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散文
桑树散文(精选20篇)
桑 葚
文/周剑锋
我的童年是在桑树下度过的。桑树那高大的身影,那粗壮的枝条,那肥绿的叶子,总是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尤其是那甜蜜的桑葚,像母亲哺乳时的乳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
桑树有两棵,一棵有合抱粗,树腰上有些疤痕,却昂扬向上;一棵略小,树干圆而光滑,树冠像伞。小的在我家灶屋前,大的在东边隔壁黑伯家门前的路边。远远望去,他们就像一对恋人,在蓝天下牵手,在风雨中摇曳。春天,桑树的裸枝上先是露出点点芽尖,然后是出现嫩嫩的一片,又一片,一夜暖风吹过,第二天呼地就有了满树绿叶。初夏,从枝叶腋下开出似花非花的东西,不久就能见到果实,这就是桑葚。起初,桑葚是青绿色的,接着是绿白色,然后是淡红、深红、紫红,最后是油光锃亮的乌墨,这样桑葚才算熟透。我在外工作时,见到有人种植草莓,觉得一颗草莓与一颗桑葚的成熟过程相似,而且,一颗草莓就是一颗大一些的桑葚。
桑葚一旦熟透,树上可就热闹了。最常见的是麻雀,一群一群的,叽叽喳喳,上蹿下跳,边吃边扔。最精明的是八哥,斜着眼瞄准粗壮的高枝上长得肥壮的桑葚,一嘴一颗,从不落空。斑鸠也不示弱,干脆把窝做到树杈上,吃起来不用挪窝,吃饱了唱着“雨落咕咕”的情歌,偶尔扑腾几下翅膀,震落许多桑葚。后来读《诗经。卫风。氓》,读到“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知道这是诗人起兴,倒觉得这鸠鸟挺有意思。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也来凑热闹。每每这个季节,树上整天闹哄哄的,弄得桑葚、鸟粪、破碎的桑叶满地都是。
捡拾地上的桑葚是我童年里最快乐的事。那时候饥饿和贫穷始终缠绕着我,记忆中总是吃不饱。母亲特别节省,一直到后来分田到户时,全家九口人吃饭,母亲仍然只抓一把米,添上满满一锅水,放上一些白水萝卜,熬出来的粥,吃得全家人人唉声叹气。在这样的饥饿中,桑葚自然成了我的美味。弟弟妹妹多起来后,我们就像一群觅食的鸟,弓着腰,眼睛盯着地面,在桑树脚下转来转去,把落到地面的紫红的桑葚捡起来,塞进嘴里。桑葚的汁液让我们从嘴里甜到心里,也把我们的嘴巴弄得脏兮兮的,像猴子屁股。而我,就像是鸟群中的头鸟,走在前面,把他们呼来唤去。我学会了爬树。一开始,用一条凳垫着脚,双手抱住树干,一点一点往上挪移;后来熟练了,就像我家大黄猫一样,纵身一跃,三两步就上到了树腰。我在树上使劲摇动桑枝,熟透了的桑葚就脱离树枝,像雨点一样砸到地面,引起弟妹们一阵哄抢。然后我就再爬上一些,摘取那些肥硕的桑葚,悠闲地靠在韧性很好的桑枝上,慢慢地品尝那酸酸甜甜的味道。
因为桑葚,我十一岁那年,发生过一件天大的事。记得是四月的天气,有些冷,有几个上工的人还用草绳捆着破袄。二妹当时三岁多,跟在我屁股后要吃桑葚。像往常一样,我在树上摇,她在地上捡,没有任何出事的迹象。我上的是东边的大树,大树下是村路,村路东边是一条水沟,正是秧田灌水的季节,满沟的水。我摇下来的桑葚,有许多就掉到沟里,浮在水面上。二妹在地上捡着捡着就捡到水沟里去了。我在树上同二妹说话,没有回应;我朝下一望,地面没有二妹,沟里水面上露出二妹身上小袄的后背。我脑袋轰的一声,差点炸开。我不顾危险,几乎是在两秒钟内从树上飞速滑下,一个箭步过去,跳进水沟,抱起二妹。二妹已经面色乌紫,没有气息。我吓得大哭,惊动了路人,在附近田间劳作的人也骚动起来。父亲回来了,从我手里接过二妹,不知所措,放声痛哭;母亲回来了,见二妹没有气息,在地上边哭边撞,头发蓬乱,满身泥土,鞋也丢了。人越围越多,有人要送医院,有人要喊赤脚医生,有人做人工呼吸,黑伯牵来水牛,把二妹俯身横放在牛背上,让人扶住二妹,自己用鞭子抽打着牛屁股,水牛跑跳起来转着圈,颠动着背上的二妹。转到第三圈,二妹“哇”地一声,吐出一肚子凉水,慢慢苏醒过来。满场的人一阵欢呼,全家人才止住哭泣。
从那以后,我很少再上东边那棵大树。桑葚丰收的季节,都爬到西边的桑树上,或者找一根竹竿,站在地上,昂起头,用竹竿使劲敲打,紫色的桑葚伴着桑叶纷纷落下,弟妹们、鸡们就在地面抢作一团,虽然二妹溺水的阴影挥之不去,桑葚仍是我们口中的最美的果实,采摘桑葚仍是我童年里最有乐趣的事。
我到外地读书以后,吃桑葚的机会就少了。每每放假回家,桑葚成熟的季节已过,抬眼望着桑树,“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诗经。卫风。氓》),心中不免怅然。大学毕业后,我在学校教书,与老家、与桑树渐行渐远,却仍然有一种桑葚情结。我在课堂上教《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教《乐府。陌上桑》,教《孟子。寡人之于国也》,都情不自禁地想到老家门前的桑树,想到自己因采摘桑葚而充满乐趣的童年。有一年寒假回家,远远地就觉得有些异样,门前空落落的,只剩一方灰暗的天空,不见了桑树的踪影。原来父亲把两棵桑树都伐了,树枝做了柴禾,树干被分解成木板,制成了四张八仙桌,准备我们兄弟四人一人一张。我真的很失落,无话可说,甚至有点埋怨父亲,怎么能把滋养我们成人的桑树伐掉呢?让我们兄弟姐妹还上哪儿吃桑葚去?后来从《三国志》里知道刘备家院子里有棵五丈余高的桑树,风水先生说刘备家日后必出大人物,心中更是有说不出的滋味。唉,我的亲切的桑树,我的甜蜜的桑葚啊!
桑树的密度很大,做出的家具特别结实。我调进城后,父亲用桑木给我做的那张八仙桌也跟着我进了城,并且一直摆在客厅里。在这张桌子上,我吃过许多美味,就是没有吃出记忆中桑葚的味道,没有吃出有桑葚可以采摘的童年的味道。
桑葚
文/刘奔海
五月,桑葚熟了。
记得小时候,最诱惑我的滋味便是桑葚的酸酸甜甜。那时,离我家不远的一家院中栽有一棵高大的桑树,每年一进入五月,满树的桑葚便开始由青转红最后变黑,每次从那家门前走过,我都要望着那桑枝上紫黑色的桑葚垂涎欲滴。
虽然桑树的小主人是我的好伙伴,但要想尽情享受那酸甜可口的桑葚却不行,因为村子里几乎就他们一家栽有桑树,物以稀为贵,要吃到桑葚是有条件的:要用我家院中枣树上结的枣儿交换,我吃一颗桑葚秋天枣儿成熟时要给他吃一个红枣,一想到这个不平等的交换,我便压制着自己贪吃的欲望,每吃一颗桑葚就想着我又要给他一个大大的红枣。
我常常想,我家要是也有一棵桑树该多好呀,有一年春天,我让母亲也给家里栽棵桑树,母亲瞪了我一眼,说栽啥桑树!
后来我才明白,有一句俗谚叫“前不栽桑,后不栽柳”,说“桑”音同“丧”,有丧事在前之意;柳树无籽,有无后之意。所以人们很少在家里栽种桑树和柳树,特别不在屋前栽桑屋后插柳。
后来上了初中,在语文课本里学习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一文,读到其中的“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一句,我便想象着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该有多么美好!
其实,在古代,人们早就对桑树情有独钟。古人为了穿衣,家家种桑植麻。《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所以“桑麻”一词就专用来指农事,唐朝诗人孟浩然《过故人庄》一诗,就有“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的句子。《诗经·小雅》中说“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桑树的叶可以用来养蚕,果可以食用和酿酒,树干及枝条可以用来制造器具,皮可以用来造纸,叶、果、枝、根、皮皆可以入药,有生津止渴、补肝益肾、明目安神等功效;而梓树的嫩叶可食,皮是一种中药(名为梓白皮),木材轻软耐朽,是制作家具、乐器的美材。正是因为桑树和梓树与人们衣、食、住、用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所以古代的人们经常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植桑栽梓,而且人们对父母先辈所栽植的桑树和梓树也往往心怀敬意,后来“桑梓”就用来做“故乡”的代称。有一个成语叫“沧海桑田”,用种桑之地泛指农田,可见桑树在农人们心中的神圣地位。
古人如此敬桑爱桑,我们今人却说“桑”如“丧”!
前几天还看到一个新闻,说有一个都市小区,长着几棵郁郁葱葱的桑树,结的桑葚又大又甜,可桑树附近的一些小区居民却嫌晦气,非要物业人员砍掉。真是可笑又可叹。
不过后来我还真来到了处处栽桑的地方,那便是新疆的吐鲁番盆地。在吐鲁番的乡间小路,随处可见路旁栽植着一棵棵桑树,特别是在很多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栽有一棵百年老桑!
五月的吐鲁番,虽已是炎炎夏日,却又处处绿荫匝地,空气中弥散着桑葚的甜蜜气息。
五月里,采桑吃桑是最快乐幸福的事!来到一棵大桑树下,抬头看到一枝缀满桑葚的枝桠,只需踮起脚尖,便可伸手抓住一片桑叶,两只手交替着牵拉,牵拉,满枝肥肥胖胖密鼓着一个个小糖包的桑葚离你越来越近,不料刚准备采摘,几个大个的便跳离枝头,掉落在地上。你正在懊恼,却又有一颗桑葚轻砸在你的头上,真像是调皮的孩子在和你捉迷藏、玩游戏,所以采摘桑葚一定要轻手轻脚,悄无声息。
吐鲁番有个驰名中外的葡萄沟,而这时却应该叫它“桑葚沟”了!沿着平坦的柏油马路进入沟中,满沟满坡的桑树!你随处可见这样的情景:一家老小穿着艳丽的民族服饰站在家门前的桑树下,一个人举起一个树勾,勾住一桠桑枝轻摇,几个人围牵着一面废旧的布单在下面接,幸福和快乐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路上不时会有一辆摩托车一闪而过,一个巴郎子载着一个巴郎子,后座的巴郎子手里还提着两筐新摘的桑葚,喜形于色!他们是去沟外国道边售卖给那些匆匆而过的乘客的,一筐一二十元,想想也不贵,他们就挣个采摘费。在“桑葚沟”里,一边行走游玩,一边采桑吃桑,这里的每家每户可不会小气那几把桑葚的,你既欣赏了美景,又品尝了美味。如果你会爬树,那你就坐在树杈上,忙不迭地伸手采,忙不迭地往嘴里送,只要你不折断了桑枝,没人会说你,保准不到半天时间,便可吃得满嘴满肚的甜蜜,此时,具有安神催眠作用的桑葚又开始发挥作用,令你醺醺然乐不思家了。
桑葚记忆
文/芊芊草
每年的5月间,正是吃桑葚的好时节。和如今在集市上购买桑葚相比,我更怀念小时候,在家乡自己采摘桑葚的时光。
小院外不远处是一个池塘,池塘边的空地上种植了许多树。有槐树、榆树、杨柳,还有几棵桑树。桑树是奶奶为了养蚕专门种植的,桑叶,是蚕宝宝赖以生存的食量,而桑葚则是我们的夏日美味。每年初夏,当槐花落后,期待已久的桑葚便开始由青变红,再渐渐暗红起来。每每看到我蠢蠢欲动的样子,母亲总是笑着叮嘱着:“不用急,等熟透了才好吃呢。”
熟透后的桑葚,长长圆圆,胖胖的、肉肉的,一粒粒、一簇簇拥拥挤挤挨在一起。当阳光透过绿叶照在上头,便发着诱人的光亮,连空气中都仿佛充满着甜甜的味道。这种诱惑,简单无法抵挡。
攀爬上树,也许是那个年代所有孩子都会的技能了。即使偶尔失手跌落下来,也依然阻挡不了继续攀爬采摘的兴致。放学归来,书包一放,争先恐后爬上树,坐在枝桠上,左手握着纤细的枝,右手摘着黑红色的桑葚,直接塞进了嘴里,一股淡淡的甜香会立刻盈满味蕾,沁入心脾。舒畅,滋润,美好。
虽然因为贪吃,会被桑葚的汁液染红了嘴巴和小手,仍乐此不彼。为了增加甜味,奶奶还经常把采摘回家的桑葚用温水泡一泡,再撒上点白糖,柔软而甜蜜,是初夏最爱的美味了。
桑葚美味,桑树更是自古被世人推崇。《春日田园杂兴》是南宋诗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组诗中的一部分,描写的是农村春季的景色和农民的生活。其中就专门提到了农家采桑养蚕的场景:“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充分证明,自古种桑养蚕,是人们很普遍的生活方式。
中国还有个成语,叫做沧海桑田。为什么是桑田?因为海水退去,人们就可以开垦土地种桑了。在我国古代,桑树、梓树,是与人们的生活有着极为密切关系的两种树。
有桑可养蚕,可取丝制衣,而梓树种子外面的东西就是蜡,蜡为人们提供了光亮。有衣穿,有光明,是人们最基础的需求。所以,有桑梓的地方就有了家园,有了香甜的葚子醇浓的酒;有桑梓的地方,就有了甜美的生活,也就有了延绵生机。慢慢的,就会有阡陌交错,有了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场景,就有了鸡犬相闻的人间烟火。所以“桑梓”之地,又被喻指“故乡”。
桑葚不但美味,还有很好的药效。据《本草纲目》记载,桑葚,性味甘寒,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以及利尿,保健的功效。
如今,家乡很少再有人养蚕,而村里的桑树也只剩下了寥寥几棵。每年五月桑葚成熟季节,家乡的亲友会给我稍来一些桑葚,每每吃到家乡的桑葚,都会让我回味起那段少年时光。那些温暖的记忆,犹如诱人的桑葚,粒粒饱满,绽放在岁月的枝桠上,涂抹着幸福的色彩。
记忆里,桑葚的味道,总是香香甜甜,滋润了我的童年时光;桑葚的味道,对于我,是故乡的味道,更是亲人的味道。
童年之采桑葚
文/静子一笑
后山西边的山坡上有好大一片儿桑树林。
大抵是九几年村里为集资养蚕风风火火种下的,但还没待那一片桑树成林,养蚕的事业就不声不响地偃旗息鼓了。空留了那片儿桑林,像童话乐园遗弃在山边。后几年,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从沿海地区吹到长江沿岸,吹到我家的山沟沟里来了。许多大卡车整天忙忙碌碌地奔驰着,把对面新修的大马路压得坑坑洼洼,弄得马路旁边的庄稼像从泥土里滚出来的。有本事的人点子层出不穷地翻新着,眼看着把山挖空了,填平了,修了高架,各种小厂子建起来了,好好的稻田改成了商品房,种着玉米麦子的土地一年一年地朝不保夕。人们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富裕起来了。谁也没打算去保住那片儿桑林,但平地修厂的脚步始终没去打扰到它,桑林就成为了家附近少有的原生态了。
桑林其实去得不多。上学的时候养了几个蚕宝宝,就在家院子旁边的小桑树上摘几个叶子就够它们咔嚓咔嚓吃上半天了。要等到六七月间,桑树上挂得满身的桑葚都半红了,伙伴们才开始蹲点。往往是大中午的天气,几个姑娘背了背篼出来打猪草,晃悠悠就转到桑树林那片儿。放下背篼和镰刀,先在树林里乘乘凉。树下面的草早被压平了,几个人围在一起,砍几条桑树条,折起来编成花环。附近的野花野草采了来绑在环上,生动点缀如花姑娘待嫁的头冠。红苕叶子杆一节一节轮流对半撕开当成流苏,也挂在花环上,就有贴画上古装姑娘的味儿,什么格格、妃子的,真真假假可演戏了。
几天后,桑葚可以吃了。深红暗红地挂在树上,像颗颗玛瑙,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光芒。桑树条儿格外妖娆,诱惑地吸引着鸟儿及馋嘴的我们流连忘返。大半会拿个小盆,先各自看中一颗桑树,踩着枝桠爬上去,坐在颤悠悠的枝丫上,几乎屏住了呼吸,只有手不停地上下采摘。手指头一会就红了,散发出甜腻腻的味道,舔一舔,真甜。采下来的桑葚来不及清洗,已送入了口里,咬一口,感觉到红红的汁液顺着牙齿抵达舌头,真是甜。
偶尔,还会发现其它品种的桑葚,叶片儿似乎比正常的小,带点尖尖的角儿。结的果儿可不是红色的,是乳白色,带着牛奶细腻的光辉。个头也不大,却粒粒饱满。吃下去,糯糯的,有牛奶浓郁的香味。我们都叫它“糯米桑葚”。这几棵树往往不许一个人独占,大家分享着,一点点一点点地采摘,细细的品味,深怕大口吞了白白辜负了这稀有的珍贵,也要将这味道深深地记住,回家后给大人讲,啊,你吃过这样乳白色的桑葚吗?
桑葚,多么平凡的果儿,甚至都难以登上正式的卖场,但正因为是野味儿,才让人念想吧。
墙角的桑树
文/凯风
小时候对桑树的印象,停留在一首汉乐府诗中。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每每走出家门,晨曦赶着牛群去山坡上,或是暮归静坐门口发呆,我都会把父亲抑或是祖父栽种在房屋四周的梓树、椿树、桃树等树木,想象成桑树。想象在这些桑树下,有一个聪明俊美的姑娘,背着篮子,唱着歌采摘桑叶。
我家门前没有桑树。我第一次真正触摸桑叶,应该是小学三年级时,同学送了我几条蚕,放在一个纸盒子里,里面放了几片桑叶。第二天,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打开纸盒一看,桑叶被这几条蚕吃得只剩下叶柄了。我焦急地用一根渗着油的烤红薯向同学换了几片桑叶,又用一袋还未熟透的青李子,让同学带我走了很远一段路,找到了长在小溪边的一棵桑树。一连几天放学后,我都是湿着裤管回家,免不了遭到父母三番五次地数落。但看到纸盒子里的蚕圆滚着身子成长,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去打湿裤管,去小溪边采摘桑叶。
对于那棵长在小溪边的桑树,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知道它有多高,有多大,它的根是长在岸边,还是伸进了溪水里;不知道采摘桑叶时,折断了它多少枝丫。我那时的心思全在纸盒子里的那几条蚕身上,对于桑树,全是一种予取予求的态度。尽管对蚕倾注了百分百的爱,但那几条蚕后来长成什么样,有没有吐丝结茧,化蛹成蝶,我记不清了。如现在大多数孩子一样,童年时期必养一次蚕,但很难有兴趣来年再养一次,我此后也没有再养过蚕,没有采摘过桑叶。
长大后,来到城市工作生活,远离了故乡。深居城市,满眼都是装点风景的樟树、桂花树。而桑树却只在我的记忆中,在那首汉乐府诗里。
今年,我在小区楼栋的墙角突然发现了一棵桑树,看它的大小,应该在这个墙角生长两三年了。我每次回家,都会经过这个墙角,但从未把桑树纳入眼底,只看到了路边被园林工人精心呵护的花草树木。我发现它的存在时,它向天空伸展着的枝丫上,没有一片桑叶,小区里养蚕的孩子把它采摘光了。有邻居把这棵光着枝丫的桑树拍了照片,发在微信群里,喋喋不休地声讨指责采摘桑叶的人太过残忍。
看到微信群里的信息,我确实为桑树的境遇伤神,为桑树的命运鸣不平,在周边花草树木撑起的一片绿色生机中,它就像一只被拔光了羽毛的公鸡,光秃秃地挺立着一种衰亡。然而,事已至此,无法弥补,所有人只能遗憾地等着这棵桑树在墙角干枯死去。
孩子们的蚕宝宝有了足够的养料,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吐丝结茧,一天天地消失在最初的热情呵护中。我们也忘记了墙角那棵桑树的存在,在工作中忙碌,在生活中嬉笑。我每天还是照常从这个墙角路过,没有把桑树的死活放在心上,时刻留意的还是那些被园林工人裁剪一新的花草树木。直到有一天,我看到这棵桑树上结出了殷红的桑葚,还绽放出了一片片崭新的桑叶嫩芽,犹如生长在春天里。
这一刻,桑树从那一首汉乐府诗中走了出来,真切地植入我的脑海。我看到桑叶嫩芽新鲜得如初生的婴儿,在盛夏的季节,与周边墨绿的树叶相比,犹显娇贵,让人怜爱。殷红的桑葚缀满枝头,一颗颗十分饱满,完全看不出它们的“母亲”,那棵桑树曾被拔光了“羽毛”。我想起《本草纲目》中对桑的赞誉:“桑,东方之神木也。”我眼中的桑树,不再是一棵普通的桑树。
桑树渐渐地再一次撑开了它的鲜绿色的伞,把墙角遮得严严实实,在烈日的炙烤下,守护一方清凉。我不相信“桑山之林,能兴云作雨”,但对“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朱熹说:“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具器用者也。”站在墙角的这一棵桑树前,面对那郁郁葱葱舒展着的枝叶,我想,桑树还有另一个值得“恭敬”之处,它把生生不息的付出,摹画出一道永恒的风景线,恰似奔腾在岁月里的长河,绵延不绝。
自此以后,我每次经过这个墙角,都会心怀敬意,朝这一棵长在自己的春天里的桑树行注目礼,看它新长出来的桑叶铺满枝头,看它结出来的桑葚由红变紫变黑。
桑葚旧时光
文/何红雨
初夏里,我总能见到一些上好的桑葚,是在水果超市,或者兜售水果的小商贩的车子上。
看到的时候,常会买回一些。
以清水淘洗之后,便会坐下来,甜蜜地品尝着。
起初的吃,是迅疾的。再然后,便是慢慢、慢慢的。
吃那么快干什么?我要细细地品味桑葚的味道,而不要,不要如此迅疾地消灭了它们!
手指头,会渐渐地变成深紫的颜色,而这时,倘若去照镜子,便会不自觉地哂笑起来,为自己那已然深紫的嘴唇。
当然,亦是会忆起一些旧事的。
是关乎桑葚的。
那些年,住在姨妈家。姨妈家的院子中央,就有着一棵桑树。在春里,桑树的叶儿渐次地翠绿起来。然后,我和哥哥便每天都会仰头去看那棵桑树。
树叶儿渐次渐次地长大,四月的时候,便会看到一些细细密密的小花儿,缀于桑叶间。再然后,便会看到一些幼小的桑葚果儿,缀满桑树的枝头。
在暮春或是初夏的阳光下,桑葚果儿尤为好看。它们会由最先的浅绿,变为浅红,再到后来的深紫。
一点点变红变紫的时光,便也洒满了我和哥哥的欢笑。
已经七八岁的哥哥,会十分迅疾地爬上桑树,用细长灵巧的双手去采摘那枝叶间正在变色的桑葚果儿。而我,则常常眼巴巴地站在桑树下,等待翘盼着哥哥“赐予”我的桑葚果儿。
哥哥总会在他“享受”一番之后,才想起桑树下垂涎欲滴的我。
不消一会儿,哥哥便溜下树来。而其时,他的衣衫口袋中,已然蓄满了酸甜可口、红红紫紫的桑葚果儿。
疼爱我们的姨妈,总会眯缝起细长的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们贪婪地吃那刚刚采摘的桑葚果儿。
乖巧的我跑过去,喂给姨妈桑葚果儿。姨妈却只是笑着说:“姨妈早吃腻了,你们吃吧……”
那段时光,算是我童年最为快乐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它关乎春天、夏天,亦关乎桑树、桑葚果儿,以及疼爱我们的姨妈。
如今,姨妈已经离开我们许多年了。
在每年的春夏,我看到或是吃着一颗颗酸甜可口又色泽饱满的桑葚果儿时,亦总会想起那些旧了的时光。而姨妈的笑容和声音,也仍会一点点地浮现出来,温馨抚慰我单调简约的生命光阴。
人间四月桑枣甜
文/唐建晖
仲春时节,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女儿养的几只蚕宝宝开始蠕动,让我帮她去采一些桑叶来喂。都市中遍寻无获,幸而一友人从远郊采得几枝,送了好多片过来。捧着碧绿的桑叶,思绪万千,与之相关的记忆又浮现眼前……
年少时因奶奶养蚕缫丝之需,房前屋后种着多株高大的桑树。每到清明前后,桑叶便层层叠叠,铺天盖地,将房屋包裹在葱绿之间。清明之后,四五月之交,桑枣子就开始挂满枝头。桑枣最初的颜色为红黄相间,慢慢长大后变为洋红,成熟之后再变为蓝紫。一旦熟透,则变为最深的墨紫色。体形小的如珍珠,大的则如红枣,挂在高高的桑树枝叶间,似满树繁星点点,紫绿相间,煞是喜人。
在监利桥市乡下老家,桑枣是大人小孩都喜欢的“野食”。成熟的桑枣气味清香馥郁,入口味浓汁多,酸甜适中,口感油润,以个大、肉厚、色紫、糖分多者为上佳。
少时的我,每到枣熟时节,经过桑树下,总是会扔掉书包,脱掉外套,蹭蹭蹭爬上大树。看着满眼的桑枣,忍不住采几颗扔进嘴里。桑枣汁多,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滋味令味蕾狂欢,紫色的汁液溢满唇角。用不了一会儿,双手就全染上浓浓的紫色。三分刺激,七分美味,每次上树摘桑枣的滋味总是那样令人兴奋莫名。
村中的同伴及弟妹,不会爬树的就只能仰望大树咽口水了。每当此时,我都会让他们取一面又大又圆的簸箕,放在树下,然后我用力摇晃树枝,桑枣就如雨一样坠落到簸箕里。看着树下伙伴们疯狂争抢的样子,树上的我总会得意地放声大笑。
长大以后才知道,“桑枣子”是老家的方言,学名应该叫桑葚,桑葚还被称作桑果、桑泡儿。《本草纲目》等多种医药典籍中对它的药用价值和用法有详尽的阐述,桑葚性味甘寒,具有补肝益肾、生津润燥、乌发明目等功效,自古以来就是百姓常食的一种利尿、保健、消暑的鲜果。
“黑葚奉萱闱,啼饥泪满衣。赤眉知孝顺,牛米赠君归。”关于桑葚,《二十四孝》中有一段《拾葚供母》的经典故事,讲的是东汉蔡顺的孝行。“蔡顺,字君仲,少孤,事母至孝。遭王莽乱,岁荒不给,拾桑葚,以异器盛之。赤眉贼见而问曰:‘何异乎?’顺曰:‘黑者奉母,赤者自食。’贼悯其孝,以白米三斗、牛蹄一只赠之。”大孝子蔡顺用桑葚贡奉母亲,竟然感动了强盗,原来小小的桑枣居然成就了这样一段千古佳话。
这个季节,久违的故乡,该又是“青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的美丽景象了。又是人间四月天,唯念故园桑枣甜……
桑葚蕴乡愁
文/赵文汉
路过一个路口,看到角落处一堆人挤在一起,似乎在抢购什么东西。凑近一看,是一位大嫂在卖桑葚。人们挑挑拣拣,称重付钱。前人走后的空隙,迅速被后来人填补上,人头在那里攒动着,像个小漩涡。
我转身离开,心里困惑:桑葚居然也能卖钱?竟然还成了抢手货?要知道,小时候的老家,桑葚固然可以吃,但没有人想过把它们运进城卖钱。
在我们老家,桑葚分为黑白两种。白桑葚品相上略胜一筹,但它没有黑桑葚甜,后味里还带点儿酸头,小孩子一般不喜欢吃,要吃就吃黑桑葚。
记忆中,老家的桑树特别多。桑树结果子一般是在春夏之交,桑树的果实非常繁盛,在小满节气前后,满村可见桑葚累累,压弯了枝头。桑葚吃到嘴里甜甜的,还是蛮好吃的,但人哪里吃得完呢,吃不完就任由它们掉落到地上。
人吃的时候,要讲究许多,不吃落到地上的,直接爬到树上去,挑大的、饱满的、熟透的吃。我擅爬树,不仅自己可以吃到最优质的桑葚,母亲还常常让我带个小篮上去,挑好的摘上一篮,分给左邻右舍。
我擅爬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集镇上有个亲戚养蚕,跑到我们村采桑叶,父亲就让我爬到树上去帮忙。在树上采桑叶的时候,我非常得意,也不觉得累,能帮助大人做点儿正事,一技之长得到发挥,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乐。相信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包括孩子。
但是,下树的时候就悲剧了。一不小心,肚皮被树干上的一根小树杈给划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直往外冒血珠。亲戚要带我去医院看看,父亲说:“哪有那么金贵?不用去医院,他泼皮,过几天就自己好了。”父亲的话没错,一个星期不到,肚皮上的血痕全好了,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后来,村子里的桑树越来越少。桑树长得慢,被长得快的大杨树所替代。回到村里,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大杨树,再难觅桑树的踪影。桑葚也越来越少,在乡村,它都已经成为了一种稀罕物,更不要说城市了。
生活不停往前走,大量乡邻带着各自的乡愁走进了城市,成为城市的新居民。不常见到的桑葚,便成为这些新居民中某些人的乡愁凝结物,于是,在城市的某一处一旦看到桑葚,他们便“趋之若鹜”。他们买的不是桑葚,而是对故乡的一湾念想。
我对桑葚还是很怀念的,但这种怀念,还不足以让它成为我怀念故乡的那湾湖水,我就没有去买桑葚。
扶桑花
文/草人
每次看到扶桑花的时候,都会伫立在它硕大的花瓣前,惊叹。
从它身旁经过,看到一两朵灿然开放的花儿,心里便像轻轻地落下一片羽毛似的,很静,很柔,很清澈。
看到旁边的枝头上,像淘气的女孩子伸出的舌头,有几朵花儿已成捆在一团儿的形状,心想:很快就要开了吧!
我见到的扶桑花,一种是白色的,很高贵的样子;另一种是红色的,热烈而又充满激情。它们都高傲地并列着,并不相互对视。它们的叶片是椭圆的,叶阔,很像桑树的叶子,但二者也就是一点点的相像。
恰好,在扶桑花的旁边,有两株桑树,我仔细地做了一下对比。桑树的叶子,油亮,深绿,在阳光下,好像上了一层釉子似的,且叶片正面的纹路很深。扶桑不然,是浅绿的,叶片上有一层白色的茸毛。也许是茸毛的缘故,叶片的颜色有点发白。它的纹路极浅,淡到近无。桑树的叶片发硬,扶桑花的叶片很柔软。
不知怎的,每一次看到扶桑花,我都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感觉那花瓣儿就像是绢纸扎上去的。好像是假的,也许是太艳丽的缘故吧。
当我再度经过的时候,那些慵懒的花朵都灿然开放了。犹如一张张笑脸,似乎还能听到花朵“嘻嘻”的轻笑声。
看到扶桑花,就会想起西安的作家朋友,他投身新闻界了。有一天,他给我讲了个笑话,他说:“我们领导批评我,说别人写的新闻,假的都像真的似的,你倒好,把真的写得像是假的一样!”
也许,是扶桑花太真实太美丽了吧,我才会有它像绢花的错觉;也许,是那些假的花做得太漂亮太逼真了吧,让我对真实的扶桑花倒不敢轻信。
我歉然地凝视着扶桑花,像是亵渎过它一样,默默地在忏悔。
野果香味入梦乡
文/张亦斌
端午节,一家老小回到乡下父母家里,一起过节。几个小把戏放着香喷喷的粽子不吃,都到屋后的山上找野果子吃,摘了一大堆熟透了的桑葚,吃得满口留香,好不快乐。
看到小把戏们那得意洋洋的神情,我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摘桑葚的往事。我的少年时代是在山窝窝里度过的。其时,我的父亲在一所山村学校教书,我便随他在那所学校里读书。每天下午放学以后,我和几个小伙伴便一头钻进山里,寻觅那些可以饱口福的野果。
初夏时节是桑葚成熟的季节。学校的围墙边就有好几棵桑树,桑葚刚刚红时,还没有成熟,吃到口里有一丝涩味和酸味。但大家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起来摘那些尚未成熟的桑葚,摘下来,也不洗,直接往口里一丢。虽然有点涩,有点酸,但我们才不管那么多,眯着眼睛就吞了下去。桑树似乎并不在乎土壤的肥沃与否,山脚下、荆棘中,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我对学校围墙边的桑葚不屑一顾,常常到偏僻处去找。人们只喜欢就近寻找桑树,较少光顾偏僻处的桑树,因而偏僻处的桑葚往往更加诱人,紫黑色的桑葚挂满枝头,一下子就能勾起食欲与采摘的冲动。有一次,我独自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一棵大桑树,满树都是紫黑色的桑葚。我忘乎所以,爬上树就猴急猴急地一边摘一边吃。也应了“乐极生悲”这句话,我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鼻青脸肿不算,脚也崴了。我当时并不觉得疼,从地上爬起来,又往树上爬。因为脚痛,爬不上去了,我跳起来折了几条挂满桑葚的桑树枝,像个士兵扛枪一样把桑树枝扛在肩上。本想做出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在小伙伴面前显摆一番,谁知道脚痛得厉害,既不能雄纠纠,也不能气昂昂,只能一瘸一拐慢慢往回挪。回到家时,已是满天星斗,小伙伴们早就散了,各自回家吃饭去了。
其实,山里能吃的野果很多,远不止桑葚一种。春天的三月泡是我们的最爱。我不知道三月泡的学名是什么,可能与现在人们种植的草莓是近亲吧,大家也有叫它野草莓的。摘三月泡是有一定难度的,因为它长在带刺的灌木上,那种灌木有钩刺,所以采摘时必须十分小心。三月泡一般长在山路或者是旱地两边的坡上和坎下,一颗一颗挂在枝头上,成熟后都晶莹剔透,清香四溢。别说是吃,光看着,也是一种享受。每次我们进山,总要采摘一大堆三月泡,回来后比一比谁的战果多,谁的三月泡大。秋天的尖栗子也是不错的美味。尖栗子大概是板栗的近亲吧,看起来像是板栗的浓缩版。我们小心地把尖栗子长满毛刺的外壳摘下来,用砖头、石头砸开,或者用火烧,使尖栗子的外壳爆开,然后再剥开它的内壳,才能吃到清甜可口的尖栗子。还有又酸又甜、红彤彤的山里红,还有个头很小、味道独特的野葡萄,还有……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野果就是大自然馈赠给我们最好的零食,采野果、吃野果是很多人童年最快乐的事。如今,人们吃的花样多了,但在大自然中寻找乐趣的机会少了。如果有机会,不妨领着孩子,到乡村山野,重新寻找那些曾带给我们无限快乐的野果,重新感受味蕾上的清新,枕着野果的清香悠然入眠。
桑葚……
文/秦旭
前两天,在路边遇到一位老人,蓝色印花的的确良衬衣,粗布裤子,守着一只箩筐蹲在街角,见我走过来,赶忙抬起头问我要不要买点桑葚,说着还不时往身边的箩筐指了指,要我尝尝。老人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厚的苏州口音,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不需要听明白我也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老人用小杆秤秤好桑葚递给我,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大概是这桑葚有多甜,家里的桑树已经种了多少年了之类的。她说的话实在是很难懂,我只能嗯噢的应和几句。老人的手上是紫得发黑的桑葚汁,手指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我付了钱后起身离开,听到她再见的招呼,我也微笑着与她作别。
好多年没有吃过桑葚了,甚至连见也是很少见,若不是这次巧遇,怕是这种水果儿已经慢慢淡出了记忆。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是跟着年长的伙伴到处疯跑玩耍的年纪。离家不远的池塘边上有两棵桑树,是上了年纪了桑树,树干斑驳,但是枝叶繁茂。有时候,伙伴们会定期去采些鲜嫩的桑叶,放一片两片到养蚕的盒子里,就会看到它们一口口地吃得分外香甜。桑葚成熟的日子,伙伴们玩累了,就会来到桑树下,一看到紫得发亮的桑葚在枝头一串串地挂着,顿时精神劲儿就又来了,争着抢着去爬树,谁第一个吃到桑葚,就大喊着真甜啊,引得“落后分子”们心里直痒痒。
大伙儿一起玩耍,尝到甜头是不会只想着自己的。“第一”的帽子带稳了,便开始摘桑葚。树下的我们会在地上铺一块方布,然后等着树上的人从枝头把摘到的桑葚小心地扔到布上,我们顾不上用水清洗,直接吹吹,稍一咬,甜丝丝、水津津的汁儿就流进喉咙,甘甜顷刻传满全身,各个咧着嘴幸福的大笑,舌头上、手指上净是桑葚的汁液,黑黑的,像被煤炭染了一样。
那段时光特别喜欢桑葚,也是因为稀少的原因,每次吃到桑葚就乐不思蜀。年长的伙伴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多,在桑树下吃桑葚的间隙也会给我们讲些关于桑葚的故事。两汉相交的饥荒年间,有个叫蔡顺的男子拾桑葚为母亲和自己充饥,有一天遇见赤眉军,军中头领厉声问他:“为何把拾到的桑葚分别装到两个篓子里?”蔡顺说:“黑紫色的桑葚供母亲食用,红色的桑葚留给自己吃。”赤眉军头领怜悯他有如此孝心,不但没有杀他,还赠予白米等物品,“拾葚异器”就成了中国二十四孝的故事之一。知道这故事后,我们偶尔也会偷偷地留些个儿大紫黑的桑葚,带回家与爸爸妈妈分享。
后来,那两颗桑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砍了,大概是打成了橱柜做了哪个姐姐的嫁妆。自从那以后,我就没再看到过桑树,一年的一年的过去,桑葚也不知不觉间淡出了记忆。
拎着从老人箩筐里买来的桑葚,想起那些年间,池塘边两棵桑树上的一颗颗青果转红变紫,乐呵呵地挂在枝头,不等入口就已心醉。那种感觉,似乎一直住在我的身体里,从未真正走远。
桑葚红了
文/戴新成
立夏后,正是满山遍野桑葚成熟时,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桑葚在大片翠绿桑叶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家乡的桑树不高,且枝杈纵横,树姿壮健,犹如一把把结实的大伞。它们大片地散落在农户房前屋后,或山坡上,或沟渠荒地,任其花开花落,果实累累。每到夏初之时,当那红得发紫的果实如约而至挂满枝头时,低调的桑树就再也逃不过孩童们的火眼金睛了。
记得过去春夏养蚕的季节,每天下午放学后,母亲就会吩咐我去采摘桑叶,房后山坡上父母栽有一百多根七八年的老桑树,由于每年肥料上得足,颗颗桑树树大叶茂,乡下孩子最擅长爬树了,朝手心啐一口唾沫,抱着树干双手交错攀爬,双脚用劲蹬踩……待到树腰时,双腿叉在枝丫间,就开始为蚕宝宝撷取新鲜润泽的生命之叶,当然也不忘撸下那一串串乌黑晶莹、甘酸丰盈的果实,贪婪地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无上美味。那年月,春日无穷尽,撒欢到掌灯时分才想起回家。“殷红莫问何因染”,母亲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一边怜爱地摸着我的“花猫脸”,一边嗔怪道:“洗洗吧,跟野猫子吸了血似的,明天还要上学呢”。
桑葚记录着亲情,也记录着穷孩子的成长。随后上学离开了偏僻的村庄,记得那天,满头白发的母亲站在村口的大桑树下依依不舍而又满怀期待地望着我渐行渐远……人一生都在路上行走,只是不管走多远,都无法走出家乡的版图和亲人的牵挂。于是,家乡的桑树就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意象,每到思乡时,便浮现在心底,难舍难分。前些年,村里扩展道路,我老家屋后的一颗颗大桑树被一一砍掉了,不禁一顿感伤,很多童年的记忆,被无情抹杀。然而一条宽阔道路的价值,远远大于一些桑树的价值,路通了,总是好事。
还好,近年来,镇村继续实行“退耕还林”的政策,鼓励老百姓将一些不用的土地种上桑树,兴桑养蚕,大片大片的桑树如雨后春笋,朝气蓬勃的生长着,家家户户都传出春夏蚕茧大丰收的喜悦。光明村一姓李的养蚕大户年养蚕百张成了远近有名的富裕户,新建了三层楼房,他嫁女时除了陪嫁有现代化的洗衣机电冰箱摩托车等外,还陪有五千根良桑苗呢。
山里人淳朴,每天都要喝酒,由于粮食紧张,用包谷烤酒少,就用坡上的桑葚酿酒,开始是把成熟的桑葚捣碎放入坛罐中加糖密封,于是就有了传统的酿酒技艺。听我爷爷讲过,清道光年间,当时家住大山之中踊跃村仰天沟的吴光荣的父母,后坡上种了几亩桑园,用养蚕维持生计。每当桑葚成熟的时候,都会采一些桑葚储存或榨汁,以作食用。后来不经意发现,储存于陶罐中的桑葚汁酝酿发酵后,口感居然如酒般醇香美味,于是,经过多番刻意的管护配比,吴家的第一坛桑葚酒,终于在一个简朴的陶罐中酿制成功。以后经过几代人近150多年的摸索研究,逐渐酿制出了有着酸甜香辣等多种口感的桑葚系列酒,如红桑葚酒、白桑葚酒、桑葚五粮蒸馏酒等。吴光荣他在认真汲取历代前辈酿酒经验的同时,精心钻研,自他接手以来,在原材料的选用、制曲的配比、发酵的环境气候到储存运输,每一步流程环节都有他独特的要求和方法。因为受原材料的采摘季节、酿造气候环境和特殊加工技艺的限制,吴光荣桑葚酒当时尽管很受社会各界的欢迎,但生产成本高产量还达到规模化。
二十年前,我曾进山采访过吴光荣,年过八旬的他谈起吴氏这项酿酒技术异常地兴奋,他说,酿制桑葚酒要通过三道步骤,第一是制曲,需要选取优质小麦、大麦、豌豆,按照比例要求以独传的方式进行制曲;第二是熬糖,将精选的玉米或者大米,通过特殊方法熬制成饴糖以备用;第三是将已成熟的桑葚榨汁发酵以作酿酒。然后便是三个月的精心管理,吴老曾说过,酿桑葚酒就跟养孩子一样,也是要投注感情要凭心灵来感受的,只有用心去照顾去管护,才能酿出有好质量好滋味的酒,否则再好的原材料也会被酿成酸涩的醋,破坏其中糖蛋白质、鞣酸、苹果酸等成份,难有强身健体之功效。后来,吴氏桑葚烤酒工艺申报批准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初夏,清风吹过,山坡上片片桑树的叶片沙沙作响,熟透了的桑葚,油生生,黑黝黝,摇曳在枝头,仍然是那么显眼呢。
日出桑间
文/常龙云
老屋后有洼大水田。无风时,水镜映照白云青天、绿树碧山、行人、飞禽和走兽。风吹大田,水光涟滟,漾乱一田物事。
春天,野草疯长,围了大田。养蚕人冬天用生石灰刷白树身的光秃秃的桑树,重披绿装,柔枝婀娜,嫩叶鲜亮。这时,大田不见水,秧苗铺翠,欣欣争向荣。
春天太丰茂了,没人在意大田边那株低矮小树。它混生桑间,枝若桑,叶若桑,大家都清楚它不是桑树。它的下部被野草遮没,看上去矮矮一丛,毫不显眼,卑贱又顽强生长着。清晨出门,见太阳升起在树梢,仿佛从树下爬上来的,或从树间走出来的,枝枝丫丫恰似众多的手,将它托举起,光照原野。
说它小树,是因为它永远是矮矮一丛,留在我记忆里。虽然它年年努力,春天生出众多枝丫,簇拥着向上,但生长出来的枝丫,总被人随手折去,或被牲畜吃掉。耕田的农夫,折一枝当鞭,凌空挥舞使牛;大田里捉了鱼,摘根枝条将鱼穿成一串;娃娃调皮捣蛋,妈妈折一枝抖舞训骂;贪玩的牧童,将牛羊往树上一拴,顾自去疯去野,任牛羊嚼叶啃枝……摧残若斯,哪能奢望它成大材呢。
尽管如此,年年春来,它都抖擞新枝新叶,春色不减。天气日暖,叶根陆续钻出一枚枚绿萼,萼片六七八片不等,七片居多。绿萼细长,好似小女子丫开兰花指。不几日,从萼心冒出绿蕾,宛若一粒粒青豆。绿蕾一天比一天鼓凸,绿色表皮绽开时,露出娇艳的花骨朵。原来绿色表皮也是花萼,它有双层花萼。花骨朵粉紫或粉红,像小姑娘嘟隆着小嘴。
某个清晨,人们从这棵树边经过,眼前突然闪亮,紫红的鲜花,一朵朵,一串串,次第开放,缀满了枝丫,树身肥硕富丽起来。花们好似一群精灵,乘着夜色悄悄而来,飞落树上,因为贪玩,留在树上了。行人驻足,一脸欢欣,打量那一树奇花。花开姿肆,纵情不拘。花朵肥大,外层五片大花瓣,薄如蝉翼,艳若羽衣,阳光里几近透明,脉络纹理,条清缕晰,仿佛是丹青圣手,妙笔勾勒出来的。花心一枚枚细长小花瓣,挨挨挤挤,不胜羞涩似的。中央一枝黄金花蕊突出,灿灿耀目。
这奇特的花,追随着太阳,晨开夜合,仿佛太阳是它生命能源。颜色也随太阳起落衍变,晨光中的紫红在夜色里变成紫蓝,融入天空一色。
我猜想,或许是花变蓝的缘故,人们把这花叫蓝槿花,树叫蓝槿树。蓝槿花可食。在那个物质匮乏年代,像我这样长身体的孩子,对一切可食的东西,都特别感兴趣。我曾吃过蓝槿花,味道酸叽叽的,回味却甘甜。难怪,牛羊都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如此一来,蓝槿花就遭殃了,蓝槿树自然也难长大。我始终觉得,造物将蓝槿花造得这般美,只可观赏、品鉴,哪能容人畜亵渎、摧残和践踏呢。但这样的情形,每时每刻都在地球的各个角落发生,而且愈演愈烈。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树学名叫扶桑。中国古代神话传说,扶桑是神树,其高无比,上至天,下通三泉。太阳居住在扶桑树里,共有十个,轮流值日,一个升起,其他九个就在树上休息。不知为什么,有一次,十个太阳都升起来,植物枯死,河水干涸,赤地千里。后羿弯弓射日,射落九个,留一个供万物生长。
那一年,中石油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进我家园,山河易形。推土机、挖掘机所经之处,老屋被拆除,祖坟被刨去,树木被伐倒,山梁夷为平地。宽阔的采气场上,钻井架高耸,像利剑刺破青天。巨龙般的输汽管道横行无忌,翻山越涧,伸向遥远不知处。
清明节回乡祭祖,欣慰自家老屋还在。我想起那棵伴我童年岁月的蓝槿树,它细长柔韧的枝条,不时在我记忆里轻拂,像在提醒我什么;它透明如羽衣的花瓣,不时在我心头绽放,抚慰我沧桑的心;它繁密的枝叶间,太阳每天照常升起,阳光暖大地,也温暖了我心房。
春草深深,把所有曾经熟悉的路径,都严密埋藏。从山梁上吹来一阵阵风。风不再清新,夹着臭鼻的恶气,划根火柴,似乎就会点燃。
循着依稀记忆,我寻找儿时的扶桑树。路易辙,水改道,连大水田都不复存在了,哪里还有扶桑树!
春阳依旧高照。没有了扶桑树,我不知道太阳是从哪里升起来的。
村口的大桑树
文/何漂
每当我回老家,总会与它相遇,日子久了,它就像是我这个孤舟漂泊归来时指路的灯塔。它年复一年的在村口站岗,没有挪动过位置,也未曾换过岗位,更不会退休。只要我见到它守在那,我就知道,我回家了。中巴车在马路上行驶快到村口的时候,我便吆喝一声司机:“请在那棵桑树边停一下,我要下车。”
大桑树边上就是一条县级公路,也是我那个小山村唯一可以出去的道路。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大桑树眼前的车子也越来越多了。记得儿时,我们进城的汽车每天只有一趟,还得跑去三四里路外的镇上汽车站买票。到了现在,大桑树也开眼界了,大大小小的车子来往不息,以前常见的拖拉机都渐渐由大卡车代替了,小轿车也越来越多。日子在变,人也在变,只有大桑树和远处迂回曲折的涓江不曾多变。村子里的人想法越来越多了,从大桑树边的马路上出远门谋发展的人也多了。大桑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间,它未曾多言,总是把感情注入到对乡亲们的期盼和渴望中。以前那些喜欢光着脚丫的孩子晃来晃去的影子没有了,他们都长大成人,离开村子去到城里了。大桑树也渐渐老了,树皮的粗糙纹路都写着它的年纪,它总是默默无闻,在村口傲立,不管日晒,无论风霜。
冬天来了,我想起了老家村口的那棵大桑树,树枝干枯了吧?叶子肯定也凋落得差不多了。那些黄叶,有的可能被踩碎在路上的石头缝里,有的可能被风吹落到小溪流中,也有的就落入到它脚下的泥土里。就好像村子里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似的,大桑树看着我们长大的一群人,有的可能远在他乡谋发展,有的可能就在附件的城镇安家,也有的守在村子里娶妻生子过着平凡实在的日子。
曾经,大桑树的眼里都只有那些朝出暮归、踏破晨雾、送走斜阳的人。当大桑树上的枝头冒出嫩芽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把希望播种在田地上。当大桑树茂盛得如一把大伞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开始忙着双抢。当村子里的人丰收而高兴的时候,大桑树只是迎着风而微笑。当村子里的人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大桑树凝重地看着茫茫无际的田野。大桑树总是以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村子的变化,天地苍莽,日月轮转,它依旧无语。
大桑树关心的那个村子里,也有一些它曾见过的人渐渐地离去。那些人,差不多都与大桑树生于同一个时代。他们的人生沧桑变幻,风风雨雨几十年,历经苦难,遍尝酸甜苦辣,时间不能留下他们和大桑树继续抗击风霜了,他们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大桑树也十分伤感,它却不能够像人一样可以表达感情,可以送去一句深情的话、一滴惜别的泪、一首诗或者一段曲。大桑树只能挺拔如旧,它还要继续爱着它脚下土地上的父老乡亲。
我现在越来越能够体会到大桑树的感情了,它就像我的父母,盼望着我回家。随着年龄的增长,在外的我乡愁更加浓烈了,我会把所有的故乡之情寄托在村口大桑树的身上。古代的人们在屋子周围栽植桑树和梓树,后来人们就用“桑梓”来指代故乡。《诗·小雅·小弁》写“桑梓之地,父母之邦”,柳宗元在《闻黄骊诗》中也写“乡禽何事亦来此,今我生心忆桑梓”。记得我在大前年,晚饭后去散步,路过城里的一个小巷子,巷子口也有一颗大桑树,我立即想起了老家村口的那棵大桑树,一时间,回忆如潮涌上脑海,我就写了一首诗《村口的大桑树》:
村口的大桑树
守寡了很多年
亲戚朋友也都死光了
剩下
一堆凌乱的杂草病在
一条粗麻结成绳子似的旧马路
的周围呻吟
风剃掉了残留的一丝头发
一只鹧鸪在她
霜灼烧的枝梢
做最后的祷告
祷告落叶的乡愁
祷告忙碌的白蚁
不要饥饿成干瘪
祷告明年春天
还记得回家的小路
自那以后,每当我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只要发现了桑树,便会驻足凝视,在它的身边回忆,随着它的梦而飞向远方。我也认真地想过一个打算,等在外面的日子够了,等我的确已经老了,我就回到故乡去,回到大桑树的身边。春天来了,我去看燕子是否停留在它的翠枝上,我会在自己的诗中发问:“枝头犹记莺啼闹,春意而今雨似猜。已是桑蚕剥茧日,为何不见燕归来?”到落日的时候,我就在它茂密的桑叶下小坐一会儿,拉个二胡,哼个小曲。过节了,我站在它的身边,看看那些像我当年一样在外漂泊的年轻人是否回来了?
葚儿红了
文/李瑞华
初夏时节,在市场一角,看到一位老人,洗得发白的玉白衬衣,灰色裤子,蹲守着一只箩筐蹲在街角,见我走过来,赶忙抬起头问我要不要买点桑葚,说着还不时往身边的箩筐指了指,要我尝尝。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诱人的桑葚了,黑黑的,紫紫的颜色,令人口腔生津,我不禁弯下腰来……
老人用小杆秤秤好桑葚递给我,嘴里一直念念有词,大概是这桑葚有多甜,家里的桑树已经种了多少年了之类的。老人的手上是紫得发黑的桑葚汁,手指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颜色。我付了钱后起身离开,听到他再见的招呼,我也微笑着与他作别。
好多年没有吃过桑葚了,甚至连见也是很少见,若不是这次巧遇,怕是这种水果儿已经慢慢淡出了记忆。
那时候我还很小,就是跟着年长的伙伴到处疯跑玩耍的年纪。离家不远二队的场园边上,看场的小屋后面就有一棵桑树,是上了年纪的桑树,树干斑驳,但是枝叶繁茂。若是桑葚成熟的季节,我们便仰望着那甜甜的奢望。桑叶可以养蚕,小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小伙伴们会定期去采些鲜嫩的桑叶,放一片两片到养蚕的盒子里,就会看到它们一口口地吃得分外香甜。桑葚成熟的日子,伙伴们玩累了,就会来到桑树下,一看到紫得发亮的桑葚在枝头一串串地挂着,顿时精神劲儿就又来了,争着抢着去爬树,谁第一个吃到桑葚,就大喊着真甜啊,引得在树下张望的同伴只咽口水。
桑葚的成熟程度也是有区别的,大致可以分熟透的、熟而未透的、未成熟的三种。熟透的桑葚呈暗紫色,浑身透着光亮,充满了水分,摘的时候也只能轻轻地摘,稍不小心就会把它捏破,挤出汁水来。这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吃的,放到嘴里嚼去,汁水顿时流出,那是一种绝好的享受,桑葚的甜更多是品出来的,细细的甜,带着淡淡的桑叶香。我们一边采一边吃,脸上、衣服上全都流满了紫色的汁水,小伙伴们往往一边嚼着嘴里的桑葚一边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笑着对方的滑稽样。
还有一些桑葚是红色或青色的,青色的还没有成熟,我们自然舍不得摘。红色的则是已经成熟了,只是还没有熟透而已,有时候为了调节口味,我们也会采来吃几个,吃起来味道甜中带酸,没有太多的汁水。如今,这些红桑葚往往是小女孩的选择,或者她们天生就喜欢那种略微带点酸的味道。
摘桑葚也有讲究和办法的。我们会在地上铺一块方布,然后等着树上的人从枝头把摘到的桑葚小心地扔到布上,我们顾不上用水清洗,直接吹吹,稍一咬,甜丝丝、水津津的汁儿就流进喉咙,甘甜顷刻传满全身,各个咧着嘴幸福的大笑,舌头上、手指上净是桑葚的汁液,黑黑的,像被煤炭染了一样。
后来,那两颗桑树不知道什么原因被砍了,大概那棵桑树是集体的,可能是做了地排车或者是扁担了,桑树的木质柔软,适合做扁担,颤颤微微的扁担担在肩上,大有那种特有的节奏感,走多远都不觉累呢!自生产队取消后,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便再没有看到过那桑树了,一年一年的过去,桑葚也不知不觉间淡出了记忆。
拎着从老人箩筐里买来的桑葚,想起那些年关于桑葚的记忆,想起那桑葚入口的心醉感觉,那种感觉,似乎一直在我的心里,从未真正走远。
甜甜桑葚情
文/钟芳
“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鲁迅在《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这样写道,那颗颗籽粒饱满,透着成熟,晶莹水灵的桑葚在文豪童年的舌尖上是最美味可口的水果。
桑葚红中带紫、鲜艳欲滴的样子,像一颗颗圆润的紫玛瑙;又像极了乡村少女羞红的脸庞,透着亮丽甜美的气质,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因此我叫它养眼果。一粒粒嫩青的粉红的紫黑的小星星似的果儿,鲜亮而饱满地缀在桑树枝杈间,微风吹来,累累硕果在沙沙作响的绿叶中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撩得人垂涎三尺。
乡村的这个时节,田间地头、屋旁院落到处可见一行行桑树郁郁葱葱,翠叶流光。树上的桑果则你挤我挨互不相让地缀满枝头,书写着初夏的美丽童话。那些星星点点的桑葚先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紫,紫艳艳、亮晶晶地藏在浓郁苍翠的桑叶下边,探头探脑地诱惑着人们。迫不及待地摘下几粒,放进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清凉甘甜的汁水就在唇齿间流淌着,舒畅无比。清清爽爽的夏天就需要这个味儿,百吃不厌。夏日里,有了桑葚甜味儿的浸染,人们便有了好心情。
桑葚是桑树的果实,在我们家乡又称作桑果,桑枣,不仅美味好吃,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桑葚味甘酸,能生津润肠、补肝益肾、乌发明目,常吃能显著提高人体免疫力,对提高睡眠质量和抗老养颜有很好的作用,被称为“民间圣果”。
桑葚表皮很薄,水份充足,十分娇嫩,有点似草莓,稍微碰撞或挤压就会皮破汁溢,所以很难储藏,最好现摘现吃。如采摘的多了,可用来做“桑葚酒”。清代诗人吴伟业的《梅村》中就写道:“桑落酒香卢橘美,钓船斜系草堂开。”将桑葚洗干净倒入干净的玻璃器皿,并倒入少许白酒、冰糖,按比例配好,然后密封玻璃器皿,让桑葚发酵。发酵成熟后,即可饮用,其味酸甜可口、酒香浓郁,是难得解馋的清凉饮品。
老家屋后的两棵桑树在我记事时就那样蓬蓬勃勃地生长着,树冠高大,枝干粗壮,叶片繁茂。儿时的夏季,我经常坐在桑树下读书、写字,嗅着那股甜淡的香味遐思。桑葚成熟时,青红瘦小的果儿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红艳艳、亮紫紫,缀满了枝头,让人眼馋嘴也馋。那时我几乎天天吃,放学后,常和小伙伴们迫不及待地扔下书包,猴子一样地爬上树,得意地骑坐在枝杈上,不停地把紫红甜美的桑葚儿往口里送,嘴角淌着乌汁。吃饱了桑葚,我们便在桑树上捉迷藏,嬉闹声与欢笑声便在桑树间回荡。后来我上了中学,住校不能常回家,也就不能吃到那诱人的桑葚了。
可是有一次,我正在教室写作业时,同学告诉我有人找,抬头一看,见母亲提着一个小竹篮风尘仆仆地站在教室门口,竹篮里装满了我爱吃的桑葚。母亲说这大多是向阳的桑葚儿,由于向阳的受光好,桑果长得个儿大,并且汁多味甜。我把桑葚分些给同学,然后自己大把大把往嘴里送,似风卷残云,吃得嘴角边浆水直冒,那股甜甜的、酸酸的美妙滋味在唇齿间久久停留,一直浸透到心脾,就像母亲那温柔的目光,牵挂与滋润着我。那一次的桑葚特别好吃,是最好的人间美味,至今记忆犹新。
又是一年桑葚红,桑葚的味道,是故乡的味道,是童年的味道。如今离乡数年,美丽养眼的桑葚果儿,已然成了一缕浓浓的乡愁。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故乡的桑树,再次尝到那香甜甜的桑葚?
桑葚情长
文/耿艳菊
那个时候的乡下,贫穷单纯,散发着泥土的气息,哪有什么水果呢?泥土上的桃子不红,李子又不熟。是桑葚啊,一树一树紫红的桑葚,泥土之上腾起的最可爱的甜蜜精灵,便成了最亲切的思念。
乡野庭院,林间塘前,无论哪里,都少不了它甜蜜的身影。当春天来的时候,村庄里大人小孩整日都该盯着桑树了。田里归来,放学回来,你一言,我一语,他一句,三句话里不离桑树。桑树成了大家在春天以后最热心的话题。桑树抽芽了,桑树长叶了,桑树结桑葚了,桑葚变红了。每一次的发现,在朴素又单调的生活中显得新奇有趣,让寂寥的日子变得快乐而生动。
当大家一层一层去掉厚衣服的时候,桑树便一点一点从光秃秃的树丫努力成繁茂葳蕤的模样。只剩一层单衣时,桑树就满树皆红了。是那种浅淡的红,好看又惹眼。小孩子等不及了,放了学,立着脚,仰着小脑袋,桑树下徘徊,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汪着一泉诚挚的渴盼。大人们路过,看见了只是笑,有时候又忍不住,走过去摸摸孩子们的头,安慰说:“别着急,再等等啊,等熟了,包管吃够啊。”浅红的桑葚还不熟,吃起来无滋味,要等到深红,红得发紫,发黑时,才最好吃,最甜。
短短的等待成熟的日子,却觉得漫长。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个调皮的孩子最先攀上了桑葚树,大人们田里回来,从树林里过,见一群孩子正提着桑葚大块朵颐,嘴上脸上手上,还有衣服上,尽是桑葚黑紫的汁液,好笑极了。大人们指指这个,看看那个,也不责备弄脏了衣服,只哈哈大笑。孩子们有点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直到大人们放下农具,坐在桑葚树下,满嘴吃得黑紫时,孩子才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桑葚成熟的时节,整个村庄上空到处弥漫着这种快乐的笑声,日子像浸在桑葚里,甜润润的。
这些美好快乐的时光都是属于童年里最清晰的记忆。当时光一日日远去,岁月渐老,我们这些腻在桑葚树下的孩子却慢慢长大,缓缓远离,从乡村到镇上,又到县城,又到省城,又到更大的城市。每一步都是远离,每一个念想里都是年轻的梦,要飞往更广阔的天空。与父母越远,与故乡越远,与甜甜的桑葚树越远,与简单朴素的生活越远。欲望是一根生机盎然的藤,无处不攀,满目散乱。快乐再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是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桑葚就能把一张流泪的脸变成绽放的花朵。
终于,当我们老了,头发白了,历尽沧桑,尝遍艰辛,看遍世间繁华,于午后静坐,总不期然想起往事,想起那个叫故乡的地方,想起童年的点滴,想起那棵老桑树,想起吃桑葚的酣畅与快乐,嘴角禁不住漾起笑意。这时,才恍然发现,一步步令我们远离的地方,却从来不曾远离。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追寻,不过是试图要抓住快乐的影子,来证明自己。而只有等我们又老成一个孩子时,方明了什么叫落叶归根,什么是桑梓情深。
于是,每一个暮年的游子总是要做相同的梦:在一个炊烟袅袅的黄昏,穿越关山,又回到了那个贫瘠的小村庄。在小时候攀爬过的老桑葚树下,拾一捧紫红的桑葚,嗫喏着说不出话,却有大颗的泪染湿了鞋袜。
说桑说蚕
文/刘绍义
常言说,“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我要说,应该再添一句,“蚕儿更离不开桑”。我不知道商场里的蚕丝服装为何都标上“桑蚕丝”,难道就像蜂蜜有枣花蜜、槐花蜜一样,除了“桑蚕丝”还有其他蚕丝?蚕除了吃桑叶外,还有其他树叶可以吃?前年孩子从学校里带回来的蚕种,蚕儿长到丝线粗细时,因为一时没有桑叶了,我和孩子就给它们喂了青菜叶,没想到一下子死了许多,孩子哭了三天。
我突然想起《礼记·月令》里说的话,蚕是最忌讳湿润的,青菜的叶子哪能有桑叶干燥,含水那么大的菜叶,蚕吃过不腹泻才怪哩。想想孩子为了养这些蚕,蚕卵几乎是放在胸前贴肉的口袋里孵出来的,眼看着一根根黑细的小线条就要变成白胖的虫子了,却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别说孩子了,大人也心疼坏了。
可是城里不像乡下,到处都是桑树。我老家的后园里,就长着一棵大桑树,现在有两个孩子合抱粗细,那还是爷爷栽下的。爷爷生前常说,等他百年后,就在桑树里掏个洞,钻里面埋了就好了。可桑树长得太慢了,爷爷去世时,桑树还没有爷爷的大腿粗,所以爷爷的棺木也没有用上那棵大桑树。
从此以后,那棵大桑树就像感到对不起爷爷似的,疯长起来,不但枝繁叶茂,而且桑椹子结得特别大,周围的邻居常常拿着大竹竿打桑椹子。母亲可能是怕桑叶糟蹋了,还养了几年蚕。记得母亲当年养的蚕,都放在一个秫秸箔上,养得极有功夫。
在老家,桑树是一种很值钱的树,只要一说到好的家具,都是桑木柏木心。这大约就是桑树和柏树长得慢的原因,如果像现在的泡桐或者杨树,几年就成材,无论如何是卖不上好价钱的。
当然真正养蚕的桑树不是我家这样的大桑树,这棵大桑树最大的功劳,是它一度成了我的化身。在我老家,有早谈对象的习俗,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媒婆给我提亲了。她给我说的那家女方父母不知道我家的住址,媒婆就告诉他们,就是集头上屋后有棵大桑树的那家。女方父母听了,“啊”了一声,仿佛一下子明白过来,知道我是谁了。
我见的成片的桑林,是在上海到杭州的路上,为此我还与一个老桑农拉了很长时间的家常,知道了种桑养蚕的不易。从正月种桑秧、修桑、撒蚕沙、编蚕帘开始,到七月再修桑、把桑结束,中间有浇桑秧、捆桑绳、修蚕具等很多环节,阴晴天都忙个不停。所以当我把冰凉的桑蚕丝T恤衫套在身上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位老蚕农的话,还仿佛看到了他“买粪谢桑”的身影。当然,现在与古代不同了,那些“遍身罗绮者”,不一定“不是养蚕人”了。
桑树是南北方都有的,但养蚕大多是在南方。《诗经·卫风》:“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椹。”这应该是最早说到桑树的典籍,那时的“卫”,在河南河北的交界处,也就是今天的河北大名、河南卫辉的两个区域,这说明古时候这些地方也是普遍种植桑树的。
蚕,我见过的不多,但看过不少名家的蚕画和一些养蚕的书,如果说,明末湖州涟川的沈氏编一本种桑的《沈氏农书》是很正常的事,那作为词人的宋代秦观写一本《蚕书》,就是难能可贵的了。黄永玉题《蚕》画的警句我还能背得出来:“我被自己的问题纠缠,我为它而死。”但我还是喜欢齐白石的《桑蚕筐》,一幅画三分之二画一长提手,真是大胆睿智,长提手边斜倚一根小竹棍,下部是几片桑叶,就在这小竹棍和那几片桑叶上趴着几条活泼的蚕,仿佛正蜿蜒爬行,极其生动有趣。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间无处不青山”,毛泽东青年时期写给父亲的一首诗,让我们又想起“桑”原来就是家乡的象征,就是故乡的代表。而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诗句,又让我们想到一辈子辛辛苦苦,任劳任怨,为儿女当牛做马的父母,不正像“春蚕”一样,为儿为女甚至为孙,吐尽最后一根丝吗!
最后,我又想起爷爷生前说过的话,他说飞蝗飞过的地方,所有的植物叶子都会被吃光,唯独桑叶,它们一片也不敢吃。我曾经有意无意地查了不少植物书和昆虫书,至今也没有找到答案。不知是爷爷的观点有问题,还是科学家至今没有解开这个谜。不管怎样,桑树,又给我增加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蚕这个“天虫”,更让我崇敬无比。
家乡的桑葚
文/张海潮
东至县位于安徽省南部,地处皖江段南岸之首,南部多山,林茂水丰,植物多样,北临长江,河湖广布,生态优美。湿热的气候特别适宜桑树的生长。
桑树,南部山区遍布,就连北部临江的小河湖泊沿岸也有很多很多。不仅长得高高大大,树上结出的果实,也和其他地方的有所不同,熟透了的桑葚,紫紫的丰满的挂满了枝条,如玛瑙,晶莹剔透,非常诱人。就连味道和功效,也与其他地区的桑葚果实不同。东至的桑葚,不仅可以吃,还能祛病治病,据说疗效非常好。
如果单从外观上来看,东至的野生桑树,也和其他地区的桑树没有太大的区别,桑树叶子肥大,舒展绿嫩。也许是光合作用好的缘故,东至的桑葚长得大,肉质水分充足,很甜。
东至桑树,最大的奇特之处,在于它所结出来的桑葚果实,个大、肉厚、色紫。从果实的结法上看,大多是像樱桃像梨子一样,通过一个细长的“果柄儿”,扎堆挂在树枝和树杈之间,果实与树之间,通过一个小“把儿”连着,然后三三五五个果儿扎堆结在一起。有的甚至连树干上、枝干上也有,大都是单独“爬”在枝杈上,果实与树干之间,也有果柄相连的,只是那柄儿短些,不仔细看,以为没有呢。难以想象的地方都结出的桑葚,总是让采摘桑葚的人,感觉到很不可思议,这地方竟然也能长出来个桑葚来!
除了长的地方奇特,东至的野生桑葚,味道也和普通的桑葚大不相同,首先是味道特别,摘下一颗放入嘴里嚼,顿觉满口生香,通过味蕾透出一种桑科特有的清甜,丝丝滋润到心田。抓在手里,一不小心那桑葚的紫色就会染到手上,所以采摘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最好摘九成熟的,这样干净。力气大的,采摘桑葚时,无需上树,在树下铺一层塑料薄膜,然后拼命地摇晃桑树枝干,那熟透的桑葚如同一阵紫雨,纷纷坠落,砸到人身上,落入薄膜上,立刻留下一个个紫黑的印记。
我常看到贪吃的孩子,由于采摘太熟的桑葚,把自己的手和嘴唇染得乌黑乌黑的,就像化了装的小丑样。因为好吃,入口及化,甜香味浓,往往难免。最头疼的是难以保存。东至的桑葚太好吃了,吃过了最好的,当然其他地方的桑葚难入口了,即使吃桑葚弄得满手都是难以洗去的紫色,嘴贪的也禁不住诱惑,遇到个大色黑的桑葚,饕餮一番,那种味浓香甜的滋味渗入每一个味蕾,感觉到是世上无上的美味。
东至的那些野生的桑树,分布的范围特别广,到处都有到处都能看得见,没有专人做管理,也没有人把它当做稀罕物,每年的四五月份,桑葚熟了的时候,游人是可以随意采摘的。那些信手采摘桑葚果的,大都是带孩子游玩的,大都是看着满树的桑葚惊喜,一时兴起采摘几个的。每到桑葚成熟的时节,也有农村的少妇采摘点桑葚做成桑葚酒,或者作成包含桑葚的蜜丸,供家中的男人和小孩长久食用。
山里的村民说,东至的桑葚,是上天送来的美味,吃着爽口还能包治口疮和胃病,的确神奇。朋友,如果你四五月份有机会去东至,千万别忘记,采摘点东至的桑葚吃,健脾健胃健肠道,还能治疗很多胃肠道疾病呢,最为重要的,那里的桑葚,味道特别的好,吃过一次,一辈子忘不了。
桑葚的味道
文/雪城
窗外布谷鸟急促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没有看见布谷鸟的身影。猛然记起——布谷鸟叫了,桑葚就熟了!心里问道:记忆中的老桑树,你还在吗?
小时候,几棵高大的桑树就生长在普集南边的河道里,种的最多的是杨树柳树。在这些树中间的那几棵桑树,从麦子刚黄了梢,我们就念念不忘了。桑树的年龄好像不小了,粗糙的树干上写满沧桑。曾试着去环抱那棵稍细些的树干,结果被粗糙开裂的树皮弄了肚皮、手臂上好几道血纹,也没有抱过来。等到藏在绿叶中的桑葚果露出粉色的时候,那些身手敏捷的伙伴就会率先爬上树去。光着黝黑的身子,把不耐磨的衣裤放在树下,猴子般地爬上去,光腚骑在树干上,一边吃着,一边故意说这个酸那个甜的,惹得在下面等待的几个人直流口水,等到他们吃个痛快,才会给我们扔下来几根挂着果实的枝条。硬硬的桑葚,不管红绿,被迫不及待地塞到嘴里,哇,好酸!一边骂着树上的坏小子们,一边坚持吃得倒牙。
桑葚果真正成熟了要变成紫红色,果肉也变软了,放进嘴里甜中带点酸,是记忆中最美味的果实。因为正是麦收季节,大人都忙在生产队的麦场麦地里,我们也帮着捡麦穗,队长一声“歇会吧”就像吹了冲锋号,小孩们从山上奔跑着跳跃着,穿过长满荆棘的沟底小道,直接奔向桑树。因有女孩子在场,爬树健将穿着小裤衩骑在树干上,等吃得张嘴说话牙都紫了的时候,才把挂满桑葚果的枝条抛下来,树下的立马奔过去抢。开始,急急地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咂摸味就咽了下去,等地上的多了,这才沉住气,品品那清香的甜甜的味道,偶尔吃到一粒酸的,倒觉得格外好吃了。
惦记这几棵树的不仅仅是我们,东村的、河堤的年龄相仿者都不会错过这盼了一年的美味。当然最好是错开时间,有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一块,争斗就成了重头戏。曾经一次,三伙都凑齐了僵持不下。河堤的人觉得是他们村的树,他们是正主,但是他们人少,加之他们要到我们村上学,最后就和我们一伙,把东村的逐走了。然后双方划定,每队出一人上树,朝南的归河堤,朝北的我们摘。这样在树上的两人成了竞争对手,都不顾的吃了,挑着颜色深的抢着摘,用力抛向自己人的一侧。等树上的人下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铺上一件上衣,各人把捡的桑葚都放在上面,让上树的先品尝一番,大家再一起吃,边吃边叽叽喳喳说一番自己是如何抢的,剩下的就平均分配。等兴冲冲地回家拿给家长尝尝的时候,那黑黑的手黑黑的嘴,还有被染得紫黑的衣服,足以得到家长一顿臭骂甚至扬起巴掌撵出家门的奖赏。
近年去过不少可以采摘的桑葚园,一行行低矮的树上挂满了紫红的桑葚果,伸手可得,就连孩子也轻易拉弯枝条摘取。看着又大又紫的桑椹果,轻摘一粒入口品尝,却感觉没了以前的味道,更没了过去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