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散文
故土散文(精选19篇)
回望故土
文/杨丽松
故土,这是一个多么遥远而又亲切的字眼。在故土的怀抱里度过了童年少年时期的流金岁月,故土便又无情地把我推向了异地他乡。随着成长年轮的翻转,在不知不觉中,一个人便会从心底里滋长出一种对故土无比眷恋的情结。这种情结抹不掉,挥不去,而且会蔓延生长。曾几何时,在异地的报刊上看到有关故土的报道,我都会如获至宝般先睹为快;曾几何时,在电视的图像上看到了故土的影踪,我会无比兴奋地向周围的人们宣扬;曾几何时,“无端一夜阶前雨,滴破思乡万里心”的名句使我泪盈满眶,满腔激情。不是受了委屈,没有遭受折磨,在故土的面前,我却显得是那么地脆弱。不为别的,只为了心底里那份对故土无比赤诚的情怀。
回望故土,我怀念起金色的童年。我生于故土,长于故土。在那段天真纯洁的岁月里,我跌跌撞撞地踩出人生最初最纯的足迹,故土会为我作证。我幼稚的思维,我儿时的感知,都融入了故土那片远去的纯净天空。
回望故土,我怀念起我的父老乡亲。这些勤劳淳朴的农民,他们祖祖辈辈耕耘着那片沃土,真真切切热爱着那片神奇的土地。故土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倾注了他们奋斗的汗水与希翼。而我,则是在他们洒满关怀的爱河中成长的。
回望故土,我怀念起童年的母校。梅潭河畔,古榕树下,那幢古老简朴的建筑,是我求知的摇篮,也是我抒写理想的园地。在那里,我得到了老师辛勤的启蒙教育,也结识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也就是在那里,我开始了漫漫人生最初的奋斗旅程。
啊,故土,一个令我终生怀念的地方。在我懵懵懂懂不经世事时,是故土无私地哺育着我。当我逐渐长大,故土便开始把我送往外面的世界,而当我真正读懂故土时,却已经身处异地的都市,再也没能置身于其温馨的怀抱了。
在梦里,故土的记忆如烟如雾,朦朦胧胧总在我眼前晃动,我已经迷失了自我。而当我在外漂泊多时,重新踏上故土时,故土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我;昔日的故居而今只剩下隐隐约约残留的回忆,我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时,我总是无言以对,潸然泪下。我深深地怀念着那片热土,但却不能置身其中去实现昔日许下的诺言。这其中的酸苦与无奈,相信是每一个游子心灵上的一种折磨。也许,人生有时真的很矛盾。但无论如何,回望故土却永远是我心中最纯真最质朴的情感。
回望故土,我迷失了自我,同时也找回了自我。
三月怀想
文/曹远超
三月的风,吹绽了岘山粉艳的桃红。
谁能想到,一个诗书满腹的才子,本来有着殷实的家境,却要在人生如花的季节,去选择走一段命运多舛的苦旅。就像一场绵绵的三月雨,因为打湿了春天的花季,总会给人带来一丝悠悠的怅,一缕柔柔的伤。
唐武后永昌元年,孟浩然在襄阳岘山脚下的一个书香之家呱呱坠地。应该说,孟浩然是幸运的,是上天给予了他极为珍贵的恩赐。不仅让他自出生之始,便能染指书香,而且还让他降生在了人杰地灵的襄阳。在这南船北马的交会之地,浸满江南烟雨的航帆与啸尽大漠长风的骏马不期而遇,让山的苍劲与水的柔媚在这里结合,从而赋予了这里的人们从容浪漫的情怀和禀性。在这片依山临水的热土上,既有垛堞森森,雄伟高峻,有如钢浇铁铸的古老城池,又有汉江碧流,萦萦环绕,溢满男欢女爱的大堤诗风。
襄阳的开放与多元,让孟浩然自幼便接受到不同的文化思潮,养育出他不同凡响的行为品性,从而让他能够怀一腔浩气,文不为仕,救患释纷,羁途苦旅无所惧;挺一身傲骨,行不为饰,动以求真,不事帝王终不悔。拾一把桃红,江河湖海,任我走遍,吟山水诗期放性;守一方田园,开径蓬麻,灌蔬艺竹,屡空不给心不惊。古城襄阳的从容与浪漫,虽然没能为他带来生活的无忧,但他依然从心底里感谢这片热土丰厚的馈赠。
捋一把绿柳在手,总想把春光留在故土;采心香一瓣,总想把诗行留在故土。无论是早寒江上,无论在越地水乡,他总是心在故土,情在故土。所以,故土才会送给他一个最为珍贵的名字——孟襄阳。
三月的风,吹落了一地的桃花。
抛却了俗世凡尘的纷纷扰扰,任时光荏苒,任岁月千年,他已然枕着故土安详入梦。
入梦襄阳,如梦襄阳……
生命的乡土
文/夏天
农村人难离故土,但一些农村人又不得不离开故土。
农村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千方百计要离开故土。离开故土的农村人,又时刻惦记着自己的故土。
我作为一个农民的儿子,为了实现儿时的梦想,早早地离开了故土。在离开故土许多年以后,又总是怀念着故土,追忆着故土的一切往事,也写了一些关于故土的人、故土的情、故土的景和故土的事,这是我离开故土许多年以后一个不断返回生命记忆的过程,是我借助于乡村世界的人与事、物与象、情与景,完成自己生命的返乡之旅,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借助于对个人生命的记忆,复活一个曾经给我欢乐与悲伤、磨砺与成长的乡村世界。
我为什么要如此细腻地用文字记录下故土繁多的农事与乡俗、人物与情景?为什么我会如此沉浸于童年的春寒,以及成长中的快乐与温馨?因为我是一个土地的出走者,从16岁离开故土、离开相亲、离开父母以后,为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独自在外闯荡、奔波和奋斗,经历着与农村乡土完全不同的生活,生存中的境遇和生活中的现实不时地触动我的内心,所以便通过对“原乡”的记忆,继而追忆已经模糊了的乡土,确认自己农家的出身。另外,就是来自生命内部的一种“乡恋”和“乡思”,这种“恋”与“思”,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这种冲动又变成了一串串文字,这些文字就变成了一篇篇追忆乡土的文章,从而实现了内心与生俱在的生命与精神的还乡之旅。
在离开农村的几十年里,只要看见那些年老的农民,就会想起我的父亲,浮现出父亲劳作的身影和童年的一些情景……记得小的时候,我常坐在杏树下的糜盘上,望着晚归的牛,拖着便便大腹,在姗姗归去的夕阳中,不慌不忙迈着同样 的步履。牛不同凡响的额头,濡染着夕阳的清辉,两只犄角,峥嵘突兀。渐渐,夕阳从牛的头上,抽出了最后的余晖,滚落在山的背后。牛“哞”地仰天长啸,这一声吼叫,气吞山河,震落了杏树的叶子。牛那魁梧的身影,随着西坠的落日,渐渐地厚重、厚重……,直至变成了剪影,雕塑成化石,镶嵌在简陋的牛棚里。在赶牛下山的时候,父亲跟在牛的后边,背着一大捆象山一样的玉米杆,慢慢地由黄沙坡从柿子树梁咕容下来。刚下山时,太阳离山还有那么一大截。父亲的额头被夕阳照的煜煜生辉,额上的汗珠油油地往下滚动,一滴一滴的叹息在疲惫的土地上。父亲的腰越弯,夕阳就越低,余辉涂在父亲背着的草捆上,随着夕阳的冉冉下落,草捆越来越大,直至变成一座金黄的大山,压在父亲那弯曲的脊背上,只能看见两条瘦弱的腿在移动着、颤抖着,太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落下山去,父亲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艰难地把草捆从背上卸了下来,就象卸去了一座沉重的大山。父亲如释重负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拿出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发出滋滋的响声……这只是许多有关乡村记忆的一个难忘的片段。
乡村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和那些始终挥之不去的情景,是那么地真切和那么地亲切,时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深深地吸引着我,不断勾起我的许多记忆。在我的文章里,总是通过许多个体记忆的重现,来传达自己对业已消逝的乡村事物的凭吊。在这个过程中,个人的经历与体验,与现代社会中乡村社会的当代命运,与一切祖辈和乡村人的永恒生命,所有这些都与我的心紧紧贴在了一起。于是,我写了一部《中国农民》的书,把中国社会跌宕起伏背景下的农民、农村、农业全景式地展现给读者,让中国人通过不同的视角全方位地了解乡村社会和中国农民的历史、现状和未来,因为我要忠于我的出身,忠于在农村经历过的一切,包括人们所羞于记忆的贫寒和饥饿。对我而言,农村的生活经历和农民的深切感受,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它永远与我的生命同在,我将无法从我的生命中将它剥离。这本书不是狭义的个人乡村体验,而是集中表达了中国乡村社会中农民与土地、农民与生存、农民与现实这个沉重的主题。农民是土地的主体,生存是生命的背景,他们是乡村社会中的起点和终点。农民与乡村的一切生命一样,既起源于土地,生存于土地,最终又归葬于土地。
我在写有关乡村的文章,或者在写《中国农民》的时候,心情常常是矛盾的,在温暖里带着伤感,在美好中充满惆怅。然而,乡村的一切在我心里都是一道风景,无数的乡村故事,刻骨铭心的童年记忆,不幸或幸福的人物,令人感念而难忘的细节,魂牵梦绕的乡土亲情,浮现在眼前的农事与习俗……都被我用轻描淡写的笔法,以最美好、最朴素或者最沉重的文字再现和复原出来,其中最核心的是亲情和乡情,无论是人物、情景或是风土人情,都与我构成了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是一种血脉亲情的记忆,是我精神的归所与灵魂栖息的家园。
老家
文/陈帮德
去年农历八月十五,我有幸陪同唐世文老先生回竹山村。竹山村为中国大陆最南端的一个小山村,村子不似其名,没有成片成片的竹子,土生土长着属于这里的植物,乡亲们质朴无华。
红色的乡土长着许多的苦楝树,一旦初春时节,小花挂满枝头,清清淡淡的微香乘风潜入寻常百姓家,那时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唐老先生是位和蔼可亲,非常乐观的人,尽管历尽沧桑,依旧可见军人气质。他1956年参军,当时只有18岁。回故乡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一次重踏故乡,竟已白发苍苍,正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唐老先生说:梦中每走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唐老先生对故乡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深,随着年龄增长,身体逐渐老去,那种要回家的感情变得更加迫切。这一位身处异地的老者魂牵梦绕的故土,就在大海的那端,隔着海。
当唐老先生双脚站在这里时,已是感慨万千,千回百转。迟到的一声:我回来了,故乡,老家。在路边偶遇几个小孩,小孩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互相低语询问:那位老爷爷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呢?好奇的话语都被风吹进我们的耳朵里。我回头看着唐老先生,笑而不语。唐老先生和蔼地笑了笑,回应孩子们那稚嫩的询问,亲切地说道:这里也是我的村子,当然是回家啦。
这时,一位老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细细地看着唐老先生好一会,才微抬手指着唐老先生问:你是唐世文?是我们村18岁时就去参军的那个唐世文?唐老先生重重地点头:是,我就是。老妪用手轻轻捂嘴,有些哽咽:那么多年过去了,还以为你不再回来了。今日又回来,实在是太好了!两位老人侃侃而谈,互相问好,道一声彼此安好。这份最美好的情感,在心里酝酿了半个世纪,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抵不住内心的翻腾。唐老先生说:久别重逢,已是圆满,就如这八月十五的月亮。
在他的概念里,老家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方,一个埋葬他亲人的地方,这个地方就是他的故土。于是,他理解了为何世世代代,祖祖辈辈,守着一片土地不肯离开的原因了,这是他的家,他的根。这里埋葬着他的亲人,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这块土地的土质。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唐代诗人崔颢一千多年前发出的那一声感叹,是每个身处异乡的人们内心的声音,镌刻在灵魂深处永不可磨灭的印记,这是一位久离故土之人,一生都解不开的情结。
故土,不仅是生命之源,也是灵魂扎根的地方,肉体可以消失,而灵魂是不能无根的啊!故土,与生俱有的根,植于热情质朴的红土乡,是一辈子也拔不出来根!故乡种植着游子的根,乡情是每个远走他乡的心灵最温暖的归宿,因为家乡养育并放飞了每个人生最美好时代的单纯的梦想,那时,那地,那人,是我们心底永不褪色的记忆。
乡村·外婆
文/肖凤
许多人怀念乡村,用尽咏叹的语调。青灰色的瓦房错落,深夜可闻犬吠,晨朝鸡鸣声不绝,装饰以山间的晨雾和暮霭,穿插袅袅乡音,经记忆发酵酿成如丝如缕历久弥新的乡愁,将乡村渲染成一幅水墨勾勒的抽象的画。
我对乡村的记忆始于一个七月的早晨。鸡叫以后,村落余梦将醒。青色的拂晓将尽,就着熹光,外婆一丝不苟地扣好蓝色斜襟上衣的盘扣,戴好白色的包帕,歪坐在木架的床沿上,慢慢点燃一支香烟,一天的劳作就此开始。灯光像蒙了一层黄油纸,扒开昨晚预留的火石,引燃灶火,洒水扫地,烧水煮饭,喂鸡煮猪食。高粱的笤帚一寸寸舔舐,摩擦在青石的门槛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灶火的爆裂声噼噼剥剥,外婆瘦小的身影被火光放大在漆黑的墙壁上,忙前忙后一刻不得闲。当灶火熄灭,天色渐明,小铁罐里米香四溢。舅舅、舅妈卸下装满青草的背篓,在我惺忪的睡眼里推门而入,带来满室的凉风和朝露。
早饭时邻居笑容满面送来一碗蒸好的包谷粑粑。嫩玉米经晒坝旁的小石推磨嗞喇喇磨成浆液,再用新鲜的桐树叶子包裹蒸熟,是村庄里人人都喜欢的时令小吃。外婆客气地道谢,端来今年的新茶招呼客人落座,转身去厨房切了块树叶豆腐让人一定带回去尝尝。
农家的龙门阵东拉西扯,你来我往交换着各家的长短:谁家的谷子出穗多,哪家的水牛养得好,今岁去年的年成几何、收入涨跌,今年的包谷长势喜人,收获的时候可能要找四邻帮忙……最后,总要说起家乡的年轻人:在外打工的,在家务农的,经商的,读书的,山村是信息的集散地。
土地是乡村的肌理,田垄如血管虬节。在农村,人总免不了围着土地打转,脊背一弯就是几十年。外婆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说起数十年前的许多事情。她在正好的年华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了一名旧时代里不事生产的知识分子,那时的她不同于十里八乡的任何年轻媳妇:抽水烟的瘾头比谁都大,一双大脚走路虎虎生风;既做得一手好茶饭,又是庄稼地里的一把好手;泼辣大胆,但不失和蔼可亲;做事爽利,无比吝惜粮食,却又常常仗义助人;总是往返于漆黑的灶台和田地,但衣服和包帕总是洗得干净清爽。人人都说她“累得”“做得”“苦得”,是个体面人,只可惜嫁给了一个完全指望不上的男人。很多年里,她一个人撑门立户操持家务,看顾公婆,养育孩子,参加集体劳动。旧时待客都由家中的男性长辈出面,而穿着簇新蓝布衣裳的外婆总会忙前忙后准备各色吃食,周到地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端上刚泡好的新茶,热热闹闹摆一摆庄稼地里的龙门阵,炉火旁一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等到外婆一年比一年衰老,便又是一番境地。高山是一座牢笼,老人如烛火将熄。他们自动被人群和热闹隔离,外面的世界只存在模糊的认知里,一年年只期盼着过年能和亲人团聚。期盼着,期盼着,待天边的余霞在眼底燃烧殆尽,农人各自归家,沉默的村落炊烟又起。年岁愈久,她出门时路过许多墓碑:最初是父母,后来是丈夫和兄弟姊妹,到最后甚至还有自己的孙辈。劳作的空隙她一点点割干净坟墓上的杂草,点一根烟坐在青石的墓前陪他们说话,告知他们家中每一名亲人的近况。偶尔她也厌烦,总有做不完的农活,无论晴雨天总要带着镰刀和背篓下地。田里有稻谷、萝卜和油菜,地里有玉米、小麦、红薯和土豆。总之,圈舍里的猪牛鸡鸭不能挨饿。
但比劳作更难忍受的是孤独。常年抽烟的她每天起床就开始咳嗽和气喘,在舅舅的坚持下凶巴巴的外婆无奈开始戒烟。被繁重的农活压得透不过气,舅舅、舅妈愈加沉默。村子里的老伙伴相继死去,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要好的老姐妹卧病,因为腿脚不便,她也不能去看一眼。她愈加思念在外的子孙,日复一日在家门前新修的路上徘徊张望,可他们总不来,只有一只老黄猫和她形影不离。她忍不住埋怨这些不顾父母长辈只知道在外工作挣钱的年轻人,小重孙们长到十来岁她只见了寥寥几面,从远方寄来的保暖衣物和新鲜吃食也不能让她满意。
在一个暑假我走了许久的山路去看她,她终于认出来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姑娘是谁,向来刚强的外婆高兴得直掉眼泪。不去想她越来越严重的老年痴呆症状,我只能一遍遍安慰她:您多活几年,等我毕业了就挣钱孝敬您。直到她佝偻着身子,找来放了许久都舍不得吃的水果和糖块,只当她的小外孙女还是十多年前那个馋嘴的小姑娘。曾经固执地只希望快点长大,但当年岁变迁猝不及防,忽然长到二十多岁,却发现外婆已经衰老得完全不似旧时模样,一时忍不住五味杂陈。她不再干净体面,发髻被剪下,头发花白而蓬乱;她的眼睛逐渐浑浊,脚步缓慢,背影蹒跚;她不再风风火火,年老使她胆怯、瑟缩,但是她仍有挂心的人,仍有牵绊的事。我的眼睛,就像雨季里关不住水的浑浊塘堰开始渗漏。
由于一次意外跌倒,外婆最终在五月离开。数月里她辗转在病榻上,往往复复受尽了许多苦痛。噩耗传来时我在遥远的北方城市读大三,在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面前,以前的许诺都变成了空谈。外婆的丧礼办得极其隆重,烟花映红了整座山头,四邻帮忙做出了几天的流水席,亲朋前来致哀,她牵挂的许多人在她死后完成了一次热闹的聚会,但是她没有能够亲眼见到。
外婆走后,舅舅、舅妈远离故土,去到南方的大城市养老。高山上许多人家陆续迁移外出,昔日肥沃的土地逐渐长满杂草和树木,热闹的山村逐渐人烟荒芜。炊烟熄灭,田土荒草离离,故土只剩祖辈孤独的坟茔和老屋腐烂的榫卯。一方墓碑上寥寥几行字描述了外婆的一生,她走过,但没人在意她的等待和期许。像歌里唱的那样:外婆她的等待,慢慢变成无奈,大人们始终不明白。外婆在时,故土仍有牵挂,牵引子孙从遥远的路途归家。外婆走了,哪里还有眷念的故土和家园呢?回不去的故土,乡愁是一封无法投递的信。
凝眸故土
文/龚志华
一座村庄,深藏着我们早已深入骨髓的农耕意识。只要面对故土,干涸的思想就会发出新芽。
凝眸故土,葱茏的乡情在鸟鸣声里长出漫山遍野的浓绿。安安静静,村庄在起伏的群山中吐纳均匀的呼吸。
一草一木,连着村庄的简单和朴素,袅袅炊烟升起,飘荡的是村庄古老的歌谣。
溪水流过村庄,和月光一起成为村庄最鲜明的语言。
凝眸故土,每一寸土地都是内心的诗歌。
握一把故土,就握住了村庄沉甸甸的份量。
村庄的宠儿,稻香飞过屋顶,瓜果是村庄里最生动的布景。
凝眸故土,那么浓的乡俗穿过四季,所有厚实的劳作,都会在村前村后开花结果。
一座村庄被水包围、被鸟声包围、被浓绿包围。村庄在日月星辰的光辉里滚出高高低低的天籁。
母性的村庄,白发苍苍的母亲在村头喊出一个个乳名,背井离乡的人,以沉默不语表示回答。
凝眸故土,我看见村庄装在许多人的行囊里。远走天涯的人,随时可以掏出来看一看、闻一闻。
一人一故土,哪怕最贫瘠的故土,都是最坚实的后盾、温暖的港湾。
看一看故土上的草木,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风景。闻一闻故土上的气味,都是沁人心脾的滋润。
故土:一片木叶
文/陈德根
那是春天,那是一片木叶,那是我的村庄踩着轻盈的节拍,我不能走得太远了。远处繁花似锦,我只留恋眼前夺目的绿。
四起的凉意没有尽头。仿佛一个突然沉默下来的人,他的身后,那些孤独迟疑,像活泼的小兽。
我喊着,喊出那些过往的日子。我不回头,我想象一片木叶在春天小坐。叶柄之处有伤痕,有脱落时差点脱口而出的慌张。
我依旧是冬天的装束。我爱着荠菜,爱着水葫芦,爱着一片让我想起故土的木叶。我爱着一片木叶周身的乡愁和痛楚。
生活的苦水已经把我淹没。我茫然,一次次走失。我等着阳光温柔地唤醒一片木叶,唤醒我的童年。
我担心我会想起那些不幸。我担心我会忘记一片木叶被另一个陌生人吹响,担心单调的音符吵醒细微的忧伤。
回忆永恒
文/林祥
花开花落,云卷又舒,时光匆匆溜走。潮起潮落,风起又止,记忆深深铭刻。回忆着,思念着。
我的家乡坐落在镇泉河北边的小山村,现在已经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小镇了。很久没有离开过禁锢我脚步的小镇,小小的北方的小镇。总是在漆黑的夜里,听着窗外的风风雨雨,却把心放走了,放它去镇泉河以北的故土,放他回最本真可爱的童年。
终于还是停止不住思念,一个人踏上了那曾踩过多少次的土地。一如既往蓝色的天,一如既往哗哗响的树叶,一如既往的乡音,一如既往的这个小孩。路旁高高的杨树,在长得看不见尽头的柏油路上投下平行的一道道影子,我踱着步子,看着脚下的树影踩得支离破碎又变得完整。影子踏过去还是一样完整,年华走过了,却又少了很多,记忆就像被吃完的棒棒糖,光秃秃的,不那么完整了。
家乡、故土、童年。一个个落在我身后,渐行渐远。不觉已是那个小山村,印象很深刻,村口的槐树下躺着暗褐色的一块长石,现在已经磨得光滑了,不知道那块长石有没有留下我儿时的味道。记忆的链条就这么环环扣起。很久很久以前,还有个小男孩偎在白发苍苍的老人怀里听故事,坐在这树下不知斑驳了多少日日夜夜。
栽着藤萝花的青色瓦的门廊。我驻足而望。橙黄色的花都已经开上了房顶,绿色的叶子就像在时光里洗过那般鲜亮,就像很久以前那样。隐约嗅到它淡淡的花香,就像耳边响起的一阵蝉鸣,仔细闻,其实也挺香。仿佛一个孩子的欢笑和撒娇声传出来,可爱的小孩会硬要奶奶摘下一只藤萝,开心地笑着。它太甜了,就像童年的每个日夜。镇泉河以北的小村落,曾经有个孩子拉着老人的手说:“奶奶,带我去放风筝!”“奶奶,我要吃那个!”“奶奶,棒棒糖!”……只是那曾经动听的声音和曾经慈祥的笑已经那么遥远。我呆呆地望着黑漆的门,就像曾经那个孩子,然后奶奶会牵起我,推开门出去。
猛地一回头,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家乡真正成为故土,故土真正告别童年了。那个冬天,世上少了一个人,不会再有一个让我偎在怀里坐在槐树下讲故事的人了。我抬头看了看墙角,深深的裂纹,就像我和奶奶的距离,就像我和童年的距离,不是伸出手就能触得到的。
带着依恋,我转身离开了。家乡、故土、童年。又一次和我越来越远,且任他孤独地活在镇泉河以北的小山村,就像我,孤独地活在思念里。
我还是在晚上听着窗外的动静越来越小,还是那样,把心放走,让他回到镇泉河以北那里。家乡、故土、童年。
我们的节日
文/张维民
龙年悠悠的钟声,随着新的祈望,回响在龙的国度。龙是华夏儿女的图腾,龙腾虎跃、龙狮欢舞、龙凤呈祥、龙马精神,人们对龙年寄予太多的情感和心愿。点亮阿拉丁神灯,我期望光景里,多一份传统文化“图腾”的回归、守望。
一个人呱呱坠地时,父母就留下了图腾,这就是生肖。生肖是龙子龙孙,独有的人生图腾。龙年,属龙的自然多了份自豪,多了份新的向往,总想龙行虎步,更有成就。是的,龙是国人共有的图腾,这一年的心愿,也许赋予太多的、更深的内涵。作为一名龙的子孙,对龙图腾肃然起敬。我本属蛇,雅称小龙,这条小龙曾穿行于乡间、农田、老宅,对乡土有着特殊的深情。
于是,久住城镇“鸽笼”的我,曾无数次回到故乡,想起赤足走过的田埂,曾经倾注汗水、风霜的乡野,想起与泥巴打交道的日子,不免捧一把泥土的芬芳,掬一手故土的甘霖,心中荡漾原生态的缕缕乡思,化作心中永远的深情。故土的水淡而清新,故土的菜绿而新鲜,故土的米糯而甘甜。乡土永远是每个人心中的图腾。
故乡金村有条走马塘,经过故土腹地,成片的乡土让给了大河,那是太湖连接长江的新龙脉,是惠泽太湖儿女、还太湖碧水蓝天的丰碑。在乡亲心中,这条大河,似乎成了新的“图腾”。于是,乡亲举家离开了先祖熟地,融入新的生活圈,拥抱新的未来。龙年来临之际,我再次踏上故土,大河似长龙,在阳光下闪着万千碎银般的鳞光,如龙的身影在轻轻摇曳,大桥、河闸如彩虹飞架,给乡土带来新的气象。
今天,面对拔地而起的高层“花园”,面对阳台上舒展的绿意,昔日田野上走来的村民,对农耕生涯、风土人情,心中升腾起岁月新的“图腾”,不免对农耕生涯、风土人情,恋上隽永、怀旧的心境。于是,有的利用假日,有意到乡间走走,挑些乡间土菜,有的渴望有份劳作,抑或是新生活的雅兴与补充。
可喜的是,文化的春意带着姹紫嫣红,正款步走来,演绎着婀娜多姿的春曲。新的朝霞里,一群群昔日的泥腿子,穿上多彩的唐装,挥洒新生活的舞姿。太多的原生态农民,淡出了农耕生涯,融入多彩的城市节律。小区里邻里文化、会所文化,也在陌生的心土上,长出农耕文化新的“图腾”。传统文化也带着泥土的芬芳、农耕文化的气息,如春燕翩然而归。故乡金村那个传统的庙会文化,就如一坛老酒浓香四溢,似乎成了乡民心中归来的图腾。
传统文化正如广袤的乡土,那么厚重、宽广。龙年,我没有太多奢望,总渴望每个人心灵深处,也如乡土、乡情一样朴实、厚道,如乡河、老井一样清澈、纯洁。渴望文化的春天里,传统的文化带着现代文明的气息,带着农耕文化留下的遗产,走向心灵的原野、社会的舞台。让走向城市化的市民,依然充满泥土的深情、邻里的挚爱、图腾的元素。期望离开故土,走入安置新区的乡亲,每一个日子更加美满、幸福、安康。总想哼一首古老而又清新的河阳山歌,总想到乡土的原野,去放飞心灵的图腾。总盼岁月变得经典、富有图腾的灵魂。
龙的图腾喷薄万道霞光,金色的原野上,小草含情,百花吐艳,燕呢鸟鸣。让龙的图腾,引领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期盼新的岁月,充满恬淡和谐的乡土之情,让传统文化回归、融入到城乡一体的好日子。这就是我龙年最大的祈愿。
龙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期待家人、朋友、我可爱的学生们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回望乡愁
文/柯荣
仿佛笑声还是上一秒的事情,风慢慢的在云水间缠绵,我们似乎没有想起过未来,细枝末节的言语却永不停歇的回旋在飘荡的时间之河。生命中总有一两个地方让你长时间驻足观望或者走近感受爱的清凉,比山河更加轻柔,比岁月更加宁祥,那么毫无意外,我说的是故乡的人和故乡。
年深日久,渐渐才体会到了乡愁,执掌一切的故事远眺着充满希望,爱意的村庄,时常照顾远山的风和雨,安静而不伤感,魅惑而不决绝。就像谈一场荡气回肠的恋爱,从开始到结束都势不可挡,爱与不爱是彼此来来回回反复较劲的过程。经历了才可以明白,有些人喜欢缠着不走,有些人喜欢滚着离开,只要我们不说话,我们都无法彻底忘怀那份放肆的欢笑。经常听别人说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往事,这些往事,一如从前,好像我诗中的感情,勇敢,心怀梦想。它初生的羽翼尚未丰满,必须借助强劲的逆风,才能完成真正的飞翔,我们经常化身成为自己喜爱的模样,面朝故土的方向,漫山遍野的花事都是读者。当我们说起故乡,就像翻出灵魂的山河,被纳入深情的赞歌,像命运,像命运在毫无征兆的时候垒成庙宇替我庇佑亲人。
无声无息的静,山河故土在我心中只有一小撮,群山之间,贫瘠的土地咀嚼乳草,不见回流的江河抖落肩上的丧歌选择辽阔的角落摇头晃脑唱出一生的缠绵与忧伤。每一个村庄,每一个人,她的故事与智慧如同拥有银色羽翼的天鹤,总得拥有一片来去自如的天堂,如同那些祖祖辈辈都爱听的神秘传言,灵气是希望与勤奋,来去自如的智慧和情商。
面朝乡土,我们的乡音如一段旷世洪流,蜿蜒曲折,干净温润,庄稼疯长,老屋林立,用一草一木和吟诵福乐的颤音编制,一片又一片怒放的往事。乡间的小道斜倚着夕阳和彩云,用名叫龙头的竹杖推开老屋的窗口,夜晚,早睡的乡村,截获了许多流星,满目星辰在心中闪烁,参差斑驳的灯火裹挟一条悠长的土路,四处游荡。我们终将要为故土种下第一粒篝火,苍茫中流向大山之外的茫茫原野,我们无法企及的身后,仿佛回到了借来的躯壳中间,我不想说铭记是一种罪,不想证明自己的乡音就能演绎凡间深处的余生,不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内心,不想始乱终弃,多少面朝黄土,多少五谷丰登,一如当初那个金色的少年,在乱云飞渡的光年里唤醒一条对山河故土的膜拜。
往事是什么颜色的?是绽放的花朵低过屋檐,矫情之处全是精心准备好的情话,旷远的山谷转眼已然在望……不过这从来都不是最紧要的事,当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迷离了几曲孤烟,包谷酒里盛满新愁,寂静处,我们还可以回首故土,虽然不知道,缠绵于往事的意义,然而此去经年,短暂的拥有已经足够!
故土无恙,只是想念
文/佚尘
不敢奢求什么,只是想念。——题记
我路过几处孩时的乐园,那些地方早已面目全非,听说又要准备建什么新房了。该拆迁的拆迁,该填埋的填埋,该新建的新建,毕竟喜庆只图一个“新”字,那些破旧,永远属于回忆,除了几位怀旧的老人,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的。大家都在盘算着:新建这些需要多少钱;家中还有多少积蓄;又要去亲朋好友那借些钱了;债务又多了一些;孩子的开销似乎又大了些;以后要更加努力赚钱了……或许不变的只是生活,它一直在继续,虽然主题永远是庸俗,但是现实。
不知有多少人曾从你这走出,又有多少人曾衣锦还乡,还有多少人回来寻求温暖?这些你都不曾记忆,不是你冷漠,而是你太过博爱。如若不是为了生活,又有几人舍得离开?你虽不舍,但终究没有挽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好与不好,都要生活,那又何须在意好坏?衣锦还乡,是很荣光,狼狈而归,是很落魄,但大家都是游子,回到故里,还分什么彼此,要知道得意有时,失意有时,为了所谓面子,值得高看低瞧吗?你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曾说些什么,游子归客,都还只是孩子,长大了,就懂事了。
你我一直在变,只是离家久了,多了些想念。故土,你变或不变,与我何干?你的气息,早已被我铭记,我不敢奢求什么,只想静静地看看所剩不多的遗迹,那些地方有着你我孩时的记忆,即使时间再久,又有谁可以带走当年留下的痕迹?那些童年,快乐与否,没什么大不了的,记下开心的,忘记烦心的,时间就是这样过来的。那些往事,风一吹,就散了,风一停,又复原了,好与不好,且任它去吧,至少还有记忆,不是吗?
村口桥边有两棵老槐树,几百年了,一左一右不知守护了几代人?我几次匆匆路过,终是不曾细看,只知道右边的那棵老槐树曾经住过一只狐狸精,后来被雷劈过,只留下黑漆漆的树洞,几百年过去了,那个树洞,依然存在,只是那只狐狸精,不知所踪。或许,正因为传说,那些景物才有了几分神韵,似被赋予了灵魂,是故乡亲们津津乐道,游人就此流连忘返,更不知醉了多少文人墨客?
风似有些静了,我亦有些倦了,那些人情世故,真的不想懂,可是又不得不懂,这或许就是生活的无奈。因了而了,却了无了,谁人能解?风土不改,变得只是你我,任那些伪装多么严密,心累时,终要找人倾诉。疯也好,狂也罢,草书人生,哭一声,笑一声,清茶浓酒,醒也好,醉也罢。
我来不及述说什么,再多的话语,再好的文笔,不过徒添了几分笑意。故土无恙,我只是想念。
故土情怀
文/黄慕诗
儿时关于对鲁迅的记忆,是在一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这篇文章里描写了鲁迅少年时经常在一个长满桑葚、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的园里玩耍的故事及其乐趣,让我想起了儿时的生活情景,那时我也经历过先生笔下描绘的童年。
我有关童年的生活记忆,是在一个幽静安宁的小寨。七八户依山而居的人家,房子全是崭新的木屋,每家的院坝都是用木棰捶过的泥巴地,极其宽敞,就算是瓢泼大的雨,也不会让院坝泥泞,夏天光脚踩在上面凉凉的不会沾上灰尘。房前屋后一年四季都有能吃的水果和蔬菜,插秧季节有栽秧李,秋天来了有金秋梨,冬树上还有红彤彤打着白霜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挂在树上。每到果子成熟时,父辈们都会摘上自家的果子聚在某户叔伯家的院坝,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抽着纸烟天南海北地神侃,母亲们则纳着鞋底,一会窃窃私语,一会又发出朗朗的笑声,只要你好奇凑过去,她们会挥着鞋底把你赶走。
孩子们最是无忧快乐的,这里是我们最开心的天地,爬树、追打、躲谜藏……记忆最深最好玩的是用竹条弯成一个圆,固定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然后用圆圈这头裹上蜘蛛网去粘蜻蜓和漂亮的蝴蝶或飞虫,谁若是沾上了那便是高兴得一整天。村里最淘气的孩子要数个头不高且跑得快的元华,他会趁你不注意时,把蜘蛛网杆套在你头上,然后一溜烟跑掉,等你把杆子从头上取下,把沾在头上、脸上黏黏的蜘蛛网弄好后他已经跑远了,还招着小手嬉笑着戏侃着你“来呀来呀,来捉我呀”。
记得父辈们不但有文化手艺也很好,他们都会扒拉算盘,我最怕被大人捉来背算盘口诀比赛,小我两岁的弟弟都比我厉害,更别说同龄孩子了。林生哥是小村人的骄傲和我们学习的榜样,他是小村第一个考上学校当“干部”的农家孩子。二伯会做牌匾,写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爸爸是乡里的放映员,每到傍晚就会有人来帮他挑放映机去别的寨子放电影,他还有一手会酿酒的好本领,酿出来的米酒和玉米酒,酒香扑鼻,小村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酒香味。记得一次,全村的大人都去队里分粮去了,一群孩子聚在我家,不知是谁提议划拳喝酒,想到大人们喝酒时那个豪爽和划着拳令的场景,着实让我们羡慕不已,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意后,我们划拳喝酒,那天真是开心到了极点。那天开心的结果就是我们全都被大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村子的后山上一年四季满岭都是野花野果,草丛中伸着长长脖子的野百合,形态像村里树上挂着的广播,似乎在向你宣讲着:“美丽的春天又回来了”。粉红色的刺梨花是女孩子最漂亮的头花,爱美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摘下来插在头上臭美一翻。映山红也偷偷掀开红头盖,露出春的容颜。何首乌藤上嫩嫩的尖是夏秋最好的凉拌菜,在山上玩,顺手掐上一大把,回家用水焯过,撒上盐和辣椒那真叫一个香。秋天里,一大簇一大簇金黄色的野菊花犹如无数的蝴蝶聚在一起,随着风儿轻轻摇曳着。山上还有山茶花,白白的茶花是家里的装饰,茶树上白皮黄心的茶泡吃在嘴里,涩里透着甜那就是童年的味道。砍下茶枝采下茶叶,经过蒸煮晾干用来泡水,喝上一口久久回甘。冬天固然也是美的,晶莹剔透的冰凌依附在各种野花野草上,凝成各种模样,使小山变得更加沉寂安宁。
山脚下一条高低弯曲的马路,极少有车来往,偶有一辆从新州城里来的吉普车会让我们新奇不已。但马路却从未闲过,常年都有一队队拉着巴毛杆胶轮车的农民穿梭于此。在那个极贫极困的年代,他们又是那么的勤劳无私,每日劳作,用沁着辛劳和汗水的巴毛杆支援国家建设。
他们常年穿着打着补丁的蓝咔叽布衣服和草鞋,胶轮车车头有一根粗粗的牛皮筋带紧紧勒住肩骨,这是为了更有力拉动上千斤重的车,只因拉得太重,他们长期弓着背行走在这条曲折的马路上。每到上坡,他们会全部停下来,齐心协力互相帮助,一人在前面拉、其他人在后面推,把胶轮车全部推上坡顶。他们下坡时的动作像是杂技演员在表演技艺,让人叹为观止,胶轮车车轴中间有一根粗粗的杠头,他们把车头高高翘起,两个手臂紧紧夹在车把上,然后车后尾放低,使杠头低到与地面产生摩擦,起到降速和刹车的作用。在胶轮车下冲时,双脚腾空,任由上千斤重拉着巴毛杆的胶轮车从马路高处飞奔到低处,省力极了,这是他们最轻松和开心的时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他们双脚腾空,又怎样掌握方向使胶轮车不偏离马路保证安全的呢?其实这就是劳动人民的聪明和智慧吧!
马路边是万亩良田,是祖辈、父辈用双手开垦出来的,一条清澈奔流不息的大河把万亩良田一分为二,河水浇灌着良田,滋养了村子里一辈又一辈的村民,河水里还盛产闻名的浪洞油鱼,肉质鲜美、炕而不干、富有油脂,炒上一盘就是最香的下酒菜。每到秋收,田坝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此起彼伏的是村民们用斗收打谷子的声音和丰收喜悦的笑声。孩子就用余下的稻草扎成一串长长的拦网,拖到河水稍浅处,两个孩子拉住拦网的两头,另几个孩子在上游用脚、手、木棒不断搅动河水把鱼儿赶进拦网里,两个负责拉拦网的孩子用力迅速把拦网拉上岸去,拦网里二三两重活蹦乱跳的鱿鱼,是孩子们的战利品,这样鲜美的鱼,成了司空见惯农家桌上的美餐。
那段时间就像生活在童话世界里,后来小村人集体搬了家,搬到一里外的小街上,每家的老宅子和屋前屋后供养一家一年四季的瓜果蔬菜的菜园子,成了我们永久的回忆,曾经的丝瓜、苦瓜、南瓜,用木棒衬着的豆荚,依然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再后来,每年来到这儿,每户人家屋基上堆砌的是一座座祖先的坟茔,退去的是童年,留下的是乡愁。
淡然里轻拾岁月,风云处光阴浅落,人生百态,许多人情世故,已经渐渐远去,唯有那些珍贵的往事,依然铭记于心。因为故土就在那里,那里曾经是我心灵的港湾。
先生说:“当一个人喜欢回忆往事时,说明他已经老了,一个人做到只剩下了回忆的时候,生涯大概总算是无聊了吧!”然而如今的我不老也不无聊,回忆却是如此的美丽。
我的家乡将军庙
文/宋若芝
故土,多么温暖的字眼!每当脑子里浮现这个字眼时,心中总氤氲一种难以言出的情感。
故土,在那个名叫将军庙的小山村子里,那里有碧水青山,绿树红花,有蓝天白云,小桥流水……想象中那里应有尽有,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就算用尽心中所有美好的词语,依然形容不出她的美丽。
将军庙村,因为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而来,相传,宋徽宗登基之初,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其爱妃李思思不知何因被迫送到将军山避难。几年后,朝廷时局稳固,宋徽宗指派王虎阳将军来此寻找李思思,欲接其回宫。下山时因山路陡峭,跌下马来摔死了。李娘娘回朝后,为了纪念王虎阳将军,在他跌马的位置填上大石头,叫“将军石”,命人建了一座将军庙,从此,我们村也被改叫将军庙村。
传说,总是传说,真实无从考证,当年李娘娘一路走来顺口吟出的诗歌被我们一代代的吟诵下来:梳装打扮望夫楼,三十六弯到高潮,七星潭来龙现早,黄泥大拗见日头!这些地名真真实实的存在,并且沿用至今。将军摔下山谷的那段陡坡现在依然是青石板层层相叠,那一块块光洁的石板在诉说岁月的同时,也似乎在诉说这让人似信非信的过去。
将军山是村子里一座小小的山包,传说山头埋葬着王将军。1977年大修水利,响应毛主席号召在将军庙村修建大治电站,从低处修筑高高的堤坝,一个小型的水库几经风霜竣工了,将军山像一条巨龙卧于水库中央,那传说埋葬将军的山头更像巨龙的微微昂仰的头,青松翠竹倒映水中,波光鳞次栉比,成为我心中那片最美的风景。
整个村落位于群山环绕之中,一东一西二座相视而立的大山一座叫白石峰,一座叫酒海岭。两座巍然屹立的大山与南岳衡山的祝融峰,以及国家5A级森林公园岣嵝峰连绵起伏,形成雄伟壮观的湘南七十二峰。两座大山像两条玉带屹立在村庄之中,又像两条腾空而起的蛟龙相互对视。山上常年青松翠柏,鸟语花香。山下村庄阡陌交通,庭院落落,人们安居乐业,乐在其中!
故乡四季分明,春季雨丝妖娆,云雾缠绕,偶尔阳光明艳之时,一片姹紫嫣然,开红吐艳。那一刻远远望去,故乡像一个不为人知的花园,美丽而又宁静,绿的鲜,红的艳,浅浅的雨如淡淡的墨,犹如一幅浓淡相宜的丹青。一层一级的梯田,一块一垄的菜地,长势绿油喜人的秧苗菜苗,在晓风中微微点头。我们兄弟姐妹经常结伴而行,或是上山砍柴,或是打猪草,或是放牛,淡淡的花香和着温馨泥土的芬芳淡淡地掠过,在耳边,在发梢。
夏季来临时总是没有知觉,因为四周大树参天,绿荫遮日,根本没感觉到炎热到来夏天便已悄然远去。每年春末,总有相同的梦境,梦见老家屋后那株桔树繁花点点,淡淡的清香轻轻而来,渐渐的,便醉了!我或坐或站于窗前,听着录音机里面磁带放着自己喜欢听的歌曲,窗户边自制的风铃随风起舞,叮叮吵当当。这是一个少女最美的情怀,也是故土记忆中不可磨灭的痕迹。
我最喜欢便是故乡的秋天,漫山遍野开满金色的小菊花,层林尽染,黄的叶,红的叶,绿的叶,一层层,一堆堆,一簇簇美艳无比,让人不敢直视。还有那连绵不绝随风此起彼伏的芦苇,在风中像波浪一般卷过,此起彼伏。还有那随风飘飞的芦花,一朵朵,一朵朵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一直很喜欢故乡秋天的色彩,斑驳,亮丽,喜欢嗅着野菊略带苦涩的清香。
白雪飘飞的时候我们知道冬天来了,于是我们用炭火温暖着自己的心情,用火锅温暖着自己的胃,用围在火炉边一家老少的欢歌笑语温暖着这一年的回忆,年年岁岁,岁岁年年,相似相同!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代诗人宋之问很多很多年前便说出这样的感慨,而我何尝不是?这些年离得太远,想得太狠,却不敢轻言思念,那山山水水的记忆,那花花草草的亲切只能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离别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想写故土的东西真的太多,可是这些年我却很少写到有关于它的点点滴滴,我总怕自己笨拙的双手无法表达故土的美丽与宁静,心里视为珍宝的故土,那藏于心里许久的童真,那些行云流水般的年华,真的真的离我远去了!可是谁能真正忘了那些,忘记曾深扎于泥土之中的根基,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很多年前在衡阳求学时,我也曾写过我的家乡将军山,原文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里面这样的两句:“那些扬着鞭子对着牛的吆喝,到底是在点燃希望,还是在埋葬着希望?曾经的故土清秀,却贫穷,曾经的我们幸福,却艰苦。”没有任何地方能让我更爱,可是也没有谁会想到我曾有多希望能远离她。大山外的世界过于美好,那一层一层的山峦阻击着我们多少梦想?多少希望?所以我们一直在努力,希望能走出这一座一座的大山,去领略外面世界的精彩。我们比父辈幸运,像一群鱼儿一般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游了,散了,流浪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享受精彩的同时体会人生的酸楚。
当年的黄毛丫头、毛头小伙都近不惑之年,缺少故土滋润的我们并没有被外面的世界养成唇红齿白,却一个渐生倦意,才想起再怎么移栽也不会是故乡的水土。
堂哥离开家乡二十年,去年毅然辞去深圳的工作,在家乡水库边盖起新房,面朝碧水,春暖花开!坐在堂哥宽敞的新屋里,听蝉鸣鸟啼,享清风拂面,看山水一色,不远处菜园里青葱一片,屋前几只小鸡亦步亦趋,看着这一切,堂哥淡淡跟我说,这也许才是合适他的生活,我也想说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细水长流,平平淡淡,而这样的生活只有在故乡这片土地上才得以实现!
我的故土,那一弯碧水青山,那一段连绵起伏的山峦,那一段二十多年的记忆,那一份一辈子不会忘怀的情谊!扣着我的心,紧紧相连,此生此辈!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得以清闲,你清秀依旧,不如我们相约,两两相看终不厌!
故土
文/何真宗
故乡武陵,在重庆万州。
“武陵场上紫荆街,白鹤展翅飞仙台;前有长江飘玉带,后有群猪奔陡岩。上有金鸡来嬉斗,下有鲤鱼上滩来;仙女乘凉进士洞,茅坝现出狮子来。”这是我儿时听到赞美故乡武陵旧八景最动听的歌声,懵懂中也只能成为一种记忆与乡愁。长江之水,浩浩荡荡,碧绿如玉,蜿蜒绵长,温暖地缠绕在武陵之滨。山,因此而伟岸;水,因此而辽阔;人,也因此而坦荡豪放。然而,我是一位阔别故乡久远的游者,故乡已成为我胸中一首燃烧的诗,念着念着,我就老了,故乡却越来越青春激荡,蓬勃向上。
朝阳村是我的出生地,父母的坟墓是我的根。父亲是个农民,也是个木匠手艺人。农忙时,他种庄稼,农闲时,他给乡里乡亲做家具,也常走出镇外到他乡挣钱。奔波的生活中他偶尔也读书,写诗,滋润着枯燥的灵魂。父亲是因病走的,那时我正在广东为梦想流浪奔波,家里人没法与我联系上,他走时留下太多的遗憾,而我则埋下了太多的痛苦。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读过书,写不出字,内心的孤独在父亲去世后的20多年里一直陪伴着她和故土里的庄稼。后来,母亲随在广东打工的二哥和我一起去生活,虽是漂泊,但母子连心,有家的温暖。去年,母亲走了。她那高大的身子却在病痛中干枯得只剩下骨头,安装的假牙也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因肌肉的萎缩不能同生共去。
如今,父母的坟墓已成为村庄最后的坚守。而我们这些远离故土的人啊,每回老家一次,记忆中的影子,就像一颗子弹穿过胸膛。
这时的故土,不是鸡鸣犬吠,是牧歌,不再生产庄稼和粮食,却能盛产亲情。
二面岩是年少时最深的记忆。它地处武陵镇下中村,是一条长约4公里的幽长溪谷。二面岩是我们到镇上的必经之路。从初中到高中,从老家到镇上我连走了六个年头。我们背着书本,背着粮食,背着农民父母亲的希望,爬坡上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岩这头走到岩那头。就在那时,二面岩让坎坷和平坦两个词,过早地投入我们的生活。如今,我从远方来,二面岩,在公路和车流声中,慢慢地成为记忆。
下中村,一个被三峡工程蓄水淹没大条村的移民村。这里有太多的沧桑和辉煌。这里的村民是伟大的,他们真正地为了国家舍小家,他们像树一样被连根拔起移植到远方。
我的二姐何小凤一家都是这一大群伟大村民中的小群体,她们一家人被安置在福建福州的海边。经过十多年的拼搏和奋斗,如今在海边重新修建了一栋别墅。当然,他们不是诗人,不能像海子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过着悠闲的日子,他们把下中人勤劳质朴的优良传承下来。
故土难忘,故土难离,我会像一棵黄葛树那样盘踞在此,让灵翼伏地而下,根与根握紧,骨头与骨头拥抱。
魂系故里
文/今生有约
我离开生我养我的故乡已经快30余年了,出来时懵怔年少一个,如今鬓角已现缕缕白丝。30余年的尘世风雨中,我并没有多少想起故土,不知何时起,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却偷偷地、悄悄地攫进了我的梦境来。
今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来来回回地做了好几遍,闭上眼睛就是在那所老房子里。梦境是这样的:我一个人在没星没月、半开半明的大街上走,不知怎得就拐进了一个长胡同里,走进了一所黑黢黢的院子,推开了一扇坐北朝南的木屋门,燃了一支半截蜡烛头,没来由地坐在一张漆黑的,但已经斑驳了的八仙桌前了;这是三开间的一所房子,屋里面空荡荡,没有炕,也没有任何家什。我竟然猛地意识到了,这不是故乡已经死去很久的奶奶爷爷居住的那个院落,那所屋子吗?是啊,我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呢?我不是生活在现代化的城里已经几十年了吗?我立时感到了脊梁的冷嗖,心神的惊怕!我迅速吹灭了那半截摇曳不定的烛头,掩门而出;院子里依然是那种半黑半明的朦胧天光,但树木花草却清晰可见,还有记忆中最深的,我生下来就有的那棵歪脖子枣树,我的瞎了眼的奶奶就是每天每天坐在这棵枣树下的。我忽然吓醒了,在暮秋的夜里,竟然出了一身大汗。
我知道我思念故土了,也知道我的故去多年的奶奶爷爷想念他们的儿孙了。其实类似的这样的梦境我做过不少,只是自己在白天里就睁眼给忘了,可今日是醒在半夜里,却不敢忘记。生活中有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在困顿之中记牢的事儿,但在春风得意之时,就会趾高气扬地、坦坦然然地给忘却了,就像我一样。
人都说亲人之间有一种感应存在并相互关联着,我是坚信这一点的。读大学的那年暮秋,考最后两门功课的头天夜里,我就梦到了久病的爷爷忽然拄了拐棍,走出了那所老院子门口了,而且是在阳光初照的早上;红红的日光笼罩着弥漫了爷爷的全身,那是一种祥和升平开来的绮丽景象。谁会想到,那次我回家下了火车,刚走出车站,妻子却在站口外面等我了,见面就说,你没接到电报吗?爷爷昨夜去世了。我的头嗡地一声,就炸了开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就是一生中疼爱我的爷爷在临终前传递给我的一种信息感应吧!而且回到乡下老家的时候,大哥二哥也说出了类似的这样的梦境,兄弟三人同时梦到爷爷,而且是相同的梦境,这就越发证明了尘世间残存着亲人滞留下来的信息,亲人之间的这种信息是相互关联的,互为沟通的。还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那也是好多年前了,我梦见爷爷对我说,他的家在滩东头的河湾里,房子被水淹了,挺冷的,要我们给他修一修。我梦醒之后,开始也没有当回事儿,谁知隔了没几日又是相同的梦境出现了,于是我就把此梦在电话上说与了乡下的母亲,母亲在电话的那端说早就知道了,爷爷的坟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洞,下雨时往里灌水,已经被父亲填实了。母亲说过那些话后,我就再也没有做那个相同的梦了。
今儿晚上,我又反复做这个梦,在梦中并没有出现爷爷奶奶的面影,也没有听到他们跟我说话的声音,也没有什么暗示,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就躺不下去了,披衣起床,灯下深思,良久良久,才释怀开来,我知道是我思念故土故人了。那里虽然偏僻,虽然荒凉,那终于是生我养我的故土啊!“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几十年的尘世风雨,漂泊逍遥,最终叶落归根。多少海外万里侨胞还终老魂归故里呢,那是因为那里才是他的祖国,他的家乡,他的根本啊。
冥冥之中,我明白了,我梦到的那处院落,是我记事起最早最古老的院落,那个梦在昭示着我不能忘记老家,不能忘记也不能愧对祖宗,更不能忘本啊!是啊,30年了,30年来我又有多少次想起我那遥远的,在地图上根本没有标记的孤零零的,前不靠街道,后不着店铺的故土呢?如今倒是真的深深体会到了“故土难离”,“故土难忘”,“月是故乡明”的真实内涵来了。就连李太白也长叹:“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李白大概也做过与我相同的梦吧,也是在夜里醒来的,也是醒来后写下的这篇传世佳作吧!只是人们只知道这篇诗文的千古不朽,并没有真正理解明晓诗人作这首诗时的真实境况罢了。
太白一定和我今天一样的,在梦了故土之后,他在颠沛流离远离故土的异乡他地,梦醒之后,望着窗外一地的月色,感伤之极,遂写下了这首为人乐道的名篇,只是我不能诗,也没有李太白的才华和名气罢了。
故土之恋
文/高兴
时隔多年,家乡亲人和睦相处的情景,不时呈现在我的脑海里;那片故土上,生机勃勃的景象,总是浮现在我的眼前。思乡的情结,在我那平静的心田里常常激起层层涟漪,此起彼伏……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以前的我,一向觉得这是大自然无偿赐予的美妙音乐。此时此刻,这些雨点就像一缕缕愁丝,缠绕在我的心房。也许这些小精灵是在提醒我:无论天涯海角,都不要忘记这片深沉的土地--生我养我的乐园。这片生我养我土地,有自己儿时的点点滴滴成长的印迹;这片生我养我土地,有我父母亲友的欢声笑语;这片生我养我土地,更有众多乡亲希望梦想!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在另一个城市落地生根;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在祖国最需要的岗位上工作一辈子;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永远告别这个世界……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难以使我忘记,我那可爱的家乡--这片生我养我土地!
生命之河源远流长,时间总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滑过。世间的一切事物总在不知不觉中,日新月异。然而,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对故土的深情厚谊。记得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在你的生命历程中,哪一路风景最为难忘?”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的家乡。”的确,家乡的人,最为难忘,他们是一群默默耕耘,艰苦朴素的劳动儿女。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土地为生,以土地为宿。也许他们的职业,很少使人们敬礼膜拜,也许他们创造的物质财富,不足以用巨多的金钱来衡量。他们做的,就是静静地守护这片神圣的土地,为人们奉献着收获和快乐,创造财富,支撑着祖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家乡的菜,是我最为想念和回味的。尽管我尝过四川菜,吃过东北菜……有时也出入一些西餐厅。但是,哪里的都不如家乡的美味。尤其是妈妈炒的菜,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不似山珍海味,但是,只要有的只是几个蔬菜小炒,再加上一碟花生米,就足以让我心满意足。因为我品的不只是家乡的味,更是那浓浓亲人的爱!
家乡的风俗人情是淳厚的。走街串巷,就像家常便饭。东家有难,西家帮,更是不足为奇。一逢喜事,全村爽;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我们一贯的村风。要是赶上一些特殊的节日,那更是家家笑开了颜,一起忙活着节日的琐琐碎碎,吃着各种各样的美食,看着各具特色的表演,享受着邻里之间的亲情与厚爱,每个人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对家乡的爱,是我永远也割舍不开的情结。这片生我养我土地啊,即使我到了天涯海角,你也永远鲜活在我的心里。我愿未来的某一天,我能再次重返家乡,和我可爱故乡的亲人,一起携起手来,把故乡建设得更美好。(作者:赣南师院科技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0级本科1班曾美军;推荐人:赣南师范学院 林俊华)
古槐,故土的守望者
文/郭军平
一棵槐树,枝叶繁茂,枝干遒劲,犹如虬龙一样,遮天蔽日,给人们带来一片绿荫,带来一份清凉;美妙的是在槐树下常常可以听见鸟儿们的喳喳私语声,看得见鸟儿们的“扑棱棱”的振翅飞翔;更美妙的是在古槐下常常有可爱的孩子们的嬉戏玩耍,这古槐于是就更像一位慈祥的老爷爷在庇护着这一群可爱的孩子们。
村子里修路,所有的树木都被清除一空,巷道里顿显光秃一片,唯有这一株高大的古槐不影响施工,于是人们还是把它妥善的保护了下来。这样,在清空了的巷道里唯有这一株高大的古槐更显得高大葳蕤,郁郁苍苍。幸好,故土有了这一株古槐,因为古槐好像是故土坚定的守望者,让多少人唏嘘感叹。这次重返故土,见到了往日的故旧好友,见到了白发苍苍的父母,也见到了这一株高大的古槐。后与故土别离多日,醒来梦里都是古槐的高大的身影,执著的眼神。
我想古槐一定是一位有血有肉的长者,它那粗造的树皮就像一位上了年岁的老爷爷的满脸的皱纹,在它那苍老发黑的皮肤里,让你可以想象它经历的沧桑岁月,想象它是怎样与风雨雷电霜雪虫年年较量,一路劲健走来。它那硕大的身躯粗壮而强悍,屹立如磐石,擎起一片明媚的天空。我多么热爱它那坚强的意志,坚韧的毅力,一股不屈服的冲力,爆发出生命的灿烂,把一片天空染绿。
它那虬龙一般的枝枝条条都是坚强的力的表现,仿佛男子汉的强硬的手臂一样,向四面八方伸展,向蓝天伸去。也许它的志向宽宏远大,也许它的目标永无终止,它似乎要与蓝天对话,要与白云共舞,要与清风嬉戏,要与小鸟为朋。我佩服它的襟怀,佩服它的理想。我多么想像小鸟一样飞上它的枝头,与它同站在一个高度,俯瞰大地,瞭望环宇。可是,我不能,我只能默默地仰望着它,注视着它,听它的枝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听从它的叶间飘来的一两声清脆的鸟啼。
我知道它的高大挺拔来自于它坚守的脚下的土地,是这一片浑厚的土地孕育了它,也是它那坚强的根在那黑暗的泥土下默默勤奋工作的结果。没有耕耘,哪来收获;没有艰苦的奋斗,哪来甘甜的生活。是啊,古槐以它那默默的站直了的风姿告诉着你人世间浅显的道理。
世间有太多的感动和敬仰,世间有太多的大美和执著,而古槐的存在无疑是动人心魄,感人肺腑的一页华章。今夜,就让我用自己笨拙的笔记下古槐那守望的身影,执著的精神,让我在疲惫的人生里去领略一份书本里难有的教益。
故乡情
文/水犹寒
乡情
“故”顾名思义就是古老的文化即传统文化,故乡不一样的风俗是一种文化,不一样的人情是一种文化,不一样的传统理念也是一种文化。在科技日益发展世界繁荣昌盛的今天,不管你的着装如何改变,你的语调言论怎样趋于大众化,你头脑融入了多少市场经济崭新的新理念。但当你为浮华尘世的千变万化而苦脑时,为人与人之间的高深莫测和世俗纠结时,听一首故乡的小曲也是一次灵魂的刷新。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童年的记忆。谁说不是呢?最真最纯的情感那是来自故乡的起源。“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听着小曲,望着月华如水的夜空。朝着家乡方向远望的那一刹那间。就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没有背上行囊远离故土的豪情,没有走出家乡奔波天涯的经历。你就不会有游子对故乡思念的情愫。也不会有群朋满坐时谈论家乡风土人情的自豪。更不会有提及家乡美食时的念兹念兹。只有远离故土,才能感受故乡山的亲,故乡水的甜。家乡亲人朋友的厚和暖。也许,这也是一种距离产生的美。这样的情怀当然也是那些不离寸土老死田园的人终老不能体会的。
为着满腹的理想,为了打小得夙愿,为了一个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游子们背上行囊远离农耕社会的图腾,远离休闲安逸的小家。在异地他乡洒一把汗水,挥一腔热情,忍一通怨气,受一顿屈辱。埋头的苦干,豪气冲天的拼搏,只为拼出自己的一片蓝天,转时能够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节假日或携妻带儿驾车荣来,或手执可喜的银行数字满载而归。所有的成就和荣耀只有在故乡的土地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挥霍。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在人潮人涌的异地他乡,如果能偶然邂逅一家乡人,那个亲,那个热是不能言表的,是啊。别时容易见时难,逢人便觉乡音亲。世界多宽广,想见一家乡人有时真不容易。所以一拥一抱一握手,尽表的是故乡情。路旁的小酒楼小茶馆,抿一口小酒,品一口茶香。总把故乡话来聊,谁谁逝了亲人,谁又娶了媳妇,谁又升官发财,谁又运交华盖。都是家乡人,同是一样亲。所以每提及一人那眼神,那表情,那潮起潮落的情感变化,竟是那样的神似,一样的动容。
在民族战争片中,常见那些战败的日本士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朝着故土的方向叩头长跪,叫一生“妈妈”。扣响最后一枪,届时我心会很疼很疼。尽管他们是以侵略者的姿势踏进我国的领土,干着烧杀抢掳的勾当。他们的死在我们眼里是轻于鸿毛的。但他们也到底是背负着民族的厚望远离故土的,就这样死在了异国他乡。连尸骨也不能回归故里。其实他们也曾是故国的子孙。同为血肉之躯,同是妈妈的儿子啊。故乡也是在他们心中最柔软最温暖的地方。谁又能去指责一个热爱家乡,想念妈妈的孩子呢?
落叶归根让我不由得想起那些背井离乡的国民党老兵。几十年过去了,世界和国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海峡的那边,他们却因为林林总总的原因不能回到故土,于是,在生命的最后嘱托子女把骨灰撒在家乡的土地上。以求落叶归根。是啊,飘落的树叶也都能依附在树的周边,化着泥土再滋养根叶。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人何能没有这样的情愫。生命发肤受之于父母,成长滋养获之于故乡山水田园。这样的深情厚谊早已溶于心,浸于脑,流淌在血液里了。落叶归根那是灵魂最好的归属,让生者慰,死者安。
水是家乡甜,月是故乡明。家乡是游子们在繁华浮躁都市回望的圣地,是远走他乡的行者们最坚实的后方。每一次回归都是一次侯鸟的迁徙,一次传统文化的回溯。一次对自己身份证明的追逐,也是一次对自己成绩的肯定和炫耀,故乡----情感的圣地,心灵的家园,灵魂的驻地。
故土
文/易祥茸
那是一方我心中魂牵梦绕的故土。海天茫茫、风尘碌碌,在外漂泊打拼,那故土始终是我情感、灵魂的依托。
在那一大片土地上有我儿时的记忆。我在那里放过牛,放过羊。俚语说:“放牛得坐,放马得骑,放羊跑脱脚板皮。”我曾经悠闲地坐着看牛吃草,也为追羊儿跑脱过几层脚板皮;我在那里砍过柴。春季栗树水重,秋季荆条叶落,冬天蕨杆好柴禾;哪棵树上有喜鹊巢,哪个山顶上有岩鹰窝,哪个刺蓬里有山雀,我屈指都能数得着;我曾常常在小溪里摸鱼,翻开石板捉蟹,沿着水边捞虾,我是隔三差五就能让一家人尝到鱼腥味的。
在那青藤爬满的木屋里,堂屋的壁板上,至今还隐隐约约有我儿时的用白泥写的加减算式;有用黄泥画的“眼睛黑葡萄、鼻子像蒜头、下巴连咽喉”的“全家福”;那阁楼里还放着我小时踩过的高跷、玩过的陀螺,滚过的铁环;我还记得搁在廊檐坊上的木叶水车,傍在墙边的双牮犁,平田的铁齿耙;当然,还有那加工粮食的砻子、谷筛、碓臼……
记得大学毕业后走南闯北外出工作,母亲总在神龛下扫出一抔泥土,用红布包好,塞进我的柳条藤箱里,告诫我说,远在他乡,碰到水土不服就拿出来看看。我知道了,这就叫做“乡井土”。我读过秦牧的《土地》:“每当离别乡井的人们,都习惯在远行之前,从井里取出一撮泥土,珍重地保存在身边,他们把这撮泥土叫做‘乡井土’。”出远门人带“乡井土”的习俗老早已经流传了。我读过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鞋底下土,他方不伏(服)水土,刮下,和水(澄清)服,即止。”“乡井土”是治水土不服的良药。其实,悠悠千里,愁肠百病,又岂是一包土能解决问题的?千百年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叶落归根,狐死首丘,无不是表达一种刻骨铭心的思乡之情。
闲时漫步街头,只要听到故乡的口音,便要凑过去:老乡,老家住县城的南乡还是西乡?那熟悉的俚语,粘人的腔调,心里一阵热乎,一阵欣喜:“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王维在一千多年前早就猜透我的心思了。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绝对是人生最大快事。
我每天都去收发室看报纸,会细看五洲电闪,四海雷鸣,但更注重的还是家乡的信息。天上少雾霾,人间多俊秀,春回大地绿,秋来五谷丰。报纸上的一字一句,一文一图,无不牵动游子的心,故乡喜亦喜,故乡忧亦忧。“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牵挂儿子,儿子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母亲啊。
我喜欢鲁迅的《社戏》,那乌篷船,那罗汉豆,总能找到我儿时的影子;也喜欢他的《故乡》,那明晃晃的银项圈,那瓦楞楞的老木屋,总能勾起我童年的回忆。
我的书房里总挂有一张地图。我会不时伫立在地图前,根据各方面传来的消息,在故乡的那一片土地上用红蓝铅笔勾画:洞新高速贯穿全境,包海、靖永高铁从这里交叉通过,湘西南唯一的机场今年就会通航——故乡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心逐南云逝,形随北雁来,故乡篱下菊,今日儿花开。难怪于右任先生要呐喊:“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
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一寒一暑、一星一月、一阴一晴、一饭一粥、一丝一缕无不浸润我的童年,无不构成我精神的全部。故人难舍,故土难离呀。
脚步匆匆,回家过年,那是宣泄故土情怀;羁旅不眠,床头望月,那是对故土的苦恋。
篱下新花换旧菊,天上浮云变彩虹,老家征地修学校,我不再失落。悠悠童年逝去,故土还在,巍巍校舍耸立,乡情依然。一代一代对故土的新的认知,将传承着万载千年对故园的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