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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散文精选

2023/09/07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优秀散文精选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优秀散文精选(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我也有菜园子

文/徐斌

无意中读到阎连科的散文《我有菜园子》,就像遇到知音:

"总之,你家的菜园,在五月间丰饶如塞满的巨大冰箱,而你家通往菜园那粗疏的门扉,就是阔大无比的冰箱大门。"

戛然而止。意犹未尽。上网一搜,原来选自其书《北京,最后的纪念》,且可在线阅读。一口气读完,仿佛完成了精神的对接。

因为,我也有菜园子。

在小城里,在楼群中间,我翻地,割草,种菜,写作,时间已经过去了26个月。可是园子不是我的,是朋友的,我担心他随时要回移作他用,比如起座高楼,或者开间工厂,毕竟现在物欲的力量太过强大,尽管很多人被其灼伤,但是前赴后继者依然不绝。

阎连科种过的蔬菜我大多种过,比如黄瓜、番茄、芹菜、韭菜、豆角、菠菜、苋菜、香菜、白萝卜、胡萝卜;也有没种过的,比如荆芥、什香、向日葵、大白菜,我甚至没听说过前两者的芳名。有些是他没种过而我种过的,比如生菜、草莓、莴笋、红署、菊花脑、人参菜等等。不过,感受是相同的,"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眼下,我的菜园里,有白菜、大蒜、菠菜、芫荽、荠菜、韭菜、生菜、萝卜(长长的红萝卜、圆圆的白萝卜、或红或黄的胡萝卜)、豌豆苗、上海青,万物生长,皆可采食。整个菜园子,像一台超大冰箱,所有的菜都新鲜,润泽,带着初冬特有的甜味儿。

我拔几个萝卜,抱在怀里,坦然无碍,就想到阿Q,他在静虚庵,拔了四个萝卜,被尼姑骂,被恶狗咬,是那样的胆战心惊;掐一把蒜叶,可以炒鸡蛋,可以焯水凉拌,如果当佐料用,烧鱼就不腥了,烧羊肉就不膻了,红烧肉就更香了。人离不开蔬菜,没有了新鲜的蔬菜,就像婴儿断了奶。

更多的时候,我拔草、浇水或者闲逛。菜叶在微风中起舞,晨露在菜叶上晶莹;芫荽是香的,豌豆苗也香,它们的香是一样的,都很纯粹,又不一样,前者浓得像油画,后者淡得像水墨画,前者像画着浓妆的艳丽女人,后者像清秀的,有些羞涩的乡下姑娘。

园子里还有青虫、蚂蚱、瓢虫、蜈蚣、鼻涕虫、地老虎等等。晴好的天气里,有极小的马蜂,轻盈的蝴蝶,夏天有时能看到蛇,以及黄鼠狼,这个季节,都没有了。——这原本是个不受干扰的世界。但看瓢虫,像绿豆大的龟,在生菜透明的湖中划动,像彩色的帆船,在白菜碧绿的海上航行……

萧红也写过菜园子。在她的名作《呼兰河传》中,有几段写到她和她的祖父种菜的故事。那段时光,是多么温馨啊:

"太阳在园子里是显得特别大。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为什么很多人爱菜园,爱种菜呢?

因为菜园子是个既实而虚的所在。既是凡体肉胎的居所,又是纤细心灵的家园。像朱自清的荷塘(《荷塘月色》,像梁实秋的雅舍(《雅舍小品》),像李乐微的空中楼阁(《我的空中楼阁》),像或隐于山或隐于市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封闭自己,以暂时躲避身外的纷扰,或让自己躁动的灵魂获得片刻的宁静。

时光的车轮

文/山人

"破铜烂铁拿来卖……"楼下不远处响起一声吆喝。妻停下手里的活儿,推开窗向外望了一眼,转身对身边的女儿道:"快,正好,和你爸把我家楼道的自行车处理了,扫楼阿姨说了,碍事。"

放下手里的书,和女儿下到一楼楼梯拐角。它满是灰垢一身沧桑的静静立在那里。这是辆老二八大杠"永久"牌自行车,老牌子就是皮实,虽然落满灰尘蛛网,但筋骨依然硬朗,黑漆皮在楼道微光里仍然倔强地泛着哑光。少年时从父亲手里接过它,历经摔打,跑了好多路,搬了好多家,依旧没把它抛下。

儿时,自行车是个稀罕物件儿。村里最早的一辆自行车是父亲单位配给他的二八"长征",我也有幸是最早接触并学车的小伙伴之一。没车高那会儿,不知摔破多少块皮,居然能猴在车把上学会了"掏螃蟹",之后越发不可收拾,总想着再长高点能跨过那道大杠得多威风!所以,车一进家门就一刻不得闲,门前的土路或自家的晒场上,永远回荡着"叮叮当当"的金属铃声。终于有一天,我神奇地跨过那道不可逾越的大杠,记得我神气地在父亲面前绕了好多圈。父亲笑而不语,我看出来,他听懂了什么。

一开春,我便在父亲手里接过了它——二八"永久".那时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知父亲用去了多少个月的工资,但我心里能感受到他那份爱。自此我再也不用每天七里多地两个来回的折腾了。记得年少时,我是较早骑上车的孩子,车行到哪都能吸引关注的目光。所以大部分时间我喜欢和心爱的车呆在一起。没事儿也要骑着闲逛一下,骑在乡间小路上,身后车轮在泥土地里留下长长的车辙,留下一串长长的孤单、寂寞的背影。那时青葱年少,不知什么叫低调,车行到哪总想迎面来的风能吹动自己的衣角,清冽的风永远能穿胸而过。年少,要的就是那股子和风赛跑的冲动。

岁月流逝,随着我求学,父亲工作调动,搬家、再搬家。直到我工作,和它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偶尔用到时,才想起将它擦拭。骑上它,也不如年少那会儿人车合一般轻快,略有些喘。车是一直跟着父亲的,他体胖多病也不骑它,却总带在身边如家庭成员般待着。家搬到哪带到哪,直至去世。清理遗物时,我自然地将它推了回去,没舍得扔,一直放在一楼这个角落许多年,也有乡下亲友要过,莫名地婉拒了,我知道它就是我的一个念想!

我们都在跟时光赛跑,风吹华发散落在身后,再也回不去捡拾。如今车还在,可再也骑不出当年那般自在,时光短暂,就像这春天里的阳光。一闭上眼,眼前尽是多年前的温馨光景,还有那些过去的人,岁月如流,留下的记忆总是美好。不远处总有双慈祥的眼睛看着我,厚重的眼袋里装满沉甸甸的关爱!

一转头,那收货老汉已到楼前看着我,女儿扯扯我的衣角。我拍拍小女的肩,响亮地对她说:"丫头,去帮爸拿块抹布。"

感悟端午

文/丰硕

街道巷口飘出浓浓的粽香味,告诉匆匆赶步的我们,端午节到了。

对于这个节日,我更多的记忆是小时候,每年的端午节,母亲就会给我们穿上干净的衣服,嘱咐我们不要大声嚷嚷,一大早,母亲不知道从哪弄来很多的艾叶,把那些艾叶放在每个卧室的门框上,也夹在我们衣服的扣眼里,打个结,边系边说:"必须要坚持一天下来".想想那时候还真是调皮,母亲越是这样嘱咐,我们那帮熊孩子越是想把那个艾叶揪下来,可是,我们再怎么狡猾还是逃不出母亲的"法咒",她说:"想把艾叶拿下来的也可以,艾叶一旦拿下来了,晚上睡觉艾叶就会变成蛇来缠住你。"母亲庄严的表情、严肃的语气让我始终没敢去尝试。记忆里的艾叶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有点淡淡潮潮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些忧郁的味道。或许这就是专门为了缅怀纪念大诗人屈原的无奈悲痛而生的一种草。

记忆里的端午节,每个孩子手腕上都会戴上母亲亲自搓好的五色线。还记得从小爱臭美的我,这个环节总是很难"伺候",要让母亲把五色线编成均匀的麻花辫形状,戴的时候必须要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才肯罢休。听母亲说五色线是为了让妖魔鬼怪不袭击我们,它们看到五色线就会害怕而躲开,那时我们对母亲的说法深信不疑。戴着漂亮蝴蝶结的五色线,开心地去玩,好像那时的五色线就是自己的保护神一样,有了它,什么都无所畏惧。

生活在矿区,人多自有不同的习俗,包粽子是大家在端午节必不可少的。可是,包粽子的形状,里面的内容却大不相同。我记得河南的一个小伙伴,他们家的粽子是最特别的,里面居然有肉,而且那个形状有点偏圆形。还有一个好像是东北的阿姨,他们家的粽子是豆沙馅的。印象里那个时候好像没有糯米,只是黄米,我们一群小屁孩围在大人膝边,看着那一片片小小的粽叶扭一个小角,放入米再放入红枣慢慢的粽叶再加高,一层一层最后用一根绿颜色的带子系起来,一个粽子就完成了。所有的母亲都互帮互助,忙得不亦乐乎,等到粽子都煮熟了,我家给你家送几个,他家给我家送几个,互相品味对方家里粽子不一样的味道,更是有浓浓的情谊在无声流淌,那种大家庭其乐融融的情景将是我一生难忘的暖。

那时候小,包粽子时母亲们一边包粽子,一边回头给我们讲粽子的由来,可我们这些熊孩子更关注更感兴趣的却是眼前的粽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听见屈原跳江,甚至觉得他有点傻,不敢问长辈,可心里偷偷在想,你不跳江谁敢去推你?等到一天天长大,了解了大诗人屈原当初的处境,试着体会他的那份虽有心报国,却无力回天,只有以死明志的悲痛心情,真为儿时的幼稚想法而脸红、内疚、惭愧,无地自容。

山城遐想

文/莉莉

清晨,打开窗户,窗外正下着毛毛细雨。我信步走出了家门来到了郊外,欣赏着初春带给人们的美丽清新。

向前凝望,起伏绵延的远山,迷迷茫茫,忽隐忽现,山坡上青翠的麦苗,随着阵阵春风,碧波涟涟。真得是让人好不心旷神怡啊!我想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吧!熟睡了一冬的山城宝鸡终于被娇嫩的春天给唤醒了。大地的芬芳也点亮我对山城的无限的遐想与回忆。

生活的平淡抹去了许多年少轻狂的梦想。此刻,只有远行,只有透过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与车辆,透过那拔地而起的一栋栋矗立于眼前的高楼大厦,眼睛里满是山城那清亮的天,雪白的云,闪烁的星,还有那渭水河畔粼粼的水波,璀璨的华灯,河堤公园里那一条条柔软一泻的玉带,都是山城宝鸡人的骄傲。我的心随风而动,我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心头涨满了快乐的回忆与期盼。青春的气息,田园生态的韵味,把这个羞涩的山城重重包裹。我怎么也说不清胸际间所涌起的是怎样的生意盎然,温馨甘美,我仿佛在潜伏的梦乡读着山城的美丽和富有。

醉了,山城醉了,我也醉了。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安逸很真诚很善良。如今我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回味什么?憧憬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在平静的脸庞下,我的思绪在不停地跳跃着……曾经做过拥抱蓝天的梦;做过抗击风霜雨雪和电闪雷霆的梦;也做过疲惫不堪的旅人乘凉遮阴的梦。来到山城宝鸡是我今生无悔的选择。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宝鸡上班。每逢寒暑假我都会独自乘车来父亲的住所。我梦想着自己长大以后也能在宝鸡工作和学习。是的,终于有一天我如愿以偿的来到了美丽的宝鸡。至今已有15个年头。这15年真的是让我经历了人生中的大起与大落,上岗与下岗。其间的心酸与苦痛是难以言表的。我知道,我在宝鸡的梦并没有做圆。命运的大剪刀,咔嚓咔嚓地剪碎了所有美好的一切。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十分喜欢把宝鸡写成一首诗,夹进我的记忆。我喜欢宝鸡的山,喜欢看远山的感觉,喜欢在山中浮想联翩:山的宁静与空旷,常常让我感到自己是广袤无垠的宇宙;是浩渺无边的大海;是始终在燃烧的烈火;是时而呼啸时而静默的大风;是裹夹着大雨的云彩;是浅吟悄唱如泣如诉的溪流;是春天繁花满枝的树木……

我把美丽的宝鸡写在我的书页里。15年来一字一个足迹,每一个足迹里都放飞了我的梦想与追求,痛苦与欢乐。我知道,季节更替,万物消长,世事变迁。曾经来宝鸡的青春少女而今已是一个10岁孩子的母亲了。

日出日落,月圆月缺,年更岁换,别无他属。只有山城的山的水的桥的路才能让我敞开胸怀:读许多书,写许多字,唱许多歌。让我忘记烦恼寂寞,思念绿意,重找自我。累了,回望那远山,苦苦等待山的灵感。因为我是山城的主人,只缘身在这片热土,方能唱着欢歌去理解人生的哲理。

山城醉了!我亦醉了!我把山城写成一支歌,放入我的笔记本,就像莲花在风中摇曳,总能让人轻轻回忆;就像百灵在歌唱,唱着我们心中最美好的未来和希望。

山城宝鸡,我爱你!

五斗米

文/涛子

其实个人是不喜欢晒情感,觉得如此一来情感就大白于天下,不值价了。

然而终究还是晒了,发到人文黔江板块。为什么呢?五斗米而已,说到底仍然一介市井小民,两相权衡,五斗米也有马喇贡米和普通糙米,口感不一样,售价亦有区别,论到实处,也就是老百姓荷包的充盈程度,瘪的可以置若罔闻,鼓囊的但也几番掂量,看看够不够实沉。

老妈讲述过一段发生在黔中的往事。

在那个生活物资跟供应有关的年代,猪儿都不怎么喜欢长肉,偏偏人也不长肉,没办法,弱肉强食,大家都指望着靠这家伙养膘呢。眼见伙食团窗口处,师傅扛出半边猪肉,来得早的迫不及待就下手翻捡,寻找白乎乎油腻腻的东西,那才足以证明早到的价值。

翻来覆去,案板上那坨约莫只有二两肥膘,阳光下闪烁着令人馋涎欲滴的油光,大家伙的眼珠子都发绿了。斯文是什么东西?那完全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道德绑架,于是乎,学校的操场坝上,伙食团师傅眼睁睁的看着一群架着厚玻璃片子的教书先生上演了一场肥肉争夺战,阳光下,眼神和手臂交汇,刀光剑影之处,白花花的猪肉身上满是人类的抓扯的指印,抢到的没抢到的,最后都附赠一手的油膏……

为了最大限度的赚取更多钱,家里饲养了一只长毛兔,那个时候兔毛管钱。

带回家的时候雪球还只有萝卜大小,眼珠子盈满艳丽的红,跟小伙伴们趴在地上弹的玻璃珠一模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质,雪白蓬松的一团非常可人,我欢喜得不得了,半蹲在距离三十公分的地方,屁股撅得老高,生怕碰一下就化了。

老爸也喜欢,稍有空闲就跟我去对面的草坡上遛兔子,常常三个家伙都蹭得一身的苍耳球。有一天放学回家,发现老妈没有做饭,厨房的房门反锁着。一如既往的要去打开,那里有爸爸亲手钉制的兔舍,里面住着已经长大的雪球。雪球的身形已经很大了,可还是一声不吭,即使被爸爸追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气。房门外嘶声裂肺的哭喊,房门内父亲和雪球沉重的呼吸声交织,随着一声闷哼,时间静止了。

我以为自己终身不肯原谅父亲,可是什么都挡不住我去爱他依恋他,一如他对我们的爱,父亲此生最爱小动物,可也不及他对我们的半分,对于他来说,我们的身体,比兔子重要。

雪球,就成为那个时候的五斗米。

故乡的映山红

文/明生

已经十八年没有看到故乡漫山的映山红花,偶尔从电话里传来千里外的乡音,只有父母苍老沉闷的唏嘘声与兄嫂简言的寒喧,不敢问早春正月就开花的满山映山红是否烂漫艳丽依旧。

我那远在大理点苍山对面的故乡,座落在海拔二千多米的一座大山凹里。故乡的山虽然不高,但它与一百公里外、海拔四千一百多米终年积雪的苍山遥遥相对。小时候,我坐在故居的堂屋里烧饭或闲暇烤火,遥望大理苍山诸峰四季变幻的景色,夏秋两季的积雪从山巅至半山腰,阳光明媚的日子,时常有云雾升腾于连绵挺拔的苍山群峰间。一座座尖顶高耸的山峰宛若头戴素帽的纤腰丽人穿行于霞霭,只是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她们在忙碌些什么。冬春时节,峻峭的苍山十九峰银妆素裹,我从故居的火塘边看大理苍山,就像遥远的天边立着一排巨大的白蜡烛,不知道是哪个大力士竖的;记得念初中时,有位名为"天佑"的语文老师教我读过一篇写雪景的古文,其中有"明烛天南"的诗句,当时想:老师恐怕到过我家、如我一样坐在堂屋里烘着暖暖的柴火,远远的端详过冬春的苍山雪景,所以才依景施教的教我读书作文。

故园的山水间,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峰,每逢农历正月,满山遍野地开出红艳艳的高山大树杜鹃花,染红了山野,恰似燃烧的霞霭弥漫于林海奇峰,至少有万绿丛中千点红那么多,因此,乡里人都叫映山红。映山红花树曲虬的身躯长出同样弯曲的枝丫,椭圆形的绿叶布满枝头,灰黄色而柔软纤薄的外层树皮,犹如层层粘贴的纸屑,似用了粘不牢的树脂,用手轻轻一抚就会纷纷扬扬地飞起。束状的红花,每朵都象一个红色的小喇叭,而且是五瓣镶嵌的,几十朵聚在一起更显得红艳妖娆。

常忆背起书包上学堂的小儿郎时,周末、寒假放牧的日子,将一大群猪牛羊赶进山林里;缺少绿草的冬末初春,牛羊啃不饱枯草嫩芽,多吃绿色的树叶;上山的猪崽最爱吃上年秋天落下的麻栗树果,映山红花树与栗树混杂生长的植物群落,腐叶里寄生着一种白虫子是笨猪的荤食,笨猪们为一小口吃的,把林子里的腐质层拱得松软如耕地,不用再锄,种上包谷或许能长好。经猪嘴"耕耘"的林地来年将开出更艳丽的红花。猪牛羊都有"活"忙碌了,我与小伙伴们就信手折一根中空的枯草杆,或是空心的"乌鸦木梳菜"干枯的花杆,选一棵自己觉得最红艳诱人的映山红花树、攀上弯曲的树梢,掩身于红花绿叶间,深吸一口袭人的花气、再拽一枝到胸前,每朵花都有一个"蜜池",只需将空心的草杆插入其间,用口轻轻吸食,一种清凉淡甜,爽透心骨。那种宜人的甘甜呵,没有一种甜糖能及。有时也因吃花蜜而折断花枝,落到树下的花朵是不会浪费的,牛羊在少有绿草的季节里,会把落在地上的映山红花拣食干净。真羡慕身有双翼的鸟儿们,想到哪个枝头吃蜜,只需展翅一飞就轻盈地落在花朵上,也用不着找吸管,天生长喙就是为方便吸蜜的,它们呼朋引伴、翻飞于花簇树丛。

因为吃花蜜,母亲常训诫:不要吃映山红花蜜、花上有腻虫,鼻子会被腻虫吃坏的。那时穷得没糖吃,很谗,总是听不进母亲的劝诫。一有机会就免不了吸一回花蜜,不过我的鼻子到现在也没被腻虫吃坏。

置身于高山映山红花丛中的童年,看青山风起云涌,任草堂外花开花落。望着初春的阳光下如红绸牵挽于绿树,经久不谢的映山红花,常想山外的城里人能不能看到娇红热烈的映山红花,曾经问父亲:你到南昭城里念过书,城里可栽有映山红?父亲说:"映山红花来迟不得上花坛",城里是看不到的。不明白"来迟"是什么意思,年少的我只知道每年都是从正月过到腊月,四季中的春季也是由正月起始,暖春时节百花才争艳,花期长达三个多月的映山红树、却在寒气逼人的初春正月就怒放鲜花,想是来早了罢。长大后才知道映山红花属大树杜鹃科常绿植物,只适宜在高海拔山区生长。早开的映山红花虽是唯它独艳,其实并不寂寞,肥沃的沟壑、陡峭的悬崖、贫瘠的山巅都有它们同伴的身影;长毛松与麻栗树、这些耐寒抗旱植物能存活的崇山峻岭,映山红同样枝繁叶茂;为萧瑟的冬末初春平添几分绿色生机,满树漫山的红花、装点得故乡的山川秀色满眼望不尽,染透游子心底重重情!多少平凡俊美的人生亦如悄然添秀于万里河山,却无心争春夸艳于方寸花坛的映山红!

我已如苍山之巅一抹升腾的云霞,被人生季风吹走,飘泊千万里之遥,不知道恩师天佑可否真的天佑安好?更看不见养育我的父老,聆听教诲。难忘漫山的映山红花哟,真想再吸一回天然甘醇的花蜜!哎,还是放一颗怀旧的游子心,驾彩云回到故园的山水间探看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