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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散文

2023/01/01经典文章

香气散文(精选20篇)

桂馨

文/西周

我喜欢桂花,喜欢桂花树,这个小区里种满了桂花树,可以使我得偿所愿,于是就决然地搬了进来。

那时春季,桂花树正抽出嫩芽,绿里透着黄,嫩得鲜翠欲滴,犹如春里那流淌着的鲜液一般,让人有无边的遐想。我不觉吟起诗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仿佛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期待着满树的金黄,漫天的飘香。

我们决定自己亲手种下一棵桂树。于是,花了120元买了一株,有一米高。和儿子一起把她种在了正对我们楼门的绿化带里,浇完了水,收工。来到家里,从阳台就能望见她。

儿子很有责任感,每天放学到家,都先去看望一下,而且向警卫室要来了水,浇灌一番。看他很认真,我也就管得不多了。

可是,或许孩子的兴趣也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我督促儿子几次,后来想想,她,其实也很顺应自然的,就似乎坦然一些,也就不再关心什么了。

站在阳台上,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很少会关心小区绿化,只是在哪一棵树开了花,人们才去欣赏一番,而后,对于每天都看到的东西,就又很漠然。甚至更多的人,连看一眼都很不可能,更甚至是对于开得如此鲜艳花朵的某棵树或者某丛花……

人们都忙碌着,都活在现实的忙碌中,心情好时,去拥抱一下自然,而往往忽略着身边的花草;心情不好时却独自嗟叹着,更无心去欣赏身边的花草了。

早晨,刚苏醒,就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香气,幽淡,有一些清甜,那是从窗缝中流进的香气,那是桂花的香!

出楼,迎面扑来的就是桂香,走近,那香气会越来越浓烈,走到树前,那香气令人陶醉,但又在晕眩的时候去享受那甜甜香味,沁人心脾,甚至感觉到全身的毛孔都在吸收着,全身的细胞都在吮吸着。

树上有一簇簇淡淡的小金黄,满树都是,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特别耀眼,特别的炫黄。微风中,又仿佛一群群穿着金黄舞裙的害羞少女,在阳光下翩翩起舞着。再相近,一朵朵米粒大小的黄花,小得我都舍不得去触碰,仿佛生怕她们会掉落而飘到了地上。

地上也已经有一些掉落了的花瓣,依然很鲜嫩,很鲜黄。又仿佛如撒了一地的碎金,耀眼着,惹人着。很细致的,很珍爱的一瓣一瓣拾起,然后轻轻地放在手心里,用一种特别的挚爱,而去忘形的欣赏。

天香云外飘

文/肖玲玲

国庆长假,游走在外乡,手机微信朋友圈下起桂雨花。乳白的橙黄的桂花,一点点一团团,那香气隔着千里,好似都闻得着。

桂花树在我国已有2500年的栽培历史,文人墨客用妙笔写下许多桂花诗词和典故。宋之问《灵隐寺》诗中“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的名句引人入胜,故后人亦称桂花为“天香”。

总会在这样的时节,忆起被桂花香气沾濡的校园。教学楼下那一排桂花树,每到黄昏,便是学子们的乐园。俏皮的少女抛却了羞涩,爬上树,像灵巧的长臂猿,采摘着桂花。从树下经过的男生,恶作剧地猛摇几下桂树,桂花就扑簌簌往下落,密匝匝的花雨落在发间身上,一个个都变成了香喷喷的人儿。树上的少女被摇得东倒西歪,恼羞地怒瞪坏小子。可那人早就跑远,只有零星的桂花雨,还在软软地往下跌。晚自习的教室,静悄无声。窗台上放着一只玻璃瓶,装着半瓶水,瓶中斜插着几枝桂花,散发着幽幽香气。少女手中的笔飞快地飘动,偶一抬头,伸手扶着身侧的桂花,嘴角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远处,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经意扫过桂花,扫过拈花微笑的女孩,心间有淡淡清香洇开。

年少的记忆中,桂花的香气明媚如春,就好像那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

多年以后,闻到浓烈的桂花香,竟觉得那味道太过甜腻,令人眩晕。那时,心中厌腻的还有那庸常的日子。于是,策划了一场孑然一身的游走,独自去找寻那个丢失的自己。

他乡也有桂花,只是那阵势远不如家乡。香味也很淡薄,偶然飘过,好似倏忽即逝的流星雨,不着一点痕迹。家乡却不一样,桂花树多而繁茂。街道绿花带中有修长的桂树,单位院落和小区往往也种着高大的桂树,树冠被修剪成圆弧形,丰盈饱满,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安稳。乡间的农舍,小院里也总有一棵两棵桂花树。待到中秋月圆,一家人坐在桂花树下赏月,桂子掉落,桂花飘香,把团圆的喜气渲染得愈加浓烈。

在异乡的星空下,幡然明白:浅薄的一生,载不下太多的跌宕起伏。有亲人在侧,有桂花飘香,便是天上人间。

回归家园,拥抱我的是桂花香。“好香!”“真好闻!”旁人惊喜的赞叹,酣畅淋漓。珍惜这大自然的馈赠吧,用桂花酿酒、熬粥、煲汤,品咂那最纯粹的原味。

受邀去乡间农庄吃饭。老远就看到一团人影,围住一棵桂花树,扯着被单,在那打桂花。那个着名的胖诗人,猫腰窝在枝桠间,灵动地摇着树枝。乳白的桂花簌簌坠下,落到被单上,用手抓起,柔软而有弹性,像少女水嫩的肌肤。树下有人举着竹篙,扑打着枝条。树上的人也不甘落后,哒哒摇树。于是,又是一阵急雨,落得人满头满脸,花香袭人。挣脱了日常的桎梏,肆意惊呼、尖叫、雀跃,仿佛重返童年……

用指尖淡淡的余香,泡一壶淡茶,把盏话桑麻。世事纷扰,与我何干?有桂香点染,有亲情抚慰,有友人温润,平淡的日子,也可馨香袭人!

多情的雨,多情的人

文/人生如絮

才听夜雨,便觉夏如许。风轻轻吹拂,小路两旁的花海漾起彩色的波澜,如五彩的光芒映亮了大地。清香的花朵,有的洁白里透着粉红,有的开得红艳艳,像云朵一样,更像一片花的雾。一股股沁心润肺的芳香,幽幽长长地经过斜风细雨的过滤,纯净而湿润。香气氤氲着小城的梦境,那梦必也是有颜色的。

梅子成熟时节,江南总多雨。淅淅沥沥的雨,在窗外幽静地飘飞,像极了一个安静的梦。周遭,迷蒙在一片雨雾里。仿佛看见了在雨中悄然绽放的栀子花,洁白的花瓣,闪着晶莹的雨珠,纯洁而透明,像少女简单的心。也瞧见了雨中热烈盛放的石榴花,火红俏丽的朵儿,凝着雨露,那是一个女子的相思。世界,在雨水的抚摸下,显得那样朴素清秀,这一刻,时空似乎凝固在了雨滴那双含烟似水的眸子里。在广阔的雨雾背后,小桥,流水,绿柳,翠竹,青瓦房,一一若隐若现。是否有满池的莲,在池中和风声交换淡泊的心事。窗前听一帘雨,月下品一壶茶,在酣然困意中享受时间的美。

雨来了,尽管湿了路面,带来了出行的不便,但心中依旧是分外的喜欢。雨滴落在莲朵上,澄澈的水珠在荷盘上流溢晶莹的色调,像是江南女子多情的眼泪,剔透中渗着入骨的清凉。莲花舞动着另一种清雅的风情,粉色花朵静落在万千的莲叶间,似雪花的姿态,作悠长的怀想。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乳白色的水雾在上空变幻,清透的雨丝镶嵌在绿树碧水之间。偶有伶仃的飞鸟掠过翠绿的枝头,在迷茫的烟雾中,找寻着属于自己的方向。雨水,把世界带入了一片沉静的时空,除了滴答的雨声,似乎一切都安然地进入了梦乡。雨声,覆盖住了世界的喧哗,宁静的光阴,在水花四起的河面上微微荡漾。空蒙的烟雨倾泻在低垂的柳条上,摇曳的波光撩开一池动人的涟漪。烟雨漂洗的江南,宛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湿润的色调,幽淡的芳香,古往今来,萦绕过多少诗人追梦的心怀。

撑一把雨伞,穿过多情的香樟道,寻觅曾经繁华的旧梦。雨,从树梢滑落而下,带着幽幽的香气,停留在我的伞上,好似几个顽皮的孩子,趴在伞沿顽皮地跟我玩着捉迷藏的游戏。脸上,情不自禁地扬起了笑容,因为这调皮的雨滴,还有那迷人的清香。路边,梧桐的新叶在雨水的荡涤下,显得分外的油亮,绿意盎然,浓浓的绿,仿佛要从叶片中滴落下来。听“滴答”一声,那掉落的究竟是雨点还是绿汁,我已经分不清了,只知道葱郁的梧桐叶在雨中悠然地朝我微笑着,好似在感谢我对它们的赞赏与怜爱。不时有淡黄色的小花被雨水淋下来,落了一地。又是一种清幽的芳香,绵长地随风漫延开来。有一朵,轻轻地飘落到了我的肩头,带着羞涩来了,香气似春水泛滥,一波波地涌来,风儿吹过,影子都乱了。我不是诗人,只是一个在内心尽量珍藏着诗意的女子。在这样安静的雨季,喜欢守着一扇小窗,看旧时庭院,飞雨落花。更喜欢置身于朦胧的细雨中,在宁静的风物中,做一个悠长的梦,即使梦醒了,也会有一些回味无穷的时光,如一朵绚烂的晚云,在落日的河岸绽放出琉璃的光彩。

寻兰记

文/陆洪波

在大别山,没有什么花能比兰花更适合代表山和春天的话题了。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因了朋友的召唤,我和东方撇下手里的家务,进山了。

先见面的宋兴明是个兰盲,不知兰花踪迹所在。他一通电话求证,松了口气地说,去塔山,塔山有兰花。

塔山是个好地方,地缘罗田县城东南,林木丰茂,山势陡峻,与城中蜿蜒流过的义水河吟唱相和,让这山中小城脉脉有情,适宜人居。

进得山沿,我们弃车步行,水泥路陡且弯多,沿路游人开始时有手捧兰花下山。我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们多吗,好采吗?有的说多,好采,有的回答不多,难找。

为了快些见到兰花,我们放弃了水泥路,从草丛荆棘中搜索上山。一路走走寻寻,除了邂逅一只小蜥蜴,终无所获。来到山顶,我们坐在那儿呼吸新鲜空气,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吃着带上山的苹果、荸荠、饼干。

想着费时费力跑这么远一枝兰花也没亲手采到,总是不甘。弯过去走走,山风拂过,竟明明白白有兰花的香气。东方兴奋地叫起来。我们即刻扎进了密林深处。

山陡无路,草深刺多,我们嗅嗅闻闻往下探寻。有处石板,陡且滑,我还没想好怎样下去,出其不意极不情愿地哧溜一下,我已滑到石壁底。不太厚道的倪老师当即笑个不止。

东方终于率先发现第一株兰花。

在一不大的山石底部,灼灼其华,舒叶展蕊的,正是传说中的她。清丽,端庄,不卑不亢,整个山谷都是她的气息。不,整个春天都是!

我给她拍照,东方还来合影,欣悦的神情如同拥抱心仪的偶像。

然后告别,没有采撷。最好的采撷应是心底的留存。

有远方的朋友说的好,兰花本是山的女儿,何必让她远离自己的故乡。

我们分路探寻。像拜访失散多年蛰居乡野的旧友。

其实蛰居乡野的岂是兰花。是我们,每天熙熙攘攘,忙碌喧闹,为了逃避自己日渐荒芜的内心。

兰花的踪迹渐多。长得好的不忍独爱,就大声喊人过来一同欣赏。有时,又不忍扰了它,只一人独对,觉得这片山林,这片兰花,已经等了我们多年。

电话来了,是山下的朋友叫我们下山吃饭。午饭后,迟来的两位朋友再次带我们进了山。

原来只要是山里人,就有自己心里的兰花地。

永存带我们去的,就在义水河北上不远,路边一不高小山包。我们抬脚上去,脚边兰花比比皆是,树也不多,草也不密,可以看见山岗下牛在悠闲吃草。而山岗上兰花和红杜鹃疏密杂陈,草长莺飞,我还惊叹她们离人们这么近。

燕子说,再往前更多啊。在她的带领下,我们从大别川百里生态画廊往里走十数公里,左下进入一乡道(也是水泥公路)上山,人坐在车里,路边就不时有秀美的兰映入眼帘。比起上午塔山路的急陡弯多,此路有过之而无不及。快到山顶,赫然一块路牌:中国野生兰花之乡——湖北罗田大河岸镇滚石坳村。停车四下走走,果然遍地是兰花,或树下,或溪涧旁,草丛里,到处是她们的身影。兰花之乡四字,果真是实至名归。这回我们再次约好,只看不采。

时近下午五点,西边的山岭云暮日沉,看看归程的时间将至,相聚总是短暂。我们依依不舍地环视山林,不知怎样才能和这些山里的精灵作合适的告别。

走走停停,又走走停停。我们终于滑入返程的快车道,晚风中,兰花的香气不露声色地充盈山谷。

食粥清欢

文/潘姝苗

天寒地冻,食粥养人。民谚说:“碌碡顶了门,光喝红黏粥。”意思是说天渐冷,不串门,在家喝碗暖乎乎的红薯粥就美得很。晨起煮粥,各色豆米被我投置锅内,白的黄的赤的紫的,咕嘟咕嘟慢慢熬出满屋子香气。一碗稀粥呈上来,就是一味舒畅调和的滋养品,润我以肠胃,汩汩渗入肺腑,粒粒安于唇齿,口口甘爽合宜,弥散着温暖的烟火气息,熨帖至极。

刚成家时,早起不知食何,经常伴着闹铃起身,匆匆到临街的摊贩那里买些食物果腹。无非屡见不鲜的葱油饼、糯米团、包子、油条、茶叶蛋……入眼馋人,吃着却并不副实,若再顾不得斯文边走边啃,淑女气质全无,这样纯为充饥讨的一日早餐,所食毫无美意。

生了孩子之后,再不能由着惰性过日子,于是学煮粥。可别小瞧了熬一锅粥,抓几把米,舀几碗水,续几道火,都要拿捏分寸,细致讲究,唯此,锅里的水米才能彼此融洽,烧透火候,煮出的粥才不伤筋骨,新鲜耐嚼。起初,我的“粥艺”不怎么如人意,水米交战,不是稀得白汤打浪,就是稠得锅沿打勺。日子久了,觉得婚姻和生活就像煮粥,要想绵软长久,必须守得平实不喧、朴素无华,于留白处游刃有余,分寸得当,才如一幅得意的水墨丹青,给人以可餐秀色。

每遇头痛脑热,发烧感冒,或是爱人酒醉反胃时,熬一锅白米粥,趁着微烫徐徐地喝下,让身体散出些微汗来,瞬间便觉神清气爽。

粥煮得好,得下一番功夫,坚果之类可隔夜浸泡,凉水要一次加足,等水开米滚时,改用小火慢熬,执勺顺锅底划圈搅匀。当然,现在有高科技的电饭煲、电压力锅,只须转到煲粥的档位,一键搞定。平常煮粥不宜烦杂,除了大米小米,再挑两样辅料即可,比如花生、红豆、薏仁、红枣、莲子、栗子等。每年腊八,我都会熬一锅什锦八宝粥。不过诸多口味里,我还是觉得白米粥最好,简洁素淡,清净柔腻。

“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苏轼的“清欢”实在难得,它省略了尘世繁琐的迎来送往,谢绝了灯红酒绿的狂欢。想这世间一花一木、一草一叶皆为浮生,一沙一土、一笑一念都是尘缘。若有一处颐养身心的所在,就像一碗粥,在袅袅香气中徐徐地喝、慢慢地呷,与凡尘两不相碍,于清淡中品出原味,不亦快哉。

母亲的梅花

文/邹娟娟

母亲爱花,年轻时如此,年纪大了,更甚。从各种太阳花、月季花到牡丹、芍药、雏菊、腊梅,一年四季,家里的小院都沉浸在花海里,旁人一进小院,就能嗅到各种芳香,院子里的人也沉浸在这股香气中。

“东风第一枝”是鲁迅笔下的腊梅,我母亲极爱这种清骨瘦削的花。五年前母亲到邻居家串门时一眼就看中了它,当即觅得一枝,插在枇杷树旁。那年,我们回老家送年礼时,母亲没有顾得上茶水和各种年货,只是拉着我去看她的腊梅。

拉开小门,一股浓香随着寒风浸入鼻腔。腊梅孤立在院子的北边过道,正是西北风吼吼直窜的时候,花香一阵一阵的,如一条条曲曲绕绕的香绸子。眼前的朵朵鹅黄正是这香气的源头,于冷风飕飕间,千朵万朵恣情怒放。在斑驳的阳光下,花朵晶莹剔透。几多薄瓣相偎,如仙子聚会;几丛鼓鼓花苞,黄珍珠般,又似纯真的婴儿酣睡枝头;也有轻启朱唇,微露贝齿的娇羞朵儿……无一片叶,只有枯瘦的枝干,横斜铺陈。一水缸置于一旁,因前一阵子下过雨,缸里满是清波。如果晚上看,这梅,不正应了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吗?想到这里,我不禁在脑中勾勒起梅园的倾城风姿。

我们正看得兴起时,母亲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我们也跟着进屋,母亲又递来几杯茶。热乎乎的茶水里也漾着小巧的鹅黄,那股香气攀着热乎劲蹭蹭直冒。“妈,啥时有这情调的?”我打趣。“这么香,怎能浪费了?”母亲又撩起围裙擦手,抓过一把葵花籽,散在桌上。然后,又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厨房。一边是清冽梅,一边是勤劳母,中间隔着无所事事的我们。

我们晒太阳、喝茶、吃瓜子——安享在母亲的温馨打理中。于最深的缘起,此刻,一切回归到柔软和感性。此去经年,母亲从年轻貌美到白发斑斑、手脚皴裂,从日夜耕作到叹息抚田,从儿女绕膝到夜深孤零,她曾经无比强大、坚硬,被岁月锤炼成女汉子,又被韶华打回柔弱的原形。

母亲每日仍在奔波中操劳,在辛劳中牵挂。妥协于衰老,销迹于纷扰。唯一坚持的,就是在万丈红尘中追寻着悦己的心。悦己何其难,母亲念着儿女,能供给成年儿女的就是地里的果蔬。于是,母亲开始苦心经营这方寸天地,越陌度阡,努力在田地间绣花。

一段欢喜的背后总有一份对人生的笃定。母亲致力于花草、果木、蔬菜劳作的境界超越常人,能将门前十来平方的菜地置办成艺术园。高矮错综,藤蔓支架,花木成行,一派旖旎春光。小院里的废盆也被改造成独特的花盆,喜阴爱阳的花花草草在她的巧手下,一半明媚,一半倔强。即使在凝霜结冰的逆境中,母亲也能将自己的欢喜绘成画卷,织成锦绣。

如今的腊梅正是其中的代表。腊梅,又称寒客,为百花之先。腊梅花凌寒而开,迎霜傲雪,香气浓郁。我的母亲饱经风霜,培养三个儿女,不曾屈服于任何人,就如同素心腊梅一般。

深藏的甘甜

文/张春波

秋天,虽落叶纷飞,但也瓜果飘香。

路过菜市门口的时候,一个推三轮车的小贩满脸笑容地叫住了我。

“买个柚子吧,很甜的!秋季吃了还去燥。”

我停下脚步,在她满车的柚子中挑选起来。即使我无法从手感和视觉上判断某个柚子酸甜与否,不过,内行的样子还是可以装出来的。

柚子都是用透明的薄膜包裹着,闻不着香气,只看到皮是嫩黄色、粗粗麻麻的,与通常水果的光泽和香气比起来另有一番稳重笃实的感觉。我专心地翻着,心无旁骛。小贩弯下身,从底下掏出一个递给我。“就这个,真的很甜!”

“嗯……算了吧。甜不甜说不准,再说吃起来又剥又撕的挺麻烦。”我又有些犹豫了。

小贩抬起头,微微一笑,说:“大哥,好水果总是要多包一层的!”她的神情从容而平静,甚至连夸大的怨恼也没有,好像只是淡淡地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而已。是的,好水果总是应该多包一层的。皮薄的水果容易被磕碰得伤痕累累,香气想来也会蚀掉一些。其实好东西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或许,“包装“自己,有时是为了自矜自重。坚果从来都是“铠甲”裹身,璀璨的宝石无不是深嵌在朴实无华的矿物中并沉睡在幽暗的地下,圣人庄子有“好鸟择枝而栖”的哲理,百姓懂得“好酒不怕巷子深”的俗语,都是一番物的清贵,不肯轻易亵慢自己。我多愿生活也有一份被轻启慢剥后的甘香,在慎重地褪去华衣后,留下一段真实而美丽的微笑。

槐飘香

文/陈树庆

对于故里的槐花,我心中一直存有依恋,那一棵棵挺拔的槐树,在我人生岁月漫漫的旅途中,像某种印记一样,深深地植根在心底,总会勾起我无尽的思念与回忆。

槐花一开,夏日到来。每年到了春夏之交,故里的槐花竞相开放,满院、满街到处都充盈了槐花的香气,浓浓的郁香时时刻刻滋润着你,简直能把你熏醉。“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村庄沉浸在槐香里,故里的人们在这芬芳中劳作、生活着。

村庄外有片槐树林,槐花绽放时,远远望去整个林子好像云蒸霞蔚般的白色花海,场景甚是壮观,有一种诗意与惊艳之美。微风拂来,白色花海随风摇曳,槐树林自然也就滚动成了漫山的云海,煞是雍容壮观。空气中弥漫着槐花特有的香气,甜津津的沁人心脾而回味无穷。置身槐树林,洁白的槐花在繁茂的枝叶间探出,一朵朵玲珑剔透的槐花花瓣簇拥在紧凑的泛绿的嫩枝上,编织出一串串丰满的花穗,压满枝头,绿与白相衬的鲜亮耀眼。花香引来成群的蜜蜂,徜徉驻足其间,阳光照射下来,斑驳虚掩,圣洁素雅,瞅着那水嫩嫩的槐花,闻着那淡淡的香,禁不住采摘下一串放在嘴里品一下,立刻那甜甜的、爽爽的、清新的滋味直透肺腑。

槐花飘香的季节,遍野的槐花,就成了一道解馋的美味佳肴。村里尤其热闹,家家户户早早准备好了抓钩、长棍子,还有篮子等。一头扎进槐花的芬芳里,爬树,采摘槐花,一边摘一边往嘴里塞,甜滋滋的清香溢满口中。回到家里,把采摘的槐花洗净、沥干水分,拌上面粉混在一起,和匀了,然后放到锅里开始蒸,不一会热气腾腾的槐花饭就出锅了,这时候满屋已经香气四溢,大家也都是口舌生津,急不可待。出锅后,撒上细盐,再浇上香醋、酱油、香油等调料,或者用蒜泥拌一下,那美妙滋味沁人心脾,尝一口是酥软爽口,香甜润喉,让人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槐花满院气,松子落阶声。故里院子里的大槐树,到了五月初,夏日来临之时,每年都用这种方式,把它的清新脱俗植入你的记忆,让你多年以后也无法忘怀。满院子的香气伴着皎洁的月光,在夜幕降临时,一家人围坐在下面,听着乡野虫蛙的细语,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梢点点撒落在身上,那份惬意与自在,充满着宁谧与幽静,更充满着无尽的遐思与畅想。晨风把槐花的香气送进窗户,抬头望着枝繁叶茂的槐树,眼神里满是深情,繁枝密叶间凝聚了情感。

如今,槐树林还在四季轮回中,见证着故里的变化及世间的人世沧桑。一个个故里的孩子在树下成长,渐渐离开了它,而它依旧是那么地慈祥与宽厚,滋育着那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更滋育着我的精神世界,定格在记忆里。

花开时光

文/刘月雄

每天我在工作间待久了,下班特别喜欢走路回家,看天地清朗,与之共享花开时光。一路花木在我眼中婉转流荡,飞驰而过的汽车,飘若浮叶。

夏至七月,花事淡去,一树树的叶子绿得深沉,密得繁实。花儿不见影了,难道也是放了暑假?想那春天的花真如孩童,呼朋唤友,如赶集似的,呼啦啦涌上眼前,一茬接一茬,密密层层,争奇斗艳,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我,自是目不暇接。

蜡梅未谢,迎春花儿急不可待地开了,黄润润的花瓣,烂漫迷人;梅花姹紫嫣红,玉兰束素亭亭,桃花胭红点腮,樱花披云浮霞,都那么娇媚动人;海棠颔首低眉,粉嫩如小女,山茶眉开眼笑,大大咧咧,憨态如小子,二月兰风动纤柔,惹人怜爱……五颜六色的花儿,在我的眼中摇曳。

春末,喧嚣的花语渐渐寂寥,枝头青翠叠绿,吸引不了我的流连顾盼。却有花香阵阵,时时飘入鼻尖,我憋足了劲地吸气,甜香沁人心脾。

那簇拥而开的结香花,是一群小黄花,如裹白筒裙的小公主,结伴洒香,浓郁的香气里透着天真;苞润如玉的含笑花,一经铺展,带着香蕉的甜味,撩得我口水不时吞咽;藤蔓上一串串的紫藤,如瀑布垂挂而下,香气也随之飞溅,扑面而来;高挂枝头的槐花,像聚集的蝴蝶,演绎一场风中的舞蹈,将香味四处蔓延;香樟树上的小花虽不入眼,却有携香纷洒的泼辣,那香铺天盖地,肆意荡漾;小小的海桐花,不甘示弱,带着奶油的香甜;女贞树上窜出的丛丛小花,精灵般,捣得清香扑鼻;乌桕树上的小花粒,似绿色的毛毛虫,调皮地倒立,香味好像与之捉迷藏,若有若无;栀子花茉莉花,总是跑到枕前,为我的夏夜编织香梦;

等到秋风里浸润了桂花的香,无法言喻的温婉气息便添了来,缠缠绕绕;蜡梅浮香,往往能抹去整个冬天忧郁的记忆……花开芬芳,时光里滑出了欢动愉悦之气息,我流连忘返。

世间万物,何其奇妙?繁盛艳丽的花,不常有那么多缠绵的花香,花香袭人的花瓣多是毫不起眼的简小素淡。又香又艳的花并不多见。

春夏秋冬,时序更迭,有香气的花是不是经了更多光阴的酝酿,才有了与众不同的味道?而那些以美丽形色示人的花是否有些肤浅?如同人生的初起阶段,依傍青春娇艳的容颜和轻盈灵动的体态,获得青睐,而无更多时间的打磨和丰富的阅历来涵养修身。当千帆过尽,人生有了各种香气附丽时,容貌和身体往往也不复当初那般鲜亮有活力,现实人生难有两全其美的圆满。

青春的娇美,无法书写深沉,需用时光拼接,经岁月沉淀,日子才渐次吐露芳香。看花开,识人生,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完美,我们也不必有好高骛远的焦虑。不如意的事经时间的熏烤,也许就有不寻常的味道。这一生的每个“今天”,我们若能活成花开,美艳动人时尽兴绽放,芬芳馥郁时尽情挥洒,也无憾落花凋零了!

平常的日子,不妨翻翻天地自然这本书,常思常悟,不免乐在其中。

竹下忘言对紫茶

文/彼岸蒹葭

“就像一滴水落到宣纸上,逐渐晕染开去,茶对人的影响正是如此,从身体机能到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的方法,都会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说这句话的时候,钱晓宪先生正在品饮他最喜欢的一款红茶——峨眉紫笋。作为四川省茶文化协会秘书长,这些年来,他喝过的茶少说也有成千上万泡了吧,六大茶类自不必说,单说红茶,便是多姿多彩的旖旎世界。

“中国红茶市场主要有三大体系:祁红、滇红、川红。祁红香气浓烈,但是浓度低,品尝起来滋味淡;滇红倒是滋味绵长、汤色红亮,可惜香气欠佳;川红正好综合祁红与滇红之所长,尤其是峨眉紫笋,作为川红的突出代表,它汤色明艳、香气宜人,滋味醇厚、经久耐泡,二十泡仍有余香,集各家之所长。”看得出来,对峨眉紫笋,钱晓宪既了如指掌,且钟爱有加。

听着钱晓宪富有感染力的叙述,我不禁端起面前的琉璃品茗杯,低头用心感受紫笋的美好。细观茶汤,色如金蜜,亮如琥珀,美轮美奂;细嗅之,香气鲜活有弹性,实在令人心旌摇荡。

“你现在喝的是峨眉紫笋系列之桂花紫笋,用今年清明的紫笋、白露的桂花进行窨制,经历寒露的露水,再进行干燥、复焙而成,制作过程很复杂,相当不容易呢。”细细饮来,确实与之前喝过的紫笋红茶不一样,桂花的芬芳若隐若现,但在与茶相互拥抱、两相交融之后,转化出类似冰糖或水蜜桃的香气。揭开杯盖,水面上漂浮着点点金蕊。细细品来,春日的阳光、金秋的风、寒露的晶莹,诸般韵味,尽在这一杯桂花紫笋里了。

在座的人中有成都诗人席永君,他对桂花紫笋情有独钟,“喝这款茶,可以同时喝到两个季节!春天的茶叶遇到秋天的花朵,两者在茶水中相互融汇、握手言欢,茶水里既有青春的激情,也有中年的沉淀。”诗人的叙述是充满诗意的,其实,桂花紫笋本就诗意盎然。

“好茶就是这样,既有时间的芬芳,也有时间的重量。”放下茶盏,钱晓宪一时兴起,吟诵起唐代诗人钱起的一首诗《与赵莒茶宴》:

竹下忘言对紫茶,

全胜羽客醉流霞。

尘心洗尽兴难尽,

一树蝉声片影斜。

一千多年前,钱起与赵莒在翠竹之下举行茶宴,共饮紫笋茶,浑然忘我,仿佛脱离尘世,一心清静了无痕。“这首诗中的茶意禅境是许多文人穷其一生追求的目标,多少年来,人们一直通过茶净化心灵,茶的魅力由此可见一斑。在中国,茶是物质的,更是精神的。”钱晓宪总结道。

我想,倘若诗人穿越到今天,喝着这盏桂花紫笋,想必诗兴大发,不知会留下怎样的锦绣诗篇?茶汤温厚明亮,饱满充盈,茶韵丰富,桂花香、蜜香层层叠叠萦绕于唇齿之间,经久不去。琥珀光、天地金汤……怎样的溢美之词,都无法抵达它的美妙。索性,就不发一言,安安静静面对它,认认真真品饮它,在一杯茶汤里安放身心、沟通天地。这正是:竹下忘言对紫茶。

恍惚中,我看到了峨眉山蓊郁的竹海,望见了山顶的那一轮清辉,“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李白《峨眉山月歌》)闻到了山谷里清冽的桂花香,“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王维《鸟鸣涧》)听到了比溪水还要清亮的鸟鸣,“啾啾”的几声,鸟儿已经从这边的竹林飞到那边的树梢上去了,还有雾岚在山岗上飘过去、飘过来,变幻不定。在云雾深处,我看到遍山的紫色茶芽刚刚苏醒,探出形如竹笋的尖尖脑袋,打量着这个世界……

水果之香

文/肖复兴

我从小就喜欢杏的香气,觉得比其他水果散发的香气要好闻。红杏、黄杏和京白杏的香气,略有差别。

水果的香味,不同于花香。果香里有花香没有的另一种味道,是什么味道呢?我说不清。似乎花香是青春少女,而果香则是成熟的妇人。这是个蹩脚的比喻。有时候,我会想花香或许像做汤时漂在上面的那层油花,而果香则是油花渗透进汤的每一滴水珠里面了。当然,这也是蹩脚的比喻。但是,果香里有果实的味道,是厚重的,不像花香只出自花蕊和花粉,是显而易见的。

号称世界水果第二大产量的苹果,那种清香,是属于大众常见的香味。佛手的清香则与众不同,仿佛妙手天成,清新如诗。随着时间的延长,那清香仿佛音乐的展开部一般,渐次高潮,形成华彩,分外香气扑鼻,是属于天堂的香味,难怪要把佛手供奉在寺庙的佛祖面前。梨也是清香,却有着丝丝水气的清香,特别是天津鸭梨,那种清香富于地域特点。李子的清香,有点涩涩的感觉,欲说还羞一般。杏子的清香,则有股酸甜的意思。表面温存,内含机锋,格外撩人。

果香刺鼻的也有,榴莲就是其中之一,属于果香中的另类。

果香从来不愿和花香雷同,也不愿攀附花香,去借水行船,招摇自己。唯独一种葡萄取名“玫瑰香”,将自己和花香联姻。

花香,是为了吸引蜜蜂,是植物的一种欲望,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复制繁衍。这是迈克尔·波伦在他的《植物的欲望》一书中说的。果香呢?果香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它满足的是人的欲望,并不是自己的。那么,水果为什么会拥有这样不同样式的众多香味呢?

我想起钟嵘在《诗品》开宗明义说过的话:“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钟嵘说的“气”,是针对诗而言,但我宁愿相信同样适合于水果的香气。水果之所以拥有这样的香气,能够感人,这是水果自己的性情。不同的水果,有不同的性情,不同的形状,也就有不同的香气,三位一体,互为表里。苹果的性情是温顺的,形状是圆圆的,香气是清新的;榴莲的性情是另类的,形状是怪异的,香气是冲人的;佛手的性情是神性的,形状如千手观音的手指,香气是圣洁的。不同的香气,荡漾在空气中,缭绕在我们的面前,袅袅婷婷,虽然看不见,却是不同水果形诸于自己的舞姿翩翩。如果水果也会说话,那么香气就是它们各自的发言。

我从小就喜欢杏的香气,觉得比其他水果散发的香气要好闻。红杏、黄杏和京白杏的香气,略有差别。红杏的香味淡,黄杏的香味浓,京白杏的香味最清雅。如果说红杏如夏天的清晨,黄杏就如同炽热的中午,而京白杏则像是清凉而弥漫着花香的夜晚。如果论好看,红杏当然像红颜知己;论好吃,还得数黄杏,沙沙的,绵软可口。但如果论香气好闻,得数京白杏。

有意思的是,无论什么样品种的杏,开的花都不香。曾经有一年的开春,路过怀柔,有一大片杏树林,漫山遍野开满着白花如雪,一点儿也不香。但到了杏黄麦熟的季节,再路过那片杏林,清香透人心脾,仿佛它们把香气像酒一样储存整整一个春天,到它们成熟的时候,才打开酒瓶塞子,举办属于它们自己的盛宴。

前两天,我买了一篮京白杏。买来的时候,杏还没有熟透,尖上还是青的,香味都还深藏不露。我把它们放在阳台上,等过两天再吃。没想到,第二天上午一开阳台的玻璃门,满阳台都是浓郁的香味,而且,那香味像憋不住似的,立刻长上了翅膀一样飞进屋里,久散不去。

夏日香气

文/日夕雪尽

草木深处,最后的栀子,静静地站在那儿,仅此而已……?

玉阶两侧的桅子,在春的烂漫后,终于羞涩地伸出了花的嫩芽。蕾,如雪般纯净,缭绕着碧玉似的青丝,显出秀丽,衬出优雅。?

似近仲夏,桅子花也该现了吧。最后的栀子,是夏的纯净,是夏的热烈,是夏的精灵,是夏天的味道。藤萝漫布,蜿蜿蜒蜒,让栀子更添一份柔和。略去了雨后茉莉的清新,撇开了雾中曼陀罗的朦胧,远离了雪后腊梅的孤傲,也不曾有过微风中百合的淡雅,更无清晨带露的玫瑰的浪漫……栀子就是栀子,她只有馥郁芳香,她只有清和宁寂,她只有晶莹剔透,她只有洁白无瑕,她只有如孩子般毫无遮掩的天真,只为真切无私的的让有缘路过的人们心境平和,神清气爽……

桅子不是席慕容笔下那棵开花的树。她是如此的天真,甚至天真的不懂得等待。她永远不会去守候。她也不懂得去哀求佛,让他们结那段无始无终的尘缘。或许,她觉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没有什么可悔可忆可留恋的吧。或许,这是一份至高的洒脱,是我们无法企及的境界。又或许,其实她是不安的,但却有着自己的无可奈何……一切只是妄自揣度,毕竟,我不是游鱼,不知道它们的悲欢,我更不会是栀子,又怎会了解……

栀子总是这样的宁静,静静地在一旁馥郁芳香,却让人陶醉其中。我们不如栀子般真切,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展现。我们或许也无法像栀子般真切,毕竟,我们的雨露,我们的土壤,我们的风,我们的阳光,我们的天空是如此不同,宛如隔世,不是吗?或许,我们所向往的栀子并不是寻常可见的栀子,而是并不存在的奇葩?但正是如此,这才值得人们去憧憬,去思索,去回味,不是吗?

夏日的香气,栀子,还是依旧静静地站在路旁,还是一样的馥郁芳香……

栾树花开

文/花谷闲农

四月末,与朋友的乡居喝茶。说是自己种的茶,新炒。进得农家院落,一张石桌,几把老竹椅,一个塑料暖瓶和若干丢好茶叶的玻璃杯。我们随意坐下,泡茶,闲谈。

蔚蓝的天,棉白的云,新绿的山峦。阳光洒进小院,安静而美好。空气里弥漫着热烈的花香,我没有办法不被墙角的栾树所吸引。白色的花朵成簇的长在厚重的绿叶间。风过,有花落下,层层叠叠的落在铺着石子的小径上。捡起一朵鲜花的放在手中,短小的花柄上,五瓣雪白的花瓣围着黄色的花蕊,有些反卷,并不娇柔。细细闻玩,沁人心脾,香气不减。

对于栾花的香味,我是熟悉的。小时,老屋水门曾有一棵。在栾花落时,就长出青涩的栾。有些栾长到半大就莫名其妙的掉下来,成了我们玩耍的皮球。那时秋天的日子有些漫长,父亲迟迟不提摘栾的事情。日子过得有些心猿意马,因为我已经跟答应同桌要带给她吃了。其实栾并不好吃,酸中带苦,母亲会将大部分都送给左邻右舍。物质匮乏的年代,人是容易满足和雀跃的。栾花的香气和在回忆里,芬芳温暖。如果回忆真有香气,就该是栾花香了。

去年一个风暖的月夜,在巷子里散步。闻得一阵似曾相识的花香,心中了然。寻香而去,老宅旁,一株看不出年纪的老栾树静静的立在月光下,清气伴着如水的月光弥漫在四周。默立树下,轻浅的呼吸,生怕浊了这份静谧。今年春上,却再也寻不得香了。老宅还在,栾树却只剩下一个坑,如撕裂的伤口。与我同样失望的应该还有逐香而来的粉蝶罢。

如今肯在院子里种栾树的人越发少了。寸土寸金的城市里,想要有个合乎心意的院子是不容易的。人们将自己关进火柴盒一样的高楼里,有一个可以栽花种草的阳台已经是奢侈,哪有余力再种上一棵花树。公园绿植也极少有种栾树的,都是一些桂花和玉兰。栾花的香气渐渐的远去了。

站在高大的栾树下,暖风吹来,花朵扑簌簌的落在头发上,衣衫上。 贪心的呼吸,把花香吸进灵魂里。是否这样就能做一个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如果可以,还想把花香和暖阳装进密封的罐子里,给那些在喧闹尘世里静不下心的人们。或者让经久不息的风,把花香吹入梦里。忆起一些温暖,如栾树花开般美好。

喝茶

文/东山峰人

说说自己的《喝茶》

恰茶去啵,这是长沙人对于喜欢恰茶的同路人一种吆喝,也是对喝茶的称呼。我喝茶其实已喝了好几十年。以前,在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我是不会恰茶的,即使偶尔喝下一点长辈们茶杯子里剩余的茶水,会顿觉苦涩难饮,为此,就决定不再去碰那泡着苦涩味的茶水了。

一晃多年,做知青后,如果到农民家里喝上一杯他们自己加工的茶叶和用当地山泉水浸泡的茶水后,会有一种甘甜纯净的味道和一种清澈的经历。但是,茶叶有帮助消化、消除积食,特别是茶叶中的咖啡碱能增强分解脂肪的能力或者说是有种“刮油”的说法,就与我相处的现实有些格格不入了。因为在那个极贫极困的年代,每天的饥饿感会使我对‘喝茶’产生畏惧或者是不敢再喝。

即使后来回城参加工作,恰茶,充其量无非就是用茶叶水来冲淡自来水那股浓烈的明矾味与湘江水的杂质味而已,根本不懂得品尝茶在齿间轮回之韵和人生荣辱沉浮,更不晓得茶叶的种类分辨和茶叶的鉴别方法。

对茶叶的一片空白之感,正是我那个年代的忘却。后来,通过阅读一些茶叶方面的书籍,又混迹于茶馆、茶摊,交上一些真正喜欢喝茶、懂茶、做茶的朋友后,才将喝茶演变成一种精神活动的概念搞清楚。并从中悟出;茶虽然作为一种物质,尽管它的形体是千姿百态的;但茶作为一种文化,又有着深邃的内涵。唐代诗人卢仝认为饮茶可以进入“通仙灵”的奇妙境地;韦应物誉茶“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尘烦”;宋代苏东坡将茶比作‘从来佳茗似佳人’。

正是茶文化的深邃的内涵,吸引着我的灵魂,我的气息,我的生命,沿着对‘喝茶’浓厚兴趣的思路,笔触自然伸进底蕴深厚的茶文化中。于是,知道我国最早把‘茶’总结到位的便是唐代的陆羽。

陆羽(733—804),字鸿渐,一名疾,字季疵,号竟陵子、桑苎翁,东冈子,唐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人,一生嗜茶,精于茶道。也是最早从理论上把喝茶总结为一个系统,是从其以著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而闻名于世。他对中国茶业和世界茶业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被誉为“茶仙”,奏为“菘圣”,祀为“茶神”。他亦工于诗,但传世者不多。

究其身份, 陆羽其名,竟是他自己起的。陆羽本不姓陆,他是一个弃婴,父母是谁无从知晓。陆羽生下来以后被丢在湖北竟陵龙盖寺的门口,被老和尚收养。他给自己起的名字源自《易经》。《易经》第五十三卦,叫做渐卦,“鸿渐于木”,说的是大鹏鸟降落在陆地上。他就把陆作为姓,羽作为名,字鸿渐。

考究其人之《茶经》,他把唐代和唐以前有关茶叶的科学知识和实践经验作了一个系统总结,加之是躬身实践,笃行不倦,取得茶叶生产和制作的第一手资料,又遍稽群书,广采博收茶家采制经验的结晶。其书一问世,即为历代人所宝爱,盛赞他为茶业的开创之功。

难能可贵的是,他把种茶、制茶、喝茶、茶具、品茶都当作学问,写得清清楚楚,还创造了二十四种茶具跟仪式。从古以来的喝茶,大概可以分为三类。最远古的时候,应该是生煮羹饮——把茶叶摘了煮成汤,喝茶就跟喝菜汤一个道理。古人发现,茶可以提神,喝了之后,人比较舒服,所以茶对当时的人来说是一种苦菜。生煮羹饮这个习惯,到了隋唐时期就慢慢消失了,但很多偏远的地方依然有这个方法。第二种是制团研末,出于保存的目的,茶叶摘下来后被制成茶饼、茶团,有点像今天的普洱茶,而古代茶叶上会糊上米糕,或者用蜡封起来,喝的时候剥掉外层,将茶团研成粉末,或煮、或调了以后打成茶汤。日本茶道的主流就是所谓的制团研末,他们现在已经不制茶了,一开始就研成末,然后打成抹茶。这种喝茶主要喝沫(就是所谓醍醐、精华)的方法大致兴起于魏晋南北朝,隋唐开始大盛,宋朝走到顶端。隋唐时期,日本向中国学习佛法、茶道,这个方法也传到了日本,变成日本喝茶的主流,到今天依然没变。第三种是芽叶冲泡,把茶叶从树上摘下来,杀青或者晒干了,用开水冲泡,这是我们现代中国人最主要的喝茶方法,但其在中国变成主流方法的时间很晚,是在明朝以后。

能把种茶、制茶、喝茶、茶具、品茶都当作学问来研究对待之并能说的清清楚楚的,唯有陆羽其人,其舍却无他人了。难怪,宋陈师道为《茶经》作序时说:“夫茶之著书,自羽始。其用于世,亦自羽始。羽诚有功于茶者也!”

知之茶源,晓之茶道。不知不觉中我便坠入一片茶叶 泡一壶香茗的氛围之中。开始入门,觉得喝茶舒服、有品味、爱屋及乌的欣赏起茶具来,端起茶杯就变得喜欢‘班门弄虎’式的讲究起识别茶叶的好坏来。

我结交过一些做茶叶生意的老板,也深入茶厂了解过制茶的整个工序,还有一些喜欢喝茶、懂茶的志同道合。从他们对茶知识的熟悉程度,与茶道之友的探讨,耳濡目染中,俨然也成了一个识茶里手,于是,我尚且能从其外形、色泽、味道来评价;一般来说, 绿茶干茶色泽为墨绿色或翠绿色,汤色黄绿明亮,香气是悦鼻的板栗香;乌龙茶外形一般是条形或颗粒状,汤色橙黄明亮,滋味醇厚鲜爽,带有自然的花香。红茶有碎茶和条形茶之分,红碎茶外形是匀度好, 色泽黑褐油润,汤色红艳明亮,滋味浓且鲜,条形红茶在外形上是紧 结显毫,汤色红艳明亮,滋味浓且鲜。

从看色泽上看;不同茶类有不同的色泽特点。绿茶色泽灰暗、深褐,质量必定不佳。

其实,看茶叶的外形也可以判断茶叶的品质。甚至闻香气也能分辨出各类茶叶的香味。如绿茶具清香,上品绿茶还有兰花香、板栗香等,红茶具清香及甜香或花香;乌龙茶具熟桃香等。若香气低沉,定为劣质茶;有陈气的为陈茶;有霉气等异味的为变质茶。

另外,通过尝滋味,还能把辨别茶叶本身的苦、涩、甜、鲜、酸等多种成分构成。其成分比例得当,滋味就鲜醇可口。

得益于多次在茶厂和茶叶销售部门看、听、了解,有关茶叶外形的评价是;1、干看,首先,用双手捧起一把茶叶,放于鼻端,用力深深吸一下茶叶的香气。一是看是否具有熟板栗的香气;二是辨别香气的高低;三是嗅闻香气的纯正程度,凡香气高、气味正的必然是优质茶。

2、湿看识内质; 湿看,就是开汤审评。开汤俗称泡茶或沏茶。一般先取茶叶3-5克,放入白色瓷杯中,然后冲上滚沸适度的开水200毫升左右。开汤后,应先嗅香气,接着看汤色,先尝滋味,后评叶底。

其次,抓一把茶叶平摊于白纸上,看一下干茶的色泽、嫩度、条索、粗细。凡色泽匀整、嫩度高,条索紧实,粗细一致,碎末茶少的是上乘茶叶。

另外,茶叶的类别繁多,主要分为红、绿、黄、白、黑和乌龙等六大类,总之,各类茶叶品质的辨别。干茶的鉴别;可以从茶叶形状、色泽、香气等方面来鉴别,有条件的还可以经过冲泡、嗅其香气、尝其滋味、观其汤色及茶渣嫩度、色泽等。新茶的鉴别;外观干硬疏松,色泽新鲜,一般呈嫩绿色。老陈的茶叶则紧缩暗软。选购茶叶时,外观颜色应以纯而泽为好,杂而暗为次。茶叶的汤色以明亮清晰为优,暗而深为劣。

香。质量好的茶叶,一般都香味纯正,浸人心脾。若茶叶香味淡薄,根本无香味的,或者有异味的,则不是好茶叶。

茶是一种饮品,是一种个人嗜好品,它的品质的评价取决于色、香、味、形等。根据其在朋友的茶厂加工和制作工艺流程的了解;任何茶叶加工技术、加工工艺的创新都必须围绕这四大因子来做文章。而近年来,茶叶生产的规模呈现出方便化、功能化 高雅化等产品加工趋势和以健康、风味、方便三大卖点为核心的新产品开发,极大地刺激了茶产业发展。

如今,‘现代茶叶加工技术的发展趋势为标准化、机械化、自动化、智能化,没有标准化和机械化就没有茶叶大产业’。根据《第一财经》中国投资咨询网报道;茶叶中的农药残留MRL标准从六十年代来逐年严格化,近二十年国际农药残留MRL标准提高了10倍。但在标准问题上,过去国际上制定标准其实是存在一定的问题的:我们吃的是茶汤,不是吃茶叶,然而农药残留MRL标准长期用茶叶中的残留物进行风险评估,这无疑不能准确地得出污染物是否超标的结论。为此,从80年代起中国就提出不同的观点,就是用茶汤检测农药残留。现在国际上已经接受这种观点,我国已成功修改了6个茶叶国际标准。

然而,我所目击的许多茶厂依然都是小规模加工技术的生产,更谈不上茶叶中的农药残留MRL标准问题。特别是我熟悉的东山峰农场的茶厂都是各自为战,至今还在小规模传统工艺生产中徘徊,拿不出自己独有的茶叶品牌,市场份额占有也十分狭窄,这里面即是受资金的限制,也有条件的局限,多种因素,使东山峰周围众多茶厂无力整合资源,难以形成一种绩效性大规模生产化的茶厂,从而也就不具备东山峰自己的实力品牌?如果此问题短期内无法得到解决,不如退而求其次,努力做好传统工艺的深加工。在传统的六大茶类中,近年传统的工匠精神越来越受推崇。非常有潜力,在政府、企业及各方的共同努力下,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产业。我想,现在东山峰的茶正在大浪淘沙,不断梳理出自身的热点和优势,让山峰自己的茶用更好的方式与社会交流。

九九归然,‘茶叶’说一千道一万,不过两种姿态,浮、沉;饮茶人不过两种姿势,拿起、放下。人生如茶,沉时坦然,浮时淡然,拿得起也需要放得下。大抵,喝茶的妙处,就在于从中品出一种人生的滋味来!

饮茶是人类美好的物质享受与精神品尝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饮茶文化已渗透到社会的各个领域、层次、角落。出于自己‘喝茶’的上瘾和‘茶’能刺激大脑皮层的兴奋细胞,就会有种对于‘茶与人生’的感慨。

茶属弱碱性的植物性饮品,健康价值较高,健康地喝茶就要因时而喝,因地而喝,因人而喝。

晓月如帘,与朋友静坐在茶馆的临窗前,眼看城市马路上驶过一长串不断线的红灯,再听麦克风里那轻柔的音乐,和着玻璃杯里的香茗一起飘起,袅袅绕绕,回旋在寂静的夜里。玻璃杯里是知青故居的有名山峰绿茶,名曰“秀峰毛尖”。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液体中看去如淡乳黄绿色,清澈透明;视觉外形中比较细直、圆润光滑,茶叶全身遍布着白毫,茶芽朵朵,叶脉绿色,似片片翡翠起舞,颗颗叶片卧底后;抿舔之中,茶汤的味道十分的鲜浓甘爽独特,饮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轻轻呷上一口,有茶的清苦,又有玫瑰的芬芳。此如,打开了记忆的时窗,浏览了岁月刻下的伤,正是诗一行,泪一行,多少人生苦,无处话凄凉。

其实,真正喝茶的时候心情是很沉静的,它能洗去疲惫,放开虚伪。看眼前这一杯已安静下的茶水,是该喝的时候了,喝到人走茶凉的那一刻,桌上剩下的烟灰和杯里剩下的茶叶渣滓至少让人知道我曾来过,至少让自己知道曾经有一份平静的心情。因为有了喝茶后的心境,于是,从茶汤里我看见了春天、窥尽了人生,进而看见宇宙甚至无极;最终,茶汤,还是茶汤,是真水无香,是无味之味了。

品茶,就是在品味人生这书。翻开、合上,里面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现。喧嚣的红尘里,当心灵最皎洁的意境时,就会与诗深情的相拥;当我牵念爱的诗行时,于心中渐次弥漫,似茶,清香袅袅,苦后而甘甜,此时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我退休后的日子里与你分享。

生活原本是一杯水,贫乏与富足权贵与卑微等等,都不过是人根据自己的心态和能力为生活添加的调味。茶文化本身就是雅俗共赏,各得其所,从宗教寺院的茶禅到宫廷显贵的茶宴,从文化雅士的品茗到街边、马路市民大众的喝茶,出现了层次不同、规范不一的饮茶活动。从茶艺、茶道、茶礼、茶俗上,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多姿多彩的茶俗,有的用茶作食,重在茶食相融,有的追求精神享受,重在饮茶情趣上。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一句话,道尽了人生滚滚红尘。有人说人生是一个先酒后茶的过程,先在酒中沉醉,再以茶汤清醒。只可惜,酒中沉醉的人多,茶汤里清醒的人却很少。在快节奏、浮躁、功利的世界里,每个喝茶的人,都在与庸俗的社会对抗。

这如英国作家查尔斯·狄更斯所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一个愚蠢的年代;这是一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一个怀疑的时期;这是一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一个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人生朝露,比喻喝茶。人生如茶,一杯有一杯的风景,只是不同的人,眼里的风景也不一样。我爱喝茶,口中的茶就是滋味,心中的茶便是风景。心怀好风景,足以慰平生。

喝茶,我已经喝到了这个份上,知道‘茶’不仅仅是用来止渴的,还知道它是在品尝时间、品尝岁月的滋味。从这个层面来看,品茶实在是喝茶人的最后一站。

2020.11.19于家 宝

柑橘暖香

文/阿眉

在朋友那儿看到种好玩的茶,还没喝就对外形一见钟情爱不释手,是用小青柑去掉内瓤塞满普洱茶叶一同干燥制成,成品外观就是小小一颗干透了的柑子,揭开顶端柑皮盖子取出茶叶来泡。

味道无须担心是否合口,柑橘类的香气和茶香一定是调和的,西方也有以佛手柑香气著称的格雷伯爵红茶。二者相比,如果说伯爵红茶是隔着三五米人没到香水味先到的洋妞,柑普无疑是含蓄的东方女子,普洱茶香之外,只有一点点清淡的柑橘清香,但三五泡之后,茶香淡下去,柑橘的味道又一点点显著起来,一壶茶喝得出两种味道。

自己吃水果时遇到形状规整漂亮的橘子,也常会把顶端一小片果皮像揭盖一样剥下一片,再仔细把里面的橘瓣取出,剥个橘皮小碗出来。放在暖气上方的搁板或向阳的窗台上脱水,几天后干透变硬,颜色也会沧桑一点,有时烧牛肉的时候扔一个进去,纯粹为了好玩,小小一个也盛不了什么东西,而且干燥脱水后都会多少有点变形。一天在微博上看到个好法子,有人把对半切开的柚子皮放满大米固定形状,干透以后就成了个可以收纳杂物的大碗,但我更关心的其实是,那用来固定形状的大米,蒸出的米饭应该会有柚子的清香吧。

这习惯追根溯源,来自小时候的一篇语文课文《小橘灯》,乱世里镇定勇敢的小姑娘为客人用橘子皮做了一盏照亮黑暗山路的灯。那学期好多同学都做过小橘灯,找个小钉子从橘皮底下戳进去,就可以把蜡烛头牢牢固定住,点起来亮光虽然微弱,却有烛火烤出的柑橘香气。

柑橘的香气和颜色殊途同归,都明亮、温暖、家常。隔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冰心的《小橘灯》是不是还在语文教材里,捧着杯散发柑橘暖香的茶,想起那位课文里的小姑娘,带着笑意,手里拿着个大橘子,乐观地期待着“一切都好了”的明天。

草木清香

文/李愈芸

十年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我从本村小学调到镇上教书。我们那儿自然山外青山,开放的校园周边是山野田地,草木触手可及。小镇同样在大山的皱褶里,只是一条稍微开阔、平缓的山冲,四周依然是林木苍郁的群山,校园封闭的围墙外面,是四季在上面铺锦叠彩的田地,大自然也近在咫尺。但就因了这一墙之隔,似乎筑了道坚实的樊篱,阻遏了山野气息,草木清香于我的嗅觉渐次疏离、依稀,一如飘渺的幽梦。

这不由得使我怀念起那些被草木清香氤氲的日子。

当然,山里人,像我,打小就在自然的怀抱中生息,弥散的山野气息,浓郁的草木清香萦绕着我,包裹着我,浸润着我。与自然的关系,就像人与空气的关系,无时无刻离开过它,你却浑然不觉,这与“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如出一辙。

我所怀念的,是一段特殊的感受和经历。

那时我在村小学教书。从家到校不过两三里地,除了小段要经过人家外,大段在田地丛林之间迂回穿梭,每天往返于家校之间得耗费一个多小时。或在山林中行进,或在田垄间游走,或在庄稼地里穿过。不知怎的,有段时间,我对草木的气息特别迷恋,竟爱之成癖。徜徉在山野之间,吮吸着大自然慷慨的馈赠,或随手采撷花枝草叶,入口咀嚼;或揉捻之后,塞进鼻孔,深深嗅闻。我就像传说中遍尝百草的神农一样,深谙许多草木的味道和脾性。我的肺腑间充盈着山野之气,浑身散发着草木清香。

蒿子,一年生草本植物,山野之间,随处可见它们丛生的身影。每当农历正月末,沉睡的植物们大多做着他们的酣梦呢,蒿子便突破寒冬的禁锢,顶穿生硬的冻土,在浓霜里,在残雪中,探出娇嫩、纤弱的身子,窥伺春天的消息了。心急的村妇们,提着小篮,四处搜寻,她们要采蒿做蒿粑呢!几天东风,几场春雨过后,不经意间,蒿子便蔓延得漫山遍野。你驻足,随意掐下一株野蒿,凑近鼻前,一股清郁的蒿艾气味,隐着淡淡的苦涩,扑鼻而来,不禁让人精神一振。到了五、六月间,草木进入了生长繁盛时期,这时,蒿子长得更加勃茂,苦涩的清香,愈加浓烈,采来闻之,竟让你欲罢不能,爱不释手。

蒿子的种类很多,多属于菊科。山里大多数人家都种有艾草。艾草也是一种蒿子。两者相较,蒿子的茎是圆柱形的,而艾草的杆有纵棱;蒿子的叶单薄、光滑,艾叶则厚实些,背面布满白色的绒毛。人们称艾草为“苦艾”,我想这主要源于艾草独特的气味吧。艾草散发着优雅、醇正的药香,较之蒿子,更胜一筹,难怪它能入药。山里人种它,一是承袭端阳节门口插艾消灾避祸的传统习俗,但最主要的功用是收割后晒干,给坐月子的产妇或久染风寒的人熬汤泡澡,能散寒通风,扶正祛邪。也有刚生孩子的人家,在房里焚烧艾叶,以驱散浊气。点燃干燥的艾草,满室便弥漫着好闻的艾香,无怪乎人们将它称作“瑞香”了。

还有一种火蒿,茎杆修长而纤细,能长一人多高,叶子也显琐碎,多长于贫瘠的沙土地。以往,每到火蒿停止生长的时节,总有人上山刈割,束成捆担回来,晒至焦干,等农闲时扎成火把或搓成火绳,供夜行照明之用。因火蒿的枝叶细碎,且有一定的柔韧性,搓揉之后,叶子变成绒状,易燃。夜行者点燃火把的顶端,边走边舞动,呼呼生风,火星四溅,气味芳香,据传能避邪。火把还可用来驱逐野兽。庄稼成熟时节,常有猪獾等兽类来糟蹋。于地边、田埂处立几支点燃的火把,野物怕火,又惧火蒿异味,的确能保一夜安宁。火蒿较之艾草,苦寒的味道更甚,以至呛鼻,我却很喜欢。这味儿就像一位沧桑阅尽的老者,深沉,厚重,老辣。我常捋下几片叶子,放入口中细嚼,开始微苦,继而甜丝丝的,回甘悠长。有点像甘草的味道,又如吃了山间的苦李,苦尽甘来,口有余香。顿时,一种天高地迥、山远水阔之感油然而生。

四月,春意浓稠。薄霭轻笼的空中,浮漾着蒸腾的阳气。菜花们像听到了谁的指令似的,一不留神,开得一塌糊涂,满眼绚烂,将菜畦、田地变成流金的海洋。置身其间,就想张开双臂,将无边****拥揽入怀。时有清风拂过,浓烈的花香潜流暗涌,排山倒海般地袭来,淹没你的嗅觉,浸透你的肺腑。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甜香,有种掉进蜜罐里的甜蜜、窒息感。这时你须自我把持,不知不觉间,你就会迷醉在花海中。

花香能形成逼人气势的,除了菜花,还有兰花、栗花和桂花。

我们这儿野生的兰花有两大类:人们称作“小兰”,“大兰”。它们的叶子都一样,呈披针状,气味也接近,区别在于花上。小兰开在寒冬腊月,花茎短,约四五寸长;花朵少,只在顶端挑着一朵花。虽说香气清洌,终因花少,势单力薄,成不了气候,须凑近植株,才能闻到香气。如果说小兰是小家碧玉,那么,大兰则是大家闺秀了,自有一种雍容、高雅的气度。每到谷雨之后,散落在深山幽谷中的大兰,便次第开放。大兰花株高一尺左右,较之小兰的纤弱、谦卑,大兰则开得繁盛而恣肆。光润的茎杆上节节生枝,枝上缀着吐露花舌、张开花瓣的朵儿,像栖着一只只玉蝶。你行走在林间,缕缕的幽香随着阵阵山风,影子似的尾随着你。兰花香气馥郁,让人沉迷,有很强的穿透力。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与麻木,穿透你的鼻腔,照彻你所有的嗅觉神经,然后在肺腑间盘亘,游走,挥之不去,经久不息。家乡的茶叶,雅称“翠兰”、“兰花”,想来确乎精准。不仅因其状若兰芽,啜饮之后,只觉得兰香浮动,心虑澄明。原来茶叶受兰花的浸润,难免沾上花气了。想当年,二十出头的我做着青涩的文学梦,受文人雅士的影响,竟也附庸风雅起来。记得有年春天给心仪的女孩写信,我颇费心思。从林间采来大把的兰花,用清水养在瓶子里,夜晚,将信笺罩在开得正盛的兰花上。天明,取下嗅一嗅,信笺上沾着兰香。再将美丽的心事诉诸兰笺,自认为很风雅。这有种焚香沐浴的意味。现在想来,即使再芬芳的情愫,历经时间的稀释,寄达时,也如这兰笺一样,香气尽散,索然无味了吧,只是那袭人的花气至今仍在记忆中袅袅。

家乡号称“栗乡”。坡上,地里,甚至稻田里,都植满了嫁接的板栗;而山中则遍生野栗树,我们叫做“毛栗”、“油栗”。五月,千树万树栗花开,一片烂漫、喧腾的景象。油绿、宽大的栗叶之间,缀满了粉黄色的花束,像数不清的毛毛虫在枝头蠕动。栗花的香气,有点菜花的味儿,是那种甜甜的醉人的浓香。只是栗树众多,花束繁密,形成的气息更加磅礴、壮盛,铺天盖地,席卷一切。这时你无论走到哪儿,只觉得熏香袭人,心旌摇动,目眩神迷。

我想,追慕诗意的栖居,不独城里人的专利,乡下人也不例外,从他们居所的环境上便可见端倪。山村人家房前屋后都环植了各种树木,随着时序更迭,变换出别样风景。在这些树木中,总少不了桂树的身影。或绿荫匝地,或亭亭如盖。揣测种桂树原因有二:其一,桂树枝繁叶茂,四时常青,点缀风景,美化环境;其二,桂花香气清幽,闻之神清气爽,怡情悦性。八月桂花遍地开,小山村便浸在幽幽的桂香里。这时,行走在山村,转过山嘴,爬上坳口,飒飒金风便送来扑鼻的清香,直沁人心脾。即便不熟悉地形,循着香源,也能找着人家。桂花细小而繁密,簇聚在小枝的叶腋下,仔细看,满树像撒了层薄薄的玉屑。它的朵儿虽小,香气却幽远,绵长,持久。没有那种大刀阔斧、长驱直入、横扫千军的气势,而是丝丝缕缕、点点滴滴的渗透。如同绵绵春雨,滋润大地;又如涓涓清泉,汇入河流;又如习习凉风,穿襟入怀。在这样的气息里浸没久了,岂止是唇齿生香,连梦境中都溢满了郁郁桂香。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山里人,身上散发着山野气息。但不了解我的人,以为我酸溜溜的矫情;知情者则斥我伪饰,说我浑身俗气直冒。我曾反躬自省:真是这样吗?自己也说不清。社会是口大染缸,又是一口大窖池,各色人等、各种气息在这里混合,酝酿,发酵,长期熏陶、侵袭,想想,难免浊气熏天、俗不可耐了。

真想再到山野间走走,让草木清香再次洗礼我的身心。

花香的距离

文/章铜胜

我们与花香是有距离的,或远,或近,或浓,或淡,或亲近,或疏离。不同的花总在循着季候开放,也许每年都守在原地等着我们,而我们占据这种关系的主动,有时候,是我们无意或是刻意拉大了那一段距离,辜负了那一朵花开。

老房子的北窗下,有一株素心腊梅,是我毕业那年从学校花房里移来种上的。回到家乡,花也随我回来了,真好。好像我和学校之间的联系还没有断,丝丝缕缕的,在一缕花香中维系着某些相似的东西,这是一种牵连,也是一种想念。

在我家的后院里,腊梅长得很好。依然是在秋末,它的叶子就落完了,等待花开。腊梅叶子未落时也不好看,手摸上去,那些叶子还有些毛毛刺刺的感觉,所以平时就不太在意它。

我的书桌紧挨着北窗,平时习惯夜读,累了,看一眼窗外的星空,深邃幽宁。总是在一个清冷的冬夜,偶然嗅到一缕清幽的香气,于是开窗,传来的是淡而远的清溢之香。这样的香气浓淡远近全在你的用心,好像花香也在惩罚我平时对它的疏忽和漠视。

花是有情的,香气也应该是。折几枝,放在瓶水中静养,香气也会渐渐如花一样枯萎,索性就不养了。想看花闻香,推窗就是了。冬夜清寒,花香清远。推开窗,我与素心腊梅的距离就近了,如在学校林荫道旁闻到的那一缕花香浓郁,有着青春的味道。

家里栽了两盆瑞香,一是红花瑞香,一是金边瑞香。去年,搬到新居,两盆瑞香都放在楼上的阳台。临近春节的时候,突然闻到家中有一股浓郁的异香,才发现楼上的红花瑞香已经是花开满枝了。满心欢喜地把它搬到楼下的客厅里放着,年就有着浓郁的花香味了。

今年,不想错过那样的花香怡人,春节还没到,我已经上楼看过许多次了。红花瑞香的枝头已经缀满了紫红的花苞,金边瑞香已经有一些花苞开放了,凑上去,一点点的香气浓郁得像是凝结在了枝头,用手轻轻地拂一下,才会闻得更真切些。春节,两株瑞香都开了,香气就浓郁了。

湖边的路上栽满了桂花,每天上下班路过,都会扫上一眼。桂花的叶子四季苍翠养眼,是适宜作为城市绿化树广为种植的。花,细细碎碎的,开了,你也不一定会察觉,只是那香气,是藏不住的。在湖边空旷的地方,桂花的浓香是夜的精灵,在城市的夜色里飘散,就温馨得有些近于暧昧了。我还是喜欢在秋天微微的夜风里,被浓郁的桂花香气所包裹的感觉,让人沉醉和迷恋。

桂花的香气是黏人的,它和你亲近得没有距离。即使是在生活上粗枝大叶的人,也会感知到桂花香的。就像我的一位同学,平时粗心得让你惊讶,分别多年后的一个夜里,他突然打电话来说:“刚在回家的路上,闻到桂花香了。”好久没有联系了,却突然来电话跟我说闻到桂花香了,我哑然失笑,笑他,也笑自己的疏忽。在这样的夜里,路过一株正在开放的桂花,闻到桂花的香了,想要告诉另外一个人,与之分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是同学拉近了我与那一缕桂花香的距离。此刻,那一缕桂花香仿佛就浮在窗外清澈透明的夜色里。

“十九世纪花香随风飘散一千两百米,而今至多三百米就闻不到了”,木心如是说。如今,我们的花香能飘散多远呢?

万象为宾客

文/张燕峰

阳光晴好的午后,我漫无目的地沿着公路骑行。长途跋涉后,步入了田野。

时近深秋,田野里有种难以形容的丰腴成熟的美。目之所及,曾经生机勃勃的绿意逐渐消退,田野换上了绚烂夺目的秋装。稻田,草地,树木,满目金黄,闪着金子般耀眼的光泽。

秋风摇身一变,成了神奇的魔术师,微凉的手掌拂过,稻谷颗粒饱满,散发着香气,它们的植株像睿智谦逊的老者,低着头,在沉思宏大的哲学命题。果园里,各种水果香气馥郁,混杂在一起,在微风中四处飘逸,沁人心脾,令人陶醉。远处,黛色起伏的群山,轻缓的河流,自成一幅写意的画,悠远,宁静。农人粗犷的歌声,儿童清脆的笑声,旷远飘渺,宛如天籁。

蓝天高远,明净如洗,像一块无边无垠的蓝宝石。飘逸的白云是玩倦思归的孩子,披一袭纹路清晰的纱衣,衣袂飘飘,轻轻退到了渺远苍茫的天际。

树影婆娑,点点阳光在叶间闪烁着,犹如碎金子在跳跃。耳边不时传来鸟鸣,鸣声啁啾,说不出的悦耳,听着听着,不免心旌摇曳。

落日西坠,彩霞满天。慢慢地,连红霞的颜色也淡了,天空呈现深蓝的色彩,像蒙上了一块深蓝色的布幔子。风声四起,似乎提醒我夜幕即刻降临。

我匆匆踏上归途。夜幕下,星星次第亮起,像多情的故人,快活地冲我眨着眼睛。头顶满天星光,我想起了北宋词人张孝祥的名句:“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是啊,远山,近树,秋果,蓝天,虫鸣,缕缕清风,点点星光,何尝不是我深情依依的伙伴和爱侣?它们大方向我展示造物的美,又深情款款地目送我离去,这看似无情的世间万物,却是这般情谊充沛。我这样想着,不禁欢喜盈怀。

柴门鸡香

文/刘羊

这天夜里,我在一股奇异的香味中醒来,恍惚之下,不知是梦是真。这时,妻子也醒了。深更半夜的,这是什么味道啊,她问。

“一定是妈在做榴莲炖鸡。”我肯定地回答。只有金黄剔透的榴莲在滚烫鸡汤的催发下,才会散发出如此清纯浓郁的芳香。在万籁俱寂的夜里,这种香气仿佛飘自天外,让人如临幻境。

这些年来,榴莲炖鸡一直是妈的拿手菜,也是我们家的保留菜品。

妈是六年前来长沙和我们一起生活的。起初,妈妈只能按乡里的习惯做一些简单家常菜。后来,看到我和妻子身体虚弱,便经常炖汤给我们喝,餐桌上日渐丰富起来,有了蒸排骨,有了红枣炖肚条,有了榴莲炖鸡。在所有的菜式中,以榴莲炖鸡火候最佳,色香味最好。

两年前,我因病住进医院。由于病情严重,治疗几经反复,半年时间内先后做了3次手术,数次在生死线上徘徊。因为我的病倒,家里忙成了一锅粥。很快,他们做了分工,妻子负责医院陪护,爸爸从老家赶来负责一日三餐,妈妈负责照顾小孩,岳父母负责鸡鸭鱼肉、新鲜果蔬的采送。弟弟妹妹们也加入护理小分队,轮流陪护,接力送餐。

在病去如抽丝的漫长日子里,最快意最难忘的事情莫过于用餐了。当弟妹们把沉甸甸的餐盒送来,在餐桌上一一打开,有炖猪脚,有红烧鲫鱼,有排骨玉米汤,有煮鸡蛋,有小炒莴笋丝,有青叶子菜,还有清蒸土鸡,小米南瓜粥,都是我的最爱。我把自己想象成被囚禁的王子,心满意足地享受这一切。

每天,主治医生不仅要多次观察我的生命体征,还要专门询问我的进餐情况。一次我说,这顿吃了六个蛋白,一份猪脚,医生说,还不够,还要多吃。有一天,我足足吃了一只整鸡、一条鱼、一份猪脚、十几个蛋白,还有青菜若干,让人看了目瞪口呆。医生则鼓励我和家人:能吃就好。

在人的免疫力几乎为零而又面临术后感染的时候,吃,就成了救命稻草。能吃,就能提升自身的免疫力,就能活。不能吃,就只能把自己交给来路不明的死神,任凭他随时把你带走。

那段日子,我居住的病房和数里之外的家里,天天都飘荡着猪脚的香气、小米南瓜粥的香气、煮鸡蛋的香气,这其中留存最久、辨识度最高的,是清蒸土鸡的香气。不知情的邻居在楼梯间碰到父母,有时会问:“你们家天天蒸鸡吃啊?蒸得好香。”父母回答:“是啊,孩子一直喜欢吃。”

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习惯了节衣缩食、粗茶淡饭的生活。记得小时候过生日,最大的福利就是吃上两个鸡蛋。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赶上杀鸡了,才能吃上一个鸡腿。有时家里来了客人,一只鸡不够大家吃,妈妈就事先跟我和妹妹讲,人多,不能剁鸡腿给你们了。我和妹妹很听话,从来不提过分的要求。

高三那年,学业压力大,每个月只能回一次家。每当我从县城回来,妈妈就要杀一只鸡为我改善生活。妈妈的手脚很快,三下两下就把鸡弄干净了,塞几根天麻到鸡肚里,在柴火灶上炖上一会儿,满屋子都是天麻和鸡肉的香气。那时我们家房子破旧,门窗遮挡不全,很远都能闻到家里的鸡香。邻居闻到鸡香,就知道我又放假回来了。等到炖得差不多了,妈妈把我从外面喊回来,塞给我一个大碗。“趁热,快把它吃了!”妈妈说。我留给妹妹一个鸡腿、两块鸡肉,塞给妈妈一对鸡脚,噙着眼泪把剩下的全部吃完。

19年前,我顺利考上大学,在父母期待的目光下离开故乡。

15年前,我如愿留在省城工作,成为父母眼中有出息的孩子。

一年前,我终于摆脱疾病的困扰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让父母倍感欣慰。

父母是雪峰山脚下的普通农民,大字不识几个,对山外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从小教孩子好好读书、好好做人,对孩子上大学、奔前途、得病治病这样的事情尽管着急上心,却提不出任何意见。要考大学了,他们只知道搞好孩子的营养,定期炖鸡给孩子吃;孩子得病了,他们只知道吃鸡最补,想方设法让孩子多吃点,多攒点战胜疾病的体力。

一只土鸡,是乡里人待客的最高心意,也是父母给孩子最深的滋养。

如今,不管我走到哪里,出入何种场合,都不会被其他美食美味所诱惑。

只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就会闻到一股浓郁纯粹的香气,那是柴门鸡香的气味,是慈爱父母的气味,是人世间最美的气味。

东渡苑里桂花香

文/钱志芳

从厦门旅游回来,走向公交车的那一瞬间,我几乎是张开嘴巴,恨不得把鼻子嘴巴全部动用起来做一件事情:把空气中的香味全吸进我的五脏六腑。

“嗯!好香好香的家乡啊!”我的QQ个性签名马上换上了这么一句。

刚放下行李,来不及洗脸,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东渡苑,因为那里,有许多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如今,一定是丹桂飘香了。

想着,念着,不觉就加快了前行的脚步。离东渡苑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东面的土坡上也种着几株小小的桂花,个头不大,但是星星点点的小黄花已经缀满枝头,无声无息地吐露着芬芳,让来来往往的行人呼吸着香甜的空气,顿感神清气爽。

一直喜欢丁立梅的散文,知道她写花花草草的小情小调特别美,字里行间都是生活气息,浓郁得化不开。丁立梅的一篇《天香云外飘》,吸引了我的注意,她没有满篇嚷嚷桂花桂花,却另辟蹊径,把桂花的香气、神韵出神入化地描述了出来,真的好佩服作家的别具匠心。

从东渡苑北大门往里走,就有好几棵桂花树,抬头,看见桂花正如火如荼地吐露着它的香气,嫩嫩的小黄花,正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拥抱着亲个没完呢!低头,小草上,晶莹的露珠在闪烁着太阳的光辉,正和我一样仰头欣赏着美妙的秋天的盛景呢!站在桂花前,总是惊叹小小桂花所发出的香气,总是那样的香甜,那样的醉人。

茶楼里的好友听到我的惊叹,赶紧出来和我打招呼。她说今年的丹桂已经是第二次开放了,这次的虽然没有上次的多,但是已经比去年多好多了。“看,这个品种和别的品种是不一样的。这个是白色的银桂,香味浓;深黄色的是金桂,香气淡,还有月桂,也叫四季桂,花期较长,香气淡; 黄白色的紫桂,多年生的大树才能开花,花朵稀少,稍有香气 。 ”

哎呀,没有想到桂花还有不少品种呢!又一次长了见识。

丹桂飘香是秋天里的盛事,今年的东渡苑也有一些盛事。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迎来了一些尊贵的客人——我们鹿苑钱氏的后人。鹿苑钱氏后人千里迢迢来到东渡苑,有德高望重的钱昌照儿子钱士湘、钱用和的干女儿李眉等,李眉甚至从千里迢迢的美国飞回家乡,把生母的画稿、字画和旧物捐赠给我市档案馆和鹿苑钱氏名人馆,并在钱昌照、钱用和等前辈的雕像前合影留念。旁边郁郁葱葱的桂花树,为他们吐露着芬芳,浓郁香甜的桂花,染香了久别归来的亲人,也染香了此情此景。

有诗曰:“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期待着远离家乡的游子,能常回家看看,东渡苑等着你们的归来,桂花再次为你们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