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文章
稻田文章(精选19篇)
稻田渔趣
文/海涛
如今,中小学校一放暑假,孩子们或者被家长花钱送进了各类培训班,或者就蜷在屋头手击键盘,整日里在网上冲浪寻乐。我们小时候没有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但一放署假快乐生活就开始了,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去稻田里摸鱼。
我的家乡在江南地区。仲夏时节,田里的稻子正悄悄然由青转黄。清风过处,稻香阵阵扑鼻,满眼都是青黄色的稻浪。此时,田里的鱼儿肥美极了,正是乡下孩子下田摸鱼的好时节。
摸鱼看似简单,实则是一门“技术活儿”。首先要会选地点。干田里除几条鱼鳅之外,一般是没有鱼的。摸鱼要去冬水田,田越大鱼儿越多。这类水田的背埂上一般都有三两个用来走水的缺口,春末夏初几次涨水之后,流水在缺口下方的水田里冲出一个比井口稍大些水凼,即我们本地人称的“田巴缺凼”。盛夏时节天气炎热,鱼儿们喜欢呆在水深处,水凼便成了鱼儿们的乐园。
摸鱼也有技巧。如果是比较小的水凼,你可以用网兜直接捞鱼。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水域还没有遭受污染,很适合鱼虾生存,一网兜捞起来,鱼获一两斤是常事。鱼类品种多,最多的是巴掌大小的鲫鱼,也有草鱼、鲢鱼、乌鱼、虾子等。若碰到比较大的水凼,同时田里蓄水还较深,就不能直接用网兜了,以免鱼儿受惊四处逃窜。你得轻手轻脚地下到田里,小心翼翼地用泥巴在水凼边沿筑一道“围堰”,把鱼儿们都关在里面,然后再用一个水盆将水凼里的水一盆盆地淘去。弯腰淘水,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一会儿你就会大汗淋漓,有腰酸臂软的感觉。但水淘完后,满凼的鱼儿活蹦乱跳,满心的欢喜让你禁不住手舞足蹈,脏和累全都忘到脑后了。
摸到了鱼,我们就急忙赶往村里那个大堰塘。把鱼放在塘坝上,一头扎进水里,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污泥脏水洗干净,然后迫不及待地爬上来享用战利品。我们齐心协力分工合作,有的把鱼儿剖开,用事先带出事的盐腌制一下,再用树枝将鱼串起来;有的负责去坡上找柴;有的负责生火烤鱼……不一会儿,鱼被我们烤得焦脆喷香,大家津津有味地美餐一顿。那年代生活极度贫困,一年到头“碗里都照得出人影子”,能品尝到这种纯天然的人间美味,简直是一种奢侈,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那一份鲜香至今还留存在记忆里,每当想起,就让人满嘴流口水。
我们这代人的童年和现在孩子的童年不可比,当然也没有比的必要。童年生活,有趣有味就行,幸福快乐就好!
稻田游记
文/伊叶飘灵
怪自己没有坚持,于是终于拾起了很久以前的爱好,跑步。机缘巧合的是,因为对环境的不熟悉,所以只能改成走路了,毕竟熟悉环境之后再开始行动会比较好。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外出的同事,给我指了一条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乡间小道。无奈我向来有探险精神,于是绕进那条巷子之后没多久就又绕出来沿着公路往前走。
走过灰尘铺天的马路,也一度被挖土机的黑色尾气熏蒸,骑三轮车的大哥疑惑的扫过我这奇怪的姑娘,不过,为自己的快乐努力而已,与他人何干?
就在心中那一点点希望的灯火快灭掉的时候,一片纯粹的绿色跳入眼帘,心之所向,于是奔着那翠绿而去。最初只念着绿色保护视力,而这一片绿又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不禁沿着稻田边的公路往前。远处一辆红色的轿车似拨开绿浪般往稻田深处驶去,仿佛是稻田的呼唤,引着我走进她的幽深奇境。再也抑制不住的喜悦促使我快速奔跑起来,越过一旁小憩的村民,我径直冲向了红色轿车走过的道路,一条乡间小水泥路,路面平整,偶有小草探出头来,昭示着顽强的生命力。
已经到了稻田中央,停下脚步欣赏这自然和人类共同筑造的美景,天不蓝,有点灰灰的,但阳光很暖,褪去了夏日午后的炽热,它似乎也在享受一个宁静的下午。我来了,刚好。
金黄的阳光懒懒的躺在稻田铺成的绿色大床上,摇曳着我们共同的休闲时光。微风阵阵扶过杨柳,掠过小径,摇晃着稻田床,似是催眠,更似爱抚。田鸡的阵阵咕咕声和着风的舞步,翩翩然调戏了一下微醺的我。呵,好调皮。
几个孩童从旁边的农家跑出来,小小的身影嬉戏打闹的声音为这幅唯美动图添上了悦耳的和弦。
绕着稻田走完一圈,装了一下文艺青年,从指缝里流出阳光,45度的位置,刚好抓到了彩虹色的光晕,一圈又一圈,恍惚中好像进入童话故事醒不过来了……
终于走进了这一排杨柳,深绿色的成熟叶子里,一颗颗嫩绿色的小脑袋冒出头来,那是柳树的新芽,深深浅浅的绿在风中摇曳着自己的圆舞曲。
快绕完稻田了,留恋这翠绿的唯美,转过身再次远眺,呼吸着田野的自然气息,感受着生命的顽强和伟大。对呀,周而复始的生长,却从来没有厌倦过这种平凡而注定的命运,活得依然那么用力,那么认真。或许你可以认为,因为每一颗种子就只有一次生存的机会,那我们呢,我们不也只有一次么?可能有轮回,但就目前为止,我们活过的每一分钟,不都从来没有重来过么?我们何曾如此认真的活过?每一分翠绿都是一样的,但也都是不一样的,仔细观察,或许,真的有一点点区别的,不过因为每一份都向着最佳的色彩来努力,所以最后才会长成这么一片纯粹到骨子里的绿。那我们呢?
就像路边随手摘下的蒲公英一样,只需一点点风,她就可以浪迹天涯,永不回头,找到自己的归宿,然后又周而复始的完成繁衍生息的使命,扎了根,又换上另外一幅姿态来面对世界,在不起眼的小角落绽放着自己的美好。从不浪费,从不埋怨,义无反顾,恬静美好。
秋日周末小记
文/忆炎
九月,秋风撩起衣袂的时候。沿着秋浦河往东去,洪水退去的痕迹依稀可见,秋天的河水格外澄碧,泛着微光。河边的村子叫河东村,村子里有座颇有名的寺庙,河东寺。那座大庙眼见就位于不远的山上,乡间小路却把我们引入了稻田深处。
一户户齐整的农家小院,浅紫微开的牵牛花,闲适奔跑的鸡仔,慵懒哈欠的黑犬……陶渊明的《归田园居》中描绘的场景也不过如此,“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停车入景,走在小路上,由黄黄绿绿的稻子望向远方,“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每一块四四方方的稻田,都在酝酿最后的绿意,走下田埂,饱满沉甸的稻穗,低垂着脑袋,带着孩子蹲下仔细观察,告诉他,这就是快要成熟的庄稼,能做成什么食物,最后就变成我们吃的大米。再等他大一点,就能明白爸爸说的饱满的麦穗是低头朝向大地的,因为成熟才能更谦虚。等他再大一点,就能听明白我告诉他有个形声字“颖”本义就是谷穗,所以字里有匕首和禾木。
秋风吹过,稻田的碧海泛起了黄波,闭上眼睛,手轻轻拂过稻穗,感觉稻田无限的绵延开去,天地无限的宽广,安静。这天地里的人儿也无限的简单,放松。孩子摘一朵牵牛花,做吹喇叭状,手舞足蹈。我们还意外发现,去年曾采摘过的那棵荒废小院门口的柿子树又结满了柿子,快要成熟,大人也像孩子般调皮,摘了一怀抱的柿子。这就是田园诗话里秋意吧,有成熟的果实。
应邀去参观一个朋友的小院,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沿着有白鹭飞过的河滩,一转弯便是,闹中取静的地方。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小院有四五栋房子,颇有厚重感,屋主的房子在最中间,其他由父母姊妹分住。院中有池塘,小桥,假山,盆景,还有种满荷的瓦缸,格局设计精细,有园林一角之感。至于盆栽种类,有石榴、黄杨、小叶榆、罗汉松、小叶女贞,紫薇,大型盆景安放在架子上,依墙排列,老根上的粉色紫薇开得极其绚烂,小盆栽难以计数,欲滴的石榴闪着少女般的光泽,屋主最喜欢的是松和石榴。我窃以为,松象征着的是品格,石榴大概象征着生活的热情吧。
孩子们在这样的小院里觉得格外新奇,像进入了百草园中,为什么花里会有毛毛虫,树是不是渴了,还有操作间里的工具,没有配比的沙土,很多弯曲的铁丝。屋主在他的孩子小的时候,一边用铁丝给松树做着造型,一边和孩子说,用铁丝给树造型就像管教你一样,都是更好地生长。看着来回奔跑浇花的孩子,已弄湿了衣服和鞋袜不觉,我有些羡慕他的孩子。
这满园的绿意越看越有意思。得知吸水石被淘米水浸泡后,能生出天然的苔藓,我讨要了两块,分别栽种了两株菖蒲和一簇虎耳草。置于椭圆形紫砂盆中,一高一低有留白,大天地里别有一番小天地。
葡萄架下,秋风吹过,喝着清茶,想想世界,天气慢慢变凉了。
稻田相见
文/周华诚
到稻田去的时候,只觉得莫名愉快。一个人带着相机悄悄就去了,趁着太阳还挂在西边矮山头,余晖仍洒向田野,红蜻蜓在“父亲的水稻田”上空密集飞舞,蝉鸣已不再声嘶力竭,小山雀在乌桕树上叫个不停,还有各种各样的飞虫,在稻田上飞来飞去,我纳闷小飞虫们不知道此时正是危急时刻吗,所有的“敌人”都在虎视眈眈——青蛙,飞鸟,甚至蜘蛛。
割稻之季,我在群里呼朋唤友,来玩呀!结果,朋友们带着娃,开着车,从四面八方啸聚而至,把村里一条主干道都给堵了。村人没见过这么大阵势,老人颤颤巍巍来问,娃子你家办什么喜事?我说,获稻之喜。
居然真有那么多人,都是奔着“玩”来的。即便是来到水稻田挥汗如雨,那也是值得的,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玩”过——真的,你何尝这样脱了鞋袜,放开束缚,丢掉身段,挥洒自如,参与到一场游戏当中?
一位叫盛龙忠的摄影家,在我们家稻田开了一次摄影展。在一场收割劳作开始之前,他从行囊里掏出冲洗放大的照片,郑重地布展——把照片一张张夹在稻穗上。那些照片是他好几次偷偷到稻田里拍摄所得,从五月到十月,水稻生长,他看见了一片稻田的时光流逝。这样的稻田摄影展,大概算全中国甚至全宇宙首次——时间如此之短,前后不过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把展览撤了,然后把水稻撂倒在地;规模如此之小,观者不过五六十人,如果要加上飞鸟与蜘蛛,亦不过百。
又有一年春天,我们在田里插秧,二三十个孩子,从幼儿园到中学的都有,纷纷坐在田埂上画画。有的孩子画完,就蹦到田间去,泥水飞溅,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泥水中间。还有一个孩子,当我们把田间的空隙都插满了秧,他还不舍得离去,田间水光映着天光,远处青山空朦一片,四野宁静,一个孩子站在天地之间,草木飘摇。
水稻收割,多在寒露前后,村人们打板栗、挖番薯、摘南瓜,收获各样的果实。我们在田间收割,脱粒,将稻草扎成把,人群散去,稻田归于宁静。一台摄像机从头至尾记录了这58分钟的收割过程,后来制作成一部只有15秒钟的动画,命名为《TIME》。这是一次稻田里的艺术实践,每一个来到田间劳作的人都是这部艺术作品的作者,在这个创作过程中,我们看见时间的流逝,看见春天秧苗青青,雨雾朦胧,秋天水稻金黄,天空高远,再过不久就是冬天,稻田荒凉而寒冷,万物凝止,直到又一个春天来临。时间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唯有人生在这里流逝。
这一片水稻田,越来越多有趣的事正在发生。一位叫钉子的油画家来到稻田,他背着画架和各色颜料,在田埂上创作了一幅作品。一个叫郭玮的北京姑娘来到稻田,低声唱了一首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歌谣。一个我已经不记得名字的伦敦女孩来到稻田,以她自己的方式写下几十行诗句。还有一个学阿拉伯语的人类学博士来到稻田,把我写水稻田的一篇文章翻译出来,传播到他自己的国度……
2021年秋天,水稻成熟的时候,建筑师赵统光发起在稻田里扎了一个巨大的稻草人。当高达七米的稻草人竖立起来的时候,所有的大人小孩一起发出了惊呼的声音。这个稻草人历经风雨,至今仍矗立在稻田之中,守护着一片稻田。
今年六月,常山县“艺术乡建”活动启动仪式又在“父亲的水稻田”举行。稻友们在水稻田上空立起了24面风雨旗,寓意着二十四节气,上面的绘画作品全部来自稻友们的原创。衢州市作家协会为“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创作基地授牌,十几位作家、画家、诗人受聘成为常山县的首批驻村艺术家。大家一起用文艺创作的方式,激活乡村资源,赋能乡村产业,美化乡村环境,增强乡村审美韵味、文化品位,发挥“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在乡村振兴中的独特作用。文艺让乡村更有魅力,乡村也让文艺更接地气,更有力量。当前,“父亲的水稻田”项目团队正在谋划一个“稻田生活”综合体项目,以后将邀请更多的文艺家来到村庄,创作出更多的作品,用文艺创作的方式为乡村赋能。
乡村要振兴,除了文化赋能,还要有产业支撑。2020年,“父亲的水稻田”正式开始市场化运营。“父亲的水稻田”从一位父亲到50位父亲,从3亩多土地到500亩,还有一条6公里长的研学线路正在实施。这条线路串联起天安村和五联村,参与研学的孩子们将穿越稻田、村庄、农舍、树林,体验农耕文化、品尝农家风味、领略田园风光、了解生活美学。2021年,公司还签约50位农人父亲,种植“新品种”,为乡村振兴探索水稻种植新模式。“父亲的水稻田”走出了五联村,成为一个有巨大影响力的文化IP。同时,公司又与天马街道天安村、五联村、和平村、天马村四个村集体携手成立公司,主营生产销售葛根酒和粮食酒,延伸了农产品产业链,提升了农产品附加值,带动了村庄共富。
如今,一个4000多平方米的研学基地正在建设中,其中有米酒工坊,可以观看酿酒过程,孩子们也可以在这里赤脚体验农作的乐趣。我们还在谋划建设一个稻田生活共富综合体,包含稻米博物馆、民宿、乡野厨房、研学中心、稻田咖啡、稻田书院、稻田花园、露营基地等,建成后,将真正实现以文化赋能产业发展,以产业助推乡村振兴。
“父亲的水稻田”,一篇写在大地上的文章,而我们还在努力。目光清澈的人,早晚会在稻田相见。
莳田
文/黄孝纪
从播种到插秧,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故乡曾有一句农谚:“插完早稻过五一,插完晚稻过八一。”意思是说,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前,早稻要插完,在“八一”建军节前,晚稻要插完。表面看来,这样的农谚似乎有点时髦,但其背后其实依然隐藏着古老的农事节气,因为每年“五一”过后几天就是立夏,“八一”过后几天就是立秋。也就是说,故乡种植早、晚双季水稻的农民,必须抢在立夏、立秋之前栽插好,方才不误农时,才会赢得收获。
在故乡,稻田插秧,俗称莳田。莳田是农耕村庄的大事,也是一件辛苦事,又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在生产队时期,每年到了莳田的日子,生产队就会杀一头大猪,按工分分肉。那时候,农户养猪,养大了是要交给生产队,交给国家的,生产队按猪肉的重量计算工分给农户,故而又叫养工分猪。各家分得的猪肉,是莳田这段时间犒劳自己一家人的美味佳肴。
不过,在此之前,村人还会有另一种美味收获,也值得记上一笔。那时,故乡盛产油茶,每年冬天打完茶油之后,各生产队都会有大量的茶枯饼,紫黑色,大如铜锣,每一块都坚硬如铁,分量沉重。对于农田来说,茶枯饼是很好的肥料,还能杀死蚂蟥等稻田虫害,药晕泥鳅、黄鳝。因此,每年早稻插秧之前,各生产队都会在那些已经犁过并踩过叶肥的不甚肥沃的水田里,打上一轮茶枯饼。村人将茶枯饼挑到田埂上,用铁锤敲裂成小块,抛甩到水田各处,大致均匀。茶枯饼在水中渐渐溶解,一层油脂浮在水面,在阳光下五彩缤纷。不一会,便有泥鳅、黄鳝、蚂蟥及其他鱼虫,纷纷从水下钻了出来,四处狂乱游动,甚至被药死。提着小桶小盆,捡拾田里的泥鳅黄鳝小鱼,就成了这几天各家孩子最开心的事情。我小时候就热衷于此,收获很丰。这些收获,母亲会烧锅子剩干(方言,不放油煎),用小竹篓装起来,以备日后做成好菜。打过茶枯饼的稻田,数日后换一遍水,耙上一遍,就可莳田了。
生产队莳田,是按每户每日插秧的面积计算工分。每一丘稻田,事先都会有专人划行。划行通常是两个人,所用的工具,一是两根用杉木条做的比尺,长度约四尺半,另有两个短木桩,绕了长线,如同纺锤。划行的时候,他们各拿一尺一桩一把稻秧,相对站在稻田两边的田埂上,从短田埂的一端开始,每两个比尺的长度为一厢,插下木桩,拉一直线,而后两人拿了稻秧沿着长线相对插来,交汇于一处,形成一道道间隔着约九尺宽的绿色稻秧线。这些稻秧线,既是分隔线,也是村人莳田的基准线。每一长行九尺宽的空稻田,称作一厢,能并排插十八蔸稻秧,每蔸间距约五寸。划行后的稻田,各户从秧塘扯了稻秧后,自行挑选成厢的田块抛秧莳田。对于莳田能手来说,一个人莳一厢田,往往分成两个半厢,俗称两育(方言),每育插九列稻秧,一育莳完了,调转头,莳另一育。他们莳的稻秧,纵横整齐,间距匀称,看起来赏心悦目。孩子少年莳田时,虽然有划行的稻秧线为基准,但还是插得宽窄不一,弯弯扭扭,十分难看。在扯秧莳田的日子里,各户都是全家老幼齐出动,人多力量大,人口多的家庭,莳的田多,挣的工分自然就多。
分田到户后,村人在稻田里打茶枯饼的越来越少了,主要原因是茶枯饼能卖钱,每年打茶油时,就会有人来收购。莳田的时候,村人往往先在稻田里撒一遍化肥,诸如过磷酸钙、碳酸氢铵、复合肥、尿素等。也不再划行了,反正都是自家的稻田,不需计算工分。
扯秧莳田,特别损腰。光着双腿站在秧塘里,俯首弯腰,右手不停拔秧,每拔一手,递给左手接着,握住秧腰。当左手掐不住了,双手合于一处,提着沉沉的稻秧在水面上下抖动,水声哗哗,以去除秧根粘连的泥块和叶肥的残渣。清洗干净的稻秧,拿一根稻草绕上几圈扎紧,反手扔到身后。又接着不停地拔秧洗秧。这样站久了,弯腰久了,腰部酸痛得厉害。莳田需要弯腰曲背的时间更久,一天下来,腰酸腿痛像散了架。若是下雨,头上戴着斗篷,身上披着蓑衣或者薄膜雨布,干起活来就愈发不便,也更为艰辛。至于腿脚常被蚂蟥叮咬得鲜血淋漓,那都不算回事了。
莳田需要赶节气,而各家犁田、挖田、耙田的时间又不尽一致。因此,有的人家莳田早,有的略迟。亲戚之间,邻里之间,相互帮忙莳田的事情也就多了起来。分田到户最初几年,请人莳田多以人情工、交换工为主——你帮了我家,我莳完了,马上帮你家,或者,你帮我犁田耙田,我们一家人给你家扯秧莳田,如此等等。雇请帮工的人家不需支付人工费,只要买几斤猪肉及豆腐等好菜盛情款待就行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商品经济在乡村日益盛行,除了近亲属外,请外人莳田,招待酒饭不算,还需要付给报酬。尤其是到了1990年以后,村里去广东进厂和建筑工地务工的青壮年劳动力日渐增多,在外获得的收入远多于稻田的产出。在莳田的日子,回村的人越来越少。在他们算来,来去车费加上耽误的工日所得,足以超出雇人莳田的报酬。留守在村庄的妇女和老年人,就成了莳田的主力军。有的年份,种田的人家,辛辛苦苦收获一季水稻,扣除种子、农药、化肥和犁田、莳田、农业税的费用,还要蚀本。
稻田转租的现象,在村庄悄然出现。起初,一些常年在外务工的家庭,以每亩两三百斤稻谷的代价,租给村里愿意耕种的人家。慢慢地,白给人家耕种都没人要。由此,一丘丘的良田被抛荒弃置,越来越多,看着令人痛惜。
这时候,我家的稻田只剩下父母两人的。二姐三姐先后出嫁,我也在县城参加工作多年,我们原先的那份稻田早已被村里收回,分给了别的家庭。父母年事已高,却总不肯放弃耕作自家的稻田,我也只好由着他们。每到莳田的日子,父亲到村里有电话的人家打电话给我,叫我回来。我就马上请了假,回家帮父母扯秧莳田。
哗哗的洗秧声,整齐莳下的秧行,熟悉的腰酸腿痛,亲切的泥土,一如往昔。当我插完最后一株水稻,光着一双泥腿站在田埂上,面对眼前的新绿,心情愉悦。
风中的稻草人
文/左右
小时候家门口有一片一望无边的稻田。
我热爱夏天的稻草人,尤其是有风吹来的时候。对稻草人而言,我可以担当很多角色。上学的时候我是一个顽皮的学生,一个很坏的小男孩。在稻田旁的水渠里,捉蜻蜓,青蛙,黄鳝,小黄鱼,还有难得一见的甲鱼。为了捉到它们,我会不经意地将稻田柔软的地面踩得很疼,很脏,很乱,我会把禾苗蹂躏得只剩下根须,或者残缺不全的脑袋。放学后,我是稻田的主人,稻田的好朋友,和稻草人一样,担起守护稻田的责任。我要从水渠的一头,把河里的水,从河头引到我们家的稻田里,而且防止其他小伙伴拦截渠水的去向。这项顶风冒雨的农活很累,但有稻草人陪着,心里很温暖。给田里放水,直到稻草人满意地露出笑脸,我才乐呵呵地披着月光回家,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帮邻居或者婶婶的稻田放一些水,逗一逗邻居家的稻草人的鼻子和遮阳帽。回家之前,我会为它戴好帽子,交代好看家护院的悄悄话,然后摸黑到家,坐在月光下的石板上吃晚饭,慢慢回首这一天所有可笑的事情。放长假的时候,我是一个渔民,从早到晚,把自己晒得黑黝黝的不敢回家,拿着鱼篓或鱼钩,在田里捉泥鳅和鲫鱼,有时候会抓上一条甲鱼,有时候一整天也会一劳无获。整个稻田,只有稻草人陪着我,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话,风轻轻一吹,我能知道稻草人所有的心情。
有时候我也会在稻田旁,当着稻草人的面,和其他小伙伴打架,往往是为了谁先看见的一条鲫鱼或者甲鱼而争吵,或是别人用水蛇吓我,或者说其他小伙伴把我辛辛苦苦引到田里的水拦截到别家田里去了。也有时候,捉黄鳝或者蜻蜓,糟蹋了别人的禾苗。稻草人很伤心,很长时间不理我,但只要我逗它,向它吹吹凉风,它很快就笑了。
秋天稻田一片金黄,风吹来,稻浪一波接一波地舞蹈。每到此时,稻草人的担子更重了,它既要预防外人破坏稻田,又要驱赶布谷鸟和麻雀偷吃稻子。它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微笑,为了让稻子们不受惊吓,它给布谷鸟,麻雀,田鼠,水蛇,青蛙,水罐们讲起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以至于麻雀和布谷鸟忘记了饥饿,青蛙和水罐忘记了回家,水蛇和田鼠暂时成了朋友,鲫鱼和甲鱼也忘记了夜眠。稻草人尽职尽责,尽管有一些鸟儿和虫儿贪吃,但无伤大雅。
寒秋一到,稻田就开始荒凉了。所有的稻子被像我爸爸那样的稻农用机器带回了家,一堆堆稻草堆积在田埂上,更坏的孩子用火柴把它们燃烧了,他们玩起了篝火晚会,在火堆里烤鱼,烤玉米或者红薯。一望无际的田野,除了火光,只剩下一些找不到家的鸟,以及依然在马路上劳作的农人。
稻草人看着孤零零的田野,以及孤零零的我,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成就,被一阵秋风掠夺了,但它依然一脸微笑。
稻草人站在风中,向我招手。我犹豫良久,小跑过去,整理好它的衣服,将它带回了家。
芭蕉水
文/李光照
芭蕉口,一个很诗意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中不仅仅是这名字多么诗情画意,更多的是关于他留给我儿时最难忘的回忆,厚重的红色历史,一弯烟波浩淼如诗如画的美水。我无数次固执地认为,水是生命之源,如果把水和生活剥离开,单单满足于游人的某些快感,那就有些太愧对于水的功能了!水滋润着万物,水是土地的母亲,水是粮食的源泉,水是森林营养,水是沙漠绿洲的朋友,生活中更离不开水!这些都是我对水乃至对生命的狭隘认识!恰恰芭蕉口的水的确将水的用途发挥到了极致。
春意盎然,任河蜿蜒清澈芭蕉之滨;盛夏绽放,大小钟林沟泽千亩良田;秋风送爽显钟沟育十里乡亲;冬日暖暖,温家沟水听鸡鸣坡雄鸡报晓。这就是芭蕉口的水,峡谷溪流斗折蛇行,滔滔任河蜿蜒东流。
芭蕉口的水文化,单从这些地名你绝对就能充分感受到:东南面有大钟林沟,小中林沟,芭蕉沟,西北面有显钟沟和温家沟,当然还有著名的任河水打这里蜿蜒而过,很是温柔地将芭蕉口抚摸成了的南北两岸!温家沟从芭蕉口流域的上游注入任河,大小钟林沟和芭蕉沟则在中间以一种温柔的姿态走向河的怀抱,最后,我的老家显钟沟就一路欢笑直奔任河,算是对任河最后的馈赠吧!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是陶渊明归隐的洒脱情怀,可惜,我没有陶渊明的那种安静心态,在芭蕉口上中学的时候,语文老师在讲《桃花源记》,我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何时能有我真正拥有的世外桃源?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幼稚,我本凡夫俗子,在世俗面前,能有那样超然于物外的达观情怀吗?就如苏东坡对陶渊明的评价:陶渊明是一位真正能够回归田园的人,能够真正安静下来的人,但我对陶有的只是敬仰。
水滋润着万物,凡是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的痕迹,凡是水资源丰富的地方,那绝对是个人们争相栖居的地方,正因为这样,我的祖先才不远万里,从饱受战乱的水乡江南一路寻觅到了这里,然后安居乐业!确切的说我的先辈是属于难民迁徙,上无片瓦,下无寸土,非常贫穷,爷爷说我们的祖先是给人帮常年的,没有立锥之地,传到了我们这一辈的时候,由于是大集体,大锅饭政策,土地没分配到户,弟兄姊妹多,人多劳少,加之父亲做着乡下老师,家里面唯一的顶壮劳力,就是我苦命的母亲了!小时候,老家没给我什么好的感觉,有的只是饥饿和寒冷,有的只是冷遇和白眼,有的只是酸楚和迷茫。每到生产队分粮食的时候,我们家人虽多,分到的粮食却最少,我甚至不敢面对母亲满是无奈的面孔;不敢面对爷爷的浑身破旧的沧桑;不敢面对母亲的粮仓。穷则思变,母亲一边想一边做,我也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做的,当然,还是得感谢爷爷,在他的怀抱里,我听到了不少传奇的故事,虽然这故事不是关于他的,但也深深感染着我,启迪着我幼小的心灵,爷爷从小教会了我四个字——天道酬勤,我一直记着。学贵有恒,我一直相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母亲常在我耳边唠叨,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读书,对于天资来说,我并没什么天资,我甚至属于不太聪明的哪一类,包括现在!随后我顺理成章地以优秀的成绩考入了师范,很自然地走进了不同的校园,从小学到中学一路艰难跋涉!
儿时,印象最深的是关于母亲的稻田,土地刚刚到户,我们家很幸运地分了一亩稻田,有时,全村的人为争夺水源那个场面记忆犹新,我们家那亩田在最下游的位置,夏天母亲为看护稻田里的水彻夜不眠,有时甚至很不情愿地和别人动了口角,只是为了多生产点粮食而已,确保我们全家的口粮!那是多么的不易啊,有一年暑假天大旱,母亲看着严重缺水的稻田,劝说村民不分白天和黑夜挑沙背泥堵渠围堰,终于确保了全村稻田的丰收。再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大哥更是想尽了不少办法,为了避免和别人争水,他带领我们三弟兄,拿着钢钎和铁锥,采取人工开凿的办法,花了整整一个暑假,硬是在悬崖峭壁上开凿了一个不漏水的石堰,从此以后,母亲再也不担心稻田缺水了,也就是说,我们家的稻田成了真正的河水田了,年年丰产。
因为住在河边,爷爷担心我们的安全,不让我们下河洗澡,甚至准备了竹条伺候,但哪能阻挡我们的游泳欲望呢,我会在艳阳夏天的正午约上伙伴,成天三五成群地泡在水里,钓鱼捉蟹,不亦乐乎!自然挨了不少爷爷的竹条!我想方设法烧掉了无数根爷爷为我们准备的竹条!现在回想起来,才明白爷爷打我也是不情愿的,很多次在我睡着的时候,爷爷含着泪用烟油子为我擦抹竹条留下的伤痕……
如今,我们全家迁到了高桥,每当漫步廊桥的时候,每当人生失意的时候,每当意志消沉的时候,静听桥下流水,很自然地怀念起生我养我的地方——芭蕉口。朝夕廊桥,走过廊桥,抚今追昔,对坐夕阳,遥望芭蕉,没有什么能够熄灭我不惑的意志!因为有芭蕉口的那些一弯长流水催我一路前行!
孕穗时光
文/蒋森度
农民都会知道,对种水稻来说,一年二十四个节气,关系最密切的是:芒种、立秋,霜降。其中最重要的是立秋。在这个节气中,水稻要从营养生长转入生殖生长,进入孕穗时光。伴随这短短的时光,农民的心里一直系着稻田控水、拔草、施肥、防病……
有的年份一到立秋,“秋”却立不起来,火辣辣的太阳天天照着,秋意全无。这下老农心里可乐了,立秋前稻田必须断水,“板稻搁田”,控制水稻发育,阻止无效分蘖。天气晴好,“板稻搁田”一次成功。“秋”立不起来,稻秆却立直了,枝杆硬扎,稻苗清秀。如果天公不作美,这段时光,天天下雨,稻田积水,四周还要开沟排水,再晒上二天好太阳,田坂显裂缝,板透了,立马上水,效果最佳。
拔草护苗要用心。稗草是稻田的主要杂草,它生长和水稻形影不离,伪装本领“无草可比”,长相几乎和水稻惟妙惟肖。吸肥强,危害大,稗草和水稻叶相比,仅有细微差别。老农手眼并用,一经发现,连根拔尽。哪家稻田无稗草,表明这家主人比别人种田尽心尽责。其他杂草,三下五除二不在话下。
前辈传授:“千浇万浇,勿及处暑头上一浇”。就是指的施穗肥,从前少化肥,只有人畜粪可用。现在用化肥,省劲得多。一亩田30斤尿素, 水稻可“吃饱喝足”。撒穗肥要看水情,稻田要一薄层水棵棵到。撒肥时人在稻田中行进,要有轻功的本事,拔脚抬腿快不得,碰损一枝,就少一穗。尿素晶粒要均匀撒到,好像在幼儿园散发糖果,个个有一份,人人得甜头,才会给你满堂笑脸。
孕穗时光,水稻枝挺叶嫩,亭亭玉立。稻田病虫纷纷前来“聚会”。选用低毒高效的农药,对付病虫,也不能一劳永逸。农村分田到户,农户家家要备好手动背包喷雾机。勤快的人一般开早工用药,药液随着露水容易流进叶蕊中去,药效好。喷药现场,另一景象,人一进稻田,汗水、露水、药水把全身上下弄得像从河里刚走上岸的一个“水人”。治纵卷叶虫,防三化螟,一次不漏,着着见效。谁也顾不得这种累法,已经是管理最后一关了,咬下牙,上!
成长是一个不能着急的过程。水稻孕穗好像母亲十月怀胎,要时时护卫保养,为了下一代,神宁气定,安稳守待。道理相通,老农用上了这份细致周到的心思。这时的稻田长势已成定局,但老农还是不会坐在树荫下喝茶休息,他要给每块田搞“政审”,细察稻田叶色是否干净,长势是否均匀。左看右看找不出“毛病”,夜里睡觉才能安稳。
孕穗是水稻一生中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光。经过两个多月的生长发育,积聚了能量。每张稻叶都是一个神秘的有机工厂。溶进养分的饱和水液通过稻秆中的脉管输送到叶片中去进行光合作用,能量和物质转换形成稻穗的雏形。科学测算,一亩田达到16万枝有效成穗,最佳!农民辛勤劳作,水稻似有灵性。枝叶总动员,每天增殖出亿万个N次方的新细胞充实到穗蕊上去。在这个微观的世界中,枝枝叶叶满负荷紧张工作,因为时光宝贵!
孕穗是农田中最安静的时光。从上到下细看每枝稻,穗蕊包在稻叶中间,已成形,微小的雏形谷粒聚成穗蕊,轻纱般的一层薄衣贴着,紧凑地裹在一起,像襁褓中的婴儿,被外层的稻叶呵护着。此时,稻田灌满水。稻棵下的水面干净透明清凉。时有脚特别细长的小昆虫,在水面滑行。偶有不知名的小虫在田岸旁跳动,只有小青蛙在田边伏着。寂静的稻田中常有发现新的昆虫和小鸟。傍晚的唧唧虫鸣和早晨的小鸟歌唱使稻田处处有声胜无声。八月的稻田周围没有野花开放,没有成群的儿童前去摘花追逐戏耍,是天遂人愿,老天让田野保持安静。在远处飞驰的列车似乎也尽量降低噪声分贝。让稻田始终处在祥和的阳光下,精致地生长。
晚霞满天,这时的稻田最美,微风阵阵,水稻上身微微摆动,恰到好处的似动未动,秋风和稻叶轻声絮语。沟渠中泥鳅游动引起水面的涟漪,好像向天空飘着的白云暗送秋波。站在稻田中央,向远处看去,到目力达不到的地方,整片田野全部为蓬勃生长的稻田覆盖,正在孕穗的稻田是不断产生奇妙景象的地方,再过十天,嫩穗从稻叶的中间脱颖而出,很快齐穗,又过十天扬花,开始灌浆结实,那时的你,那时的我,面对壮美的稻田,充满了对金黄稻谷的怀想。
我娘的水稻田
文/李晓
我娘是58岁那年来城里居住的,而今,12年的日子过去了。那年,我在山梁上蹲下身,给娘半跪着,来城里吧,和我爹住在一起,少是夫妻老是伴。
我爹是城里单位退休人员,比我娘大8岁。爹退休后,娘说,让他回乡下养羊,满山满坡的草,风吹起来,浪一样翻动。我爹拍响了桌子,大声说,我才不回去,羊屎豆的气味,我闻不惯。
就这样,我娘和我爹,成了城里乡下相隔20多公里远的“牛郎织女”。我娘在乡下,风风火火种粮食。娘有一亩三分水稻田,娘说,那是她的命根子。我爹爱好不多,除了在马路边和人下棋,偶尔大吼大叫,那是他不认输,他这个性格,就是头撞了老墙也还是往前走。没人陪他下棋,他就一个人摊倒在老藤椅上打瞌睡,婴儿呛奶水一样,鼾口水把胸前打湿一片。有天,一个扎红头绳的老太婆神秘地来到我家,他是来给我爹提亲的,以为我爹鳏居一人。我爹鼻子都气歪了,顿感羞辱,大声吼,滚出去!
我娘来城里的第一晚,和爹团圆了,老两口竟还羞涩如当年进洞房的样子。我娘把一把乡下带来的镰刀挂在墙上,唠叨着说,这个今后用得上。我娘还对我爹威胁说,只要你对我不好,我随时抬腿就走,我回去种水稻。我爹脾气好多了,他曾经的满脸横肉,长着长着,就成了一尊和善的菩萨样子。
我娘的水稻田,委托村里宋会计种着。会计是我家远房亲戚,也是50多岁的人了。娘有交代,一定不要荒着,田地一旦荒了,就和人死了差不多。我娘还把户口保留在村里,她随时给会计打电话,问,我的户口还在吧?会计老老实实汇报,还在呐……
我娘的水稻田,顽强地存在着,在大地的风里,飘摇着稻花香。依然是按照农历节气耕种:对水稻田犁耙耖、买回种子发水保温催芽、灌溉插秧薅草施肥、稻谷扬花灌浆抽穗,一直到收获金灿灿的谷子颗粒归仓……
我娘来城里时,头发还没白,来城里6年后,头发几乎全白了。我娘说,是城里的空气、水,都没乡下好。宋会计把新出的大米送到我家来,每一粒,都是白生生亮晶晶饱饱满满的。大米的白,像我娘的白发,我曾经有过不解,大米为什么那么白?后来我才释怀了,一粒米,想一想它孕育的过程,汗水浸泡,风雨雷电,就明白了,这是上天赐予的一种尊严。
我娘一趟一趟回乡下老家去,她一个人坐在山梁上,望着她的水稻田,常独自发笑,喃喃自语,或者去稻田四周走一走。小时侯,我也是这样穿过秧苗青青的稻田,望着稻苗掩映中披蓑戴笠的农人佝偻着腰,在伺候着秧苗。这些和我娘一样双腿粘满泥土的农人,一到中年,腰就弯曲了,那也是因为常年弯腰下来,不停地向土地致敬。
前年的一天,佝偻着腰的宋会计来我家大倒苦水:没人种地了,稻田撂荒着,板结了,农人命贱没得啥,可种粮也是贱,不如出门打工划算。他算着账,种子、肥料的成本,说一个泥瓦匠在外面也是一天挣两三百元,谁还有心思种地。
宋会计的年岁也大了,无奈中放下了我娘的水稻田。我娘拿着镰刀,抖擞着回到村里去,她赤脚去割水稻田里的杂草。突然,我娘“哎哟”一声叫了起来,是扔在稻田里的碎玻璃渣,把我娘的脚刺出了血。我娘的血,把水稻田里的老土也染红了。
向大北方致敬
文/路也
黑龙江松嫩平原的地理特征酷似美国中西部大平原,蓝天、白云、田野、河流、湖泊、石油磕头机、永远的地平线……视野一望无边,车子开在公路上,开在田畴之间,有一种坦坦荡荡的流畅。车子一直开着,那真是有“在路上”的感觉。
去年晚秋时节,我和一位女友结伴一起飞去看望那里的一位朋友。朋友的母亲刚去世不久,他回乡为病危的母亲送终并服丧。我们到达的第二天,另一位朋友也闻讯赶了去,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朋友家的房子位于那个村庄的最前面,隔一条马路,就是无边的稻田。稻田绿中带黄,黄中带绿,据说马上就要收割了,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颜色特别明丽。稻田的垄沟里间或生长着一些水生植物,有芦苇、香蒲、小水毛茛,它们在秋风里支撑着最后的想法。那片稻田面积可真大啊,它的西侧有一条小路,直接从稻田穿插而过,可以一直通向很远的南面边界。那里有这位朋友当年上过的中学,他从那里考上大学——那可是上世纪80年代初的大学。我们几个人,有时加上朋友那寡言的父亲,每天黄昏,到那条横穿稻田的沙土路上散步。大家都已经穿上了毛衣和厚外套,看着无比鲜红、无比硕大的夕阳一点一点地在西天滚落,一直滚落到旁边那个县城的背面去,于是天黑下来。我们返回到了家中,晚上的气温明显降低了,待到早上起来时,田野里会覆着一层白霜。夜晚是用来坐在窗前聊天喝茶的,有所谓围炉夜话的意味。其他三个人喝热茶的时候,我则抱着一只塑料瓶子喝凉水,很多年来我一直如此,无论天多冷,我都喝凉水和冰水,我身体中有小火苗,必须冰镇下去。记不清交谈了一些什么,总之要说话说到筋疲力尽,说到东方既白,才肯去睡觉。交谈的内容并不重要,交谈本身才重要。围坐在一起夜谈,夜晚是温存的,这时交谈更有相互抚慰心灵的感觉。那幢因为亲人去世而有些气氛阴郁的宅子,因为有朋自远方来,空气暂时明朗起来了。大家都不提那刚刚去世的人,似乎想借此暂时转移一下朋友的哀痛——这哀痛无法回避,无人能替代,它将一直持续下去,它不会消失,当它终于在时间里减弱时,也不会消失,它会变成别的事物。
晚上终于睡下时,窗外偶尔会传来重型卡车开过的声音,那声音里有一种令人担忧的成分,让人意识到这是一个加速的时代。那一大片美丽的稻田,那稻田里的水生植物,不知还能保留多久。一个人的童年和少年一直保存在这里,但不知还能保存多久。
朋友家院子里有两棵李子树,一棵结着红果,一棵结着黄果,伸手就能够到,直接放到嘴里吃了。还有小菜园,在屋宅侧面,是那几天我们重点光顾的角落,豆角、茄子、西红柿、小白菜,它们全都是一副即将卸任的模样。院子外面的墙根,还生长着菇娘果,比我小时候在自己老家田野里摘到的可是体积大多了。除了自己摘,还在路边买了很多,那几天我们不停地吃菇娘果。
从朋友家的宅子往北去,穿过村庄,到了村庄的后面。别人家的庭院里的向日葵不胜秋风,把脑袋低垂,像在悼念什么。有一条泥巴路通向远方未知的地方,泥路已经干了,路面上有沉重的车辙,路两旁的白杨树高大粗壮,把天空撑起来,直指云霄之上,那无形的屋宇,仿佛一座盛大的教堂,这里的天空真高啊。某天下午,我和其中一位女友在那条泥巴路上跳舞,动作是自己现编的,在我就是胡蹦乱跳而已。人生越是灰暗和悲伤,越应该跳舞,越不应该放过热泪盈眶和欢笑,生命不能放弃热情,是不是?
一天下午,我们四人一起穿过县城,去了不远处的松花江。江畔很安静,路面空旷,几乎没有人。丰水期已过,江面是平静的,偶见挖沙船在江面移动。我们去看望的那位朋友,据说当年就是从这条江上乘着船去上大学的。这听上去太令人神往了,仿佛发生在民国,充满了故事,听起来恍若隔世。这条江发源于长白山的天池,它跨省流淌到这里来,承载了一个人最初的青春。
松嫩平原进入深秋了,风吹在脸上,充满了凉意,恰如人到中年之“天凉好个秋”。然而,中年何妨?中年再往后,又何妨?甚至,面对死亡,又何妨?
离开的时候,依依惜别。朋友随后也将离开他的村庄,离开这个已经没有了母亲的大宅子。他的这次离开跟以往任何一次离开都不相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似乎是一种永远的离开。
车子又流畅地行驶在大平原上,那是无遮无拦的辽远——人生其实也是可以如此辽远的。飞机晚点四个小时,本该下午两点多起飞,结果却晚到了黄昏六点多。飞机飞起来之后,我恰好从舷窗望出去,看到了落日,从半空中看它,跟从地平线上看它,还是不太一样的。此时此刻,它如此艳丽、如此磅礴,它完全有一种不要命的气势,似乎在给大半个天空输血,令人目瞪口呆。
我们呆在那里的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它肯定是有一个名字的。在那里长大并从那里走出去的那位朋友从来不愿意叫它现在的名字,而喜欢叫它过往的名字,一个已经消失了的名字,据说过去这里曾经叫:恰博旗——现在百度上压根就搜不到的一个名字。
后来我写了一首诗,把地名写到诗的标题里去了,以纪念这次远行,纪念人生旅途中的温情,同时向大北方致敬。
稻田公园
文/谭旭日
诚然,稻田公园是今天故乡生态农业建设的范本。从前靠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动耕种方式,在此逆转。她将始祖留下来的农耕文化历史积聚沉淀起来,以生态建设文化为转化,形成了独特商业价值链。在生态、自然、社会、智慧等方面所展现的大美,使永乐江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在稻田公园,最先抵达的是公园的牌坊。牌坊前边有条小溪,小溪上有座古老而又年轻的石拱桥。桥是一个景观,与公路平行,处于对观光功能的拓宽。这座桥实际作为一条人行通道在使用。但凡来到这里的人,首先要经过石拱桥。桥下的小溪水流平缓,如果不逢暴雨,或春雨绵绵的时节,水道近似于干枯。小溪的两岸有杨柳,这树在早春时期陆续发出新绿。进入初夏,她们便成了稻田公园景物中最阿娜多姿的,就像一个个纤纤女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春天的稻田公园,仿佛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她已经大大地将自然资源的神采绽放开来。在故乡,冬种春收的显然是油菜花,也包含着乡村菜地里众多的蔬菜。油菜是一种活着的自然资源,对于日常生活的饮食起居有着巨大的价值与帮助。故乡人爱自然,爱品尝来自大地的恩惠,每一块稻田,每一片沙洲,以及土地上,都会在冬闲时节用劳动换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凡是到过稻田公园的人,无不对这里的油菜花赞赏有加。稻田公园真正意义上的风景,不是油菜花。人们所关注的焦点是自然风光,也没有人去过度定论稻田公园究竟要去种植什么,耕作什么。这里靠近县城,在永乐江之滨。加上地势平坦,平原一侧,有熊峰山、大石岭、大源水库、月潭印月。所谓山水相连,高低错落有致,纵横其中,也就显得更加风姿绰绰。
这里得天时、地利、人和。稻田公园的建设莫不是如此,实乃国之昌盛之势,地之昌盛之景。
故乡的地理依然保持着固有的生态,保持着天然的纯粹。青山、绿水、黄土、湿地,油菜花、桃花,这些都是自然地理所赐予的有机组合。很多人苦叹农业失守,农村很危的时候,故乡人打破常规,以自然环境治理的模式,开启了农业与自然风光,智慧与突破传统的构想。正所谓无为而为,天然而治。
稻田公园的自然资本的谋划已经明显走在时代的前沿。故乡人把这种得天独厚的地理资源与自然资源,在现代农业发展的进程中,有选择性地走了一条不寻常的路子。而这条路,没有大包大揽的建设,没有大刀阔斧的基础改造,而是在大力发展旅游,促进地域民俗文化的发展上,对农业不可复制的生态有针对性地保护保留,并且善于利用开发,把稻田转化为旅游产业资本。在这里,是故乡游乐的好去处,是休闲的好地方,是追忆田园风光的好落脚点。每每人行田埂上,客在油菜花丛中,那满满的幸福感,就有了乡土情结更动人的恋唱。这片稻田,代表故乡的生态平衡,也引领故乡生态农业发展的未来。
蔚为壮观的万亩油菜花海自然呈现,金黄成了这里绝对的主题。还有些许桃红李白,倒成了春天里盛大的点缀。当你走累了,看够了,可以到公园任何一个空旷的地方去放风筝、滚铁圈、打陀螺、跳绳。也可以随着老手艺人,去感受华夏独一无二的民俗——啄鸡婆。也可以在水车声中,追溯童年。在小吃摊前,品香喷喷的草药煮鸡蛋、油糍粑、烫皮、油团子、粑宵。
在乡土价值观日趋零乱的大背景下,稻田公园的兴起,是故乡人心目中最值得欣慰的一次心灵触及。稻田公园的朴实无华,让日渐远离的乡土文化有了明朗的注解。一个地方敢于创新,继承传统,说明这个地方向阳而开,钟情于善。如今,这里的春风格外明媚,春雨格外地润物。在构筑物质梦想的同时,也将精神食粮一并在这里种植,开花,以期春华秋实。正是这种厚德、向善、自然、和谐的社会资本在无形中产生的力量,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从而成就了今天稻田公园独到的美感。
一直以来,我在思索着如何书写自己的故乡。稻田公园正是当下故乡大力倡导建设生态农业,打造生态文明的最佳实践。在农业优势互补,建设新兴农业产业化的道路上,当局者以崭新的视野,为我国农业生态发展和创新提供了独特而有效的思路和经验,这不能不说,他们将成为地方史志的功臣。
当农业生态建设与创新渗透到人们生活和精神的层面,基于传统,以仁民爱农之心,以乡土情怀的度量,对天地及大自然充满敬畏,这绝对是稻田公园之福,故乡人之福,当下农业之福,农村之幸!
礼赞·科学家精神 | 周坤炉:稻田的守护者
文/喜闻乐见
他从事杂交水稻研究几十载,育成了我国应用面积最大的不育系“威20A”和强优势杂交稻组合“威优6号”、育成我国第一个高产多抗杂交早稻“威优35”、又育成了我国第一个香稻不育系和香型优质杂交稻,为杂交水稻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周坤炉,1944年10月生,研究员,历任湖南杂交水稻研究中心党支部书记、湖南省农业科学院副院长、巡视员。发表了30多篇论文专著;曾获湖南重大科技成果一等奖、二等奖、科技兴湘奖;全国第一批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湖南省优秀中青年专家、湖南省劳动模范、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是湖南省第五届人大代表、第七次党代会代表,中共十三大、十四大和十五大代表。
有这样一个人,偏偏爱上一种极普通、极易被大众忽视,诗人画家笔下淡忘的花——稻花。40多年来,从风华正茂到皓首穷经,他与稻花似乎语言相通,情感相契,梦中常闻稻花香。痴迷、沉醉于稻花里,浑身散发出稻花的清香,并把这种清香传到大江南北、天崖海角、非洲、美洲、亚洲能够种植水稻的地方。他就是我国著名杂交水稻育种家、湖南省老科协省农业科学院分会会长周坤炉研究员。
这位出生在湖南安乡县董家垱,23岁毕业于常徳农校的农家子弟,1967年供职湖南省农业厅下属单位贺家山原种场的农技员,怀揣一张中专文凭,在攀登农业科研高峰中,却做着“驱散人类饥饿,温饱天下黎民”的美梦!
二十世纪60年代,湖南省安江农校教师、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率先在我国提出以水稻雄性不育“三系法”实现水稻杂种优势利用的设想,并于1964年开始了此项研究,揭开了水稻杂种优势利的序幕。在以后一段时间里,他以南广粘不育材料作了大量的观察研究,但直到1970年仍没有突破性进展。是年6月,湖南省在常德召开“农业科学实验交流会”,袁隆平就研究情况作了汇报发言,时任湖南省革命委员会主任的华国锋在会上指示:“把水稻雄性不育研究拿到群众中去搞”。为杂交水稻优势利用指明了方向,为研究及寻找突破口开辟了一条广阔道路。从此研究进入了崭新的发展阶段。
1970年11月23日,袁隆平的助手(当时还是学生)李必湖在海南岛崖县南红农场,与该场青年职工冯克珊,乘坐牛车,在南红农场一条流向槟榔河的小溪铁路桥下,附近的普通野生稻群落中发现了花粉败育的不育株(简称“野败”),为水稻“三系”的成功选育打开了突破口。
同年底,为加强这项研究工作,省政府决定成立湖南省水稻雄性不育研究领导小组。1971年初,省农科院所属省水稻研究所(前身系院粮油系)组建成立了水稻雄性不育研究组(三年后更名为杂交水稻研究室),1971年4月,湖南省水稻雄性不育(后改称杂交水稻)研究协作组成立,由湖南省农科院主持协作研究工作。
同时袁隆平从安江农校调省农科院工作,与该院研究组(室)领导一道,主持全省杂交水稻研究协作工作。协作组成员有湖南省农科院、湖南农学院、湖南师范学院、安江农校、湖南省农业厅下属单位贺家山原种场,以及部分地、县农科所。
此后,在省农科院主持下,协作组成员在全省上下开展了一场目标明确、力量集中、颇有声势的水稻雄性不育的研究攻关活动。各成员单位充分利用“野败”这一原始材料,采用测交、回交等方法,于1971年相继在湖南、海南的试验基地上进行繁育、转育研究观察工作。
周坤炉作为省贺家山原种场一名青年农技员,被场部指派参加杂交水稻育种协作组攻关活动,从此有了更广阔的用武之地。1970年10月8日,他带着开满稻花的梦幻,加入了杂交水稻协作组攻关的尖兵行列,主攻杂交稻三系亲本及新组合选育。
这是一项崭新的课题,要攻克水稻杂种优势利用的世界难题,在成千上万的水稻资源中,在缺乏理论指导的情况下,要配制上万甚至更多的组合,去测定杂种优势,从中选出强优势组合,对于这位学历不高的初生牛犊来说,犹如大海捞针,一切都得靠自已去实践摸索。
为弥补自身理论根底不深的知识缺陷,白天,他头顶烈日,高卷裤管,脚踩烂泥,不顾蚊虫叮咬,蚂蟥游曳。在水稻扬花时,在蒸笼般的田里,来回在上万份育种材料中选抜表现力强的种质资源,身子伏在用木板钉成的架子上,精心地进行杂交试验。为每天完成300多朵稻花的任务,他将一日三餐改为二餐,每天上午8时水稻开花就下田,一直干到下午2时多稻花闭颖时收工。
汗水泥水染黄了衬衫,他仍不顾饥饿劳累地沉浸在测交“野败”花粉培育出21个三系不系材料的喜悦里。1972年4月,他写出《野败野生稻和栽培稻杂交在选育水稻雄性不育系方面的一点进展》的实验报告(这是杂交水稻成功育成初现署光的一篇文章)。晚上,他一头扎进植物生理学、遗传学的书籍里。炎热的海南岛,他坐在小板凳上,把书本摊在用椰杆制作的通铺上,不顾蚊子叮咬,在昏暗的灯光下,逐字逐句地读,一撇一捺地记,先后攻读了《普通遗传学》、《细胞遗传学》、《遗传与育种》以及玉米、小麦、高梁杂交方面的基础理论书籍,摘录了几十万字的读书笔记。
周坤炉掌握了理论,开阔了视野。当时十几个省、市的农业科技人员云集海南,浩浩荡荡搞科研,用各种材料选育不育系。有部分科研人员不重视“野败”,有的将“野败”丢弃不用,而以常规品种作为杂交体。周坤炉则从遗传学角度进行科学分析,认为用常规水稻品种杂交,是“近亲结合”,难以产生优良品种,而“野败”是“远亲”,用它作杂交母本必将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他将丢弃的野败视为珍宝,插到自已的试验田里,坚持不懈用“野败”与栽培稻远縁杂交。
△袁隆平(中)、周坤炉(左)等在海南杂交选育不育系
1972年夏,袁隆平选育出二九南1号A不育系,周坤炉选育出71—72A不育系基本定型,成为我国第一批籼稻不育系。1972年10月,在贺家山原种场工作的周坤炉又测出了IR24强优恢复系,湖南省水稻研究所黎垣庆也测出了IR26强优恢复系,从而实现了我国籼型水稻三系配套成功。
1973年7月,周坤炉育成了V20不育系,为配制诸多强优组合打下了坚实基础,为杂交水稻三系配套立下汗马功劳。实践证明,V20不育系的育性稳定、配合力好、异交率高,(V20A母本)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也具核心竟争力,它及其转育的不育系,从上世纪的70年代开始沿用至今,经40多年利用经久不衰,配组了众多强优组合,为水稻增产贡献十分突出。
V20A的育成与应用为我国杂交水稻稳定发展起到了重大作用。利用它配出的三系杂交组合威优2号、威优3号、威优6号等,成为杂交水稻最初应用的第一批主栽组合之一,其中1975年配组的威优6号,1976年经过5个组合、5个播期、5个插期的3个参试因子比较试验,无论哪个参试因子,其产量威优6号均居第一名。后经参加湖南省的2年区试,南方稻区2年区试,其产量也居试验的第一位。推广部门加大了推广力度,威优6号迅速在全国推广和稳步发展发挥了独特作用,取得了巨大的增产效果。1976年到1991年间在湖南省累计推广面积1.33亿亩,增产稻谷130多亿公斤,增加产值130多亿元。威优6号在美国、印度、印尼种植,也是居同时参试品种之冠,以第一个专利卖给了美国。从此奠定了杂交水稻走出国门,推向世界的成功之路!澧县有位老农赞扬说:“培育威优6号的人,是个真正的劳动模范!”
V20A后来被同行们应用选配出的威优64、威优46、威优644、威优77等也是湖南省长盛不衰的晚杂、中杂主栽组合;配制出的威优35、威优48、威优49、威优402等是早杂组合。这些早、晚稻组合在湖南省累计推广3.5亿多亩,占杂交水稻面积50%,增加产值350多亿元。V20A也是迄今我国应用最多、推广面积最大的不育系之一,全国同行利用它选配出20多个强优杂交组合,其系列组合推广面积据不完全统计累计10亿多亩,增产稻谷约1000亿多公斤,增加产值1000多亿元。V20还被用作转育其他多个新不育系的优良育种材料。例如大面积应用的金23A、丰源A、湘丰A等都是用V20作亲本之一育成的。
1981年5月,中国科学院、农业部就杂交水稻的发明问题举行了有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徐冠仁、小麦专家金善宝、农业部副部长朱荣及中国农科院、北京农大等单位的100多名学者、专家参加答辩会。会议由钱学森主持,由湖南农科院水稻所主持研究协作组一切事物的副组长(未设组长)李东山代表全国杂交水稻研究协作主持单位中国农业科学院和湖南省农科院在会上宣读了《籼型杂交水稻研究》论文,全面介绍杂交水稻“三系”选育、制种繁殖、栽培技术及病虫防治等研究推广历程和取得的丰硕成果,提出了5条发明权项,回答了与会专家学者提出的问题。同年6月,国家科委决定授予籼型杂交水稻研究成果特等发明奖(奖章、奖状及奖金10万元)。湖南、广西、江西等兄弟省组成的全国杂交水稻研究协作组荣获此奖。经商定,特等发明奖奖状存放于此项全国研究协作主持单位之一的中国农科院,奖章授予率先提出并作出突出贡献的袁隆平。湖南省袁隆平、李必湖、周坤炉 、尹华奇、李东山、罗孝和、陈梅生、罗泽民参加了国务院召开的授奖大会,并分别获得“籼型杂交水稻”发明证书。
1981年通过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建国以来的若干历史问题决议》中记载:“籼型杂交水稻的育成和推广是我国当时科学技术方面取得的重大成就之一”。
“籼型杂交水稻”研究成果1981年荣获我国首个特等发明奖,周坤炉是主要贡献者和获奖人之一。湖南省在分发奖金时的评语是:“你在这项研究中作出了重大贡献”,排名第三。其V20A、71—72A 与威优2号、威优3号、威优6号是发明奖的主要内容之一。
威优6号成果还获1979年度湖南省重大科技成果一等奖(排名第一)。他早期育成的威优6号等杂交稻优势强、产量高、深受农民欢迎,发展迅猛。但这些杂交稻生育期长,只能作中稻或迟熟晚稻种植。要进一步发挥杂交稻的增产优势,扩大种植面积,必须发展杂交早稻。当时也有科研农业人员进行杂交早稻育种尝试,均未能成功,甚至有人过早地片面结论“杂交水稻早而不优、优而不早”。1975年周坤炉便开始谋划研究杂交早稻的设想。
面对“早与优”的矛盾,他冷静分析,认为不育系V20A等在早稻熟期上不存在缩短生育期的问题,应重点放在恢复系的选育上。即要缩短IR26等恢复系的生育期,又要保持其恢复力、配合力和抗性,他借鉴国际水稻所多个品种复式远缘杂交的方式以改良恢复系,采用(IR26×窄叶青8号)F2×早恢1号的配组,这样的配组在育种上是一个创新。它把IR26R 的恢复性、配合力、窄叶青8号的适应性、早恢1号的大穗性都聚合到了一起,育成了“二六窄早”,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优与早的矛盾。为缩短育种年限,他采取边测配边稳定的创新办法,仅用6年时间,(注:农业科研人员常规育种,出一个品种正常时间要13年才能出一个成果)终于选育出符合要求的恢复系“26窄早”与“V20A”配组,1982年育成第一个高产、多抗的优良杂交早稻迟熟组合威优35。经过品比、省区试、南方稻区试早稻区试验均居第一名。
威优35的育成,是杂交水稻研究的又一次重大突破,较好地解决了杂交水稻“优而不早,早而不优”的矛盾。其应用使我国杂交早稻种植区域大幅度北移,从岭南移到了湖北,扩大到北纬23°—28°之间,并且使早杂(威优35)配晚杂(威优6号)、双季过吨粮第一次在长江中游成为现实,“双杂”过吨粮技术推广20余年,开创了长江中游杂交水稻生产新局面,为粮食增产发挥了极好效果。1984年1月15日,湖南日报刊登:记湖南农科院助理研究员周坤炉——《应当在锦绣田畴上署上他的名字》,文中这样评价说:“他,我国农业科坛上升起的一颗新星,不,一个新冠军”。威优35成果1989年获湖南省科技进步二等奖(排名第一)。
△周坤炉(右)在田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国水稻产量大幅度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对稻米要求由“吃饱”向“吃好”转变。在杂交水稻较好地解决了高产、多抗的问题后,他又把研究目标转移到提高杂交水稻米质上来,培育“高产、多抗、优质香型”的杂交水稻,使普通百姓吃上过去帝王才能吃上的“贡米”。
优质杂交稻研究又是一个崭新而艰巨的课题。他对当时推广的杂交水稻组合及其亲本进行科学分析,认为改良杂交水稻米质必须针对组合亲本双方,而关键是不育系,因不育系是长江流域早稻,其米质差。为此必须选育出米质优良的不育系与恢复系配组。他开始搜集优质亲本。1984年恰好被派到国际水稻所开展合作研究,利用这个机会,他广泛收集优质稻种资源,包括特资源香稻品种,作为培育优质杂交稻的材料。
1984年2月,他在国际水稻所利用MR365优质香稻品种和V20B杂交,1987年育成湘香2号A,后与明恢63配组,育成的超级香稻“香优63”,集优质、多抗、香味于一体,是米质育种上的新突破。其米质超过泰国香米。也是我国第一个高等级优质米杂交香稻组合。
在选育优质杂交稻时,为快捷、方便地把优质、优良的亲本组能在收获前选上,特采用咀嚼稻米法。优质稻米咀嚼起来感觉柔软。在嚼的过程中,他发现用香稻不育系与非香的恢复系配组的杂交稻即使在同一稻穗中的不同籽粒也有香的和不香的,联想到人们在煮饭时,需要在非香米中掺和少量香米之情。而今我们用香×非香的杂交稻,只有部分籽粒是香的,这是一种遗传比例,可免于掺和之烦。经测定,在杂种一代的一个稻穗中有10%左右的籽粒具有香味,表明其稻米不需要掺和,而米饭就有香味。这样的杂交稻其根、茎、叶、谷壳皆无香味,大田种植、仓库储藏可以避免虫、雀、鼠危害。
为早日育成定型的优质杂交稻,他打破常规,加代稳定,硬是一年种植四季,春湖南,夏广西、冬海南,为赶上播种季节,像怀抱婴儿一样,将种子揣在怀中,用体温崔芽。刷新了水稻育种纪录。
多年辛勤耕耘换来丰硕收获。他先后选育出优质香稻不育系湘香2号A和新香A(获国家植物新品种权),选配出既高产又优质杂交稻组合香优63、新香优63、新香优77、新香优80等,分别通过品种审(认)定,从1992年起陆续推广,到2002年全国累计达2400多万亩。这些组合米质比汕优和威优组合都有所提高,其中香优63、新香优80、新香优77的米质达到了农业部颁布的优质米标准,适口性等品质指标超过目前市面上大多数优质米。例如,香优63九十年代在全国119个县市试种和稻米品尝,被人们誉为“超级香稻”,其稻米被誉为“超级香米”“超泰香米”。这一重大系列成果为提升杂交稻米品质,在使稻农增收增效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撑方面,正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这一重大系列成果已获湖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排名第一)。
△周坤炉(右2)*****(在美国圆环种子公司访问)
汗水浇灌稻花,稻花回报辛劳。由于周坤炉在杂交水稻育种上有突出成就,1995年至1998年期间,他先后三次被联合国粮农组织聘为顾问,到粮农组织总部、孟加拉国访问、讲学和指导发展杂交水稻。他到过亚、欧、美洲的多个国家,是普及杂交水稻走向世界的重要推手。他在湖南水稻育种界享有盛名,同行们称他为“杂交水稻之叔”,似乎是对他工作的肯定。1992年4月,他被评为湖南省劳动模范,同年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1995年4月,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第一批有突出贡献的优秀专家。1985年后,光荣当选为中共十三、十四、十五大代表。2014年11月,他作为湖南科技界代表,被评为全国离退休先进个人。
稻花香飘万里,稻花寄托着周坤炉“驱散人类饥饿”的炽热情怀。他要在杂交稻这部人类文明史上再写辉煌,培育出一种既高产高效,又品高质好的杂交稻。退休以后,他仍然在继续朝着香型、优质、多抗、广适的杂交水稻育种目标努力。近年,他育成的农香优204,由隆回县老科协在隆回高产区试种100亩,经省科技厅组织专家验收,亩产达828.8公斤。该组合米饭清香纯正,现已大推广到湖南、湖北、江西等省。
科学研究永无止境。在周坤炉的心灵深处,带着万倾良田开满稻花的梦幻,继续为杂交水稻事业圆梦,在锦绣田畴上续写大地论文!
△人物由中湖南省作物学会推荐
作者:杨少校
编辑:徐莉(中国作物学会秘书)
直播水稻田
文/王太生
有个朋友,在微信上直播水稻田:谷穗成熟了,风吹稻浪,几个农人倒背着手,站在田埂上,一言不发,水稻田里一片寂静。
这让我想起两个古人,在秋天,虫鸣唧唧,露水遍地时赶路,两个人站在旷野上,隔着一片水稻田,拱手道别。
用沉默这样一种方式,与一季水稻目光缠绵,也让我想起曾经踩过的几块水稻田。
10岁时,我到乡下家去。远远的,看到亲戚们在水田弯腰劳作的姿势,是逆光中的一幅剪影。
三伏天,大地流火,人有渴感,动植物也有很强的表达。秧苗扭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喝水。我还看到一只亭亭的鸟,不失时机地立在稻田边饮水。喝一口,尾巴翘一下;又喝一口,尾巴再翘一下。不难想见,清亮的水,顺着鸟的喉管,舒服地流到嗉囊里。
稻草人也是大地上的“人”。我看着它们在水稻成熟季节,头戴破草帽,身穿旧衣衫,身上还残留着某个农人的汗味和体温,成为农人的另一种站姿。一个人和他所对应的稻草人,孤独地守望着一片水稻田。
我在城市眺望水稻田,远处的村庄若隐若现。20岁那年,我在苏北水乡,亲近一株水稻。我站在一片水稻中间,是想看看水稻的灌浆。灌这个词,很微妙,它把日月天地的水土精华,都灌进去了,待到秋天渐渐风干,成了一粒凝固的记忆。
柴门临水稻花香。夜晚的水稻田,是用来回忆的。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水稻田里蛙鼓虫吟,谦卑的水稻,在水田里微微呼吸。水稻的呼吸,也是村庄的呼吸。
有个在景区工作的朋友,也用微信直播做他的彩色稻田。游客爬上10米高的观景台,一只松鼠跳跃而来。远远望去,彩色稻田画在水乡田畴,色彩斑斓,景色迷离。
朋友说,彩色水稻有紫、绿、黄、红等不同颜色,叶子、稻穗为彩色,但脱谷后,仍是晶莹白色的米粒。水稻的外形呈彩色,把它们进行组合种植后,就能够呈现出美丽的“稻田画”。
一个农民也做他的彩色稻田。乡下的朋友王小二,在微信上贴他在水稻田里“种”的一个杨柳青年画上的胖娃娃。胖娃娃的胳膊、腿是黄色彩稻,紫色的用于描边,普通水稻构成了整幅图的背景。
插秧时,王小二卷起裤腿,在稻田里如老牛趟水,忙得泥花四溅。他在稻田里划了好多条小沟,用数百根小木杆和草绳,勾勒出娃娃的形状,将颜色不一的水稻秧子栽种下去。经过半年多的孕育,王小二家的“胖娃娃”呱呱出世,王小二请来朋友参观,乐得合不拢嘴。
金色的水稻田,是用来勾画村庄的。几年前,我和几个朋友到皖南黟县关麓古村,坐在“连体别墅”前的石头上小憩,我没有进宅去,而是被眼前一块泛着秋光,油画般的水稻田所吸引。乡村老别墅里的人上哪儿去了?他们已经远行,留下这幽幽古宅和门前年年依旧的水稻田,映衬着老旧的建筑,粉墙黛瓦,古朴而宁静。
丰收的水稻田是沉默和谦卑的。看过那么多的浮华和飘渺,一个城里人,想去看看实实在在的水稻田。
我理想的彩色水稻田,是在大地上写诗:“城市里生活,古村里怀念”,里面有一个中年男人的梦呓。用彩色稻种,种下字,让一行诗,在季节里渐渐生动饱满起来。村庄和一颗躁动的心,也在季节里渐渐安静。
稻草的暖,是一种清香的暖。那天,我和朋友开车到他的乡下老家去喝酒。车沿着寂静水稻田簇拥着的小路,左右绕行。我用手机拍下水稻田中央的村庄,在微信上写下这几个字:吃过那么多的大米,一个城里人去看水稻。
在我的故乡,没有大片大片的红高粱,也没有大片大片的梵高的向日葵,那些水稻田,包围着村庄,我去乡下,像一只偶尔路过的鸟,在金黄的水稻田间穿行。
微信直播,我恍若看到,水稻田从少年开始,一路光影过渡,来到中年。这些与生长有关的田块,饱含生活的隐喻和生命体验。我知道,稻谷就在窗外,影影绰绰,它们在奔跑,那是祖先的影子。
相似与思念
文/Bubble_泡沫
我这个人吧看过很多小说,尤其是言情穿越古文小说,而且看的还是那种特感人特能触到人心的。当我看到某一处的时候,我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我知道它触碰到了我的内心。比如,我很久之前看的一本小说,《十年一品温如言》别人都说是狗血的言情小说,但是却让人很感动。特别是描写阿衡和言希的时候,这两人身上都有共同的特点,都是被人所不喜欢,被人抛弃的孩子,一直在寻找着温暖。于是双方都在对方的身上找到了。当我再看这本书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些地方很像阿衡,阿衡大部分遇到事情的时候都是温和着笑着,容忍着别人,对每个人都是很宽恕。而一旦生气或者触及到言希的时候带着毁天灭地的样子。我和阿衡很像的地方是,如果有人对自己好,自己就会千百倍的好回去。被人伤害自己,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行动上,她都一一不计较,也许会反击但那足足抵不上那个人伤害自己。阿衡不会,我也不会,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一定会反击回去。然而事实是,别人伤害了我,我不会反击,反而很淡然的接受,也许会和阿衡一样转身忘记,却记在心里。这种行为,说难听点就是懦弱,说好听点就是宽恕。可是……阿衡身边有那样一个言希啊,尽管一开始的言希是刻薄的,但最后对阿衡却是呵护,爱护着的。而我的身边却没有这样的一个呵护我,爱护我的言希。我一直希望那个属于我的言希,属于我的那个他出现。就好像这么一句话“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 妥善安放, 细心保守。 免我苦, 免我四下流离, 免我无枝可依。但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带着古意的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古筝,笛子,二胡,这些古乐器,我不会这些,我时常在想为什么我小时候不去学二胡呢,明明在我家乡有些老人就会谈二胡。我的闺蜜是杭州人,她有一次回国的时候问我想要什么,我说能不能给我带回一些带着古意的东西,比如普通的刺绣或者带着画的扇子,手帕之类的,可是由于一些事情,她没有买回来,买了别的东西给我,我自然也是开心的,只是心里有些遗憾吧。我家不在大城市,是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不能说很繁华,但很热闹。我的家乡有很多稻田,春天农民伯伯插秧,到了夏天一眼望去一片片绿油油,生机勃勃的。我在上小学的时候,经常在午休时间跑到三楼面对着绿油油的稻田吹风。秋天就是变成一片黄灿灿的稻田,也成熟了,风吹来,稻田扬起波浪,就像是金色的海洋,很好看。因为是南方,冬天不下雪但下雨却不冷。我经常只穿着一件外婆织的毛衣和外套跑出去疯玩。不像是在美国,一到冬天帽子,围巾,手套,衣服还要穿着厚厚的出门,风吹着我耳朵像是刀割一样,可是飘落的雪很好看,也是我一直希望看到的。
我怀念我家乡的夏天,虽然很热但是我经常躺在竹席上,吹着电风扇听着外面的知了的叫声,心情很轻松,舒服,很惬意。中学的时候,是一座山围绕着我的学校,青山露水。学校有一颗大榕树,我下课或者是午休时间会坐在那棵榕树下乘凉或者是看书,和同学玩游戏之类的。自从我来到这,生活很无趣,出去玩也不知道去哪里,我知道如果我一个人出去我会露出很茫然的表情,这里的人没有给我带来亲切感,我有试着融入这个社会这个国家。而我也融入了,只是我的性子变得越加的沉静,言语也变得越加的沉默,人也变得越加的淡然。我好思念以前那个在家乡傍晚还在外面和朋友弟弟闲逛的女孩子,思念家乡美丽的稻田,思念夏天的知了声,我不管别人怎么说它,我只知道那里有我的家,有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我思念的家人,思念的朋友,有我思念的东西。不管我的家乡变成了什么样,那始终是我的家。尽管我把家里布置这有着家乡的气息。可始终缺了点什么东西,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这里是我的第二个家,只是我更想念我的家,我原来的家。
轻轻走过稻田
文/曾祖利
三哥说手拿秧苗一百天,是讲从插秧到收割约需三个多月时间,他有事没事沿着田梗走走,看秧苗由黄转青,看苗儿分蘖,看禾苗抽穗,看谷穗扬花,就像瞅着孩子一天天变化长大,心里的惬意挂在不轻易露出微笑的脸上。
秧苗刚插栽田里,东倒西歪还大致成排成行,叶片儿有点微黄,微风吹过,田水起浪,一块田总有几窝漂浮起来,若遇大风,几吹几摇,刚插下的秧苗会浮漂更多,三哥便去补栽。新移植的秧苗经过一段时间,定根了,吸收到田里的养料慢慢转青了,难怪农人留下五月莫看秧、六月莫看郎的话句。待后来秧苗变绿了,开始发蔸分蘖,三哥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草帽,拄个棍唱着薅秧歌在田头薅秧,薅完秧再施点分蘖肥催催,苗子长势极好,一天一个样,不信?你到田边准听得到禾苗蹬蹬往上窜拔节的声响,转眼间水田成了一块巨大绿毯。风从东山嘴吹来,禾苗舞动,绿涌向西边田野尽头。这时,三哥仍戴顶草帽,扛把锄头,赤脚在这块田梗走走,到那块田看看,尽做些零碎小事:发现黄鳝打的洞在漏水,便卷裤下田堵上,拔株秧苗数数分蘖几多,在田缺口处砸几锄防止跨缺,遇田水位高了就铲几锄平平缺口让多余的水放掉,嘴里还念念有词“过了夏至,淹起叉子”。干完这些,并不着急回家,而是把草帽往屁股下一垫坐在田坎上,掏出胶纸袋里的烟叶,不慌不忙裹上一支,吹吹竹管烟杆,栽上,打燃打火机,吧嗒吧嗒紧紧猛吸几口,再慢慢吐出烟子,一边吸烟一边半眯着眼看绿绿禾浪,心里暗自盘算今年收成几何,卖了余粮该添置那些东西,那舒坦劲儿甭提了。
三哥天天到田头转,看见禾苗怀胎抽穗了,头一天才见几根报信似的,第二天像吹响了集结号齐刷刷的飙了出来,谷穗伸直了笔向南天书写着初见世界的欣喜。三哥知道在扬花散籽期间,有花花水就能保证籽粒饱满,水多了,反而打谷时田没干,拖桶担谷晒稻草陷人腿,又影响翻挖干田;水放早了旱着,稻谷谎壳多,导致减产歉收。这当儿三哥早晨常出来转转,估摸水稻成熟期,该掏个小沟则用锄挖挖,稻子倾向田梗影响人走路就用扁担朝里压压,实在没事,就这块田走那块田,或蹲在田头高处,吸着叶子烟,看初生太阳斜照稻田,看光影在稻浪上迅速移走,看稻子沉甸甸弯腰,连甩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在主人后面的小花狗也懂事的趴卧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
入夜月光下,稻田披上银色衣裳,三哥从河里洗完澡,光着晒得黑红上身,肩头搭件拧干的衣,腰间别把蒲扇,在田边走几个来回,有时蹲下身子摘一二粒放在嘴里嚼嚼,就像在品赏什么似的。这当儿,他听见小院地坝歇凉的人们在摆龙门阵,一个说油炸的嫩胡豆好吃,一个说油炸的小鲫鱼更好吃,争得互不相让时,傍边有人打圆场,叫他两别争来争去,打精神牙祭有啥用,争论的两人不吭声了。三哥暗自发笑,你俩把东西调换一下如何,看谁吃亏占便宜不就得了。忽然又听到五伯在讲当年打短工替人家薅秧的故事,说主人看你偷不偷懒,把一个几斤重的腊肉腿子放在田中央,若得到腊肉腿子就抵工钱,说明你把田块薅完了一遍,没发现则你没薅完有疏漏,叫你重薅。田头三哥听了心里夸好精明的老板 。
起风了,三哥望望明亮星空和黑幽幽的远山及田里稻浪,站起身回院坝,仄仄田埂上的草起露水了,躲在草丛稻田的青蛙叫得更欢了,步子走近蛙声停了,走过去蛙声又叫起来,他是否读过“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诗句,不得而知。然而从他稳健而快活的步伐中可以猜测他下步活计:将去收拾收拾打稻用的农具,并盘算雇请几人和那几人帮忙,吃饭时喝啤酒好还是白酒好呢。
走进稻田
文/汪厚明
在稻子成熟的时节,我走进了稻田,那一望无际的稻谷,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我走进稻田,一如走进金光闪闪的世界。
清晨,太阳早早地从稻梢上向着天空,把亿万颗热烈普照在大地上。俗话说:雨落麦黄,太阳晒稻黄。
在田头,一位村民头戴草帽,肩扛锄头向我迎面走来。他个头不高,属于浓缩精华型,皮肤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一看就是个老农。他见我在田头游手好闲,便用柔和的目光与和蔼的笑容望着我,主动与我谈起农事。他说:“今年先涝后旱,稻子长势总体不错。我种了50多亩早稻”说话时用手划了个圈,“这一片早稻都是我种的”。我点头赞赏,便问:你怎么不种中晚稻?听说中晚稻产量高。他说:“种田要讲成本核算,早稻亩产有1000多斤,加上不用管理再收一季秧心稻,(秧心稻又名紫青稻)产量有400多斤,两季总产比中晚稻产量还高。况且秧心稻不打药,不施肥,成本小,无公害,口感好吃,收回来留着自家吃”。听了他的话,当时我好羡慕当代农民,吃的都是无公害粮食。接着他又用手指向田间说:“你看看:我们种田讲科学,这些早稻颗粒饱满,大小均衡、产量与历史相比每亩要多几百斤”。我顺着他比划方向望去,果然,那沉甸甸的谷穗把稻子压得直不起腰来。
秋风中,风拂稻穗,草叶翩翩,稻浪泛起金色的浪花,散发出醉人的馨香。我置身于此,伫立在风中,像似融入了稻的浪花中。仿佛坐在悠悠飘荡的小船上随风摇晃,享受天伦之乐,那种无与伦比的惬意,那种愉悦的情操,那种纷飞的思绪;一起追逐着风的方向,随风飘然而去……
田间地头,硕果累累,瓜果飘香,芬芳中掺杂着那种淡淡的稻香味,向着四周散发。我一路走,一路深呼吸,清纯自然的稻香味从口中直入肺腑,顺着气息在全身流淌,舒张脉络。那种吮吸的感觉酣畅淋漓,如饮千年美酒,贪婪的我真想把大自然的精气全部吸光。我爱大自然,喜欢稻谷金黄的颜色,喜欢闻稻谷那种特有的淡雅味道。我醉了,我舍不得离开,拿起手机与这金黄的稻谷自拍、留下永恒的记忆,与它永远为伴。
稻田机声隆隆,收割机像坦克似的在稻田里穿梭,将沉甸甸的稻子揽在怀里,一会儿稻秆便于颗粒分离,身后吐出稻秆像浪花飞溅,美丽、壮观。收割机开到哪儿哪里就是一片平地。剩余还没有收割的是晚稻,虽然它们现在还身着绿装,但是它们会在你不经意间慢慢地穿上黄色的毛衣。收割后的稻茬,不尽绵延,给晚霞染红大地留下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望着丰收的景象,不由我想起了今年雨季,洪水泛滥,稻田被淹,部分低洼田块至今白浪滔天,农民们怕耽误季节,积极开展生产自救,冒雨排灌,奋力栽插。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自救下,终于迎来了好收成。我望着这来自不易的丰收景象和这些勤劳的人们,让我想起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是啊,稻子种植时间虽然较短,但是都是生长在炎热的夏秋两季,辛勤的农人们,面朝黄土背朝天,挥汗如雨,起早摸黑地换来了今天的丰收果实,切实来自不易。农人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黄土地的历史。
风吹稻浪,是一曲动人的乐章,如一幅美丽的画卷。似乎大自然所有的植物都和稻子一样,在延续和享受它那春华秋实的快乐与温馨。难怪画家们为了完美这幅画卷,不知画了多少个春秋。遥想千百年来文人画家们与我一样喜欢大自然,不然,这幅永不褪色的画卷也不会留下那么多墨宝流传至今。
我站在田头,内心里和农民朋友一样热乎乎地洋溢着喜悦。闭上眼睛,想象着更深层次的甜美,仿佛我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里,我像是田野中的一株稻穗,悠然自得地随风摇曳。不远处,有一条小河缓缓流淌,秋风吹着我的脸颊,闪出一阵凉意。那一片片稻穗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好像多了一杯清茶,就像躺在这稻田中,细细的品着田野风光和茶的味道,我想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
临行前,我多想再看一眼这美丽的田园风光,多想再听听大自然演奏的合唱曲。在这无垠的稻田里说说悄悄话,忘记世间纷乱的喧嚣。让自已的心情彻底淡泊下来,再多给自己一点时间,牵着你热情洋溢的手,一起走到生命的海角天涯。
最后那块地
文/雷新根
父亲的稻子终于黄了,两亩地的稻田,紧挨着水库上游的一片沼泽,鸬鹚来了,风也在。风一吹,稻穗就弯腰,向大地行礼,向父亲致意。父亲抹一锅旱烟,蹲在地头吧嗒吧嗒抽,幸福地欣赏着稻子。
这是村里最后一块稻田了。水库两岸居住的人不种稻子,他们嫌弃种稻子不划算,统统在土地上种经济作物,草莓,葡萄,板栗还有大樱桃。父亲看着人们进进出出把收获的果实送出村外,腰包鼓鼓的,只是笑笑,依旧守着他的稻田不急不躁。
渐渐富裕起来的人,家中添了四轮子,摩托车,翻修起亮锃锃的瓦房,青石板砌的院子。他们路过父亲稻田,不忘和父亲说说话。经常来堤坝坐坐的是父亲的亲侄子,他掏出一盒云烟,抽出一根递过来,老叔啊,还种稻子啊?大伙全摆弄经济作物,你落伍了。水稻不值钱,你看看三生,四驴子,那些平时不干正经的事的,栽大樱桃后,也抖起来了,你的思想该改一改了。
父亲码了一袋烟末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我舍不得这块稻田!
父亲的稻穗长势喜人,籽粒饱满,阳光一照,扬起一道道金灿灿的锋芒,沿着结实紧凑的稻粒,面前就是一碗亮晶晶的米饭。
父亲喜欢,路过稻田的人都赞不绝口。
侄子其实是想说服老叔,把地换给他,繁育草莓苗,他的几个大棚需要换新土质。还没等开口,老叔就拒绝了。
父亲依旧每天来稻田巡视一番,他给稻子拔草,施肥,灌水,和低着头思考的稻穗交流,父亲觉得稻子也有灵性,你抚摸它,手心里渗透着种子的温度和深情。父亲对每一位造访的人说过,这块地生长出的稻穗,多像他的兄弟!哪有割舍亲情的道理?
父亲守着地里的稻子,一天一天,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父亲看了节气,下头霜稻子没问题,一旦重霜的话,稻穗就容易被折了脖颈,不好伸刀,倒头穗多,稻粒会落一地。
那晚,父亲踩着如水的月色,回屋,计划着稻子脱粒后,卖一部分,留一些给城里的女儿。
女儿讨厌种地,一家人搬到城里,女人吃着父亲每年从乡下坐车送来的大米,不想让父亲种地了,议价粮店啥没有?打个电话就送货上门。
父亲说,我舍不得那块地。
女儿气愤地说,你累坏了我不管你。父亲叹口气,不管就不管,反正你们一年四季来去匆匆,哪里管着你父母。
父亲想起女儿,就多喝了一杯酒,迷迷糊糊睡着了,父亲是被一声声雀子的鸣叫吵醒,他披件粗布衣衫,出了院子。一看园子的红薯蔓儿穿了一层白乎乎的霜,冷气一下抽干他身上的暖劲。坏了!昨晚是刮风了,但不大。今早就遮了重霜!
父亲脸没洗,饭没吃,腋窝夹着月牙镰去了稻田,稻子果然被霜折了三分之一。父亲挥舞着镰刀,一拨拉倒下一片,割得飞快。日头攀上山坳,父亲已放倒一半稻子,父亲捶捶腰,抹抹额头的汗,镰刀一伸,一捧稻棵揽在左胳膊底,一条蛇突然蠕动着爬过来,父亲一惊,往一旁躲开,腰咯吱一声,扭了。不敢动弹,一动就疼得大汗淋漓。
父亲被侄子送到医院,住了几天。女儿女婿也着忙回来了。女儿说,那块地我已经答应卖给我大宝哥了,女儿说的大宝哥就是几次三番求父亲换地的侄儿。
父亲气得发抖,想坐起来,无奈腰动不了。
那不行,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一块地,不卖!你说了不算。
女儿说,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了,再说,我户口一直没迁走,那块地我也有份。
父亲就这一个孩子,把户口留下来,寻思老了女儿回家照顾他们。眼下,这腰一时半会好不了。
父亲点了点头,提了一个条件,让侄子将别的薄地给他一块,侄子说,可以的。
女儿女婿收完稻子,脱了粒,只留下几袋够父亲吃一年的,其余全处理掉。还没等父亲出院,就拿着卖那块地和稻子的钱走了。
那块地被翻耕机掀了,扶上垄,成了草莓苗繁育基地,还挂上了牌子。
父亲弯着落下病根的腰,常常坐在那块地不远的一棵老柳树下,稻穗一样,低头一遍一遍咀嚼着什么?
稻香千万里
文/李贵平
去黑龙江出差前,妻子交一任务:替侄女小丽考察她新认识的的男友。小丽从小没了娘,妻子待她视如己出,听说她准备放弃成都的安逸日子远嫁东北,内心跳起坝坝舞。小丽是公认的美女,工作好收入高,倾慕者排起长队,她真要远嫁?我也疑惑。必须承认我是个俗人。
忙完公务,我乘高铁直奔五常市,也就是小丽男友工作的地方。金秋时节,一望无际的平原,比起我长期蜗居的成都平原,有种姚明将潘长江举在头顶玩耍的感觉。之前在飞机上俯瞰,广袤原野将集镇、村落东一块西一块分割。大片金黄色的稻田、玉米田、高粱田,与天上的白云动静相衬。这云朵,也不像我熟悉的川西北高原“堆压”在民居的周遭,而是棉絮般远游于蓝天之上,似乎在有意显摆东北平原的辽阔。
田野一派丰收景象,水稻的稻秆儿擎起饱满的穗儿,微风划过的稻浪犹如优美的五线谱, 一个个稻穗儿就是一个个跃动的音符。公路边,一对农民夫妇头戴长檐帽、脚穿筒靴在收割。男的头发灰白,犹如他身上的汗衫。女的在他后面一边打捆,一边捡拾落在地里的稻粒。男人说,要不是前两月经受了一场台风,大面积稻谷杆被吹倒,今年的水稻产量同样很高。
五常市,源于儒家“三纲五常”之仁、义、礼、智、信。清咸丰年间放荒开垦,陆续建立举仁、田义、崇礼、尚智、诚信五个甲社,遂将此地概称“五常堡”。五常有200多年大米种植史。当年清廷盛传慈禧“非黑龙江五常大米不吃”的说法。五常鸭稻米,更是中国大米中的极品。
妻子让我打听的小伙名叫乔府,在一家上市米业上班。我好不容易在稻田里找到他。这乔府二十七八岁,一米八出头,他身着红色工装,腰板挺直,浓眉下一双大眼既有神又温和。这当儿,乔府刚从田间用茅草搭建的鸭舍钻出来,说是做了些整饬。他头发有些蓬乱,裤腿儿裹满泥土。
从耕地、播种、施肥、除草、灌溉,到收割,乔府用汗水洗涤了农业大学高材生的书生气息,俊朗脸庞上亮晶晶的汗珠儿,映射出稻穗的光彩和土地的厚重。
晚饭时,乔府请我吃锅包肉、尖椒干豆腐、大棒骨、溜肉段、白肉血肠等正宗东北菜。米饭尤其好吃,清淡略甜,绵软略黏,芳香爽口,饭粒油性大,将一碗米饭倒进另一碗里,空碗内竟连一颗饭粒儿都挂不上。
酒足饭饱,我对小伙有了好感。话说前年盛夏,小丽去五大连池采风后,南经哈尔滨来到五常,看到原野上一块块青中泛黄的稻田,她临时起意不走了。那天上午,小丽身穿蓝色连衣裙,脚蹬白色休闲鞋,阳光把她的倩影映照在水田上,看上去犹如云中飘来的精灵。她听到一阵嘎嘎嘎的声音,低头看,十几只鸭子穿梭在密集的稻杆间。小丽还是头一回看到鸭儿在黑乎乎的庄稼地游来拱去。她兴冲冲举起相机,不料脚下一滑,栽进稻田,弄得满腿儿泥泞。正在放鸭养田的乔府早已注意到这个女孩,他跑过来扶起她,带去不远处的车间清洗,又找女同事借来干净的衣裙替她换上。
故事的结局有些老套,高大的东北小伙和娇俏的成都女孩在火红的季节来电了。小丽离开之前的晚上,他俩坐在稻田中央的观光亭偎依着,月色如水,清风吹来阵阵稻香,爱意在田野间漫漶。小丽回蓉后创作的获奖画作《鸭稻共作》,模拟梵高狂放的笔法,昭示她内心的丰收和喜悦。平畴、村庄、炊烟、稻田、麦浪,源源不断走进她的画框。
所有美丽的遇见都是一盏灯。这盏灯儿,轻易将天南地北的两颗心照亮,一如列维坦笔触下的白桦林,照亮整个俄罗斯巡回画派的岁月春秋。
蓝天下的金黄,见证了每张笑脸的安详怡然。盛开的稻花儿香气如兰,在季节的奔走中厚报于土地。回蓉后,我也将金黄色的愉悦传递给了妻子。她半信半疑:真这样啊?要不,咱俩去东北看看那个可爱的乔府,看看那片美丽的稻田吧。
稻谷飘香千万里,金风送爽,也送去我们遥远的祝福。
帮人与助己
文/牧徐徐
有一年旱情严重,我家的那几亩稻田全要灌溉,得用水车从山塘里车水进去。
又因我家的稻田地势过高,比山塘高出很多,所以至少要用两台水车,中间做一次过渡,建一个屯水池,一阶阶地翻送上去才行。
而我家只有一台水车,于是父亲便找邻居去借。邻居说,我家也得要车水救稻呀,至少一周后才能借给你们。
父亲回到家,一想,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硬等上一周呀。况且一周后,稻子极有可能被旱伤了根茎,肯定会减产。
于是,父亲作出一个决定:把自家的水车架到邻居家的田埂上,帮他们去翻水。这样一来,两台水车同时工作,灌溉速度大为加快,结果只用了两天半时间,就把邻居家的几块稻田都灌满了水。
邻居家的水车因此空闲下来,能借给父亲用了,我们家的稻子也得到及时救助。
父亲是在帮人,其实也是在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