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饼散文
煎饼散文(精选8篇)
野山蒜
文/周艳歌
初春,最先飘绿的是她,软软的,细细的,如发丝。或长在石缝里,或在荆棘中,或在地堰边上,不择环境,多是一小片一小片地簇拥在一起。看似不起眼的她,营养价值却很高,有驱风寒、除湿气、健肠胃等功效,现在又被人们搬上了餐桌。
最难忘的还是野山蒜烙的煎饼,曾经喷香过我的童年,也深深嵌入了心底。
村东面是一座小山,勤劳的乡亲从半山腰开凿出层层梯田,密密麻麻地栽上花椒树。在碎石垒起的地堰边上,也不知从哪儿落下的种子,长出来一片片绿绿的野山蒜。
每年一开春,奶奶就踮起“三寸金莲”,挎上筐,拿起自制的小尖铲,蹒跚地爬山了……每每放学归来,总是先跑进奶奶那矮矮的饭棚里,虽然四周被烟熏得黑黑的,但飘出来的却是最香的味道。特别是那层层野山蒜烙的煎饼,一看到就直流口水。奶奶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隔几天就让我吃上一次解馋。
记得在昏暗的油灯下,奶奶一棵一棵摘下野山蒜的杂叶,掐去干稍和根须,只留下白白的蒜头和一小截嫩茎,洗净晾在筐头上。然后,让我踩上凳子,从悬挂在梁上的篮子里掏出一把芝麻,那里面多半放着稀有的东西,是为躲避老鼠追踪才挂起来的。奶奶先把锅热上,芝麻用水淘几次,攥干,放进锅里用小火慢慢烘,稍后再加点盐进去,搅匀。听着锅里噼里啪啦的响声,芝麻上窜下跳,蹲在炉火旁的我不再打瞌睡了,眼巴巴盼着。凉透后,奶奶用擀面杖一遍遍擀压,芝麻盐喷香的味道充盈满屋,我总是趁奶奶不注意,偷一小捏放嘴里,那股香劲儿直到入梦还在回味。
不到黎明,棚顶就飘起丝丝缕缕的炊烟,那有节奏的刀声开始起起落落,把我从梦里唤醒,一骨碌钻进饭棚。奶奶把切碎的野山蒜和芝麻盐掺在一起,滴上一丁点儿油拌匀,把一摞煎饼逐个摊开,撒上馅儿,上面再盖一层煎饼,边边角角折叠起来,方方正正的,随后就在圆圆的黑黑的鏊子上烙起来。奶奶皴裂的大手此刻是那样灵巧,动作是那样纯熟,一边添柴草,一边来回翻着……煎饼慢慢变为金黄,香味也渐渐散发出来,咬上一口,又酥又软,直沁心脾。此时,一旁的我也不知吞了几个,直至把肚子里的馋虫打发睡去。奶奶瞅着笑了,在我额上轻轻戳了一下:“这么贪吃,将来找不着个婆家咋治!”边说着,边把我洒落在地上的碎片捡起来,塞进嘴里。一蹿一蹿的火苗,舔着她苍老的脸,刻上的皱纹仿佛又深了许多。
那个年月,生活是清苦的。可就在那些清苦的日子里,野山蒜成了乡亲无与伦比的奢侈美味。她的繁殖速度远远大过人们对她的需求,总也挖不完,总也吃不够。她瘦弱的外表下面是团团茂盛的根须,像理不清的乡愁,扯不断的牵绊。那帧帧幸福的画面,也随着奶奶的离去,永远定格在了我的童年。
春风又吹起了,山蒜如同思念拼命地发芽,飘绿了山野。午后,我拾起小尖铲出去挖了一垄,回来也烙了一摞煎饼,儿子吃得香香的。不知怎的,嚼在嘴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一阵酸楚,朦胧了我的双眼。
葱的味道
山东人爱吃葱,我也不例外,几乎到了“食不可一日无葱”的地步。煎饼卷大葱,大葱蘸大酱……香辣微甜的大葱吃进肚里,遍体通泰,五脏六腑都透着舒适。
记得第一次生吃大葱,是我六岁那年的冬天。那天,北风裹着雪花,漫天飞舞。家里吃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和弟弟趴在窗台上,等妈妈回来。眼看着天黑透了,妈妈才急火火地走进家门,手里拎着一纸包东西。我和弟弟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妈妈打开纸包说:“今天晚上有咸鱼吃了,我排了半天队才买到的呢。”
我和弟弟兴奋地看着妈妈拿火钳夹着咸鱼在炉火上烤,鱼被烤得“刺刺”直响,直到鱼的两面烤得微焦发黄,妈妈才从瓦缸上的蒲筐里拿出一张煎饼,对半撕开,给我和弟弟卷上咸鱼,又给我细细地卷上一棵羊角葱,这才递给我。饿极了的我顾不得多想,接过煎饼就咬,鱼的咸香、葱的辣香和煎饼的麦香融合在一起,吃得我荡气回肠至今不忘。就是这一次,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大葱。
大葱既可生吃也可熟食。北方人炒菜,是离不开葱的。油锅烧热后,一定要先放入葱花炝锅;煮鸡炖鱼时,也要切个葱段或打个葱结放进去。凉拌就更不用说了。葱丝拌松花蛋,虾皮拌大葱,豆腐皮拌葱白……有了葱,菜才有味道。葱不仅用来做调料、辅料,也可以做主料,我爱吃的葱爆羊肉、葱烧蹄筋等,就是以大葱为主的。细爽柔滑的大葱,入口极佳。南方人对葱似乎没有北方人这么偏爱,葱也要小得多。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跟爸爸到江苏探亲,姑姑家门前种着一畦小葱,高不盈踝,细如竹筷。爸爸告诉我这叫“香葱”。许多年过后,想起姑夫的“来棵小葱吃吃”,我还会哑然失笑。
山东大葱体态丰腴,茎长叶茂,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葱,尤以济南近郊的章丘大葱出名。历代的文人墨客,也留下了许多有关葱的佳作。陆游曾作诗:“瓦盆麦饭伴邻翁,黄菌青蔬放箸空。一事尚非贫贱分,芼羹皆用大官葱。”意思是说,大葱不分贵贱,人们都喜欢吃它。着名作家老舍先生,在《到了济南》一文中赞美章丘大葱的葱白,像折叠的油酥饼,似美丽的白绢。美食家梁实秋先生在《忆青岛》文中,将山东的大葱比作甘蔗:“……再就是附近潍县的大葱,粗壮如甘蔗,细嫩多汁。一日,有客从远道来,止于寒舍,惟索烙饼大葱,他非所欲。乃如命以大葱进,切成段段,如甘蔗状,堆满大大一盘。客食之尽,谓乃平生未有之满足。”由此可见,大葱不仅山东人爱吃,就是许多外地朋友也是念念不忘。据说导演贾樟柯来济南时,曾一口气吃下了六张“煎饼卷大葱”!
葱可去腥、解膻、增香,是居家过日子不可或缺的调味品,有时炒菜发现葱不够了,到邻居家“借”一棵是常有的事。同样,邻居家的葱不够了,也会到我家来“借”。“借”去的葱是不需要归还的。香辣的大葱里,深含着邻里间的相互关爱和友情。此外,葱还是一味中药,有发表、通阳、解毒、祛风、发汗、消肿、散瘀之功效。感冒时喝一碗用葱根和姜片熬的汤,发发汗,感冒就好了一大半。如果再来一碗鸡蛋葱花汤,那就再舒服不过了。
北方民间有“常食一株葱,九十耳不聋。劝君莫轻慢,屋前锄土种”的谚语。盆或一些废弃的塑料盒里,装上土,将带根的葱苗栽下去,就会长出碧绿的葱叶来。炒菜做汤时,掐几个葱叶放进去,日子的味道就出来了。
葱的味道,其实就是生活的味道。
煎饼
文/王鹏飞
何局长上任,了解到沙南小区小摊贩难以控制,都是一些外来打工的,有的卖蔬菜,有的卖廉价衣服,也有的卖早点。都是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看见城管执法,就像战地营一样,扯旗就溜。执法人员刚走,雪地里长出了玉米,乱糟糟涌到路中央。
为了能彻底清除这些商贩,何局长决定去沙南一带看看。这天早上,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小贩们遮着伞,个个像从城皇庙里出来的土地爷,灰头土脸站在路边。看到城管的车,几个小贩像老鼠见了猫,慌慌张张卷起东西推着三轮车就跑。
小胡正要跳下车去追,被何局长一把扯住。何局长盯着一个卖煎饼的小车,眼睛一动不动。
卖煎饼的是一个年轻妇女,穿一身粗布衣服,腰间围着围裙,正做煎饼,身边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里举着一把花折伞,踮着脚把伞举到妇女头顶,她自己几乎全部暴露在雨中。小女孩大概是看到母亲的慌乱,小眼睛惊恐的盯着何局长的车。
何局长把车停在路边,轻轻对小胡说:“买张煎饼吧!”
小胡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懂局长的话,疑惑的看着局长。
何局长说:“我那老母亲好久没吃煎饼了,她最爱吃煎饼。”
听局长这样说,小胡忙跳下车,跑到煎饼摊前。
女人看到车上有人跑过来,急急忙忙的把做好的煎饼递给老头儿,钱都来不及收,推着三轮车就走。
小胡追过去说:“来张煎饼。”
女人头也不回,脚步更快了。小胡冲上去一把就抓住车把,三轮车不动了,女人使了几回劲都没推动。
女人回过头来,哀求说:“我不卖了。”
“给我做张煎饼。”小胡盛气凌人。
女人快要哭出声来:“大哥,我不卖了,真的,我再也不敢卖了。”她弯着腰,快要跪下去。
何局长坐在车里,心里咯噔一下,他伸出头去,叫回了小胡。
女人急慌慌的推着车子远去了,小女孩被母亲扯得摔在地上,身上粘了泥水。可她像母亲一样,立刻爬起来跑了,避瘟神一样。
何局长心里痛了一下,眼前闪出小时候母亲拉着他在地里拨麦的情景。
坐到车里,小胡气呼呼地说:“不识抬举,真该砸了车子。”
何局长看看小胡:“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小摊贩的?”
“没收,要不砸了他们的摊子,让他们再也做不成,你看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何局长盯着小胡看了好大一会儿,然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农民工不容易啊!”
没过几天,沙南小区建起一排遮阳蓬,小摊贩们全被安排到遮阳蓬里。据说是新上任的何局长跑了好多部门才批下来的。不仅给安排遮阳蓬,而且一分钱的税都不用交。人们还听说一件佚事,说是何局长曾来沙南小区买过煎饼,只是这么大一个局长竟没人肯卖给他。
这天上午,何局长在办公室处理老城区改造一事,就见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小女孩进了门。
何局长觉得在哪儿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还没等他开口,妇女的眼泪就淌下来了。她把一叠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举过头顶,双膝一弯跪在何局长面前。
“何局长,是俺瞎了眼,俺给您送煎饼来了。”女人说到这儿,已经泣不成声了。小女孩儿也跪在***妈跟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何局长。
何局长鼻子一酸,他背过身去,用手在脸上使劲抹了一把。
冬夜路灯下
文/王举芳
冬夜10点,路上行人渐渐稀少。街灯闪耀,好似无数的星星;天上的星星闪闪,好似无数的街灯,高挂在缥缈夜空。老张拖着疲惫的身体骑上三轮车赶往出租屋。老伴一定给他温好了饭菜,那饭菜都是老张爱吃的。老伴这些年都不记得自己最爱吃的是啥了。她说,老头儿喜欢吃啥,俺就喜欢吃啥。想到此,老张心里暖暖的,不由用力蹬了几下,三轮轻快前行。
忽然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头晕眼花,老张想是自己太着急回家,骑得太快了,便下车推着车子走。走着走着,两眼一黑,摔倒了。他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他想睁开眼睛,但觉得眼皮好像两座山,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他想喊,嗓子像塞了一团棉絮,憋得他几次都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了。他只好那样躺着,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
“这人摔倒了。”
“谁敢扶啊……”
“看着挺可怜的……”
“哎,老先生,把你的钱收好哦!”
老张隐约听到有人聚拢在了他的周围。他多想对大家说:“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吧。”他用尽浑身气力,还是没有喊出一丝声音。他太累了,他想休息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哥哥姐姐,你们好,你们帮我做个证好吗?只要你们说不是我碰倒的老人,我就救他,我是护校的学生。”老张心里一喜,觉得自己有救了。等了好一会儿,老张都没有得到女生的救护。老张想哭。
老张努力让自己不睡,万一睡着了醒不来就糟糕了。他真不能睡啊,他之所以这么拼命卖煎饼,是为儿子挣救命的钱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儿子也活不成了。儿子活不成,那老伴还怎么活?
今年五月,26岁的儿子和相恋几年的女友领了结婚证,婚礼还没举行,儿子感觉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检查,确诊为白血病。那些日子,儿子终日以泪洗面,他舍不得离开女友,可自己的病看不到希望,几番纠结之后,儿子决绝地取消了婚礼,和女友离了婚。然后一家人来到异乡。老张和老伴为了给儿子筹治疗费,就卖起了煎饼。
“大爷,您帮我拍个照吧,帮我做个证。”又是那个女生的声音。
“我不会拍照啊,人老了,没用了。”
老张听到这,内心异常难受。他多想说:”姑娘,你不用纠结啊,快救救我吧,我不会赖你的,我会感谢你的。”可是,他无法传递这样的信息,他连动一下眼皮都不能。
女生走到老张身边:“大爷,大爷……”蹲下来,晃晃老张的身体,老张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知道老张的坚持。
“喂,110吗?”
“喂,120吗?”
女生终于打电话报警了!老张高兴、激动、欢欣鼓舞,甚至想手舞足蹈!
很快,警察来了,扶起老张,给老张披上了衣物,老张觉得好温暖。救护人员也来了,给他喂水,甜甜的,是糖水,接着又喂他吃了一碗方便面。老张觉得自己有力气了,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圈人围着他,看到他醒过来,有人兴奋地鼓起掌来。
医生让老张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老张坚持不去,去医院得花很多钱,不能去,这个容不得半点纠结和迟疑。
老张说:“谢谢大家伙儿,我没事了,就是今天只顾着卖煎饼,一天没吃饭,饿的。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家吧。我也该回家了,老伴肯定等着急了。”
“等一等,我正想明天买些煎饼呢。正好,我买10块钱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说。
紧接着,很多人都说要买煎饼,丝毫没有“扶不扶”那样的纠结。
不多会儿,人群渐渐散去,老张望着那些10、20、50元的钱塞满了他装零钱的盒子,而煎饼基本没少,不觉留下了热泪。
街灯闪耀,给冬夜的街道洒满了温煦的光晕。走在街灯下,老张的心,亮堂堂,暖洋洋。
那年的煎饼
文/徐明冬
那是三四十年前,在乡下,每到临近春节的时候,烙煎饼便是每家每户的大事。那时候乡下穷,家里没多少余粮,作为主食的煎饼就成为了人们生活里不可或缺的食物。
煎饼的主要原料是小麦,有限的小麦先要拿出一些磨成面粉,宝贝般地收藏着,用于春节包饺子。当然,没有哪一家会舍得全部用小麦来烙煎饼的,把小麦泡好以后,都得在里面加上切碎的地瓜,然后磨成糊糊,就可以烙煎饼了。偶尔吃到一个全是小麦面烙的煎饼,那要香死人的。
那年春节前,母亲正在烙煎饼时,在外出河工(那时候,每到冬季,村里都要组织劳动力外出疏浚河道,简称出河工)的父亲回家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年龄比我父亲小些,父亲让我喊他叔叔。
坐了很短的时间,叔叔起身就要离开,妈妈连忙包了10张煎饼,父亲把面缸里不多的面粉找了一个口袋装了,大约有四五斤吧。那叔叔接过煎饼和面粉,眼眶里含着泪,低着头对我父母说:“大哥、大嫂,谢谢你们了,我要抓紧回去了。”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那时我还小,还不太了解人间的贫困,后来是断断续续地听母亲说起这事。这个叔叔是离我们家几十里以外的一个小山村的人,家有3个孩子,老婆还有病。快过年了,家里糊口的粮食都没有了,出河工的时候和父亲认识后很聊得来,收工回家的时候父亲让他到我家来,给他点东西带上。
从那以后,我好几年没见到这个叔叔,后来,土地承包以后,生活慢慢地好了起来。记不得从哪年起,那个叔叔每到春节以前,就会带上一些东西来看望我的父亲母亲。来了以后,父亲就会陪叔叔喝上一杯,聊聊以前的那些事,聊聊家庭、孩子。叔叔走的时候什么都不要,就要母亲烙的煎饼。而且,就要10张,多了也不要。
10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叔叔带着他家的3个孩子来为父亲送葬,披麻戴孝,哭得泪人一般。那时候,叔叔也是60多岁的人了。
后来,叔叔再来我家的时候,就陪我母亲聊一会天,连饭也不吃就骑自行车回去了,我们兄弟俩都在单位上班,也没机会陪叔叔坐坐。
去年春节前,我正好在家,这回叔叔没来,是叔叔家的小儿子来看望我母亲的。我陪他喝酒聊天,吃完饭要走的时候,他对我母亲说:“大娘,我父亲最近身体不好,不能骑自行车了,就让我来看看您。父亲经常说起,要是没有您当年给我们的煎饼和面粉,就不会有我们现在这一大家的人了。大娘,我先给你拜个早年,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遇见香椿
文/孟凡法
从我家到工作单位山东祥和乳业公司要经过20多里的乡村公路,每天来回两趟。暮春时节,成片的油菜花、海棠花、樱花还有好多不知名的花朵映入眼帘,时而飘来阵阵花香,路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舒展着枝条对我这个匆匆过客表示友好。我常常陶醉于路边的风景。
一日,在两棵高大的柳树中间有一棵小树很不起眼,但刚刚抽出浅绿且带有些许紫红色的细芽却让人眼前一亮,走近一看,“哇!”是香椿芽,还带有淡淡的清香味。此后,每天经过这里,我都要放慢速度,停留两秒钟,看一眼香椿芽是否又长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家大门口也有一棵香椿树,每年春暖花开之际,香椿树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能量变成嫩芽吐出枝条。我时常站在树枝底下抬头望着摇晃着的嫩芽,不知是在看香椿芽还是在看蓝天,反正一看就是一个小时,是那么入迷,那么执着,似乎在思索着人生梦想。
在小孩子的眼里,有好吃的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春天里,成天期待着母亲做的香椿芽炒鸡蛋。刚刚淋过春雨的香椿芽还带有雨后的水珠,把掐好的嫩芽放到开水里一焯,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从泥罐里拿出两个前几天老母鸡下的新鲜鸡蛋,打入碗内,把切碎的香椿芽放进鸡蛋中,充分搅拌使之粘连在一起。起锅倒油,待油热后将鸡蛋和香椿芽倒进锅里。母亲时而弯下腰往地锅口添干柴,用火钩调调火候,时而起身用铲子翻翻香椿芽鸡蛋,生怕炒糊了。经过一番劳作之后,金黄透绿、香气四溢的香椿芽炒鸡蛋出锅了。母亲总是把它们全部卷在煎饼里让我和妹妹吃,而她说自己不喜欢吃香椿芽,都是吃煎饼卷咸菜。
香椿芽炒鸡蛋也不是经常吃,因为鸡蛋要省下来卖钱贴补家用。父亲经常拿着自家种的黄豆去豆腐坊换豆腐,就是电视剧《乡村爱情》第一部里面王老七家里手工制作的那种豆腐。香椿芽拌豆腐再滴上几滴从邻居家里借来的香油,真是人间美味。而最让我难忘的是母亲烙煎饼的时候总会烙几张带有香椿芽和花椒叶的煎饼,里面还有少量的豆油和盐。香脆可口的煎饼一口咬下去,扑鼻的麦香味夹杂着香椿芽的味道连同春天的气息直抵味蕾深处。母亲教导我和妹妹,有好东西要和别人分享,她总会叫来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品尝煎饼。小伙伴们还会围着香椿树数叶子,或许是在盼望着香椿芽快点长大,好尽快变成我们口中的美食。
《本草纲目》记载,“椿樗,香者为椿,即香椿,臭者为樗,名山樗,又称臭椿。香椿可以祛风解毒,椿叶可生发,樗根去蛔虫”。可见香椿除可食用外,还具有较高的药用价值。民间有谚语“雨前椿芽嫩无比,雨后椿芽生木体”,是说谷雨前后是吃香椿的最佳季节,此后因椿芽变老而难以食用。金末元初时期的大文学家元好问在《溪童》里说“溪童相对采椿芽,指似阳坡说种瓜。想是近山营马少,青林深处有人家。”为我们描绘了春天来临之际,杨柳依依,芳草萋萋,儿童们在山中溪水边采摘香椿芽的秀美春景图。
谷雨前夕,家住农村的岳父带来了一把自家采摘的香椿芽,老婆凉拌了一盘豆腐,滴了一些香油,尝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而这香油却不是借来的!
故乡的煎饼
文/乔俊文
煎饼是故乡鲁南一带人们的主食,是我魂里不变的基因,是我梦里不灭的记忆。
“蹦,蹦老瓜,吃麦煎饼卷大虾!”这是我小时候唱过的一支童谣。那稚嫩的嗓音里,是孩子期盼的欢乐,也传达着当时的大人们对生活的希冀吧?唱着,听着,人们的味觉、嗅觉都被激活了,最后,连视觉也有了:那散着甜甜麦香的顶上(煎饼中央)微黄的煎饼,那鲜美的红红的大虾……
煎饼的做法似乎并不复杂。把鏊子烧热,将掺得稀稠得当的糊子往鏊子上一摊,“嗤啦啦”一响,就是一张煎饼。待煎饼在鏊子上翘了边,用铲子铲一下,双手捏住,猛地一揭,就成了。
在以前,用来磨糊子的原料可以说五花八门:玉米、高粱、地瓜干、豆渣……听奶奶说,在“大跃进”时,甚至还要掺上地瓜秧、花生秧――最困难的时候,这样的煎饼也并非人人都吃得饱――就是很少见小麦。那时,小麦不高产,一个麦季下来,生产队人均几十斤小麦,金贵得很哪!刚分下小麦的时候,家里还能吃上几天麦煎饼。那甜甜的麦香,什么菜也不要,也能让人吃饱呢!再到后来,就只能烙很少的几张麦煎饼了。这几张麦煎饼,或是给老人,或是给孩子,或是给一家之主的男劳力,各家情况不同,可有一点却一样:麦煎饼和烙煎饼的人无缘。而且,烙煎饼的主妇不但不吃麦煎饼,即便吃其他的煎饼,也总是吃最难吃的头鏊和末鏊――可敬的母亲们哪!
烙煎饼是妇女的活计,也就成了姑娘们在娘家的一门必修课,烙得一手好煎饼自然也成了姑娘心灵手巧的标志。烙煎饼的工具有木头做的持板、竹子做的批子。一个好手,一边照顾鏊子底下的火,一边挥臂摊糊子,烙出的煎饼薄如白纸,受热均匀,顶上微黄,香气四溢。也有两人合作的,一人用风箱鼓火,另一人就更能大显身手了。有本领高的,记得对门一个二姑,不用工具,把糊子团在手上,在鏊子上快速滚动,比用工具摊的煎饼更薄更均匀,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摊煎饼用的糊子,那时是用石磨磨的。石磨磨出的糊子又细又均匀,可是有一条不好:推磨既累人更磨人,转了一圈又一圈,老是推不完。而且推磨总是在黎明时推,这样才不致耽误白天的活计。小孩子被喊起来时,都是睡眼朦胧,常常走着走着,又开始打盹,磨棍就会戳到糊子里。等到屁股上挨了父亲一磨棍,这才醒盹。醒了就两眼瞅着磨盘上的粮食盆。盆里的粮食总不见少,添磨的母亲总是不急不躁,半天才添一勺子。这时,孩子就会埋怨母亲添得慢,生了气,不再看粮食盆了。可不知什么时候,磨停了,孩子仍扶着磨棍往前走,被磨棍着实硌了一下。再看时,盆里已经没有几颗粮食,母亲正端起盆朝磨眼里刷呢。把磨棍一扔,回去再睡一小觉,醒来就可以吃上又香又脆的新煎饼了。
烙煎饼烟熏火燎,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实在是个苦差,可是馏煎饼却是妇女们的乐事。生产队里天天有活,所以起一次大早,烙的煎饼要够一家人吃两三天。新煎饼好吃,剩煎饼就皮条难咬了,要是天热,长点小毛,就非馏不可。馏煎饼要到烙新煎饼的人家,借人家烙煎饼的余热。具体做法就是把煎饼对折再对折,放在人家新摊好的煎饼上,一次可以放四个剩煎饼。新煎饼烙好了,剩煎饼也就馏好了。有时一家烙煎饼,常常有四五家来馏煎饼。这时,是妇女们的一个幸福时光:于烙煎饼的,既助人,又减了寂寞;于馏煎饼的,是一次串门,是一次家长里短的新闻发布会,是妯娌姊妹间的一次精神派对,是枯燥单调生活里的一点调剂。所以,馏煎饼时,是一个一个的来,走时却是一块儿离开,要不是家里人等着吃饭,谁不想再多拉一会儿呢?
现在,吃点大虾,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煎饼仍是家乡人的主食。麦煎饼已经太平常,反而是过去大家不大愿意吃的杂粮煎饼,日见受人喜爱了。有的人离了煎饼,怎么也吃不饱。客居他乡的游子,在外久了,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到母亲的厨房里,在煎饼里卷上一根大葱,再蘸点麦酱,美美地吃上一顿。于是,有些心眼活泛的家乡人,做起了卖煎饼的生意,利润倒也可观,而我们这些远离母亲的人,也可以吃到煎饼了。只可惜,那做煎饼的糊子不再是石磨磨的,烙煎饼也由机器代替了人,那煎饼里总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更让我感到悲伤的是,即使回到家里,也很难吃到母亲亲手做的煎饼了。我和弟弟上学的时候,每次回家,母亲都要烙上两摞小山似的煎饼,回学校的时候,我和弟弟一人背着一座“小山”和小山一样的期望,那份重量,使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烙得多了,母亲练得一手好活,为四邻所称道。可是,几年前,母亲得了脑血栓,万幸痊愈,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手脚不复有昔日的灵便。前些日子,我们兄弟俩带着孩子回家,母亲亲自下厨,为我们烙了一些面煎饼。那些煎饼,不再是我们认识的煎饼,又厚又不均匀,两个孙子吃得呲牙咧嘴,母亲一脸羞赧。我们兄弟俩,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我们心里是又悲伤,又庆幸:还有母亲为我们烙煎饼啊……
祖母的七件遗产
文/王韶钟
炕头上撂着一摞二弟在泰安打工带回的“五彩特产”—银晃晃的大麦煎饼、金灿灿的玉米煎饼、红彤彤的高粱煎饼……我递一个,她吃一个,就像患了“饿痨”一般,贪婪的吞咽着。我劝慰说:“晌午再吃吧,奶奶。”祖母一听竟然起身站了起来。我陡然一惊,睁开双眼,原来是春宵一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天是祖母离世的32周年祭日。多少回我曾极力想象她慈爱灵脱的笑容,没料到昨夜竟然有缘和亲人在梦境中谋面……
祖母出生于菜园子世家,以餐风饮露种菜为业;以披星戴月卖菜为生,养成受累不吭声、吃苦当蜜咽的倔脾气。听本族四爷说,祖母20岁娶进王氏家门时,长相端庄俊朗,不光眉眼清秀明丽,身段也细溜高挑,脑后还盘着油光黑亮的发髻。自古红颜多薄命,祖父27岁时便患肺喘病,撇下祖母和我父亲孤寡二人撒手人寰。俗话说:“绝户胆大寡妇壮。”祖母秉性刚烈正直,说话嘎嘣硬脆,一看便知是办事敢当敢为的爽快人。她依仗三亩旱田,凭着汗珠落地摔八瓣的辛劳和骨气,硬是含辛茹苦地把父亲拉扯成人……
父亲20岁那年,国内战争爆发,祖母深明大义,支持他辞去本村小学校长的职务,参加了章丘“武工队”,跟指导员刘仁轩(莱芜人)钻山沟打游击。本村一名战友,夜半悄悄回家,被汉奸盯梢察觉。把其从床底下抓获,用宰牛刀残忍地割下头颅,挂在集市戏台前“示众”。为此,祖母给我父亲捎去“宁要革命不要家”的严厉训戒。后来,还乡团便把祖母五花大绑,三回押解到河滩观看“割耳、挖眼、掏心脏”,血腥杀害武工队员。祖母并非巾帼豪杰、贞洁烈女,但她柔弱之躯里却怀有志操不屈的坚定气节,使敌人的武力威胁和恫吓成为泡影……
济南战役报捷后,父亲随“干部团”渡江南下,驻守于宁波市郊任地方武装指导员,进山围剿残匪途中,不幸踩雷“挂彩”,但他坚持搜山清敌结束,战地荣立三等功。春风从南方送来喜讯,章丘县第九区区长王传正带领秧歌队,锣鼓喧天、载歌载舞地到我家慰问,同时,在大门上方悬挂起一方火亮亮的“母子英雄”牌匾。
解放之初,由于地址偏僻、危房简陋的缘故,本庄村公所(当所住民房),曾两次“搬家”。祖母听说后,便“请”村公所、民兵值班队到我家朝阳透风的主房(北屋)里办公,桌椅板凳原封未动,留给公家使用。后来,在贯彻婚姻法期间,村公所处理打骂妇女、虐待“童养媳”的当事人,祖母又挪出小北屋当做“拘留室”使用。祖母虽然目不识丁,但她通晓事理,凡公家的事儿他都带头拥护,豁达超然,不图“沾光”。这年腊月三十,村长郑守山组织腰鼓队和“子弟班”,鼓乐齐鸣、热闹非凡地在我家门前演出。当众又挂起一方“爱国拥政之家”的光荣匾。
从前,形单影只的祖母在田间劳作,春耕要借犁犋,夏灌要租水车。当村里号召庄户人种地需要成立“互助组”时,祖母便带头串通起七户人家,组织起全村的“第一互助组”,又首先献出自家的铁筢、板镢、碌碡等一大宗中型农具,让组员们优先使用。
第二年,村里又发动成立“农业合作社”,摆在人们面前的头一个难题是土地要连片耕种。土地是庄户人家的命根子,很多农户都心存疑虑。祖母便和另外三位互助组长分头挨门逐户地动员劝说,帮他们解开心头疙瘩。祖母虽讲不出连篇累牍、深奥透彻的道理,但他心里开着“天窗”,眼前透着光明,认准跟着公家走绝不会走差道。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使20多户农家心悦诚服地献地入社,在全村最早成立起“红星农业生产合作社”。祖母有起早贪黑的习惯,上坡她是领头雁。收工她甘当龙尾巴。挑畦撒种、扬场晒垛,样样活计她都拾得起撂得下,成为不“挂衔”的妇女队长。“入组联社”提高了祖母在社员中的威望和信誉。秋后,县上召开第一届劳动模范大会,大伙儿一直推选祖母作为“代表”参加,孟县长亲自为祖母颁发了红纸镏金的“生产模范”奖状。
黄河后浪推前浪,芝麻开花节节高。小社成立三年以后,又扩大“转制”建立“人民公社”(俗称“大社”)。为体现它“一大二公”的优越性,社员一律到公共食堂用餐,伙房要首先安锅垒灶。祖母心知肚明,二话没说,主动让出家中的四间南屋熬汤炒菜,又扒掉“风岔口”直通大队部,方便社员就餐。当时是初秋时节,新粮还未入仓,祖母便把全家多年来腰带里省、牙缝里攒,存留的三大缸粮食献给了集体食堂。在大队长王教宽的支持下,又成立了以祖母为首的“中老年妇女生产队”。平素到菜园里拔菜,去伙房里帮工;阴雨天也不歇着,到饲养院里垫圈、积肥;“三秋”时便下田拾棉花、摘绿豆……祖母以传统的乐善好施、公而无私的美德和固有的淳厚朴实、出力肯干的精神,赢得了全队干群的信任,一连三年,捧回三方闪烁着汗水结晶圣洁之光的“五好社员”奖状……
上世纪60年代后期,人妖颠倒、是非混淆的“文革”狂飙席卷乡下,造反派诬陷祖母解放前在家中私藏枪支,将她送进“牛棚”逼供,祖母瞑目闭嘴,只当耳旁风。“黑头目”又派来一帮“红工兵”来疯狂抄家、封门、他们刨平了土炕、掏干了水井,最后只搜到一只玩具枪。年迈体衰的祖母经不起反复折腾,患上了神经性肠炎。为节省花销,她讨来土法偏方,象治厌食症一样,一辈子吃惯了的煎饼不敢尝,成年累月只靠高粱面稀粥、棉籽饼窝头度日,这种常人难咽的饭食祖母一直吃了五年……
是前世行善积德,还是今生笃诚为公、乐于助人的品德,莫不是感动了“菩萨”,缠身恼心的病魔竟然渐渐地“消隐”了。祖母有句口头禅:“人一天不动弹,就浑身不舒坦;在家闲上三天,便会‘养出’病来。”趁四月日暖花开之时,祖母又约几位老年妇女去生产队菜地里间苗、薅草。一天雨后的下午,她跨过菜畦的水沟时,脚下发滑不慎摔倒,造成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自此,祖母躺在病床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1978年重阳节,是祖母最开心惬意的一天。清晨九点多钟,时任全国人大法制办公室主任的刘仁轩携妻女回莱芜探亲,又辗转赴章丘拜访血火岁月的老战友和亲属。当他笑容可掬地来到祖母炕边时,祖母那憔悴苍老、皱纹密布的脸上立时绽开出幸福如花的笑容。“大娘,我和你侄媳专门看你来啦!”刘主任热情地向老人问安。祖母让家人把她搀扶起来,高兴地和刘主任握手笑谈。这时,刘主任的夫人吴阿姨从提兜里取出一帧丹红刺绣,针脚细密匀称地绣着金黄楷书:“献给第二故乡的英雄母亲”。祖母像捧着稀世珍宝一样,昏花的双眸闪动着惊喜的神采。他以抱歉又略带伤感的语调说:“小刘呵(当年就这么称呼),你这回来家,可吃不上大娘给你摊的煎饼卷大葱蘸酱啦……”刘主任弓身俯首贴近祖母耳畔说:“你会好起来的,好人一生平安!”老人一听这话,激动地潸然泪下,刘主任的眼角也闪动着晶莹似玉的泪光……
一年后的正月初六,祖母在半夜里突然感到胸口憋闷,呼吸费劲。我赶忙给在济南齐鲁医院就职的小妹下达电话通知,等他肩披霜花,面挂汗珠急匆匆赶进家门时,下力身子操心命的耋耄老人已无言的辞别人世,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满屋响起了一片嚎啕的痛哭声。
次日中午出殡,苍穹阴云遮面,朔风鸣奏哀乐,飞雪铺天盖地,整个村落身披素衣孝服。为老人送行。前来送葬的街坊乡邻挤满了半条街,我和兄妹悲泣着跪地叩首,逐一致答谢礼……
送葬归来,家人整理祖母的遗物时,相继在格几下的木箱里,炕头上的枕柜中发现了被风雨沧桑染得斑驳泛黄的“母子英雄”和“爱国拥政之家”两方牌匾。同时,还找到了一张“生产模范”、三幅“五好社员”奖状及一帧“英雄母亲”刺绣。
世上有多少前辈留给后人有世袭的万贯家产;有的是祖传的深宅豪院;还有的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玛瑙项链……而祖母留给我们的却是她用赤诚大爱和半生辛苦节俭换取的精神财富;这也是“英雄母亲”赠予子孙的千金难买、珍贵无价的荣耀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