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散文
年关散文(精选7篇)
又近年关时
文/王华松
树上的黄叶落得差不多了,衣服的件数也越加越多。又快要到年关了。
尽管目前居住的县城,离我出生的地方也就二十来分钟路程,但我依然清楚的界定,三十里之外的那个山村,才是我真正的老家。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年了,我的内心深处,一直这么固执地认为。
几乎每年大年三十的早上,一推开门,门外就是漫山飞舞的雪花。然后约一群小伙伴出门,堆雪人、打雪仗,在雪中奔跑着、欢呼着、追逐着……说来也奇怪,那时的我们尽管穿得也很单薄,但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寒冷。也许是因为不停地运动,但更多的还是新年好吃好喝带给我们内心的狂热,忘记了冷吧。
从张家跑到李家,又从李家跑到王家,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推石磨、烧腊肉、蒸米粑……美食的清香一阵阵飘来,馋得我们直流口水。于是我们迎着那香味跑去,站在一旁观看。这时,大人们总会给我们拿出一些吃的,或者是米粑,也或许是水果糖之类的。一群孩子调皮的吃完后,对着大人们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还他们一个灿烂的微笑之后,用冻得发紫的小手手背揩一揩嘴皮,又成群结队奔向下一家。
童年的时光,每年都是以同样的方式迎大年、过大年,而我们的童年,就这样快乐无忧地度过。那时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玩累了随便到哪家都会有饭吃,吃好了又接着玩去。因为那时候鲜有人出门打工,所以村子里人很多。随便闯进哪一家的门,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不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办年饭,就是围在火炉一圈谈天说地。无论去到哪一家,主人们都会热情大方地招待,他们正在制作的那些年货、或者在街上买回来的卸货,都会毫无保留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吃。
而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家也是挺热闹的。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所以每年过年我是事情最少的。姐姐要帮着母亲张罗年货,哥哥要帮着父亲干粗重的活。村子里有位德高望重的伯伯,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因为我学习成绩好,伯伯又是教师。所以每年父亲都会把邀请伯伯来给我们家写对联的任务安排给我。一张八仙桌,伯伯先是将一大张一大张的红纸铺开,小心翼翼地裁成一副副对联,然后就着那浓酽的墨汁,写出许多喜庆又吉祥的好句子。而我,总是站在一旁学习写毛笔字,直到后来慢慢成为了我们家里的“文人”。
时间是最低调的。30多个春节,仿佛在不经意间就从指间悄悄溜走。从当初的每年特别盼望春节的到来,到现在每年都在希望“春节啊,你慢些来”,似乎只在转眼之间,我也从当年无忧的小孩成为了一个历尽沧桑的男人。但在我心中唯一没变的是,眼看又是年关将近时,老家记忆中那熟悉的村庄和过年的景象,又频频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浓浓的那份老家情怀,也总是在不经意间,溢满了我的心田。
年关
文/山中野老
又是一年春节来临了,属于放假的时间。
从一个月到另一个月逝去的时间,我是那样地疲于单位办公室,用笔杆行囊的一员,我们把平凡的履历,一缕缕热血的工作态度,把长夜堆积的时间消除掉,也把流水般精彩和无奈消除掉。
一年的工作成绩需要仔细盘点,一年的心情需要进行彻底地过滤,一年的收获需要共同分享。和大家一样的,我多么盼望延续那艰辛与幸福,快乐与喜悦。
是的,我孤独过,像一根芳草,默默地而顽强地在那里沉默生长。所谓青春,在今天我还没有找到准确的答案。
皆大欢喜的节日的幸福如此短暂,像一次庆典后并不长久的荣耀,一滴一滴,那么迅速都欢度红红火火大好节日-------春节。
当我的岁月是那么快速地逝去时,那故乡熟悉的事物更加变得如此陌生起来,那现实逐渐占满了自己满腔热情,即将度过的春节,已清晰得伸手可及。
瑞雪落年关
文/罗旭初
今年立春前的1月31日,雪再次降临在浔阳这座美丽的江南古城。
记忆中,孩提时的乡下是个常常下雪,天寒地冻的地方。踩着厚厚的积雪,静静聆听柔弱的雪花在脚底融化的声音,那么无力,好像什么也不曾留下。冬天到来时,寻不到春的落花、看不到夏的浓绿、闻不到秋的香甜,只有白茫茫的天地一色,一色萧凉,有如灰白头像里孤独的灵魂。有谁听懂冬的絮语?有谁欣赏冬的妩媚?
然而,进入2016年新年元月的最后一天,飘飘洒洒的雪瓣,还是没有让喜欢雪的人们感到失望。熬过冬季里一个个干冷的日子,就是为了那一场意外的惊喜,尽管此前的一个星期已下过一场雪。这不禁使我想起唐代诗人韩愈的《春雪》“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疲懒的于温暖的室内期待今冬的第一场雪虽然没有满足喜欢玩“雪仗”的老孩们的心愿,但快要立春的一场雪亦能让我体味到南宋诗人吕本中《踏莎行》的“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葩”之意境,希望这场大雪能有一个童话般的结局。一直认为自然界也是有属于自己的语言的,不过需要人们耐心的倾听。
这场不同于记忆里以前的总是飘洒在黄昏时分抑或夜深人静时候的雪。那样的雪经过了一天中最寒冷的时间段,在夜间更容易保存完整的形态,会在第二天覆盖大地,给人们惊喜。所以,这场飘在中午时分的几近“春雪”还是让我担忧,怕温度不够,很快就会消失。
在这场雪还未下大之前,对雪的记忆已慢慢的遗忘。忘记了大雪纷飞中,像歌词里的那样:寒风潇潇 /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 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往事如烟云/ 犹记别离时/ 徒留雪中情。在书房创作,偏头看窗,惊喜如同电流般颤动了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洋洋洒洒的雪瓣已经慢慢纯洁了外面的世界。我确定,降临在2016年立春前的这场瑞雪,是即将到来的新春最给力的礼物,无可替代。不仅仅是送给我,亦是送给大地最珍贵、最合心意的礼物。我不是为雪而生的笔者,上天把这些白色的精灵洒向人间,是为了纯洁每一个追求美的灵魂。我也是其中一个,这样的感动促使我在这纯洁的时刻细腻自己对雪的爱恋,把它的美,用永远无法描绘的文字来简单的叙述。
站在自家的露天阳台上,看着楼宇高阁上越来越多的积雪,记起早年曾写过的一首小诗。当时的心情挺糟糕,所以写下找不到自己驻留的站台,可是又不甘心于这种不愉悦的状态,于是写下冰山上亦会有雪莲开放,以此来激励自己,守候、等待、平静自己不安的心跳,温暖自己发凉的脊背,不让自己陷入看着冷寒彻骨里忧郁憔悴。我不喜欢看见冬天里枯萎的花草,那样会让自己感觉难以言语的萧瑟,莫名其妙地就会伤感,悲伤的情绪会蔓延的连自己也无法控制,不由自主的就会联想很多不着边际的情感归宿。真的很不喜欢那样的情怀,从来都不喜欢悲剧的色彩,不喜欢品读和观看流泪的情节。喜欢在笑声里驻足,即使是隔靴瘙痒的逗引,也喜欢喜剧的色彩,喜欢大圆满的结局。
仿佛所有的念,都随着雪花落入了年关。此刻,想起你曾在这样一个下雪天写下的一篇美文发表于媒体,引起了不少的好评。你会想,在另一个雪天再也不会把岁月站成了两端,而是两颗心紧紧地温暖在一起。如此,你想念一个人雪花落满衣襟的模样,想念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那知性的笑容……风不定花不落歌未罢情未休,念一个人在琴箫雪夜。此时,你把特殊的第一个雪天的记忆清晰镌刻,你把一个人雪中的背影画在心上!一份心上的安静在雪天沉淀,无数的想念在雪天点燃,雪花满天,烛花满心。你曾说,下雪天是个美丽的童话。你不会忘记,一个人站在漫天雪花中朝你暖暖微笑的面容,你不会忘记,那妙笔生花的“年年雪里,常插梅花醉”的精美诗文,真可谓风韵雪韵无限依。如此,在你的生命年轮里,会更容易地让你想起远方的远方呢?
发现雪下得越来越大起来。久违了啊,最爱的雪。你总算没有辜负一个冬季的期待,还有喜欢你的每一个人。要知道,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季节,虽比不上奇花异草斗芳菲的春花烂漫,比不上激情澎湃的夏,更比不上果实累累的秋,只有这传说中的雪天,才能和它们媲美。有了天空的满天纷纷,任何一个季节都和你相形见绌。
矗立白色的雪天中,纯粹就是赏析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没有了一些不愉快的负累,自然心情也会与平时不同。生活、生存,对于每个人都是首选,至于生存之外的欲望,那都是温饱之后的细菌发酵,滋生的是人文环境里的奢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得失并不能准确的衡量,无奈的归纳于命运,亦是解脱自己最好的方式。命运属于超自然的信仰,未知的领域里是否存在仙佛魔怪,不得而知。不过,把自己的负面情绪渲泄于某种信仰里,求得良知善果亦是不错的选择。
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人生活的层面也是不一样的,对于事物的认知和感觉都不相同。求同存异不去较真什么对错,不去细究什么花开花落,不让自己流入凡俗的言论和行为,淡看世间一切繁芜,这样也许会有所明悟。入世,出世,在我看来只是形式上的不同,本质上没有区别。入世如同出生婴儿,握紧双拳;出世如同归天,坦然手掌;入的凝重,而出的云轻。当世人经历了春夏秋冬的不同季节,经过了风霜雪雨的不同形态,体验了人生的各种因果,赏读了生命的全部意义,这样最后的云淡风轻才会获得唯美的解脱吧。就像是现在的你身处冬末的寒冷里,却用春天的希望来守候四季轮回中的也许不是最后一场雪,倾听冬天的心语。至于雪花会不会继续飘落,是鹅毛大雪还是零星小雪,都已经不重要了。你想守候的只是一份希望,还有一份美好的祝愿!
祝愿,即是为自己,亦是为他人。尽管路途坎坷,尽管人心难测,尽管身躯已不再年轻,苛责的风雨也时常淋湿我的的心灵,可总是不能改变最根本的人性,也就是人味。没了这东西,你感觉即使生活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亦不会感觉幸福。俗语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却很不想接受这种悔过。为恶一世,不择手段的取得了金碧辉煌的殿堂,在死去的时候一句善言就可以让自己的一生转变为一个好人吗?你觉得是不会彻底摆脱良心谴责的。愈来愈严酷的竞争态势,让良心已经贬值到最低点,好在善良一直是国人不变的主题。相信吧,在冬天里用春天的希望,在春天里蕴育最美好的愿望,相信社会会越来越好,相信环境会越来越好,相信人心会越来越好,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相信自己亦会越来越好。
冬天里用“春天”的心等待雪天,很温暖,很惬意。虽有那么一点点寥落的情绪,更多的都是美好的情结。而即将的早春里用渴望的心等待雪天,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初春”一场雪,且兆丰收年。立春前的这场雪怎么说都是美丽的,温馨的。她飘落的全是希望的芬芳,消融的亦全是“春水”的柔情……
年关
文/李学民
新年正在迫近,年关就要到了。一提“年关”,总使人联想起杨白劳来,给人一种过不去年的感觉,其实那些年就是这样,不过并没有到了要“卖喜儿”的份儿。
他们结婚是白手起家,那年头工资很低,总是攒够点钱就置办一件家产,所以日子过得很是紧巴。那年冬天有了儿子,奶水不足,孩子嗷嗷待哺,家庭开支陡然加大,给没有思想准备的小两口儿带来手忙脚乱的感觉,特别是在经济上不堪重负。
那年年底,看了一冬孙子的母亲要回乡下去,他们给母亲买了点寒碜的年货,末了,母亲提出要给乡下的大孙子买件衣裳,这引起他极大的不快乐。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晰,母亲这样做是在权衡利弊,母亲也是在息事宁人。
现在想来,母亲那样做也许是对的,因为她有3个儿子、4个女儿,他永远不会处于母亲那样的位置上去通盘考虑。
那年关口,他手里仅有百十元钱,过节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其实也不在乎花十几块钱,主要是来自他内心对某些人对待他们行事做事的深深厌恶上,这种厌恶根深蒂固。自然在这种情绪之下,他没有给母亲好脸色,母子俩闹了别扭,一直到母亲回乡下去了,他们也没有和解。
那年冬日,他们夫妻俩刚刚有了住所,新居之地,一片残砖败瓦,满地垃圾,缺电少水,新居很是荒凉。偌大一片居住区,唯有他们两家子,大概那家人家也和他们一样——实在等不及了,没有安身之地。整个冬日里,晚上烛光如豆,白日挑水二里地外;家中没电,有电也没电视;家中没炉,有炉也没钱购买煤炭。为了驱寒他外出捡拾木柴,里外屋当面擎柴燃火,新告竣的房屋冰凉,墙皮受热水淋淋下注,潮湿湿一片片。
大年三十那天了,家中唯有一块不大的猪肉,几块藕,还有一麻袋白菜,大约就是这么点东西。三十中午,儿子在里间屋熟睡过去,妻子扎了围裙在炊间炸耦合与面筋。天冷冷寂寂的,只有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二十多年前的小城不像现在这么拥挤,旧历年底又都回老家过年了,一切仿佛都在打瞌睡。
除夕之夜,爆竹声零星不断——那声音来自远方,那是别人家的家庭。没有电,也没有光明,大年除夕他在屋面架柴驱寒,在红红攒动的火舌中,他们早早上床睡觉。
好久,好久,他反枕着双手凝望微光中的檩梁,不觉又想起回乡下去的母亲,他缓缓地叹了口气,说:“真该给母亲买件衣服带走。”又是许久,妻子长长出了口气,翻了个身去,说:“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那天,我已经把衣服买好给了母亲。”
温馨的火光中,他忽然就潮湿了双眼,他只是想哭。
现在,年关又到了,他却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了,他想起这些,不觉悲从心来!
年关
文/泥人
春节到了,民间俗称“年关”到了。为何把一个万元复始的喜庆之日喻为关呢?细究缘由,发现其颇含文化氤氲与生活哲理。
“关,以木横持门户也。”这是东汉许慎的《说文》对关字的解释。关,门里有栓,为形声字,闭合之意。一杠横门,便可隔断内外也。由此,引申出将一些要塞之地、隘口之处称为关口。比如《乐府诗集·木兰诗》:“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比如贾谊《过秦论》中的“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师,叩关而攻秦。”
于是,联系“年”的典故,我们便不难理解为何称春节为“年关”了。传说,远古时期,有一凶猛的怪兽叫“年”。它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生灵——从小爬虫到大活人。于是,人人谈“年”色变。时间久了,人们渐渐掌握了“年”的活动规律——每隔三百六十五天,就窜到人类聚居的地方尝一次“人鲜”,而且是天黑以后出没,破晓之时返回深山密林。对此,家家户户便在“年”到来的那一晚,提前把鸡马牛羊等牲畜赶入圈笼,把宅院的前后门都封住,一家人躲在屋里吃饭,以这种方式将“年”关在门外,故称“年关”。“年”到之夜,这种全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吃饭,祈求平安,以及挤坐在一起壮胆守夜的行为,逐渐演变成了吃团圆饭、熬夜守岁的风俗。
在生活穷困的岁月,年真是一道凶险的关。旧时,欠租、负债的人必须在年前清偿所有的债务。拮据潦倒的人家,过年真像过关一般。比如电影《白毛女》中的杨白劳,年关之时,因为无钱还债,最终被逼自杀——被旧社会的“年”吞噬了。
然而,在生活越来越富裕的今天,年关不仅仅是岁月的关口,更多代表的是新旧交替、辞旧迎新。在这个时光关隘前,人们梳理过往的生活,抛开过去一年里的烦恼和艰辛,也剔除曾经的伤感、痛苦,乃至凶险,用亲情和团圆温暖人生、积聚力量,用狂欢的方式品尝生活的收获与甜美,继而展望未来,以全新的面貌和活力踏上新征程。
把年作为一道关,风俗中蕴涵着大智慧。
又是一年年关
文/史玉玲
年关,年关,过年,过关。这是自幼常常听到母亲说起的话。
记忆里的年关是漫长的,自阳历年开始,村落里就都是忙年的味道。
村东头的石碾整日不闲着,总有人天不亮就去沿着石碾的底盘擦了个遍,后去的人,远远地看到石碾子旁边忙碌的模糊身影,也只有在心里感叹一句:又来晚了。石碾子的声音不大,但自从阳历年开始,就响在南黄同村人的心里,碾着五谷杂粮,碾出每一个农户小家的家底,也碾出一大村子人对年的期盼。这个时候,母亲是最难为的,想起来,的确如此,六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扶养的公婆和寡母,一大家口人的年都在母亲的心里揣着。记得,也是茫茫亮,母亲低低地唤醒大姐二姐和三姐,我和四姐是例外。三个姐姐在黑暗里,在母亲身后,一路跟着,走向村东头的石碾,只有几棵梧桐树和挂在那里的弦月,周遭一片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声。三个姐姐好像还没睡醒,朦胧着走,朦胧着不说一句话,到了石碾子旁边,只是扫扫,也不说一句话,仿佛还在朦胧的睡意里。一会儿,碾上就多了一层薄薄的麦子,仅仅薄薄的一层。幼小的我当时清楚地记着,当我从梦中醒来知道你和三个姐姐在东墰碾面粉的时候,我先是抗议,小嘴嘟囔着且嚷嚷着:“也不叫醒我,总是不叫醒我……”一路小跑地穿过整座刚从晨雾里睁开眼睛的村子,一路上听到耳朵里的都是鸡叫声,猪圈里猪饿了后发出的唤食声和“哗”的泼水声。
走过半个村子,远远地看到二姐和大姐双手抱着石碾粗壮的木把子弯着身子,弓着腰费力地推着,而石碾子经过的地方发出碎碎的窸窣声,那声音总随着碾子的位置换着地方响,妈手里拿着一把笤帚从外向内扫着那些被碾压成碎渣的麦屑。因为磨盘的原因,磨面人竟然将石碾子周遭踩出一圈的低凹。幼小的我总是迈着因为穿着厚厚的略显笨重的棉裤而有些踉跄的小步子一颠一颠地跑到母亲的身边。刚跑到身边,手已经伸进母亲的腿缝里,两手环扣,紧紧地抱着母亲的一条腿。现在想来,手里依然有两腿之间的温暖,而心里还能够体会一个四五岁孩子找到最安心的依靠后的惬意。想来,那是贫寒的日子里最温暖孩子的地方吧。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子,衣食无忧的孩子是无法体会那时候的我的心情的。
年关里,变化最大的还有炕头的笸箩,那里面自阳历年开始,就多了一些新布料,不过,一般不是很大,也不是鲜艳的那种。因为鲜艳的都很贵,孩子多,母亲一般都是买回布自己浆染。记得,新鞋,新衣服,新鞋垫子,都是母亲在冬夜里,一针一线地缝制而成的。做衣服的布料需要浆染,做鞋的鞋帮需要刷上浆子定出型,鞋垫子需要将一层又一层的布浆在一起。一个寒冬,母亲夜夜在灯下忙着我们姐妹们的过年新装。记得那时候一屋子的面浆子的糊糊味。而忙活了近一个月后,家里那个小衣柜里,就盛着姐妹们等了一年才等来的新衣服和新鞋子。所以,那个时候,对于家里的日子其实并没有贫寒艰难的感觉,相反,每一天都是那么心怀着憧憬和向往。只是现在回忆起来,才觉得母亲操劳的辛苦不易。对我们来说,过年就有换一身新衣服的幸福,有可以吃到面条,饺子和面鱼的开心,所以,新年,是幸福;年关,就是开启幸福的大门;时至今天,想来,那些新年,对母亲都是考验:贫寒的日子让自己众多的孩子们与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感受到迎新年的喜悦,年关,对母亲来说,的确是过关、闯关了。
今天回想起来,对母亲满满的感激和敬佩。从来没有贫寒中局促自卑自愧不如别人的卑怯心理的我们活得是那样的率性和狂野。贫寒中的我们因为博大的母爱而没有在心灵中留下半点自卑和怯懦。所以,每当回忆幼年,我那么坦然地说起那些贫穷,因为,在这些贫穷的日子作为灰色底子时候,更加衬托出这底子里母亲刚强慈爱的情怀的灿若锦绣。如果我避讳谈及我幼年家庭的贫穷,我母亲艰难中与父亲一起在苦心经营的爱巢里给与我们抚养与爱的伟大将要减少十分。
又到一年年关,站在这里,我遥望过去,每一个年关都有母亲,都有母亲的那声喟叹:年关,年关,过年,过关。又是一年年关至,但这个年关却少了母亲,我知道,母亲闯完了最后一关。
谨以此文怀念我的慈母恩师!吾母安息!
年关记忆
文/石钟山
滑野冰
冬天一到,下过几场雪,再刮几场西北风,整个世界便冰天雪地了。湖泊、河流也结了冰,由薄变厚,滑冰便成了我们冬日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那会儿湖泊很多,公园里或野地中都有大洼,待结冰之后,便成了我们的溜冰场。滑冰的工具大都是自制的,木板下镶上铁条就是一个冰车了,或蹲或坐在上面,也是风驰电掣的样子。但是,冰车是小孩子的游戏,我们大一点的孩子都穿“冰鞋”滑冰——专业的冰鞋,我们不曾拥有,只有少数上了高中的哥哥姐姐才闪亮着在我们眼前稍纵即逝。我们只能远观。我们的“冰鞋”是自己做的,用麻绳捆绑在脚上,与滑冰车的弟弟妹妹相比,我们顿觉伟岸了许多。冬季里,凡是结冰的地方便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从黄昏到日落,直到繁星当头,滑冰的玩伴们才渐渐散去,循着家的方向,把童心收起。
在湖面上滑冰,转来转去的,就是那一方天地。于是,开始有高年级的同学,不再甘心在湖面上滑冰了,而是去河道里滑。河道很长,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向,永远没有尽头的样子。后来,我们几个同学也结伴去河道里滑冰,风景果然不同。刚开始,我们并不敢滑多远,总怕迷失了回家的路,灯火稀疏了,便调转方向,顺着原路回到起点;后来野心大了,越滑越远,城市的灯火已渐渐远去,乡村零星的灯光在遥远处闪现——我们则不知疲倦,忘记了时间。有许多次,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家门时,夜已深,只见灯火,少见人影,心不免忐忑——冷不丁,在暗影处走出一个人影,那是母亲,她不知在此等了多久,见到我,又惊又喜的样子,仿佛我和她失散了多年。她只嗔怪地责备我一句:这么晚了,上哪去疯了。不论多晚,母亲总能变戏法似的变出热乎可口的饭菜。
我总忘不了母亲看到我时那双又是担心又是责备的眼神。后来长大了,离开故乡的脚步越来越远,每当灯火阑珊时,总会想起躲在暗处的母亲的身影。虽然母亲早就离我而去,暗中却总有母亲的陪伴,她担忧又责备的眼神,照亮了我脚下的路。那是一条通往一个又一个年关的路。
鞭 炮
年关一到,在童年的记忆里,总会有鞭炮在清冷的早晨炸响。
鞭炮在童年的生活中是件大事。在“年”的脚步一点点逼近时,我们总是想方设法,厚着脸皮向父母要些零花钱去买鞭炮。“二踢脚”和红红绿绿包装好的鞭炮成了我们过年的当家货。我们把鞭炮买来,藏到最隐蔽处。那会儿,在我们的心里,有了鞭炮,我们便成了富翁,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群人。
有心急的伙伴,把鞭炮零散着拆开,揣在兜里,不时放响一两只,于是清冷的街上,总时不时地响起孤零的鞭炮声响。鞭炮一响,“年”的脚步就近了。随着年关越来越近,鞭炮声也渐次密集起来。这一声又一声脆响,成了我们迎接“年”的一种仪式。花花绿绿的鞭炮纸屑也成为“年”最鲜亮的打扮。
后来成年了,每到年关,我总会置办一些鞭炮——鞭炮的式样自然也升级了,不再是“二踢脚”和花花绿绿的小鞭炮了,改成了烟花和鞭炮结合的产物,升空效果和响亮程度也不是童年时的鞭炮可比的。虽然,成年后放鞭炮的心情不如儿时那么急切和幸福,但总觉得是个仪式,望着在半空中升起的烟花,就有了许多憧憬和幻想。
后来,为了环保,许多城市不再让放烟花了,就少了这种仪式。但每到年关,不论走在何处,我总觉得会有鞭炮在出其不意的地方炸响。尤其是早晨醒来,望着蒙蒙亮的窗外,心底童年的早晨那一声又一声清冷的鞭炮声犹在耳畔。
一年又一年,在年轮中复始,童年的情趣仍埋在心底,冷不丁会窜出来,吓自己一跳。人生就像一个圆,不论走多久多远,总在起点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