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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文章

2022/12/16经典文章

溪流文章(精选9篇)

小城桂东

文/黄渺新

夜渐深,对面小广场上,沸腾的人声已沉寂。夜色弥漫,灯火阑珊,小城桂东渐渐遁入一片幽深的梦境。窗外,隐隐约约传来河水声,但那条娟秀、婉约的溪流,流在黑暗里看不清。隔着溪流,能看见对面的小街,它穿越迷离的灯火,蜿蜒伸向无边的夜色。

侧耳倾听,远处偶尔传来汽车声,不知什么地方,还有迪士高强烈节奏的鼓点。但这一切声音,都难敌汹涌的夜色,渐渐归于沉寂。旅店的背后,就是山林,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小山城,城与山,密不可分。山林茂密、浓翠,但被夜色吞噬,看不清它的蓊郁,看不清它的生机,只剩下一团云,黑魆魆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夜鸟的啁啾,使我想起重重包围这座小城的崇山峻岭。这是罗霄山脉腹地,不远就是省境边界,直抵罗霄山脉巅顶。

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儿,但一闭上眼睛,四周的群山,仿佛向我蜂拥而来。从江西的遂川,到湖南的桂东,一路上青山绿水,已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一翻越罗霄山脉,就是桂东寒口乡,只见山间一小片平坦的土地,袅袅升起几股白烟。这是离罗霄山脉顶巅最近的一处盆地,很小,很静,好像被人遗落在群山间。小街上出现了“湖南”的字眼,看着让人感到非常亲切,虽然对我来说,已离开熟悉的土地,进入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

在罗霄山脉的东西两侧,恐怕除了井冈山茨坪镇,没哪个城市有小城桂东的地势那么高。因为海拔高,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山下的城市低,因而小城有“江南夏都”之称。涓涓溪流,从幽深的山谷汇入小城,带来深谷幽壑的清新与宁静。小城位于狭长溪谷里,依山,傍河,清幽如画。小城多桥,纤巧、玲珑,站在桥上望去,两岸楼房错落有致,青山逶迤楼房背后。桥下溪水潺潺,清澈透底,水里摇曳着软软的水草,水边响着阵阵捣衣声。

晚饭后,披一片夕晖沿着小城漫步,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小城人深居山中,濡染了山中云雾的品性,日子过得悠闲、舒缓。黄昏的街道上,日色昏黄,树影悠长,到处都是小城人漫步的身影,到处都是小城人愉悦的闲谈。县一中旁边,有个运动场,它也许是小城唯一的运动场,许多人晚饭后来到运动场上,绕着圈子走步,一边低声说话。那么多人,绕着那么大一个圈子,移动着,犹如环形水流。校园里响起铃声,清脆的铃声,久久回荡在山间暮霭里。四围群山,已被苍茫的暮色吞噬,朦朦胧胧,剩下一点模糊不清的轮廓。

溪流穿城而过,群山近在咫尺,悠悠山水之间,小城的黄昏风致楚楚。光线幽淡,小道上传来喁喁人语,一对散步的老夫妇,缓缓走过小山脚下,看不清人,只能从声音上辨别出他们的年龄。小山上,鸟啼阵阵,茂林修竹掩映迂回流过山脚的溪流。溪水奔泻,喧喧作响,流下一级级水坝,流成十几绺白亮的瀑布,飞花溅玉。水边石头,黝黑潮湿,水鸟在石头上觅食,尾巴扇子似的张开、抖动,吱吱啼。水气氤氲,菖蒲湿漉漉、翠生生。

小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城中小广场。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小广场上响起了音乐,人们在广场上翩跹起舞。跳舞的人很多,投入、沉醉。不跳舞的人也很多,坐在小广场上,吹风、聊天、欣赏夜色。对小城的夜色,小城人百看不厌,尽情地享受它的清新宜人。小城的夜色,确实清新幽雅,不多的灯火,不多的霓虹,但恰到好处装点了山城的夜晚。

崇山峻岭,完全沉入了浩瀚无边的夜色,消逝得无影无踪。但我眼前,仿佛依然清晰地浮现群山的轮廓,连连绵绵,浩浩荡荡,莽莽苍苍。我仰望夜空、遥望暮色,一想到这座小城是在崇山峻岭重重包围之中,那小广场上喧闹的人声,便顿时让人惊喜有加。

抬头,能看见城外山顶上那座小塔,白天它掩映在葱茏山林中,一点也不显眼,而一到夜里,它在灯光映射下通体放光,犹如一座神奇的宝塔,熠熠生辉。那座小塔,就像夜色下一只手,为夜晚的小城指明方位,并代表小城,向远道而来的人诉说它的风致。

而此刻,那座小塔在我的眼里,更像一只手划破了苍苍茫茫的夜色。

去花溪淋雨

文/董念涛

来得似乎不是时候,踏上这片土地,一场淅淅沥沥的雨不期而至。花溪,以一种朦胧的姿态走进我的心中,宛如一场梦境,在时光的明明暗暗中穿梭。

花溪是一条溪流么?分明是一条港,远远就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抬眼望去,不见源头,只觉就在前方,藏身在那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只知道,花溪是汀祖镇岳石洪村的一个自然风物。

花溪,我们来了。雨雾紧锁的三月,不再青春年少的我们,来奔赴一场花事。

伫立村头,凝神细听,满耳都是流水声。似远似近,似强似弱,充盈进心间。溪流的对岸,是一面高山,举目望去,湿漉漉的一片青色。这是春的色彩,包裹着一个季节的湿润。幽静,淡然。山不语,仿佛看透世间的秘密。纷纷扰扰的人,熙熙攘攘的事,站在花溪旁,把杂念放下,一切皆可释然。侧耳细听,一阵阵鸟鸣,唤醒了心中沉默多时的向往。是的,我们的向往需要一场花事来点燃。

我想,该以怎样的姿态走进花溪呢?

顺流而下是一种姿态,溯水而上也是一种姿态。人生起起落落,世事浮浮沉沉,既如此,何不以一种向上的姿态去探寻未知呢?我知道了,所谓坦途,都是荆棘丛中踏出来的。花溪的美丽,也是经过了多少时光的更迭和淘洗,才得如此婉约。

沿着溪水漫步,心境不觉间也变得沉静。友人撑伞前行,我劝:收了吧!淋一场花溪的雨,但有何妨?友不语,双手撑伞,握于胸前。那样子,仿佛与花溪融为一体,美不胜收。我又劝:一场花期一场梦,何不顺其而为?友突然高高举起雨伞,抛向空中。伞孤独地滚向墙角,成为了美丽的点缀。友放肆地向前奔跑,长长的头发一掀一掀的,飘荡在雨雾中。

友跑出了一大段路,倚在石栏上等我。我却走得不紧不慢,享受着这份静谧。友看着溪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雨雾漂浮,发梢挂着几滴晶莹的雨珠,我伸出手,轻轻拨弄,雨珠飞散,友莞尔。

友说:“淋雨的滋味原是这么特别!”

花溪,花期,一场雨。是啊,雨中的行走,也是别有滋味上心头。溪水中有一道石坝,上游的水流经于此,呈现出一道低低的瀑布,透亮的弧状急迫地滑向下游,更大更密集的水花飞溅开来。尔后,它们又平静地流向下方。

向着花溪的高度,我们继续向上前行。溪流上,有好多个石坝。溪面有宽有窄,石坝有长有短,水流有高有低。数着一排排的石坝,看时光之手如何改变岁月的痕迹。不禁感叹,山河不可辜负,人生不可辜负。

寻得宽阔处,有一个错落有致的亲水平台。沿梯下行,细雨温润着古朴的台阶,散发出一种时光倒流的意境。友蹲下身,单手掬水,水滴从指缝间飘逸而下,落到花溪里。从溪流回到溪流,也许是流水最好的姿态。看着潺潺流淌的溪水,我想,所谓命运感,不过是让永恒回到永恒,让初心回到初心,人生一连串的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要回到恬淡。

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细碎的花儿,有黄的,有白的,有紫的,简直是姹紫嫣红。岸沿上,长满一树一树的樱花,细雨迷离中,它们仍然舞弄着春天。还有一树一树的红叶,占满风吹过的道路,长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似是要关住一溪的花期。

不远处的溪面上,有一排石墩横亘着,溪水从石墩和石墩间流过,像一溜儿泉眼样,煞是好看。石墩湿漉漉,四周长满了青苔。执手跨过溪流,偌大的花海扑入眼帘。

是的,这是油菜花的海洋,层层叠叠,向山的那边延展。微风细雨中,油菜花依然倔强地仰头,把一朵朵花儿推向天空。一个村人,扛着锄头,从油菜花间的田垅上走过。我的目光不禁追寻着村人,他悠闲地抽着烟,那份恬淡正如这幅最好的风景。如村人般,我们漫步在油菜花海中,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时光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雨仍在悄悄地下着。

我们,在花溪淋雨。雨水,淋湿了一个季节。

源流

文/吕家严

小女孩并不知道这是赣北大地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落。像这样的村落在赣北有千万个。像赣北这样的地理区域在整个中国也有几百个。如果把它放到地球仪上,是一个油菜籽都找不到。宇宙呢?更虚无了。

小女孩以为天幕低低垂落下的一方寸就是整个世界。她皱皱眉、挠挠头,又直觉不是。她看到一些流动的东西。她看不到这些东西自哪儿来,又自哪儿去。她困惑着。

村东头有两口水塘。村东北头有一口大水塘。村西畔是一条浅浅的溪流。

时间充裕的话,姐姐会挎着铁桶带着小女孩去稍远些的村西畔的浅溪里浣洗。

村落里的人说那是活水。是的。一二十人在溪边漂洗衣物,溪水清澈见底。从幽深的田野间,披覆的草莽下,清晰可数的沙砾上,溪水欢畅地流着。顽皮的青脑壳小鱼在水中倏忽游、倏忽停,围着小女孩放在溪中嬉戏的小手转悠,趁小女孩不留神,啄她的手背。它不随着漂涤的脏物往下流。它和小女孩样,属于这个静谧的世界。有时,小女孩会在长满苔青的青石板底下摸捞着长满黏糊糊青苔的褐螺,赶出里面懒洋洋的小青虾,它在水中缓悠悠地晃游着,剔透的虾身融为水色。小伙伴们会挑战地说,透明的小青虾可以生吃。于是,这只拈在手上,肢脚还在挣扎的,晶莹剔透的可怜小家伙就成了小女孩口中挑战世界的牺牲品。可能,它和小女孩一样,前一刻,也认为这一方寸世界是它的。

清溪从哪儿来?小女孩站直身子,伸长脖子,看到的是掩覆在青青草莽柴杈间的堤岸。再远处,茫茫的,是原野上的油菜花、萝卜地、葱郁的禾苗,茫茫一片,跌进灰蒙蒙的天地里。有人牵着水牛、扛着犁耙、垂着牛鞭,踏在溪流上的青石低条桥上,走过去的,是莽莽的原野,再走过去,人和牛、耙都隐没在水雾濛濛的靑绿色中。给不了小女孩半点召示。

有一年的夏天,全村落的人都奔走相告。涨大水了。水涨满了溪,青石低条桥都淹没了,青石低条桥两旁的低洼地也涨满水,比平日宽了二到三倍。村落里有人扛着鱼罾、虾笼来到溪畔。傍晚的小溪畔成了一个热闹的去处。天边耀眼的火烧云慢慢褪去,夜色渐变昏暗,溪风不再燥热,还略微凉习习的,湿滑的溪畔有跌踉笑闹的人们。鱼罾里,青色的小虾、活蹦乱跳的小鱼,被赤着足,笑弯腰的大人小孩慌手慌脚倒进了小篓篮里。

后来,小女孩发现来溪边扳鱼罾的人越来越少。等讯息传到小女孩这里时,小女孩和她的哥哥、姐姐也开始转移地方。

那是位于村落的外围。还要穿过村落成片菜园地中间的田间小道。来到对面的沙石大马路上。这条沙石大马路上有一段路面是平的,底下是用青石砌起的,用水泥抹的拱起弧形桥洞的路面桥。在路面上,看不出是桥,因为两旁没有桥栏杆。在桥下的菜园地里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是桥。因为那条浣洗的溪水绕着村西侧向南流,在桥底下,汇成一股比溪壮阔得多的港。它穿过桥洞,哗哗地撑开两旁的庄稼地,昂然地向前流去。在一个高墈下的崖壁下,撞了个激灵,恍悟后,又折向东流去。在那里,由于港在这里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形成了一个较空旷的野地。这里,地势陡降,水势凶猛,流淌得更畅快。涨大水的时候,低洼处的禾苗都浸在水里。在港的豁口处,上游的水争先恐后地往下翻滚。这里的鱼虾比溪边多得多,不时有大点的鱼拨动着尾巴在水里“扑哧”一声。

夜色里,空旷的野地里人声鼎沸。在小女孩的记忆里,黑夜里影影绰绰的扳鱼罾、取虾笼的村落里的人来来往往。虽然此时整个村落已沉浸在酣梦里,但这里却是一个狂欢节的场所。热闹喧天的氛围,在铁手电筒的照耀下,到处是走来走去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捉鱼的大人小孩。有惊喜的、埋怨的、调笑的、推搡的声音从人堆里传来。仿佛全村落第二天不用上工的闲人都聚在这里了。到了夜里一两点,空旷的野外还有人呆着,他们坐在石头上说着闲话,守着鱼跳。但小女孩忘不掉的,仍是港的豁口处,聚集着厚厚一层像雪一样的白沫子,还有湍急的很大声响的流水声。虽然野地里人声嘈杂,但还是掩不住港流轰雷般的流水声,它向下游,一泻无挡地冲去。小女孩站在石头上踮着脚尖,想看看港流的去处。但在澄澈的夜色里,只能看见眼前一匹白练子向前抛去,远处,又隐入墨漆的天际。拿手电筒向远处照射,也只能看到手电筒越来越稀薄的光束,在夜色中,划出浑圆的光柱。但在整个宇宙的巨大背景下,连耳畔轰鸣不绝的水流声,都被吞噬进茫茫天际里,寻不到它的去处。

当然,长大后,小女孩是弄清了这条童年的溪流是源自阳储山脉阳储山峰脚下,又流向鄱阳湖,汇入长江,流入东海,汇进太平洋。但在时空的迁徙中,她又有了新的困惑。

她发现有源源不断的东西流进村落,又从村落源源不断地流向不可寻觅的未知,以至消失了,都没有找到它——源流的溯逆。

村落是繁盛了,房屋高大漂亮都建到沙石马路桥的另一侧,接近了港溪豁口的空旷地里。那整片的菜地里现在种的是一幢幢的楼房。沙石马路桥现在叫水泥路面桥。铺了水泥,路面像窄了,水泥路上是车多人少,小孩子不敢在路上随意奔跑了。村落的房屋是一幢比一幢漂亮,但村落里长年在家的人却越来越少,大多数院落是落上了一把铁锁,关闭了所有的门窗。

村东头的两口水塘,村东北头的一口大水塘,在小女孩的童年记忆里,这里有络绎不绝的淘米、洗衣、担水、洗浆的村落里的人们。水塘灵韵隽秀、碧波粼粼,就像村落的眼目,流光溢彩。而现在,它瘪了、浑浊了、孤苦憔悴,没人光顾了。浅涸的塘边上挂着白色的塑料袋,浮着圆的塑料水瓶子,低声控诉着什么。还有村西畔的溪流上的青石低条桥也坍塌了。它坍在那里,如同纪念碑,纪念它曾经的水灵玉润。除春夏季溪里有些可观的溪流,大部分时间是浅浅的一薄流,更不用去回想浣纱的美妙情景。整个村落,除了一些老人,就是一些小孩,而老人、小孩也慢慢地减少了。他们也将不知去向何方?

随着村落水源灵气的消失,消失的还有哪些东西呢?城市里沙丁鱼闷罐头里的人,是来自小女孩的村落吗?许久没有听到港溪豁口雷鸣般的轰隆声,夜色里的野外狂欢节更不要提了。家家都打井汲水在贴了白瓷砖的水池里洗自家的脏物。电视新闻里千里之外的水利枢纽建设和村落没有关系吧?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里,不会有水死去的影子吧?野夜原始的狂欢热情又被谁夺走了呢?小女孩村落里的人大概不会去想这些吧?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会有联系吗?小女孩村落里的人忙着呢,他们像溪流样向东南方向走去。走得那么迫切、焦虑、无奈,又茫然的毫无头绪,又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家弃子。

现在小女孩知道,她的村落在地球仪上是找不到的,那沿着溪流方向走出去的村落的人,会有人关注他们来自哪里吗?他们会不会遗忘村落里的源流呢?

年末岁初,他们也会沿着江河溪流,溯源而上,汇集到他们曾经在这里出发的源头。但也有些人不再回来,他们或停驻在某个河港湖畔的小镇大城上,吮吸着那里的水源,扎根生芽,趵涌出新的源头;他们或永远消失在源流的某个疤点上,可能像被小女孩生吃的小青虾样,被时代,被社会给抛弃给吞噬在某个港叉里。而没离开的,也终将像池塘、溪流一样一点点渗透进土壤,升华在空气里。

在日渐低沉的村落港溪的流淌中,村落繁盛又衰微,终归它还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盛衰吧。世界的盈蚀,莫不如是。何况小女孩的村落和溪流呢?它们本就是宇宙里肉眼看不到的虚无。

想念花溪

文/刘江安

我的故乡坐落在永兴县的一处山窝里,名字叫石阳村。

村子里有一条溪,从东北向西南蜿蜒而下。在高高低低的山丘盆地里,纽结着十多个星散的自然村落,祖辈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总是在这条溪流的怀里打转,不停地淘洗着椒红米白的日日夜夜。小溪却信守着亘古的定律,用它“大爱”的胸怀接纳了春花秋月,也送走了夏暑冬寒。

但这条溪流却没有名字。从我记事起,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四十余年,从未见人以“某溪”、“某水”记载过,只记得老辈人以“大江”名之,代代相传,但凡比这条溪流还小点的水流便干脆叫“夹壑”。溪流两旁,枫杨夹岸,还有一溜的河柳乌桕歪斜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在水面张望,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棵高大的喜树或是皂角夹杂其中。一些上了百岁高龄的岸树早已皮裂腔空,被清风藤、络石藤、骨碎补或薜荔、崖豆缠绕着身体,却还能顽强地抽枝发芽。若是遇上这些藤、树开花的时候,“一路风花随水响,几家寻月踏清香”的情景绝对可以吸睛摄魂。如果谁还没有领略过这里如幻的景致,那就请到这里来吧,你雕龙的文心肯定会被星月说服,一同酣睡在这清清浅浅的溪水里,所能带走的,充其量是几幅用相机镜头撷取的山水画面。

去年四月份,我回了一次老家,来到了阔别六年的小溪边,再一次让随柳絮放飞的思绪,凝结在舞动着青春的草尖。独立小桥,放眼溪山垅畴,仿佛饕餮之于美食,恨不得把朴拙厚实的山乡风景揽入怀中,来一个“零距离”、“融入式”的真切体验。

这几年,政府大力扶植冬种,小溪沿岸的四百亩水田全部种上油菜。每年清明,油菜花一开,那满眼的金黄便是一年当中最主要的蜜源,蜜蜂也会在这时拼了命地忙个不停。

早在清明前,惊蜇时分就有植物陆续开花,清风藤、山胡椒、山樱桃都赶趟儿似地抢先在寒风里开放,春分时节又有蔷薇应景。清明过后,是山花纷呈的时候,漫山的杜鹃是主角,更多的是那些不知名的山花不声不响地开着,整条溪,整个山谷,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花海里。立夏过后,山栀子的药香会把人的五脏六腑熨得服服贴贴,野百合也会在这时立在山崖间,吹着喇叭,炫耀它那洁白的花朵。秋天的桂花、雀梅,还有那田头涧边的水蓼花,都是蜜蜂采蜜的对象。冬天花事虽然少一些,但梅花、茶花、假桂枝、米饭柴是这一季不可多得的花源。

花香不断,蜜蜂也就采蜜不断。

一条小溪在无垠的繁花簇拥下缓缓流淌,两岸的村落在如水的月色里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我又一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可我的心还在花的世界里留连,还在蜜的境界里沉醉。这里不仅有自然的花香,更有像蜜蜂一样勤劳的父老乡亲。

这条小溪不是没有名字吗?如果不介意,我们就叫她“花溪”吧。

潭清溪流,水过无痕

文/小雪-君君

秋日的气候是那么不平稳,偶尔高温,偶尔暴雨

让人们的浮躁多了几分

明天要踏上去景德镇的行程

接下来,忙碌的行程应该会让我忘记离去的失落

我不再习惯,我也必须习惯

左右嘈杂的人们

喧闹的声音,让我的眼泪,一次又一次的往心里面流

因为我怕被发现,我怕被担心

不曾离去的一颗心,我一直在你左右

也许长大就意味着要承受,要付出,要独立

八戒是我永远的鼓励

我掩盖不了的脆弱,对你异常的清晰

禅道有言,人一生就如处在荆棘之中,人不妄动心不动,心若妄动,便体会到人间诸多痛苦

已悟,非悟

我用一生来修行

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天的擦肩而过

我们都在寻找什么是爱

今天,我觉得我懂了

往后,我会用心的往前走

潭清溪流,水过无痕

痕自在心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夏雨

文/杨全富

入夏以来,丹巴的雨就明显的多了起来,虽然田地里已不再干旱,那些山林也不怎么稀罕雨水的滋润,然而这对于原本就旱多雨水的干热河谷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不过,雨水一多,一些好的不好的消息便接踵而至,今天这里涨水,明天那里垮方……于是,寨子里的人们不再心安理得,如坐针毡,小伙子们冒着雨去查看山谷里的水流是否上涨、寨子上方的山体是否有开裂的迹象。老人们则在楼顶燃起桑烟,祈祷雨水能有所减弱。然而,那雨水可不会因人的意志而转移,竟然一直不停的下,致使某些地方的山体有小规模的开裂,河水暴涨。

有人说这是梅雨季节,再等几天后就会放晴。但是,今年丹巴的梅雨季节似乎太长了,竟然一下就是半月有余。原本,我喜欢夏日的雨,它可以消解夏日的酷热,也可以在雨天里走到野外,嗅一嗅雨点激起泥土时所散发出来的清香味。但近段时间来的一直苦雨,已完全淋湿了我的心情,那一点对夏雨的爱也就慢慢的消退,最后竟然让我也讨厌起这无休无止的雨落。丹巴一年间的雨量本来极少,大抵都集中在七八九月份里,其中,七月的雨几乎占据了一年雨量的大半。因此,夏末的多雨是难免的。记得在1992年7月,丹巴夏日的雨就特别的多,又特别的大,所有的沟谷中,溪水仿佛像脱缰了的野马,卷着岸边的沙石、泥土、石块、朽木等,一股脑儿的从狭窄的沟谷中喷涌而出,刹那间,地动山摇,整条沟谷都摇晃起来,及至后来,汇流到河道中,瞬间填满了河谷,最后漫过堤岸,无情的席卷着两岸的良田,一些沿水而居的民宅也因此祸及,被掏空了基脚,最后轰然倒塌在激流中,瞬间没了踪影。今年丹巴的雨也有点那一年的气势,不过,因为堤岸的坚固,汹涌的河水才没有酿成大的灾祸,只有出境的两条公路因为山石的滚落而被阻断,不过在公路人的日夜奋战下,被快速的抢通。为此,对于这样的雨,任人骂几句,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说到这夏雨,也不能一味的谴责,它也不是让人厌恶到了极点,只是有点让人嫌而已。这也得从实际而论,与其去说是时令的缘故,还不如说要看具体在什么地方而定。在有些地方,雨并不招人讨厌,但也不必说全是可喜。就说黄龙溪古镇吧,去年夏日里,因为受不了成都酷热的折磨,我和妻儿一道到这里避暑。黄龙溪位于成都平原南部,平坝与丘陵交汇地,府河与鹿溪河交融在一起,流经黄龙溪,因此这里有着江南鱼米乡的味道。走在黄龙溪古镇青石板的街道上,天空中的雨仿佛一刻也不敢停歇似地,从彤云密布的空中落下来,不停的敲打着地面。沿溪流两旁的鲜花,沾满雨露的花开得格外的艳丽。被游人踩得光滑的青石板,经雨水的冲洗,光可鉴人,映照出游人兴奋的脸。尽管细雨绵绵,但仍然挡不住游人的兴致,他们打着各式各样的伞,慢慢悠悠、毫无目的地闲逛着,刹那间,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到处都晃动着一朵朵硕大的花朵,且慢慢的挪移。在这座古镇里,一条溪流穿城而过,溪流的边沟都用巨石堆叠而成,离水面约高一两尺。这样的沟渠,雨量再大也能全部容纳,看着溪流奔涌,那一道激流再怎样翻腾,也是不至于上岸的。因为城中有这条溪流的缘故,因此,每隔一段路,就有一道石拱桥连接两岸,青年人们坐在桥头边的护栏上,索性丢掉了手中的雨伞,在雨幕中,摆出各种优美的姿势让相机定格下自己最美的瞬间。在一间饭馆里,老板告诉我们,在这里,每一户人家都从眼前的溪流中取水直接饮用,味道甘冽可口。

因此住在这样的古镇里,遇见这样连天的雨,其实完全不用去担心雨水会渗透到房屋里来,因为这些雨水落在地面上,汇聚在一起,形成水流,顺着坡度流到了溪沟里,而那一条容纳溪流的沟谷是不会满的,一直向前奔流,所以才不至于停留在街道上,形成泽国,这些都得归功于石板路的功劳。

在黄龙溪古镇的街道上,没有下水道的存在,但是铺设在路面上的石板其实已经包含了供行人行走以及让水流汇集到溪流中的功能。这些石板底下,都是由条石作为构架,无论下多大的雨,雨水都会从石缝中流下,最后都汇入到溪流之中。此时,我们走进一户旅店中,面前是一块几十平米的场院,坦坦荡荡的裸露在蓝天下,雨点敲打着地面,然而却看不见雨水横流、积水成氹的场景,细看之后,这场院的地面也全是方方正正的石板,原来雨水已从石缝之中渗进,汩汩的流进了溪流之中。夜晚,我们就留宿于这座场院里,夜雨一刻也没有停止,睡在小楼上,透过窗户,整夜的落雨声不绝于耳,固然这是一种格外的喧嚣,然而在我的心底又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的肃静么,或者感觉是一种享受也无不可,总之带有那种在故乡完全没有的味道。

在这夜里,便多了一番情趣,感觉那雨声格外的悦耳动听,仿佛走进了“天街小雨润如酥”的境界之中,忽然间喜欢上这无处不在的夏雨。蓦然间,故乡的夏雨又一次浮现在自己的眼前,久雨之后,道路泥泞,院落积水,黄泥覆盖的屋顶,挡不住雨水的浸泡,一颗颗水珠从缝隙中渗透了下来,滴落到房屋内。人们拿出屋里所有盛水的器具,让水珠滴落其间,叮叮当当,不绝于耳,让人一夜无眠,这是残留在梦中挥之不去的记忆。想到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老虎怕滴漏的故事,让人忍俊不禁,在这夏雨绵绵的时节更多了一番故事,一番意境。

秋山响水

文/徐迅

我对山水总有一段割舍不掉的情缘。所以,当朋友邀我到天柱山卧龙山庄住上一宿时,我就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及至到了卧龙山庄,闻着木屋散发出的杉木的清香,站在山庄的走廊上,眺望着那澄碧的天空,连绵、起伏不断的群山,一种好久不曾有过的和谐与宁静立即布满周围,心中陡然就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生命颤动。

是下午时分到达卧龙山庄的。其时,几抹红霞还灿烂地挂在西边的天际,天柱峰、飞来峰、蓬莱峰静默无语,在夕照里兀自泛着白光。特别是天柱山主峰,那被唐人白居易引以自豪的“一柱擎日月”的雄壮,在这个角度望去就平白地减去了几分。尽管我知道“横看成岭侧成峰”的道理,但我没见过天柱峰这个模样,心里忽然被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挤兑、冲撞着。抬眼望去,面前的山峦一山逶迤,层层叠叠的树林交柯错叶,或绿,或黄,或红,或紫。有的澄碧透亮,犹如汹涌着的大海波涛,由浅渐深,由深而浅,向山脚下缓缓地推去,让我内心暂时获得稍许的安慰,只得诧异于天柱深秋的深深深几许了。

隐隐约约的,传来一种声音。我以为是谁在树林里弹筝抚琴,仔细一听,却是溪水的响声。顾不得休息,便唤来朋友循声找去。只见山庄右侧树木丛林,枝条轻扬,掩映着山间小道。沿小道有一条跌宕起伏的溪流蜿蜒着。于是,我们就沿着小溪的两旁走。山幽林密,泉隐其中,水声淙淙。溪岸两旁,繁密的枝叶虽已凋落有序,但枝条勾肩搭背,却在头顶上搭起了参差斑驳的穹顶。倏忽间,林木疏朗处突然闪过一泓澄澈,溪床细沙乱石,纤尘不染,水底的树叶纹脉,清晰可辨,那汩汩的水声好像响在别处。风过树林,树叶哗哗作响,茂密的枝叶丛里又显出一汪清泉,像一位羞涩的少女眨着眼睛,溪流异常清冽,奔突的水声也愈发地大了。

一路走着,一路就沉浸在溪水的声响里。忽然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袒胸露腹地平躺在溪间,上面刻有“观山听水”四个红漆大字。我立即跳跃着跑到那块石头上,双手合十。静坐了片刻,心里突然冒出了“秋山响水”的句子,于是对朋友认真地说,我觉得面对这一座秋山,这一条响水,不要刻意地去观听,心中便能感受到一种宁静。朋友点头称是,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这条水就叫做“响水”!

响水,多么好听的名字啊!

于是再走一次响水——好客的当地朋友知道我们来,第二天特意赶了回来。先是开车陪我们走到响水溪的下游,然后从溪沟里溯源而上。秋天,溪水已瘦,看那一泓溪流依岩傍壁,或飞湍直下,或曲折逶迤,更多的在溪床岩石间盘旋不已。有一缕浅而明净的白练,从苍青的山间流淌而下,然后又从石褶皱里潺潺而出,遇顽石则回流成旋,咽咽地漫漶而流;过平坦舒缓处,则泠泠淙淙,发出美妙的音响……头一天所见的溪流,如果说还有点像柳宗元游过的小石潭,有苏轼游览承天寺的意味,那么此时的响水溪便是大开大阖,大起大落,跌落有致,有些春水澎湃的意思,让人觉得是地道的响水了。

抬头看天空,溪流两侧森林满岸,葱郁茂密,天空仅现一线。大峡谷刀砍斧削,直劈千仞,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气魄。置身谷底,让人无端地生出感慨,一下子觉察到生命的渺小来。

一阵小心翼翼,一阵欢呼雀跃,我们在溪沟里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觉得面前的出口赫然在目,以为这就走了出来。但走上前去,一缕流泉叮冬有声,眼前却没有了路——只好等着朋友过来,逆着水流,在石头的洞隙里缩头勾背,如蛇状爬行而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念着现成的诗句,我们依次步入刚走过的石级,心中有些胆战心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一种与大自然渐渐地融合在一起的欢愉。

山水总是有灵性的。

坐落在北回归线上的天柱山,因这一纬度的神秘,自有别样的灵性。这里峰幽林密,水源充沛,山高水长。山水有着天地的庇护,草木受了泉水的滋润,春绿夏凉,秋黄冬藏,一年四季都充满勃勃生机。回到卧龙山庄,远远再望一眼响水大峡谷,只觉天柱秋山巍巍,连绵起伏,不绝如脉——我知道,有一条响水溪被葱郁、壮观的林木覆盖着、遮蔽着,流水有声,那就有一种深邃、丰富的静谧了。

静静地凝望着天色、山影和森林,我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想,这么多年过去,天柱山让我魂牵梦绕的究竟是森林、峰峦、流泉,还是那糅杂在一起的浓浓的乡愁?

溪流

文/朝颜

夏日的村庄,被一条小溪温柔地环抱。

多少年来,溪水缓缓地流过,它不曾干涸,也未曾膨胀。

没有人探究过它的源头,也没有人追寻过它的未来。它只是忠贞地哺育着村庄里的生灵,默默地收藏起一代又一代人绵延的故事。

清晨,担水的少妇摆动了柔软的腰肢,挑一副木桶亲近了小溪。弄瓢、舀水、担起……扁担声“吱呀吱呀”地响起,炊烟开始袅袅地升腾,日子的交响由此奏鸣。

男人就着溪水和条石,磨亮了他的锄头。溪岸的古樟,温情地张开着它的大伞。

女孩儿跟随洗衣的奶奶趟过透明的溪流,她的眼睛清亮如水。红的、黄的、粉的……鹅卵石五彩缤纷,女孩爱不释手地捡拾了一块,又一块。没有水彩笔的女孩,用它们涂鸦了她绚丽的童年梦。

当夕阳的余晖洒下了一溪的金子,鸭子们停止了和鱼虾的嬉戏,排着队摇摇摆摆地归去。

村庄里的人们洗刷了一天的辛劳与疲惫,又一个盈实的日子从小溪里悄悄滑过。

月亮依旧睡在窗口

文/陈瑞芬

(一)

这是一条没有船的溪流,需要卜算,需要顶礼膜拜。和月亮谋划一场叛变,在岁月的大树下开一地细碎的白花。

不去惊动沉思的原野,不管顾来来往往的日子。

借用那年一只蝴蝶的舞步,一对蜻蜓的身姿,一个意向不明的春天。一丛绿叶等待一朵花盛开的时辰。

阳光明媚,溪流潺潺,水草一片丰腴,转个弯,花红柳绿。你是歌者,蹬一辆自行车,叮叮咚咚,向东向西都是路,由着性子去罢!

一片假装沉思的原野,半生半熟间。

(二)

我什么也没有。就连一片绿叶,也遗落在那年的小道上。

一路都是归宿,你没能为我把住门。你看!孤独闯进来了。

像每个夜。像宿命。

像黄塘溪流,从不肯回头的。这日子,似乎只为我量身定制。

身后都是过客,阳光自顾自行走,日夜赶路,赶一个又一个轮回。赶得日子陈旧了,寡味了。

风,信马由缰,来来往往。

(三)

在江南,没有一座桥通向你。只得每夜开着窗,为严严实实的思念放风。一夜几次醒来,月亮依旧睡在窗口。

你看:天空也不安分。梦和夜一样的长。

可以不再流浪,不需做梦。只要虚构一日三餐,再拾掇一间客家草庐,南面靠山,北门朝水。向东或向西,都有你的身影。

看见烛,学着心旌摇荡;看见酒,尝试举案齐眉;看见阳光,想起层染的往事。

看烟雾,看落日。看空气与风,互相抚摸。

……

月亮依旧睡在窗口,思念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