强烈,明暗对比下的光阴中,露出的是轻恍的水色和悠悠的客船。有一种心情牵连万水千山,诗人自己镌刻于心,所以即便面对着的是花花世界,他依然有一种淡定的心境,有和远处龙泉寺中的僧人如出一辙的恬静修为。
旧书的研磨颇费光景,诗人对此兢兢业业,他没有银两换取一年一度的考题,只能从四书五经里汲取某些经典。距离科考的时间还算宽松,四书五经的研磨,自然颇费周章,所谓经典书籍,也应该有它的独到和其他人不易发现的精髓。诗人自言自语,好像已经看透了某些哲理,只等挥毫一蹴而就,就会留下名传千古的文章。
一城的秋景是因为城外某些农民的欢呼声才倍显亲切的,推着小车的百姓进城出城莫不笑逐颜开,夜不闭户的乡村生活让各地的县治特别清明安稳。农民们在忙着一年四季的劳作生产,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头;野史小家们则奋发图强,像是寻到了什么特殊的话题,纷纷伏案小抄,歌功颂德。所有书籍法典上的落款,皆停留在"贞观年间"几个词语之下,苍劲有力,熠熠生辉。
"子夜听水声,洛河急渡人。长安不见月,朱墙染红尘。"
诗人是在夜半时分远望长安城下的洛河之时才有了诗句的感悟,对于城市的喧闹他本无意介入,只是觉得这天下的生灵突然像是有了什么跃动的活力般,充满了向上的张力,动力。诗人略懂风水哲学,知道这是民遇圣主的启示;天降圣主,怀才有门,此行科考,当是值得。
子夜的亭台楼阁,清凉空荡的让人发慌,有晚归的衙役退了服饰,走在空旷的街道中,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诗人也在阳台上跺起了步子,回首方向,眉宇间英气毕现,他手握的一张纸,飘摇而去。
旧的书在夜色中被风吹的胡乱翻动,哗哗作响,诗人赶紧弯身去整理,在抬头斜望桌角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其实,一年前,诗人不正是在这样的一个子夜匆匆离开老家的吗?没有与家人作别的行程,满是唐突和不安,也不知道此一刻的家人们到底在做什么。
诗人的老家是在太原,当地都说,那是一块很有风气的地方,从那走出去的人都会飞黄腾达。其实真正的李家天下,何尝不是由此发源,所以,但凡是太原府出来的人,也应该更加自信些!
一夜风雨,秋霜意浓,书籍和文字,天色和客人皆是络绎不绝,游走长安。诗人随机而去,由城北走向城南,拜访人的名字他不知道,只是读过他的几句诗,深有惺惺相惜之感。为了一个可能的相识机会,诗人费劲心机,只是想一睹为快,能与知己朋友大谈三天江湖之道庙堂之理才叫过瘾呢!
诗人的拜访很一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本就不用刻意,何况诗书无涯,经文道义也没有方向,能够畅谈几句废话也是好的。秋意浓浓渐深,两个人走在一起,心有报国之愿,倒是意气相投,从这个层面讲,所谓的相逢也是迟早的事情。诗人与故人相逢的及时,与任何一位走在长安城里的读书人也招呼的正合适宜,漫漫世间,志同道合的人总会相见。
长安城里的气候,在秋日里变幻莫测,诗人孑然一身返回客栈之中;朝问道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的流转里,诗人皆是不屑一顾,他只对那一个角落里贩卖旧书的小童感兴趣。诗人的盘缠本就不多,为了一本经典的古籍,他又咬咬牙,狠心买下。秋天的气候正是读书的好时节,多准备几本,总是没错。
天青色,云青色,残柳依旧青色,行人粗旧衣裳来往,乘船的老者更上斗笠,一场秋雨来势明显。诗人卷起衣袖挡住额头,也融入到了无边奔跑的人群中。料想大雨倾盆,而行走的人还是不见喜色,江湖烟雨繁多,诗书到底太平凡。
诗人回到客栈阁楼间的时候,雨已经停歇,云层好像是被风吹破了一个个漏洞,阳光就是从那些破漏的地方照射而出。诗人一阵狼狈,清醒异常,抬头望向那一阵阵闪烁的光,内心空明的一阵欢喜,大概长安城里的热闹已经恢复吧!
诗人又抓起一张稿纸,速速挥毫,几个大字跃然而出。诗人抓起了纸张,抛向远方。
闪光的日子
文/李铭
1997年底,我结束了在朝阳街头四年多的卖菜生涯,带着妻儿回到了乡下老家马耳朵沟。
我是马耳朵沟的上门女婿,身份特殊,境况却是很糟糕。我们村很富裕,对于我这个上门女婿来讲压力很大,事业无成,日子过得也很窘迫,我又是一个不合群的人,不喝酒,不打麻将,总是自己一个人读书写作,这在乡下简直就是一个二流子的行为。
跟随我回到乡下的,还有我那些年买的打折书籍。这些书籍没有一本是原价买的,我不敢逛书店,因为买不起原价书。我当时主要买书的地方就是旧书摊,一般都是五块钱以下的书才舍得买。那时书店已经有可以读书的地方,环境也很舒适,问题是疲于奔命的我没有时间在书店里逗留,我需要应对颠沛流离的生活。
一本一本地买回旧书,一本一本地读过,舍不得丢弃一本,每次搬家都带在身边。在我累了倦了的时候,拿起这些旧书阅读,日子就变得充实起来。
我们村没有谁读课本之外的书,我不上山干活,不下地劳动,这让岳父岳母面子上很过不去。妻子夹在中间特别为难。我的那些旧书装在麻丝袋子里,起初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来。我们怕老人不愿意,怕村子里的人讲究我们不过日子。搬家回来后就把旧书丢到了厢房顶上。问题是冬天总是下雪,我的旧书就不断遭受损失。每次雪停我就赶紧上房顶清扫积雪,不然雪化了就会弄湿我的那些书籍。
干完一天的活儿,晚上在灯下读书,然后把故事讲给妻子听,告诉她我也能写这样的故事和人物。那时候,最大的理想不是拥有一间书房,也不是坐拥多少本书籍,而是特别渴望我的这些书籍能够堂堂正正地摆在我的房间里,不像这个样子,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我还渴望能够有一盏温馨的台灯,一张能舒服看书的写字台,我可以在台灯下阅读,可以在写字台上记读书笔记。
事情后来有所改变,我们居室的外屋有一间厨房,里面闲了很大一块地方。我和妻子同时看好了这块地方,于是,趁着老人不注意,我们把装书的麻丝袋子都鼓捣进来,把我那些旧书整整齐齐地挨着墙壁摆好。
北方的冬天屋子里也很冷,可是,看着摆放整齐的书籍,心情还是特别愉悦。我就在这间屋子里读了很多书,写了很多笔记。还写了好几篇小小说。有一篇小小说被朝阳人民广播电台《文学一刻钟》栏目播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编辑谢子安骑着自行车去乡下看我。他先是到了孙家湾乡政府,顺藤摸瓜到了平房店村委会,然后在村干部的带领下到我家看望我。遗憾的是,岳母看到这么一个有风度的城里人来指名道姓找我,以为我在外面干了违法的事,被人找上门来,吓得愣是不敢承认家里还有这么个读书写作的我。
寒冬腊月,有一天我进书屋,打开灯后一下子被震惊了。哇,电灯的光线下,四周的墙壁上竟然银光闪闪!细看,那些都是墙壁上的冰霜。我穿着大棉袄,仿佛置身于水晶宫里,一喘气嘴巴里直冒白色的哈气。
那一幕简直太美了!
我高兴得有点早,问题很快就来了。过年的时候,我发现那些挨着墙壁摆放的书籍竟然都牢牢地冻在了上面,抠不下来了。等到春天化冻,我的旧书再次折损很多。书籍虽然可以摆着了,但是这屋子冬天不适合摆书。我和妻子总结教训,只好再次把麻丝袋子找来,装好这些书。
后来,我再次外出打工,有时候梦里都梦着这些书被雨水浇了。几次打电话给妻子,叫她一定照看好书籍。一次打工回村,进屋发现我家里置办了两个大件:一张崭新的写字台摆在地上,写字台上还有一盏小巧的台灯。
这是妻子给我的惊喜。
晚上,我坐在写字台前,拧亮台灯,拿出我那些书籍——我竟然一个字也读不下去了。想想这些书籍就像我一样,一直得不到认可,它们历经风雨,却不能正大光明地示人。这到底怎么了?读书成了生活最大的奢望。我们从简单的奢求开始,渴望一本旧书,一本打折的书,一本崭新的书,一本正版的书,一本不用心疼花钱就可以买的书。
我们心怀读书梦想,善待这些书籍。
我们用自己的劳动为书籍创造存在的权利,一盏台灯、一张写字台、一个简易的书架。那一年,孙家湾供销社有人在卖货架子,我和妻子买来一个,然后用木板隔上货架子,这就是我们家里第一个书架。
后来,我有了很多很多的书,我有了不止一张写字台,有了好多盏台灯。我还是喜欢夜晚的时候,打开台灯,照亮书籍,照亮我来时的路途。
坐拥书城,我怀念那些闪光的日子。
楼下的旧书摊
文/南浦望月
我原先居住小区的楼下有个旧书摊。
每当天气晴好的双休日,小区的路面便挤满了蜂拥而至的小商小贩,各霸一方,摆摊设点。一时间,人来人往,吆喝吵嚷之声喧嚣尘上,场面胜于闹市。旧书摊闹中取静,一方彩条塑料布铺地,各种或大或小或厚或薄的旧书静躺其上。不算起眼,却自有个性。书摊左边是个臭干子摊,右边是个旧币摊,人间两臭对书摊成夹击之势,叫人对书摊的存在屡屡产生不合时宜的奇怪想法来。当然,这并不妨碍它对我的吸引力,并成为其最忠实的光顾者。
我光顾旧书摊没有很明确的目的,有时翻一翻并不买,有时一次买五六本,买与不买没有硬性指标,全凭一时兴趣。间或,意外遇到多年求而不得的书,兴奋自不必说,视为人生之幸事。有一次,我在旧书摊看到本《1979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选获奖作品集》,心中不禁狂喜,盖因里面有江西作家陈世旭的《小镇上的将军》。上初中时,年轻的语文老师为了培养学生们的文学兴趣,每天晚自习都要给大家读一篇小说作品,有天读的正是《小镇上的将军》。“将军”的故事与我所居住的小镇上的一位老红军的故事极其相似,使我对这篇小说喜欢得要命。常常想,要是有本载有这篇小说的杂志或书该多好啊!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外地上学,又在外地参加了工作,再后来娶妻生子,忙于生计,少年之梦似是愈来愈远。那天,我是毫不犹豫买下这本小说集的,又特地买了两瓶啤酒。回到家,迫不急待地把《小镇上的将军》当了菜,极畅快地把啤酒灌下了肚。要知道,买的是书圆的是梦啊!
守旧书摊的是个小伙子,个不高,国字脸,一双细咪眼特别有神,精明得很。光顾几次之后,他立马看出我对文学书籍尤其感兴趣。每当我来到书摊,他总是满脸堆笑地凑到跟前介绍,最近又进了哪些文学书籍,从古典名着到现当代作家作品集、从诗词赏析到文学评论一样也不拉下,极尽推销之能事。一次,他拿了套《西游记》问是不是我想要的版本。我一看,乐得差点蹦了起来,这不正是我寻找多年的“唐僧师徒四人”嘛?记得刚参加工作那年,我在建设街新华书店里看到带彩图插页的中国古典四大名着,爱不释手,几欲统统请回家去,无奈囊中羞涩,权衡再三,只得放弃唐僧师徒四人。心下思忖,暂时委屈四位了,一旦发了工资定然来请大家。哪晓得,从此之后便不见其踪。每每看到家中书架上四大名着四缺一,心中不免隐隐作痛,后悔当初一念之差放走师徒四人,悔已晚矣。十多年后心结竟然一下了结,岂不快哉?其时,路对面有个卖音乐磁带的,解晓东正在起劲地唱“咱老百姓啊今儿真呀真高兴……”感觉那分明就是唱给我一个人听的。是的,我今儿要是再不高兴就没有道理!
楼下的旧书摊卖旧书,有时也卖一点崭新的旧书。崭新的旧书,是旧书摊行话,一般指出版时间不长就被淘汰的书,往往内在质量令人不敢恭维。作家新书上了市,如同猪肉上屠户的砧板,是好是坏由不得自己说了。读者花钱买了书,自然也有处理书的权利。但新书沦落到旧书摊上,毕竟是作者不愿看到的一件事情。有一次,我看到本市一位作家新出版的人物传记就摆在旧书摊上,卖价近于废纸。想起这位作家曾经在写作培训班上还摇头晃脑地向我们传授过创作经验,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知作家本人目睹此景,该作何感想?我想,对写作信心的打击应该不会轻于泰森一拳吧。更要命的是,其中有本居然是作家赠给一位朋友的,扉页赫然写着“请某某朋友斧正”。书写得不好可以不看,只管放到书柜角落里睡大觉去,非要如此恶毒地送到旧书摊上让大家“斧正”?这位朋友也太不厚道了吧,不交也罢。愤愤之余,恻隐之心萌动,掏钱将其拿下。我的想法是,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这本书送还作家本人,并告知来源何处。有些拿不准的是,我这到底是在做一件善事?还是在做一件恶事?
就这样,楼下的旧书摊伴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快乐时光;就这样,家中书柜里渐渐塞满了旧书摊上淘来的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年,后来我搬离了原先居住的小区,听说旧书摊也在其后不久从楼下消失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喜欢翻看那一本本旧书,感觉就像在会一个个老朋友,也很快乐,一种简单而单纯的快乐。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那追求的是另一种快乐,与我无关。一种简单而单纯的快乐,这样很好。我因此愈加怀念那楼下的旧书摊,当然,包括那个守旧书摊子的小伙子。
旧书情愫
文/乔贝
买书十几年,对旧书一直有种特殊的偏爱。而尤以民国的新文学为重。北新书局、文化生活出版社、开明书店这几家出版社出的书,稍贵,且不易寻找,偶有所获,仿佛见猎心喜,兴奋劲儿自然不言而喻。书架里,大多是民国的新文说偏爱,想来不为过。
孔夫子旧书网是我经常逛的书店。2014年秋,买了一本北新书局的《霍多父子集》,封面封底全没有了,版权页还在。版权页中间往上是个小方框,里面有个红色钤印——“李青崖印”。此书1929年出版,是毛边本(鲁迅曾提倡过),纸质精良柔韧,排版疏朗,八十多年过去了,书页、字迹还好好的,令人不忍释手。
旧书经过时间的淘洗,有底蕴,有时光遗留的痕迹。有的盖有原藏者的钤印,有的遍布密密麻麻的笔迹,有的还是作者签赠友人的“签赠本”。有次买了一本李健吾的《梁允达》(上海生活书店一九三四年十月初版),扉页左上角写着:大雨兄嫂存正 弟健吾。竖排两列,行草,字迹疏朗恣意,漫不经心,一气呵成。细细翻了翻,十几处错字、漏字,全一一改了过来。蝇头小字,透着灵性,是对孙大雨的敬重,也是老一辈学者细致扎实的体现。
书有不同的版本。内容一样,然而年代、排版、装帧不同,感受也千差万别。好像一位女子,穿着不同的服装,就会有清新、素雅、妩媚、大气的差别。一般说来,有平装和精装两种。精装书豪华、大气,价格也贵些。平装书普通,价钱较为平实。好多书因为畅销,印了几次,而以初版本为珍贵。如鲁迅的小说集《彷徨》最先由北新书局出版,印了二十几版,仍要推初版本为贵。书架里几本《彷徨》,最早的是第五版,卖价已经高到两百多了,初版本更贵、也更难得一见。后有人民文学出版社仿北新版的,却少了一些古旧典雅的味道。
旧书有一种毛病,年久代远,不是缺了封面,就是断了装订,阅读终究不便。为了还它们一个古色古香的面貌,我自己动手修缮。在修缮过程中,最难的是保持原书的品相。没有相类的纸张,贴在一起,疙里疙瘩的;有了合适的纸张,还要细加裁剪,小心黏贴。旧书买来之后,几乎重新装订一遍。打孔要尽可能小,用线也要尽可能细。还有一道工序,就是封面封底的黏贴。粘牢之后,重物压平,待胶水干透,才算大功告成。当此时,捧着劳动成果欣赏,有点小小的成功喜悦。
旧书的版式,大多竖排繁体,对现在的读者来说,可能艰涩了些。然而有一苦便有一乐,不同的版本带来不同的感受。一是可以轻快地阅读,一是可以磨练耐心,真正体会慢速阅读的乐趣。
如今的社会,很多年轻人习惯低头盯手机,读新闻、刷微信、看小说,好像浮光掠影,没有阅读书本的深厚感觉。其实,手机带来便利的同时,缺憾也随之而来。手机阅读很多时候只是被动接受,获得一时的满足。读书则带动全身心投入,培养从容的心态和雅致的情怀。旧书尤其给人这种安静的感觉。
实际生活中,手机阅读和纸媒阅读常常是交叉进行,相辅相成的。手机阅读的间隙,不妨捧起一本旧书,专注其间,静静阅读,细细品味,去抚摸镌刻着岁月痕迹的纸页,去感受时光的深厚积淀,去品味逝去的人生百态,让心情在浮躁的世界中得到暂时的宁静。
读书难在坚持,难在一份平和的心境。像胡适所说,要读书,应从买书开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往后的日子,但愿能永葆一份爱书的情怀,在岁月的长河里,让读书伴着我一路前行。
旧书里的素履之往
文/小鹿斑比
暑假要搬新居,父亲早几个星期就嘱咐我将书房的书打包成箱,到时候方便搬运。可偏偏那几个礼拜都在忙碌,便把这件事抛诸脑后,等到搬家前几天,才记起书房的书还未曾整理。父亲心急,就帮着我连夜把书整理排列出来。
家里藏书不丰,爷爷辈以前都不曾读书,但所幸,爷爷虽不是读书人,但却对书有种天然的热忱,小时候,要是那个调皮的小家伙用写着字的纸来引火烧柴,爷爷总是会一把揪起小家伙的耳朵,口中喃喃几句:“造孽啊造孽。”所以读书将近二十年了,从小学开始的各种教科书、参考书都还乖乖的在书架下的柜子里安享晚年。并不是不想卖,母亲好几次都跟我商量要不要把家里的旧书卖掉或捐掉,可我就是舍不得。用当下一个比较流行的词来形容这种行为就是恋物癖。
恋书也会成癖,读高中的时候,本市的图书馆难得一次改头换面,于是便把馆中的旧书都打折出售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便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一起去淘书。刚到广场,我便突然就感到一丝愧疚和惋惜。
一本本的旧书就这样被摆放在架上,它们静静的躺在那里,无悲无喜。可是它们都已经那么老,老到发黄,变脆,掉页。曾经的油印味早已褪去,扉页上鲜活的印章也被时间磨白。而里面的每个字却还隐隐散发着微香,它们也许并不记得当年有多少双翻阅它的稚嫩小手,现早已布满老茧,皱纹丛生。只是看着身边那些小不点们都开始穿金戴银,装扮奢华。而自己越来越被遗忘在最角落,无人问津。三、五块不等,甚至还不到一碗面的价格,它们就被廉价的得到了。那是,对于囊中羞涩的我当然欣喜万分,但也有一种说不去的歉意。我惟愿那个带着回家的人可以善待它们,愿它们长寿,不遭横祸,直至慢慢枯朽,消失在无尽的时空中。
搬家后的几天,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书堆在阁楼上忘记搬下来,于是便和父亲驱车回老家。远远地便看到了家,它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孤独而感伤,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村口等着远方的孩子。我的眼眶有点润湿,心里堵得慌。我侧过头对父亲说:“爸,你有没有觉得老房子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一样。”父亲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等到我们搬完书,已经夕阳西下了,远处微晕的山像是一片晦暗的布景,将天际染得模糊。上车时,父亲轻轻地对我说:“以后还是少来吧。”伴随着关门声,又像是对自己说。
我知道很多爱伴随着欣喜和愧疚才不便道出,并不是寡淡。我的脾性极像父亲,内敛多情。即便生活老旧不堪依然乐在其中,不诉分离,骨子里盛满旧物。不过这也促成了我们常一起走街串巷,淘旧书,饱眼福。父亲未满五十,却总和我聊起退休后的生活,愿辟一方小铺,以养旧书为乐,素履之往,独行愿也。我乐呵呵地应着,颇大气地拍拍胸膛:“放心,女儿陪你。”
二爷
文/黄茨娅
我喜欢读书,平生最喜欢跑的地方就是市图书馆,新华书店以及一位喜欢读书的远亲老人二爷那儿。二爷是解放前出生的,活了七十年,曾经在广东某县文化馆工作。二爷算得上是个书呆子,终身未婚又是聋子的他,相伴他的只有一屋子书籍。因为他家离我家不太远,又加上喜欢读书的缘故,二爷的住所成了我常跑的地方。
每一次走进他那简陋的一室一厅,我就用纸笔快速写上:来借书的。二爷领会了,立刻手一指靠墙的书柜说,你自己找吧!就这样,我开始了我的借书生涯。每次只借一本,一个月还来。只是记得,那个时候,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山居笔记》、《千年一叹》就是从他那儿借阅的,也就早早地了解到了中国还有这么一位优秀的文化学者,为了文化,而在中国的大地上留下各种探索和思考,记下祖先遗留下来的文化和遗产。
二爷的曾国藩的书最多,整齐的一排在书柜的上方,我还以为他是个曾国藩迷,其实不然,二爷最爱读的是中国古代名著《红楼梦》,曾几何时,他的一些优秀的红楼梦研究文章见于全国各大报刊,至于红楼梦的书,他收藏有三个版本,最原始的那套看上去很陈旧,但二爷依旧惜它如花。
我读鲁迅先生的一些集子,也是从二爷那儿借阅的,因为书读得多,我常常有一些写作的冲动,可投出去大多是石沉大海,心灰意冷的时候,我问二爷,阅读与写作如何兼容?二爷又在纸上写出,如果你深爱着阅读,就得有一股死死地抱住笔杆子不放的精神,坚持下去,水滴石穿。原来如此,读写莫问前头事,书似贵人高指点。我知道,这就是读书的力量,它能让人走出困境,走出沼泽地,走出严冬,走向生机勃勃的春天。
2005年冬天,二爷病重大限将至,我去看望了他,最后的纸上交流是:我走后,我的书你拿走一半,剩下的一半给我弟弟。二个月后,带着一种沉重的心情,我去二爷的住处取书。那一天下午,我是骑着一辆女式单车,还带了一个编织袋去的,我和二爷的表弟平分了这些旧书。因为每一本书都是沉甸甸的,我一共来回二次,才把喜欢的旧书拿回来。
花了两天的时间,恭恭敬敬地整理了二爷送给我的旧书,余秋雨和鲁迅的一些集子,我只要了《文化苦旅》、《山居笔记》和《鲁迅全集》和一些其他的文学书籍,整理好了,时不时地翻阅这些旧书,分明感受到了这些旧书里的一种人间温情,比如说旧版的《红楼梦》、《水浒传》,这些书看起来很旧,岁月过去了这么多年,一个酷爱读书的老人,居然把它们保存得如此完好,不管怎样,我也要像这位老人一样,将这些旧书好好地保存和流传下去。传承旧书与文明,这也是在传承着我们中华民族文化的思想和灵魂,想到这,心中更加厚爱这些来之不易的旧书了。
书卷多情似故人
文/积雪草
都说书卷多情似故人,这话一点不假。新书似初恋,旧书如老友,一路走来,新书旧书陪伴在侧,相互依恋,使人生不至于太乏味。
晚唐文学家皮日休曾俏皮地说:“惟书有色,艳于西子;惟文有华,秀于百卉。”一本好书,无论新旧,比西施更美丽,更吸引眼球,更让人陶醉。我想象不出,这书要多好才会比百花更出色,更漂亮?多一句则多,少一句则少?意在文外,读起来口舌生香,令人会心警醒?
大诗人苏东坡说得更是直接:“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一本旧书放在家里,读上百遍千遍,其义自现。只是多数时候,我并没有这般精进,能读上几遍就已经算是很勤奋了。
生命中,能和一本书相遇也是一种缘分,能够买下来更是一种决心。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在书店里流连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只看不买;若买,一定是喜欢得爱不释手,做好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打算。
从学生时代起,到参加工作,再到后来结婚,每一次搬家时,我都会丢弃一些可有可无的旧物,如不能穿的衣服鞋子、不能使用的杂物、搬不动的物件,能丢的都丢,能舍的都舍。唯有书,却是一本也舍不得丢掉。无论是千挑万选,还是心仪已久,买回来的书都会在时光里跟着我辗转迁徙,在柴米油盐里浸润,在花前灯下悲喜。也许书的纸张已略微泛黄,闻上去甚至有股淡淡的发霉的气味;也许缺角少页,不够完美,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舍不得丢,像宝贝一般珍藏着。时光模糊了它的容颜,但掩盖不了它的内涵,就算许久不见,那本书依然是自己所喜欢的。
旧书就是这样好,不见外,有熟悉的痕迹。偶尔从书柜里拿起一本书,里边会有折痕,或者会掉出一些一角两角的纸币,甚至是一片两片风干的树叶或花瓣,我知道那是我在书里留下的足迹,那是我曾经的书签,指引过我行走的方向。
每一次翻旧书,真的有跟老朋友相见般的惊喜。旧书重看,会有新的理解和体悟;旧友相见,会有新的认知和感动。要不说常读常新,这就是旧书的魅力,也是老友的魅力,就像酒一样,沉年香醇,让人沉醉不醒。
旧书如老友,每一次重逢,每一次促膝长谈,都是一段曼妙而美丽的时光,都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煮一壶茶,读一本旧书,简单、安静,守候、陪伴,一路走来,悲喜相依,从容相随。
旧书店里的邂逅
文/肖曙光
爱书人大多爱逛旧书店,在寻寻觅觅中,总能淘到几本自己心仪的旧书,价廉物美不说,更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
我逛旧书店,除了淘心仪的书,还怀着见老友的心情。在排列满满的旧书当中,偶尔能找到一两本自己书房里有,或者曾经读过,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书。那种心情就像在遥远的异地,突然遇见自己多年没曾谋面的一位老朋友,那份意外和欣喜是难以言表的。“哈哈,老朋友,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了。”于是,关于与这本书的一段段尘封往事便涌上心头。
《屠格列夫中短篇小说选》,是1983年2月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小说选。浅灰色的封面上,是一位渔夫在捕鱼的画面。这本书离现在有30多年了。前几年,我在广州一个小巷子的旧书店里淘书时,突然见到了它,抚摸着有些变黄的书页,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我的书房里也有这样一本书。这本书是我上军校那年,去采访学院的一名老教授时,他送给我的。这位老教授离休之后,没有去干休所享受舒适的退休生活,竟然在学院里捡破烂。他将捡破烂的钱,用来资助贫困地区的失学儿童。当他得知我爱好文学时,就拿出了几本书送给我,其中就有这本小说选。每当看到这本书,就想起了那位乐于助人的老教授。
1998年广州军区部队参加了抗洪抢险,在长江大堤上英勇奋战,广州军区政治部创作了电视连续剧《惊涛》,2000年,《惊涛》的文学剧本出版发行,我特意珍藏了一本。阅读这本书,常常让我想起在长江大堤上浴血奋战的日日夜夜。前年,去深圳出差,在一间旧书店里,我与这本书邂逅了,惊喜之余,我情不自禁地给在书店里淘书的几个顾客,讲起了1998抗洪的故事。“读一读这本书,了解一下那段不平凡的历史吧。”我把书店里剩下的几本书都买了下来,一一送给了他们。
2005年我所在的部队与一家书店结成了军民共建单位,我们共同举办联谊活动,创办读书刊物,开展读书研讨会,于丹签名的《于丹论语感悟》一书,就是那时他们送给我的。去年,我在一家旧书店里看到这本书,我们部队和书店开展军民共建时的情景,又历历在目。
一本旧书,就像一位朴实厚道的老朋友,总能勾起你的一段段往事,让你回味,令你难忘。
去旧书店里逛逛吧,也许能邂逅更多的老友,在书香中,回味一段旧时光,体会一份老情感,让怀旧的滋味慢慢涌上心头,就像饮一杯成年的老酒,越品越有滋味。
为生活打赏
文/孟祥菊
父亲退休后,利用闲暇时间,将自家宅院东侧的半亩空地开垦出来,按时令特点种上一些大豆、玉米之类的农作物,还在边边角角处撒上了各种蔬菜的种子。这样一来,我家一年四季都能吃上迎季的绿色果蔬,间接减少了一定的家庭支出。时间久了,便有一些爱占便宜的人看着眼红,常趁家人不备,随手摘走几串青辣椒,或是掐断一把旱葱叶,有时还干脆掰下几穗青苞米……看到自家的劳动果实尚未成熟便被一连串地偷走,我心里气不过,打算趁天黑之际去捉赃,却被好脾气的父亲制止。他一脸谦和地规劝我:“是我唤他们来拿的。土生土长的东西本来就是大自然的赐予,既然大家喜欢,就让他们随便吃吧,权当是我对他们的打赏!”父亲这么一说,我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再说单为几口吃的东西去拌嘴,也不是我的本意。
学校的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旧书摊,里面的书种类齐全,既有初中生用过的各类教材和教辅用书,也有一些页面泛黄的童话故事和萌幼读物,更有大量的过期报纸和杂志。书摊主人是一位年过七旬的乡下老伯,进城后得知儿子因住房搬迁要将家里的旧书处理掉,便用一辆“倒骑驴”摆了个旧书摊,每天推到这里来卖,借此来给这些旧书寻找新的“主人”。他告诉周围的人,书摊上的书无论厚薄大小,只要有人看中尽管拿去,不收分毫费用,只需过后用等数量的旧书来填充书摊即可。老伯还逢人便讲,家里的几个孩子就是读着这些旧书长大的,如今个个都去了大城市工作,这些书虽然不值钱,但里面的知识或许不旧,若能起到助人的作用,也算作是“物尽其用”了。老伯的话令我耳热,原来他摆书摊的目的很单纯,只是为了用一份温暖打赏身边的人。
小区的一楼,住着一位性格木讷的白胡子老人,因擅长根雕,所有熟识的人都唤他“木爷爷”。木爷爷刀工厉害,一个极普通的榆木疙瘩,经他的手一摆弄,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各种好看的艺术品,令人看着艳羡不已。木爷爷年岁大了,虽然手艺高超,近几年却从不多接活,一年之中,除了完成几样订做的雕刻活计外,多数零散时间都耗在摆弄猪鸡猫狗或花鸟鱼虫之类的小玩意儿上,借此颐养性情。木爷爷还有个特点,喜欢将那些小型的成品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遇到谁家的孩子打此路过,只需问声好,或笑着打句招呼,他便会以奖赏的方式赠与他们,毫不吝啬。日久天长,在木爷爷的默默引领下,小区里的孩子人人变得礼貌谦和,诚信有嘉,木爷爷也由此得到家长们的点赞。
宋代词人辛弃疾说得好: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看我应如是。在这个岁月静好的繁华时代,只有那些常怀感恩之心、懂得为生活打赏的人,才堪为生活的智者,令我们敬仰。
旧书
文/马群
在旧书摊上闲逛,眼前忽然一亮。
踮起脚,探过身子,从一堆过期杂志中取过来一看,果不其然是已故山西大学靳极苍教授着的《唐宋词百首详解》,且是一九八二年版的。故物相逢,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二十多年前,上中学的我第一次在书店见到这本书便爱不释手,虽然囊中羞涩,但我没犹豫就买下了。从此,这本书和我形影不离相伴了六年。
这虽是一本小书,但当年北大校长胡适先生的高足、国学大师靳极苍先生却下足了工夫。他独具慧眼,所选篇篇都是精品。像柳永的《望海潮》、辛弃疾的《破阵子》两首词,在许多所谓《宋词三百首》里都难觅其迹,而极苍先生在百首选本里却能录入。事实证明,这两首词的确是词人的代表作。极苍先生对每一首词都能做到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详细注解,以求接近作者本意。这种“板凳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一句空”的严谨治学精神,在现在这个浮躁的时代是越来越少了。
可惜的是,这本书在上师范时被人借去弄丢了。二十年来我四处寻觅,以期再次拥有它,可我的期望却一再落空。今天,在这个偏僻的旧书摊上见到它,就像见到了梦中情人一样,我怎能不欣喜若狂呢?
书买回来后,我把它放在太阳下晾晒,除去上面的霉斑。用干净的手帕蘸点清水,小心地擦掉封面的污垢。把卷起的书角抻平,再拿一本大字典压在上面。
三天后,我移开字典,这本旧书已焕然一新。就像一块埋在土中的宝玉,在洗去浮尘后,又恢复了昔日的美丽。
这次,我将再也不会与她分离。
旧书的温度
文/陈占相
读书的那几年,因为囊中总是羞涩,我便养成了买旧书的习惯。
那时候,周末一到,我们几个爱书之人,便朝着很少有人光顾的旧书店或旧书摊奔去,然后在林林总总的书堆里寻找能让自己心动的那几本。有时翻了个遍一无所获,有时刚刚一到,便会看到几本梦寐以求的书斜躺在那里,泛黄泛黄的,像一个故地重逢的老朋友。
真的很怀念,那些曾浸润我心智的旧书店和旧书摊。在繁华喧嚣的城市里,它们总是那样的不起眼,只能勉强甚至是艰难地占有一席之地。那一个个戴着老式眼镜,衣着朴素的卖书者,总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书堆旁,用温和的眼神打量过往的行人,你买,或是不买,他们都会用微笑来面对你的光顾和离去。
在贵阳上学时,阳明花鸟市场是我常去的地方,里面一位姓余的老先生是我遇到的最有秉性的卖书人。他所叫出的书价是不许还口的,因为他最清楚每一本书的价值,一旦还价,他就死活不卖了。一来二去,我就和老先生聊上了,他说,他最不喜欢那些在别的花销上大手大脚,而买一本书就斤斤计较的人。他的话,让我感慨至今。
从因经济拮据而买旧书,到后来无法自拔地迷上旧书,我就像一个逆着时光生活的人,对每一本书的出版时间都非常的在意。时间一长,才发现自己的书柜里,已经是老气横秋、古意十足了。还好,那股被岁月浸透和剥蚀的味道很实在、很厚重。
手捧一本旧书,总会怀着一种敬意去品读,为书虽旧而不失芳华,也为与这本书有关的那些人:作者、编辑、初购者,以及那些毫不起眼的守着旧书摊的老人。
后来我还发现,越旧的书,读的时候心越安稳,对书中字句的理解也更为深刻,什么原因,自己也说不清楚。再后来,同样的书名,我是到处去寻那旧的版本,不得,怅然若失,得之,如获至宝。
拿到一本旧书,第一件事,先看看它的出版时间,然后打开扉页,看看书曾经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留下什么经典感言没有。不善表露的,从封面到封底墨迹毫无,整本书洁净如初,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手勤的,便会在每一篇页眉写满了蝇头小字,墨色不定,行草不一。爱惜书的,整本书从头至尾一点皱褶也没有,甚至还会有秀气或拙朴的书签留在上面呢。
前年暑期到广州,在离中山纪念堂不远的一个旧书摊上,打开一套赭色封面的《金陵春梦》时,我几乎呆住了——八册书的扉页上均写着:王子英购于惠水,一九八零年十月。看着那有些褪色却遒劲灵动的墨迹,我不禁唏嘘。那个叫王子英的人,是何身世?什么时候到过我家乡?或许他本来就是惠水人,那又是哪一年背着心爱的书本远离故土,来到这座并不安静的南方大都市,然后人书相离?
把书抱在怀中,坐在一棵大榕树下,我构思着一个与王子英有关的故事。
都说,旧的东西总会让人活在过去的某一年或某一天,那是些有清风明月、忧伤和梦想相伴的日子。对一本旧书来说,这种感觉似乎更为强烈。如今,这世界多了些浮躁与繁华,每一天,我们眼前一闪而过的新东西实在是多。但我依然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些人,愿意虔诚地蹲下身去,抚摸和聆听那一册册快要被时代遗忘的旧书本。
旧书难舍
文/赵素馥
周末休息,先生建议我把家里的各类书籍清理一下。看看书满为患的家,心想确实有必要淘汰一些旧书。结果,折腾了两三个钟头,我又把书一本本码进了书柜,无奈地对先生说:“弃书难以啊!”
弃书岂止困难,简直就像是把自己的孩子送人一样舍不得。因为我这人没啥爱好,不跳舞、不麻将,不爱逛街购物,也不喜欢云里雾里地聊八卦,就喜欢空闲时读几页书,有书相伴,就像孩子陪在我的身边,觉得这才是醉心的享受。因而,每次逛书店都会买回几本。天长日久,家里的桌子上、茶几上、枕头边、沙发上就到处都是书了,先生有时会故意气我:“哪天我把这些书都给你扔了。”我赶紧凑到他面前,笑着说:“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啊,亲爱的,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虽说这书是宝贝,有时也是累赘。这在平日并不觉得,顶多占点地方,可一搬家就让我发怵了。我从营口搬到大连时,仅这一堆书就装了五六个大纸箱子,从楼上搬到楼下,累得我大汗淋漓,手脚酸软,可就是舍不得扔掉一本。因为随便翻开哪一本,都会想起一段难忘的时光,那些夜半灯光下品味时会心的微笑或眼泪,公园树荫下阅读时的愉悦或沉思,就像昨天一样清晰而亲切。有了之前的经验,去年搬家我早早就下狠心要清除一批旧书,可挑来挑去,硬是没扔几本。害得先生楼上楼下地跑了一趟又一趟,以至于被家里的装修工误认为是卖书的。
其实我收藏的这些书类别并不杂。一是我的专业书,像《大学语文》《写作学》等等,这些是万万不能弃的,它是我求学的见证;二是我工作时的业务书,翻开它就会想起工作时的一些往事,弃之就像丢掉了一段记忆;三是儿子的课本和课外读物,上面有我圈圈点点的企望与渴盼,有我的慈祥和真爱,弃之就像扔掉了母子深情一样;再就是文学类书了,爱好写作的我,不能不读文学类的书。这些书有自己买的,有师长朋友送的,弃之就是丢弃了一种美好的感情……如此,这些书只能随我迁徙,安居家中了。
既然弃书难,那就让它相伴我的日月。我在一篇日记里写过,书籍就像水龙头里的自来水,渴了拧开就能解渴,累了冲澡就能解乏。我还说过,书就是馒头米饭,能强身健体,成长生命;书就是精神食粮,能饮食灵魂,生发智慧,雅人品性。
书中的营养,能成人大器,也能成人大业。宋代范仲淹在长白山忍饥读书,终有《岳阳楼记》之千古美名;晋朝车胤萤火虫照明苦读,终成吏部尚书……书籍对于铸就一个人的品格和坚定他的追求至关重要,与书相伴让我开阔了视野,对人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也因此遇见了更好的自己!
铁路旁卖旧书
文/朱金贤
斑驳的书页,记录了四年时光的喜乐悲愁。那些泛黄的旧书,一摞一摞,或堆在狭窄的床头,或藏在幽暗的柜子里。书的褶皱间,卷着手指翻阅时残留的汗味。脑海中又一次闪现的情景,像电影里快进的镜头,哗啦啦淌过人生的画面。我意识到,我快毕业了。
那些书,曾有意无意地渗进我的灵魂,遥远而亲切。如何处理,成为缠绕在我心里的结,带走吧,关山万里难负重;丢弃吧,又甚感可惜。
忽然想起学校后的铁路,两侧摆着书摊,光顾者络绎不绝。每个傍晚闲逛,总会不由自主地买一两本书来看。大多流动的书摊,是书贩养家糊口的依靠。那些书寂寞地躺在三轮自行车的后箱里,等待慧眼识书的人。正版的、盗版的、新的旧的,不一而足,价格也不贵。也有一些书摊,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铺一张油纸或塑料布,上面摆着的书稍微寒酸了些,多是课本或杂志。摊主也不叫卖,而是低着头看书,他们是即将毕业的师兄师姐。
于是,我也照葫芦画瓢,摆了个书摊。傍晚时分,燥热的午后褪去,夕阳融化了暮色,铁路两侧变得热闹起来。热闹的原因,不是因为车,而是源于人。暖风拂去一天的疲惫,人们总喜欢在这个时候沿着铁轨走,走着走着就走进祥和安静的夜色里。我坐在书摊前,捧着一本书有些心不在焉。反倒想起那些遥远的傍晚,蹲在书摊前读书读得津津有味的自己。
或许我只是个书呆子,对于卖书这件事,始终是个局外人。偶有人走过来,拿起书看看又放下。其实我不太关心价格,只要有人买,都能卖。我的想法很纯粹,那些书能在某个夜里得到别人的宠爱,于我也是一种安慰。
摆了一个星期的书摊,卖了一些书。床头的书数量依然如旧,钱袋仍然空空,因为总是忍不住又买了新书。我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一些多年的故友。我自嘲地收起书摊,混入茫茫夜色。后来我在铁路上行走,看着两侧的书摊,心里便无限失落。我自以为是地想,卖书的人,终究不是爱书的人。
毕业了,我收拾好所有的旧书,叫辆出租车拉到车站,告别青葱岁月,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读书与生活
文/兰言
书到用时方知少,读到呆时是废料。
读书破万卷,做事没观点。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无用处半生闲。
学而不厌,思想混乱。
读万卷书,种三亩田。
学而时习之,牌而时打之,酒而时喝之,不亦乐乎。
书犹药也,喝过量了会变傻。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善读者爬上去了,死读者跌破了头。
三人行,其间必有我牌友。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能换来半瓶酒。
旧书不厌百回读,旧情还望再点燃。
少壮不努力,老大混社会。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才知白学了。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坏没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