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鱼散文
捉鱼散文(精选7篇)
我的捉鱼季
文/周可迦
童年在乡里最有乐趣的事是抓鱼。老家那垅田野便是我捉鱼的天地,那条小溪即是我快乐的源泉。故乡的水坝、水圳,小河、小溪里都曾留有我抓鱼的足迹;故乡的田野中时常有我捉时奔波的身影。儿时在故乡的那几年我愣是和鱼儿干上了,那些日子里我和鱼儿如影随形,难解难分。我想那时故乡的鱼儿对我应该似曾相识,一起在泥里、水里摸爬滚打许多年,斗戏法,捉迷藏,演绎了许许多多趣味无穷,妙趣横生的精彩故事和情景,或许鱼儿忘记了,我却是终生难忘。
每年春天一到,便是我捕鱼季的开始。只要春雷响过,下起春雨,那些鱼儿便醒了,活了。它们闻风而动,嗅着雨水一条条,一个个从泥土里、石缝里纷纷钻了出来,游了出来,急不可待地簇拥在水口子里斗水,聚集在在水圳、水坝里散子。此时我也活了,兴奋起来了,提着桶子迫不及待地奔向垅中。忙不迭地在小溪边、水圳间、坝子里、田埂中穿梭奔波。一会儿在水眼子里捧起一把正在斗水的泥鳅;一会儿又在小溪里捞上几条正在觅食的桃花鱼;一忽儿在水圳草丛中摸到几条大鲫鱼;转眼间在田埂边又发现一条大黄鳝。那时的鱼啊,一下子唏里哗啦的都冒出来了,到处活泼乱跳。我抓啊、捉啊、捞啊、摸啊,忙得我不亦乐乎,不一会就会收获了小半桶。如此的捕鱼日子,在春天里至少要持续半个多月,每天我都是乐此不疲,不停地在田间中往返穿梭。
看我每天捉鱼捉得起劲,祖母有时兴致来了也会和我一起到小溪里去捉鱼。祖母岁数大了,不能下到水里去摸,而是习惯用虾扒(一种捞鱼的工具)到小溪里去捞,用虾扒捞鱼的特点是捞上来的鱼比较杂,虾米鱼嫩子样样有。有时碰上雷暴雨,发山洪,小溪涨大水,虾扒即是捕鱼的最佳工具,也是虾扒捞鱼的最好时期。每当此时,祖母便会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背上虾扒向溪边奔去,我也提上木桶紧随其后。这时用虾扒捞鱼,往往会收获甚丰,不但捞的鱼多,偶尔还能捕获到较大的鲤鱼、草鱼等,如果运气好甚至还能捕到鲶鱼、才鱼等稀有鱼种,那就是意外收获,会给我们很大的惊喜。捕鱼的季节,也是我们家生活大为改善的时候,那几天几乎天天有鱼香,餐餐有鱼吃。加之祖母厨艺好,会变着法子给我们弄花样,每餐吃得我们砸嘴舔唇 ,心花怒放。
随着春雨的渐渐消停,春天的捕鱼季也就结束了。到了夏天鱼儿没有春天时那样的燥动、集中,而是归于沉静,游弋、躲藏于水中各处。夏天捉鱼不是春天时的歼灭战而要转入游击战,要到小溪里、水坝中、塘堰里四处寻觅、搜捕。一放暑假,我每天除了要砍柴、担水、浇菜外,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泡在水里,四处捉鱼。整个假期,村子里的水塘、水坝、水圳、小溪、水堰等,总之只要有水,可能有鱼的地方都要被我搜巡一遍。
当然,我们假期捉鱼的主战场还是那条流经我们整个村庄,从上到下大概有两三里长的溪流。这条溪流是我们村子里的主要水源,为了灌溉村民在它身上修了很多堤坝、围堰,这样溪流既有深水区,也有浅水区,鱼儿就有集中藏匿和分散游弋的不同区域。在深水区,我们抓鱼,主要就是下到水里去摸,在水坝、围堰里的草丛中、石缝里、水洞中用手摸,用手去掏。当然,也不是盲目瞎摸,摸鱼是很有诀窍和门道的,首先要睬准时点,看好地点,在鱼躲荫休息的时候,到鱼喜欢呆的地方去摸,如水草茂盛、山泉渗透的地方,有肥水流入,较阴凉的地方,去瓜棚底下,草丛之中,或是堤坝底下,坝尾口子中去摸。再就是要讲究方法和手法,摸鱼时要屏声静气,不动声色,轻手轻脚,缓缓进行。摸鱼的手法更重要,要温柔,要轻巧,碰到鱼时,手法要轻柔,力度要刚好、适度,要让鱼感到不是被抓捕,被擒获,而是被抚摸,被爱抚,让它感到很享受,很舒服,让鱼酥软在你手掌窝里不想动,更不想逃,这样就可做到手到擒来,万无一失。当然,摸鱼不只是一种技巧,更是一种境界,不但要靠经验,还要有心得,有悟性。要与鱼相通、相识、相融,要摸清鱼的习性、秉性,要了解它,懂它,才能让它臣服,顺从。当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长期与它厮混在一起,才能有如此境界。所以摸鱼很有乐趣,很有魅力,摸鱼很享受,有快感,有无穷的诱惑力。鲫鱼、桃花鱼、秋固子喜欢钻石缝,钻草洞,藏泥坑,摸鱼时抓的大都是它们,自然顺便还可以摸到大量的螺头、蚌壳。
在浅水区抓鱼,则主要是采取追、赶、围、堵、捕的办法。这就是要不断地沿溪巡视,发现有鱼群,立即跟踪或是把它们驱赶到设有机关或陷阱的水坑、水洼之中,然后马上拦堵,上下封口,来个瓮中捉鳖,这就要求眼疾手快,行动迅速。因为鱼儿在水中的游速是很快的,特别是游鱼子、秋固子和梭粒鱼在它们游弋时,只要发现危险,就会象闪电一样的游走,转眼便不见踪影。而且它们聪明、机警,可立即判断当时情景,向下游还是调头往上游。我们就要尽量的迷惑它,诱骗它,与它打埋伏,打伏击,耐心与它周旋。为了捕获它们我们动了很多脑筋,想了很多办法,预先就在小溪的重要段落、关键部位都筑了水坝,布了暗网,只要发现有鱼群进入即可马上封口,迅速赶网。如果鱼儿一时没上当,我们就用木棍在水坑里使劲擂,使劲搅,直到把鱼儿搅得发晕翻白,浮出水面。此种办法捕获的大都是游鱼子、桃花鱼和梭粒鱼。
到了枯水季节,小溪里的水不多了,我们就开始打歼灭战。那就是从溪流的源头开始,自上而下,先把水坝、水堰里的水放完,再用桶或瓢把水舀干,要一直舀到底朝天,这样所有的鱼儿都暴露无遗,无处可逃,特别的平时难以捕获的麻嫩子、肉嫩子、大眼愣、沙鳅,甚至还有鲶鱼等也只能眼巴巴地束手就擒。掏完了水坝、水堰,我们再顺流而下,如法炮制,把整个溪流里的水坑、水洼都要彻底地清扫一遍。至此,我们夏季捕鱼的主战场就要接近尾声了,我们的暑假也将过完了。但我们的捉鱼活动还远未结束,我们还可以利用课余时间到溪流两边的水渠、水圳里盘泥鳅;用纱布做成鱼淀子,用蚯蚓、饭粒或捣碎的田螺做诱饵把它放到池塘里去淀虾米、鱼嫩子;晚上还可以点上松脂,带上鱼砸了到田边、水沟、水圳里砸泥鳅,捉青蛙。
整个夏季,我们每天顶着烈日,冒着酷暑,一身泥水,摸爬滚打在水里,整天和鱼儿厮混在一起,与它们兜圈子、玩迷藏,布陷井、设圈套,打埋伏、打突击,绞尽脑汁,想尽法子与它们周旋,与它们纠缠,与它们斗智斗勇,直斗得难解难分,甚至是废寝忘食,却还乐此不疲,感到其乐无穷。
因长期与鱼儿厮守在一起,也摸透了它们的秉性,如鲫鱼倔犟、桃花鱼性燥、游鱼子机警、泥鳅狡猾、黄鳝顽强、梭粒鱼英勇、沙泥鳅坚韧、秋故子痴迷、麻嫩子沉稳、肉嫩子敏捷、大眼愣愣头愣脑、火燥子就有点神经质、而螃蟹就是我行我素,横行霸道啰。因鱼儿的千姿百态,各有秉性,各具特色,各有趣味,对鱼儿也就更加喜爱,更加痴迷。
火热的夏季就这样不知不觉结束了,转眼到了秋天,天气变凉了,田里的稻谷也收获完了。等大人们晒干了稻谷,收拾完了田里的稻草,田里的地也就干涸了。这时,我们秋季的捉鱼也就可以登场了。
如果说春天捕鱼有收获的喜悦,夏天抓鱼更多的是捉鱼的乐趣,那秋冬季的捉鱼便是一种独特的趣味。秋冬季捉鱼,不用春天那样的匆忙、急迫;也不必夏天那样的劳累、奔波;也不需要动脑费神,斗智斗勇什么的;更不用担心它溜了,跑了,它绝对不跑,不溜,只要你不去捉它,它一直就在那。秋冬季捉鱼可以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也不用脱鞋,不用沾水。这是去晒太阳啊?确实,秋冬季捉鱼,就是这么悠闲、随意。在秋冬暖暖的阳光下,你只要带上桶子、钉耙到田里去找园孔,那种小手指粗,光滑园润的小孔洞。发现后,对准它用钉耙挖下去,取出泥,准会看到一条光滑滑的,活蹦乱跳的泥鳅在你面前,这就是秋冬季的捉鱼——挖泥鳅。
秋冬天气冷了,田野沉寂,草木凋零,万物萧条了,鱼儿也沉入水底,钻入泥里处于冬眠或半冬眠状态了。稻田因土地肥沃,营养丰富,食物充足,平常就集聚了大量的泥鳅在这里繁殖生长,一到秋冬,因水干涸,它们便纷纷钻入泥里冬眠了。冬眠还得呼吸,稻田干涸后泥鳅的呼吸孔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圆的湿润的孔洞,那晓得这圆圆的孔洞竟然成了我们抓获它的一个明显的标识。来到稻田中,我们只要仔细寻找田里那湿润、圆圆的小孔,对准下去就是一耙,仅只一耙,一条蹦跳的泥鳅便会翻落眼前,此时你只需轻轻地把它拾入桶里即可。因泥鳅一般入泥不深,此时稻田的泥土干湿适度,只要掌握方法,稻田挖泥鳅一般都只需一耙便可把它挖出来。那时乡里没有农药化肥,尽管我们年年抓,年年捉,稻田里的泥鳅照样还是年年有,从不绝迹,也不减少。在干涸、湿润的稻田里我们四处寻找,只要发现小圆孔我们就是一耙,基本上都是一耙一条,一耙一条,从不落空,百发百中,我们一个下午便能挖到一两斤泥鳅。这样的捉鱼你说轻不轻松,惬不惬意,有不有趣味?确实是趣味十足,乐趣无穷啊。
随着秋冬轻松惬意的捉鱼的结束,一年的捉鱼盛宴也就结束了。在漫长的捉鱼的日子里,给我带来了许多快乐和欣喜,有乐趣,有刺激,期间也有过惊险和恐惧哟。
记得有一次,我到围堰里去摸鱼,摸到一个石缝里,手忽然触摸到一个活物,软软的,但比较粗糙,再一摸,感到有点不对劲,鱼一般是扁平,滑滑的,而它是圆圆的,干躁的。再摸一下,也没触摸到鱼鳍,而且它是长长的,是黄鳝?黄鳝是光滑的,而它是粗糙的。是什么?我一时拿不准,因它是钻在石缝里,只能摸到局部,不能触摸到全身,不能准确判断,但它总是个活物,而且还比较大,摸到它身上有鳞,或许是条我从没见到过的什么鱼吧。虽然没把握,总觉得怪怪的,但我还舍不得放弃,大着胆子把它从石缝抽了出来,抓出水面一看,一条扭动的蛇!顿时,我惊得目瞪口呆,吓得魂飞胆丧,我赶紧把它甩掉,奋不顾身地奔上岸来,半晌我都没回过神来。自那次惊吓以后,我好久都不敢下水摸鱼。
还有一次,是一个春天的傍晚,我提着桶子在田里抓泥鳅,忽然,远远地看到另一丘田里有一个竖起的脑袋在动。我感到奇怪,再仔细瞧了瞧,更加纳闷,是什么哟?怎么只见长长的脖子和脑袋,而看不见身子啊?我更加好奇,顾不了抓泥鳅,我提着木桶,向它慢慢地走去,我想看清楚,弄明白。我边走边看,眼睛始终盯着它,但它一直没挪动,只是脑袋偶尔转动一下,一直是高高地竖着脖子。是只鸭子?鸭子怎么没有身子呢?是窝在水坑里?好象不对,鸭子的脖子也没这么长哟,我愈发想探个究竟,提着木桶继续向它走去。我离它越来越近,还是只见脖子和脑袋,而没看到身子。怪事,是什么怪物啊?我再往前走,直至离它只有十来米,它还是没挪动,只是脖子伸得更高了,此时,我能断定它不是鸭子,它也并不时窝在水坑里,它根本就是没有身子。只有脑袋和脖子,没有身子,这是什么怪物呀?怎么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啊?我更加觉得奇怪,好奇心驱使我继续向它靠拢。它还是没动,脑袋一直朝向我,我还是不清楚它是什么,但我已感到了一丝紧张,我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总想看清楚,弄明白,我盯着它继续挪动脚步,它也盯着我,还是一动不动,当相距只有五六米,它忽然摆动脖子,向我快速奔来。我才猛然意识到是蛇!我甩掉木桶,拚命地向大路上奔去,我一口气跑过几丘田,跑上了大路,也不敢回头,一直跑回家中,半天还心神不定。
这一次,确实是惊吓不少啊,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没意识到会是蛇。在我的印象中,蛇都是蛰伏在山间、草丛中,怎么会游到光秃秃的田间中来哟?再就是蛇都是盘伏在地面,怎么忽然能竖起这么高的脖子啊?更关键的是以往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扁平扁平脖子的蛇,扁平的脖子居然还能竖立这么高,这么久。以前见过的蛇可都是细圆细圆的脖子,也没见过举这么高,这么久的。最恐怖的是,以前那见过主动奔袭人的蛇啊?我告诉祖母、伯父和村里其他大人们,他们都不以为然,不相信居然会有这等怪事。为此,好久我都耿耿于怀,直到后来很久,我才知道当时奔袭我的就臭名昭著的眼镜王蛇。这种蛇在我的家乡的确是非常罕见的呀,可怎么偏偏就让我遇上了啊?这以后,很长的时间我都心有余悸,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下田捉鱼,但最终我还是抵不住抓鱼的诱惑,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下到水里,去和鱼儿厮混在一起。因为捉鱼对我太具诱惑力了,它给了我许多的快乐和欣喜,让我感到有无穷的乐趣。
在乡间的几年,随着季节的变换,也不断地演绎着我不同的捉鱼的故事。
周可迦 2019.3.1 衡山
侗寨晨光
文/唐晓清
暑假回到贵阳,正逢农历七月初八侗家吃新的日子,便被七哥携了我同去黔东南侗寨拍摄纪录片。
先到的是大利侗寨,寨子建在群山合抱之中。因着地势较为低洼,又有着潺潺流水穿寨而过,气候十分湿热,村民们的脸上都布着汗津津的油光。彼时刚过正午,缱绻的慵懒笼罩着整个村寨。鸭们在水边静静地栖着,将澄黄的嘴藏在背后雪白的羽毛中,侗族老太太用一支梭子编着衣物上的装饰带,膝下是正含着糖出神的孙女。风轻快地跑着,天空碧蓝如洗,稍一伫立,光阴便呼啸而过。
在大利只呆得半顷,便开拔去往宰荡侗寨,那里才是旅程的终点,也是此行的起点。
宰荡的寨子呈条带状,分为上下两寨,上寨名为加所,下寨才叫宰荡。加所的住民是近代外迁而来,建寨不过百年,宰荡的历史却可追溯几百年之久。一行人住在加所极富盛名的歌师新建的客栈里,木制的楼散发出幽幽的新油味,地板踏上去极响。女主人为我们换上新的床单被套,上面有尘埃和河水的味道。居住条件出乎意料,有砖砌的铺着瓷砖的卫生间和装着热水器的洗澡房,而我对乡下厕所的印象还一直停留在老家猪圈后的方形粪池和其上架着的几根圆木。
同住的还有一群浙江来的大学生,他们来支教已有半月。一群人自己劈柴、生火、买菜、做饭,就着引来的河水洗碗洗衣。白日里他们给孩子们上上课,入夜便在一起玩耍,教了什么,学了什么都不甚重要,追求的是一种与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情怀。功利的慈善,大学生来了一批又一批,无非各取所需而已。
到宰荡的当日,拍摄便紧锣密鼓的展开,直至节日结束,离乡返回。忙里偷闲,也有不少情致。当晚停电,我们早早地收工返回住处。没电,乾坤格外朗朗,繁星满天,摄影师们兴起要去拍摄星空,便添了衣,仰着头,巴巴地等着星河流转。我从未见过那样繁盛而锐利的群星,夜空也并不如书中所说的那般细腻如丝绒,相反,宰荡的夜空犹如暗褐的岩石,星辰砂砾一般密布深嵌其中。那样的星夜有原始的生机与力量,潇洒地吞噬着人们的目光。
侗族节日照例是要唱大歌的,吃新节还要下田捉鱼,折取田中新稻,并郑重地告知祖先。拍摄的对象是宰荡的一位老歌师,已近耄耋,精神依然矍铄,穿一双县城买的软皮鞋,在田埂上健步如飞,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几乎跟他不上。老人面相祥和,带着与世无争的温婉,目中常含笑意,仿佛一生顺遂,从未遭遇苦难。我很爱与他亲近,他对陌生人没有丝毫防范,从墙上取下自制的牛腿琴来弹唱。那牛腿琴用普通的杉木凿成琴身,双股棉线绷成琴弦,只得两条,弓是极粗糙的马尾,琴音带着质朴的沙哑声,苍苍茫茫,音阶极不规律,全靠乐感。老歌师教我简单的小曲,见我摸索出调子便欣然大笑,又要教别的,我委婉地告诉他天色已晚,我们要回到上寨吃饭,心中泛着十分的不忍,不忍拂了他的好意。
第一天早起便下了些细雨。山雾漫漫,几疑误闯仙境。尔后又阴了两日,便云销雨霁,雾气散开后阳光明媚。云贵高原日头极毒,皮肤只消在日照下暴露几秒,便感觉到灼灼的热意。于是乎乡间的孩子们个个晒得又红又黑,灵活机敏犹如泥鳅一般,只得一双眼眸净如清秋。歌师的小孙女已经六岁,身量却极小,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脸蛋生得标致,细密黑亮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辫,着一件翠色斜开襟的短衫,很是惹人怜爱。摄影师七哥简直爱不释手,打趣说要将她领回去作童养媳。女孩生得内向腼腆,不爱说话,然而跟着爷爷跑前跑后,玩耍起来却也很是活泼。
吃新那日,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跟着歌师去田中捉鱼。女孩要跟父母去县城作客,跟我们依依惜别。捉鱼的那块田在半山腰上,山路蜿蜒,竟然走了半小时之久,日头渐高。歌师拎着一只掏空晒干的瓜做的罐,一手执着捞鱼的网,在前面带着路,后面跟着极不熟悉山路的我们,一脚深一脚浅,互相也顾不上,都只够留神着自己脚下。捉鱼的过程为求拍摄效果理想反复了多次,看得腻时,神思便翩然,想那田里何以有如此多的鱼,不过三五分钟,就已经捉了三条了。
下山归家,吃新用的鱼与新稻都已找齐。歌师将稻穗随意挂在门环上备用,而那鱼竟不剖不洗,径直丢入锅中的滚水中,用锅盖一闷,歌师的妻子还在灶下添柴,用一支竹管将灶火吹旺。我们都看得呆了。
因有县里领导莅临,下午的活动显得官方而正式,在村口戏台上表演节目,身着盛装的男男女女唱歌跳舞,场面很是热闹,却反而失了生趣,拍了一会便觉恹恹,扫兴而归。
从宰荡归来,城里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一派秋意。匆忙休整,又要准备着北上。偶尔梦醒十分,还会恍惚去寻加所那木楼房间内窗棂间透入的熹微晨光。也会念及乡间的孩子,歌师的孙女,浙江的大学生们,想象他们都将走向何种彼岸,拥有哪般人生。萍水相逢的情谊最为恼人之处,便在相聚有时,后会无期。而那些我们以为永不会变的,比如一座桥,比如一块碑,谁知哪日便沉入水底,或散落风中。
捉鱼之乐
文/远行客
生在水之湄,于是就与鱼结缘。鱼是我童年记忆中斑斓的一页。
鱼,水中精灵。你在岸畔观望,是徒叹奈何的。但我常深入它的领地,攫得它白嫩柔滑的身子归。小时的我很调皮,一旦放假,瞅得父母外出,我就溜到门前的河里,除了将小小的身子交给阔大的河波,让河水荡涤我的污垢和身上的燥热,就是和鱼作伴,和它嬉戏。鱼在我眼里就是山上草、树上果子,尽管它游动身影进出我的视界,可以在我的前后左右晃荡身影,但我如果决定捕捉它,它的“大限”也就不远了。捉鱼需凭借工具,这种工具很简单,可就地取材,如竹棍。手拄竹棍,当然不是戳它,那太愚蠢了,你的棍子能撵到它的身影?它的身子是风,是一道闪电,你的棍子是人的脚步,永远落在后面,永远慢几拍。而是虚张声势捣地,东杵一下,西杵一下,让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东躲西藏,也就极大消耗着体力,也就气喘吁吁,最后精疲力竭停驻身子躲藏在一块石的后面,它认为平安无事,人的眼睛发见不了它,实际它自欺欺人,我是看见它整个身子瑟瑟发抖。我轻轻弯腰,就轻易攥在手心。它至死都不明白,它是被自己累死的。当然是针对那些花鳍的鱼,就是老迈的一族,鳍常闪着晚霞的颜色。如果你对那些小鱼、年轻力壮的鱼使这些伎俩,就是吃力不讨好了。可以围堰。就是在流水湍急的浅滩,用鹅卵石垒起几道石堰,合拢,上下游各留一方豁口,然后一旁静候。当鱼解除警惕,堂而皇之地入住石堰时,你可悄然过去,迅疾堵实豁口,鱼就成瓮中之鳖了。尽管此时已警觉,但所有的挣扎都是徒然的,都是在围堰中演出的一场闹剧。你可在石堰的各个稀疏处加填石块,让水流不能随意流进来,这时你可用手或脸盆奋力地舀水往外泼。不多时,鱼就蹦跳身影在唱着最后的挽歌。还有就是徒手,在石缝中摸鱼。桥洞或是洗衣埠都是鱼的清凉阁,鱼常将它们的休憩地安置于此。伸手小心翼翼探进去。注意一定要悠着,不能莽撞。否则猝然间一容易伤手,石的锋利棱角是不讲究仁慈的,另外万一快速伸进间一下拔不出来,你可就遇大麻烦了。欲速则不达。缓缓探摸间,一不易惊动机灵的鱼们,否则它们风一样从你手边滑过,一切都是白费;二可随时调整方向。石洞是相连的,大洞里套着小洞,你可逐个摸过去,一个不落。鱼有时也是狡猾的,明知自己无路可逃,它干脆不逃,就停驻在你手前不远的地方,坐等你的草草收兵。这时你千万不能气馁,和它耗着,静堵着洞口,张着手。这时一切风平浪静,鱼往往就以为风雷已过,春天已来了,大摇大摆出来,刚好撞在枪口上,你轻合手掌,鱼就成了囊中之物了。当然收获是大多时,鲶鱼、鳊鱼常让你喜上眉梢。但也有尴尬时,主要是捕错对象。你感觉手上滑润润,肯定是鱼错不了,哪知拧出来,却是细长的物——蛇,吓得你赶忙丢得远远的,赶紧逃离这片水域,以致好长时间都不敢涉足这片水或是在石洞中摸鱼,心有余悸。当然过了一阵,又重操旧业。渔趣还是吸引着你。
筛子捞鱼也很有趣。那时我家开了一爿水作坊,豆筛是很好的捕鱼工具。静静地将筛子放在离水面约一尺的地方,然后在筛中搁一刀肉,轻柔地摆动,肉香就随波弥散,油花就随流波荡,鱼就麇集而来。鱼开始是试探的,在筛边逡巡,后一两尾斗胆进来,没事,后面跟风而来。等它们都放松警惕,蓦然起筛,要快、要准,鱼就乱花飞溅在筛中。一般都有十来条,很过瘾。
捉鱼最酣畅淋漓的要算是网鱼了。小小洞眼的渔网撒在阔大深幽的水里,所有的鱼都可能是我的囊中之物。一人网鱼,可事先将网撒在比较平缓的水域。然后棍棒或是石块搅浑这片水,让水天翻地覆,鱼就四处逃窜,鱼就不时撞在网上。等你收网,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在阳光下如碎银。还有就是顺流而淌,需两个人所为,一人牵住渔网的一端。所有流经的水域鱼就很少有漏网。
捉鱼现在如帆随时间的河流飘远,只在记忆中温习。但虽隔着近三十年的烟云,但那些细节、那些场景还是鲜活在我脑中,让我每每口舌生津。
捉鱼
文/丁明烨
歌谣曰:扛大网,去逮鱼,蹚了杂草蹚紫泥,紫泥崩了俺一身,鲫花扎了俺脚心,虾米夹住俺的脸,泥鳅钻进俺肚脐眼,水长虫吓的俺腿发软,大火头撵的俺气光喘,慌里慌张爬上岸,裤子掉了也迭不得管。
早些年,地表水位浅,没有工业污染,沟沟渠渠,池塘小溪,水干后都有鱼虾。于是,闲来无事的庄稼人,无论大人孩子,都喜欢捕鱼捉虾,依此改善一下清贫的生活。
捕鱼工具有很多,翁网,撒网,兜网,插网,鱼篓等等。翁网捕鱼,需两个人各执网的一端,慢慢的把鱼围拢在网中,再慢慢靠向岸边,但只有在狭窄的沟渠,或者水比较浑浊时才能发挥用场。在大的池塘或河流中,必须用撒网,撒鱼可是个技术活,要把网撒开、撒圆不是一般人都做得到的。还有口小肚子大的鱼篓,放在溪流入口处,鱼进去就出不来,第二天早晨把鱼篓提出水面,往岸上一倒,活蹦乱跳的银鳞,让人惊羡不已。
捕鱼虽然耗费体力,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会感到疲惫。况且一人一网,一天可捕二、三十斤鱼,把鱼卖掉,换回必须的生活用品,自然其乐融融。捕鱼的人一般收网较晚,朦胧的暮色里,长长的河堤上,一行行骑着自行车的扛网人悠然而过,有着田园诗画般的意境。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不是每户农家都能买得起渔网的。我们这些赤手空拳的孩子,自有自己的捕鱼办法。小的沟渠,水剩的不多了,我们就来回蹚水扑腾,把水搅浑,慢慢地,鱼儿就没出藏身了,渐渐显露出行迹来,我们就来个浑水摸鱼。
有的池塘沟渠水多,几个孩子是没法把水弄混的,我们就用铁锨在中间打一条土坝,用脸盆或水筲,从一方向另一侧泼水,等水少了,鱼儿只好乖乖就擒,农村人叫做刮干坑,拾干鱼。
其实,我们许多人,并不爱好吃鱼,喜欢捉鱼,只是捉鱼时那份激动,那份好奇,那种收获的喜悦,最能撩动我们少年的情怀。
腌腊鱼
文/徐晟
一进冬月,市场上卖草鱼、灌香肠的生意就开始火爆起来。此时气温降低,蚊蝇不生,正是腌腊鱼的最佳时机。
以前在农村,到了冬月,塘里的水浅了,村民们就用抽水机将邻近的一口塘里的水抽到另一口塘里,捉完鱼后再将水转回来。那时只要捉鱼,全村的男女老少都会去看热闹。抽水机用柴油机带动,只要听到“突突突”的响声,我们就知道那口塘里要捉鱼了。早早站到堰堤上,看塘里的水慢慢变浅,最后只剩塘底一圈儿,一些鱼不安地从水中跳起又落下,溅起朵朵水花,搅得人心里痒。
队长安排人下水捉鱼,堰堤上看热闹的按捺不住兴奋,大声叫喊,指点哪里有鱼,恨不得跳下水去捉。但捉鱼是队长统一安排的,捉到的鱼每家按人平分。
队长让捉鱼的人收工。一群等在堤上的半大小子,鸭子似的扑向塘里。虽然水冷刺骨,但捡漏捉到的鱼归自己,尽管只是些小鱼小虾,他们也乐在其中,一个个像泥猴在水中摸来摸去。
队里分的,自己捉的,冬天不缺鱼吃。鲶鱼、胖头、鲫鱼煮新鲜的吃;小鱼小虾用鸡蛋面粉调糊,油炸了吃;草鱼、大白刁用盐腌起来晾干,制成腊鱼。草鱼从背上剖开洗净用竹签撑着,大白刁用铁丝穿成一串一串的。天气晴朗的日子,家家户户的院子里,挂着一条条、一串串腊鱼,飘荡着浓浓的年味,摇曳成记忆里一道温暖的风景!
腌腊鱼是件又脏又累的活。数九寒冬,滴水成冰。杀鱼,打鳞,抠鳃,去内脏,清洗,抹盐,一盆鱼腌下来,腰酸背痛,满手腥味,几天都洗不干净。难怪现在很多人怕麻烦,腊鱼直接到超市去买。或者干脆不办年货,客人来了,到餐馆里一坐,麻将打起来,待客娱乐两不误。
妻本打算今年不办年货,看到女儿写的空间说说又改变了主意。女儿吉大毕业到上海工作,“南甜北咸”,刚习惯盐味重的东北菜,又要吃甜得腻人的上海菜,女儿自然“想念武汉周黑鸭,想念安陆白花菜,想念妈妈的腌腊鱼!”
女儿在身边的时候,妻每年都腌几条草鱼。从腊月到正月,腌腊鱼的韧劲和特有的香味,让女儿百吃不厌。
上个周末,妻买回两条十多斤的草鱼,又在家里忙碌起来。妻将草鱼从背部切开,取出五脏六腑,剁掉鱼头,去鳞,清洗,沥干水,将炒好的盐和花椒抹在鱼身上。肉厚的地方多抹点,肉薄的地方和鱼皮上抹少一些。妻双手冻得通红,像一节节香肠,看着让人心疼。我过去帮忙,妻不让我动手,怕我弄不好。
抹了盐的草鱼放进盆里,一个星期后出卤,晾在阳台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望着渐渐风干颜色变暗的腌草鱼,妻脸上漾开了笑容,仿佛嗅到了干煎腊鱼块的香味,看到了女儿津津有味吃着腊鱼块的馋样儿!
捉鱼记
文/尤燕
捉鱼摸虾的这些活儿,总感觉是男孩子爱干的事儿。想象着,一群光着屁屁的小娃儿,猫着腰、撅着屁股、满身泥呀水呀地钻在渠沟里、堰塘中,伸着脖子一步一步慢慢行进,双手在水中小心翼翼一点点试探、触摸。好比大扫荡一般,把这片地盘寸寸排查数次。一旦逮着目标后却不露声色地悄悄放入自家的篓中,以免引来小伙伴们的妒忌。并在心里暗自鼓励自己,争取在晚饭前再多捉几条,能在父母面前邀功请赏一番。通常是妈妈笑眯眯地接过这些战利品,用她的巧手为一家大小改善连日来拮据的伙食。用餐之时,家中姊妹雀跃地品尝着由自家兄弟辛劳的战绩带来的美味,定会“啧、啧、啧”猛一阵称赞。把在村中小学那儿所学到的关于褒奖的所有美好词汇全力挖掘出来,极力称赞眼前这位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小伙子。赞美之词溢于言表,赞美之言语让人忽略其拍马屁之嫌却又暗含激励之意。直夸得该兄弟害羞得红了脸,低下了头,并似有所悟,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许下目标与承诺——明天一定要更卖力地去捉更多的鱼儿,方可不负这些美好的、让人心动的词汇。更为难得的是,连家中一向慈爱不够、严厉有加的父亲,也会一改多日在家阴沉而严肃的面孔,用他那粗糙的双手在孩子圆溜溜的脑袋上亲热地抚摸一番,直摸得小孩心头一阵暖烘烘,好似感动得快要落下幸福的眼泪。
这些便是激励着男孩整个暑期的最好表达。
可是,女孩也自有女孩的运气和办法,也能让家里飘出让人馋得流口水的鱼肉香呢。
那是小学时期的一个暑假。正是到了雨季,一连好些天大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田地里、堰塘里、小河里都涨满了水。家门前的那条河,河水也涨得漫过了最右边的排水口。宽约二十来米的排水口整天整夜气势昂扬地向着下游飞泻着白花花的河水,以保住我们上游的河堤永不会受到洪水伤害。此时的河岸两边便成了周围村庄最热闹的去处。大人娃娃一齐挤到河堤上看热闹。我的一个小姑姑运气最好,我们两人刚到河堤不出五分钟,一条三四斤重、趁着水势活蹦乱跳的大鱼钻出水面、飞旋着身子,像认准了似的,打着转儿纵身一跃,刚好落到了小姑姑脚下。我的小姑姑在片刻惊愕之余,连忙在周围大人小孩艳羡的目光中兴奋地抱起了它,一路兴高采烈地回到了家。而我,因没有领略到这中了头彩似的大奖而暗自伤神。回到家中,我百无聊赖地拿起爷爷的一个就像现在捕蝴蝶的那个小网一样的鱼舀子,避开众人到另一处河边守株待兔,却无果。此时但见从上边田地里排下来的水经过一条小水沟直接流到河水里。以前听说鱼儿喜欢凫上水,于是将鱼舀子直接以横切面的方式插入到这条离河水约一两米处的水沟里,幻想着奇迹会出现。心想,不过是徒劳罢了。谁曾料到,不出一分钟把鱼舀子拿起来,哈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可爱的鱼舀子里面竟然给网住了三条欢实的鲫鱼。赶紧小心翼翼地将鱼儿取出来,用柳枝将它们从鱼腮处串起来安放好后,再次将鱼舀子放入水中,如法炮制,共计捉到八条鱼。我连忙兴高采烈地回家向妈妈报喜。妈妈听说后干脆提了只竹篮,娘儿俩一同前去,期待捉到更多的鱼儿。不料许是众鱼儿已知它们中间的几位同伴早已不知去向,此刻却怎么也不肯再落网。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我和妈妈只好作罢。于是至今,在我的捉鱼生涯中,便是十多岁的那个暑假捉到的这八条鱼的记录。
一晃多年过去。今年暑期刚一开始,便又是一个多雨的季节。心中正欢喜,意再重温一回儿时捉鱼的趣味呢,却不料这几天铺天盖地的新闻说的都是多地连遭大雨袭击,洪水泛滥,洪涝灾害让许多人失去家园。我在心内暗自祈祷:儿时趣味不去理会也罢,只盼大雨快快停歇,风雨过后又是艳阳天,无情的洪水虽然可以吞没许多,但永远也吞没不了人间的情义。
护鱼和捉鱼
文/丁竹鸣
沙上如网河道,人们就在河道内放鱼,放鱼的乡村十分注意护鱼。
民国后期的乐余老街四面环水,有天然养鱼场所——东镇河、西镇河都是集资的护鱼之河。护鱼对村里大户人家来说是四周的转河,小户则是村前屋后的圩沟。一般在所辖河段内,插几杆三角小红旗作标志,就成了禁止捕鱼的“禁河”。旧时民风淳朴,一看到插三角旗的河道,那些捞鱼摸蟹的渔夫就止步不前。也有在河中投放树枝,鱼网不能捕捞就护了鱼,也有鱼肥时有人守夜的。
这里人春天集资购买鱼秧,投入水中。鱼苗以家养的鲢鱼、鳊鱼、鲫鱼等为主。东、西镇河家家都有水栈,每天村里人在上面洗衣淘米汰菜洗碗,因此鱼类的食物非常丰富,不用饲料照样长大。村人在河畔水栈洗涤,碧波清水中能看清虾们匆匆地游来游去,有时用手去捧,一掬竟可捞到两三只虾来。镇河对岸就是乡村,河岸上芦苇密生,兼有树木遮荫,适合鱼类洄游栖息。一天两潮的新鲜长江水补充,养育的鱼苗长得很快。
护鱼户最关心的是冬季自家能分到几条大鱼。冬季车干河沟捉鱼分配,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旧时没有水泵,就先在镇南的河道打坝,支上两部脚路水车,由8个人轮流踩,把河内大部分水抽到南边的北夹河里。然后一帮青壮年卷起裤腿,用粪桶两两成对地,把一条小河坝内的水拷干,拷一段捉一段逐段拷尽。每当一处河水拷尽了,那些鱼群就大大小小的露出水面上蹦下跳。这时捉鱼郎们就用盆勺小网,把鱼儿抓进去,往岸上运。所谓“把鱼赶到沟梢里”,就是这等情景。
抓鱼人在护鱼管理人的眼皮底下,不得有任何私自动作。这个管理人按照护鱼份子,公平地搭配鱼的大小,一堆堆放在老街的廊檐地下,由护鱼人家自己去拿。一般来说每年分上三四条大鱼、一堆小鱼是没问题的。因为这种公平分配,才有第二年护鱼人家继续出份子。这种乡村自治的事,民众推举的管理人都是可靠的。按照一份、两份……分到家里的鱼都不会少。捉鱼人的工酬分鱼时会适当提高一些。从捉到的鱼堆中提取,他们往往很高兴。这样的习俗在农村流行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