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文章
波浪文章(精选7篇)
等风来
父亲在农村种了一辈子庄稼,对于天气与农作物之间的关系,他自然熟稔于心。
小时候,我喜欢养蚕。立春过后,常去看屋后的一棵桑树,枝头钻出了嫩芽时就可以捂蚕了。我常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却总是笑着说:“不急,等风来,风一来桑叶就冒出来了。”不久春风来了,暖暖的风从指间流过,感觉蛮舒服的。几乎是一夜之间,桑树枝条上就冒出了嫩芽。父亲说,春风不刮草木不发,春天是被春风吹来的。难怪父亲常常坐在田埂上,并不下地犁田,他也是在等风来呢。春风中,父亲扬鞭开犁,那一声声悠长的信天游,把春天的田野吆喝得格外生动。
父亲爱钓鱼,农闲时常带着我去水库钓鱼,而且每次去都能满载而归。常有人问父亲钓鱼的秘诀,父亲说无风不出钓。没有风,父亲宁可到田地里转转,也不去钓鱼。当时我还不明白,心想水面平静岂不是更好钓鱼。后来我也喜欢上了钓鱼,发现微风拂面水面荡起波浪时收获最大。父亲告诉我,起风时波浪涌动,水里的含氧量就多,鱼儿就爱咬钩。原来,钓鱼与风还有这么大的关系。参加工作后,周末如果有风父亲总要邀我钓鱼。父子俩在风中的水库边垂钓,“斜风细雨不须归”,画面温馨而动人。
我和妹妹都喜欢面食,特别是母亲做的疙瘩粑,总也吃不够。所以每年父亲都要种些小麦,好让我们吃上面粉。农历五月一过,小麦就灌浆了,但麦穗迟迟没褪去青色。听父亲说,麦穗黄了才能收割。我和妹妹有空就去麦田张望,巴不得一田的麦子全部变黄。“不着急,等风一来麦子就熟了,到时我就打下新麦给你们吃咯。”父亲总是安慰着我们。果然,南风说来就来,把树叶摇得沙沙直响,麦浪翻滚成好看的波浪状。说来也怪,青绿色的麦穗,不用几天全黄了。后来读书念到白居易的《观刈麦》时,对“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一句特别有感触。这时正值农村双抢,又要割麦又要插秧。但不管多忙,父亲必定挑回新面粉,让我们把夏天尝得特别有味道。父亲种小麦一直坚持到现在,每年夏天新麦收成时,母亲总要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尝鲜。无论是至味的疙瘩汤,还是烫手的火烧粑,都浸润着儿时美好的回忆。
等风来,是父亲在劳动中积累的经验和智慧。父亲在等风,其实也在等我们。
飞鸟掠过的影子
文/黄海
蝶群绕着幸福的绿叶,在进行伟大的历险。此时无辜,正抛掉最后一个谎言。
繁叶滋生清凉,一如无垠的天空上,星光照耀的感觉。
调顺的星光致使寂静,寂静之后一支歌曲闯入。
时间是飞鸟掠过的影子,它的形象中圆睁着双眼。
早晨,在神殿里。宣布:愿变得像一棵树那样真实;愿那直视着屠宰者的羔羊,将给最严峻的未来以惩罚。
脚边有草和水。这就是说存在着。在那将变成石头的一瞥之前或之后,举起右手,高高地扬着一个肥大的蓝色麦穗。
大批大批的人离去了。在一片到处是黑卵石和海草堆。
两匹老马站在从海中硫磺升起的蒸汽之上嘶鸣着。在雷霆的另一端。那只烧伤了的、将再次开花的手,要把世界的褶皱抚平。
甜蜜的生活,甜蜜的历险。
敞开的门,石台阶,天竺葵的头状花穗,而那边是透明的屋顶,纸鸢。太阳光中的贝壳,一只山羊沉闷地思索着时代,平静的烟在它两角之间上升。
把一只花盆碰掉打碎的那一片刻。要是能把那响声保留就好了!
紫丁香随着每一声钟响落入怀中。然后是奇异的亮光,两只很不一样的鸽子将生日高高抬起,带进一座盖满常春藤的大宅里。
梦一个接着一个来到,茉莉花的生日,夜一个接着一个在,白色失眠里。潜伏在死亡点上,当思想被无用曲折的设计破坏,在命运的围裙。
天穹犹如刻出的金顶,最初闪烁的绝不是星星,它们是对春天的嘲弄。
所有的柏树都指向午夜,所有的手指,都向寂静,梦开启的窗外,慢慢,慢慢地,忏悔展开,一如纯洁之颜,向星辰!
肩膀完全裸露,像真理,付出的精确,在这夜晚的边际,孤独地闪亮,在秘密怀念的弦月下。
不设防的夜被记忆改破,张开的手臂充满睡眠,休憩的头发装满吹风,眼睛盈满寂静。
深不可测的夜,无限的苦涩,失眠的睫毛,在哭泣之前燃烧着痛苦。
它的各部分是那么协调,一个波峰接一个波峰。它身上没一处不是天衣无缝。波浪对波浪总是那么忠诚。
大理石化成雾霰,它把鱼儿抛向空中,抛给嘎嘎叫的海鸥,它们的腹中总是空空。
梦的王冠在夜之眉上,当阴影分开幻象的表面,自古以来波浪总是孤伶伶。
它总这样,数万年来持续至今。在波浪中组成统一的面容,它蔚蓝色的精魂总是那么气势恢宏。
生命的开端是五月的清晨,而毒化的泉水则是它的结局。临终前的暴风雨仍在把永恒谛听,人的灵魂颓丧于恐惧。
惯于说谎的双唇将吁告生生压抑。理性看到的灵魂在嘻戏。
倾听的耳朵,估量的痛苦,无意中崩溃,里面一个意念被夜晚号角吹奏的,柏树被一些沉默而残忍的人砍下来,他们挖掘周围的土地,并洒上淡红色的水。
即使已经说出那些将无限空间除去磁性的话语。尘世渗透着痛苦,一个个谎言从房间飞快吐出。
因喧闹和不安,而变轻的夜,变了形状,新的沉默闪着启示之光,头在臂间枕放。
有一种美
文/一抹浅笑
任凭风沙无情的肆意摧残
我,孤傲冷峻地挺立在风沙的屋脊
天高云淡
云儿在天上轻歌曼舞
天际,茫茫碧蓝的海面
一艘航船破浪而行
层层叠叠的波浪绝尘而去
而我,鲜艳火烈
是这荒芜沙洲一道美丽风景
春夜,在海边
文/复达
夜晚下,我依然步行在海边大道上。春暖乍寒,夜晚的海边大道还有点冷清,散步的、骑着山地车飞驰而过的、奔跑的,都寥寥无几,跳广场舞的也只十来个女子。我本该笔直往前走,然后在一个大转盘处返回。忽然,一个念头露出来:春夜的海会是怎么样呢?
我不由拐上了旁边的海塘。一个人就那么点自在。
海塘顺直,塘坝宽阔。散了会步,便坐在塘坝上如一道矮墙的顶部,将两条腿垂挂下去,一副放松舒适的形姿。
对岸的灯火仿佛比冬季的亮了许多。雪白的光芒穿插在黄晕的灯光间,沿着一长排笔直的码头,错落有致,感觉有点意兴烂漫的韵味。那对岸的企业走出了冬季的寒冷吧。春天毕竟气象万千地迎面而来,谁也阻挡不了。灯光里映照着的四五艘正在舾装的巨轮,似乎要昂头驶向远方。
海塘右边新建的客运码头,延伸在海中。夜晚虽停航,灯光却辉煌一片。那灯光,集聚一起,挥撒码头,张扬出一种标志似的意姿,给夜晚的海装扮出一缕暖意,一番生机,点缀出海的空旷和张力。
也因为对岸和码头上的灯光,海的半点面目才显露出来。
眼前的海,在灯光的倒影里,微波荡荡,一阵接一阵。粗看,阵阵细浪在原地踏步样的,只是自个儿摇曳一下。盯着看一会,原是那波浪很是井然有序,排着队,列着阵,绵密地布排在灯光的映照中,像是在微笑着迎接灯光的检阅,抑或专门是表演给我欣赏。像波浪一般,我也泛起了笑意。
不远处停泊着几艘渔船,桅杆或者舱顶上亮着黄晕的灯。几盏渔灯,勾勒朦胧的船影,一抹诗意在暗夜的海面上渐渐吟咏出来。
对岸两头的海黑黢黢,仿佛与夜幕融合在一起,惟有一条隐约的黑线似乎让人感受到那是海天相接之处。黑夜中的海,深远,空洞,或者就仿佛近在眼前,使人难以感觉它的阔大浩瀚。一星灯火,才是海的一个坐标,在漆黑中灵动起来。
望天空,似乎有几片暗黑的云,与黑洞般的天仿佛粘合在一起。几颗星星,高远,若隐若现似的。惟有西天的一颗像悬空而挂,明亮,闪耀。它是不是如我这般?我不由微微一笑。
耳边的涛声轻快低吟。这涛声缘由两种声响,波浪的起伏间那种相互交汇时的碰擦之音,海浪缓缓拍击海塘所发出的节拍之声。前者需要细细聆听,后者则不绝于耳。涛声是海的动态之感,也是海潮起潮落的吐纳旋律。夜晚下,因为涛声,海的立体感便显摆在海边,海的音韵就源源不断地流淌。
风在助推波浪。春夜的海风与白天的情景不一,白天的海和风拂面,再猛的风也感到一缕暖意。夜晚的海风因为昼夜温差大,有点凉爽,却已剥离了冬日的寒冷。坐在海边,沐浴习习的海风,还是很让人感受春的气息。那海风,是不是海的喟叹?海也领悟到了春的脚步声,便也发出和煦的风来?
这样的意境里,我的心里如微微起伏的波浪,涌动一种舒心愉悦的意绪。春夜的海是那般静谧,那般柔美,那般富有诗情,那般令人沉浸在里面。忽然,一个念头升了上来。倘有一个心仪的朋友在身边,一起享受这春夜的景致,该多美。
就给一位朋友发个信息。知道朋友很忙,不好打扰,但一个信息也能告知我的期盼。
我就继续静静地欣赏夜的海,等待朋友的回信,更期待朋友悄然来到身边,给我一个惊喜。然后,一起坐在海塘上观海,领受夜晚下海的诗意、海的心绪。
灯光下,迈着小步似的波浪显着一种不紧不慢的模样,此起彼伏,很有点悠然的韵致。波光粼粼,黄晕的色彩随波晃荡,拨撩出一种海的律动,悠扬,和美。
这春夜的海与其他季节的海有何不同?这样的问题倏地冒上来,想来我浮上了一点无聊的感觉。
海总是潮起潮落,恒定不变。就看有没有月亮。月光明华,清辉下的海面便透出一种浅浅的明丽,银灰的波光落满一海。就看有没有风。风静,海无声无息样;风猛,波浪就起伏,就翻滚,就发出阵阵声响,像轻弹的节拍,像嘹亮的回鸣,像万马齐喑的阵势,像咆哮的怒嚎。春天的风柔和,掀不起翻天的巨浪,就如今晚。春夜,只是春的一种意境。
笔直然后有点弧形的海塘望不见底似的,坚硬的混凝土冷漠出一种寒意。海塘底下原是海涂,或者就是海。倘若时间往前推的话,我应该坐在礁石抑或堤岩上,那是真正的海边。海塘截断了海的一个弧面,使之成为土地。海塘的外侧便是海边。我只能坐在海塘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坐在海中,冷硬的海塘拱托着我。而宽阔空荡的海塘上,是不是惟有我的身影?
海上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吹刮着丝丝寒气。我不由拉上运动衣的拉链,用手臂裹了裹身。
天空也更加黑沉。几颗隐约的星星已失却了踪影,西天那颗最亮的星虽还高悬,却如孤星那般,也好像明亮不再,光华消褪。我忽地感觉自己是不是像那颗星?也孤单,也落寞。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朋友怎么连一个信都未回?忙着而无暇看信回信,还是不便出来?抑或是情谊不够深密,不即不离样的?
落寞的心怀真个漾溢了上来。
美的意境期盼朋友共享,一起品味,一起愉悦。落寞时其实更想朋友,朋友的安抚,朋友的劝导,哪怕只静静地坐在身旁,也会感到一种安慰,就像两艘船,并排停泊一起,无言无语也是一道景致。
天有点闷,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越来越黑沉下来。那颗孤星如漏网的鱼,在空中晾着,说不定随时会被湮没。
对岸的灯火呆愣样的,仿佛一眨不眨地盯望着我。码头上的灯光越益辉煌,有点抢眼。本该漆黑的海何以需要这样明耀的光芒?就如对岸两头的海,黑得空洞,幽深,那才是夜的海,想要吞噬我的模样。
波浪飘摇,掀起了海的皱纹,连缀不断,哭丧似的。浪花跳跃,如阵阵哂笑,笑我傻傻地独坐海边。“哗——哗——”的涛声一声接着一声,固定着回响,单调,枯燥,纷扰一般,令人难以安宁。
落寞的心绪像黑暗一样,在海边膨大起来。
远远地,一对情侣看上去手牵着手,讲着悄悄话,朝我这边走来。见到我,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仿佛我打扰了他们,抑或他们在想怎么会有一个人在海塘上坐着?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由轻叹一声。
又有两个年轻人边说边从我身边走过,好像聊得兴头正旺。他们朝海塘的里边走去,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海塘上挡浪的一块石头,哪用顾及?我油然又叹了口气。
天已越来越沉,那颗星星也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影踪。海风渐渐地冷峻起来,春寒的意味已然沁入肌肤。对岸和码头的灯光一成不变,平铺直叙般。这些,给了我回家的理由。
我再无必要在海边等待。
海塘的出口处堆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卵石。挑拣一块,沉甸甸,足有两三斤。路灯下,那卵石布满密密匝匝细微的洞洞,毛孔似的。这是浪潮打磨的结果。将一块石头要打磨成椭圆形的卵石,这需多少时间和毅力啊。等一个人,是不是也该耐心持久?而浅浅的细小洞洞,该是还需继续不停地打磨,才成光滑整洁的境界吧。感情就得光滑圆整,哪能存有浅浅的洞洞?
回到家,门未锁,知道老婆已从亲戚家帮忙回来,想来正在房里打毛衣。我便将卵石默默地放置茶几上,打开电视,想一个人再坐一会。
此时,朋友来电,说已到海边,问我人在哪里?
一条小河波浪宽
文/修瑞
我花了一个下午时间,从一条小河的源头,走到它的尽头。
严格来说,它称不上是河,或者连小溪也不算。它太瘦小,甚至一颗尚且无法硌疼我脚心的沙砾也能左右它的流向。
如此,便有人要问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条河?我之所以称它作河,因为除了水量和流长不同,大约它与长江黄河再没更多差别。虽不比长江黄河源于高山之巅,我这条河终究也是源自吉林大地的一座山头高地。算起来,与源起长白山的松花江还是宗亲。我居住的小区名为“依山郡”,所依之山名为桃源山。此山高不过百米,我甚至怀疑它连五十米高都没有。它不是一座常年积雪的山,没有储水丰富的高岭湖泊,自然孕育不出奔涌流长的江河。所以,我这条河只是一条时令河,只在早春冰雪消融时,浅浅地打这世上拂过,明年还会不会有,不得而知。
我遇见这条河时,二十四节气中的惊蛰刚过完,就在前一天。这天晴好,午后本打算进山寻听几声鸣虫唤春,结果是除了光秃秃一座山上偶尔有几株草茎硬硬地摇晃几下,不见一个活物。这样说有些不严谨,活人倒是见了一个,因为离得远,没看清对方的面目。不过看背影和走路的姿势,与住在桃源山另一侧的我的一位作家朋友颇有几分相似。想着过去打声招呼,一转念,发觉自己没戴口罩。疫情防控还没过去,招呼还是不要打了。
看这架势,踏春,怕是还要再过一个月。
我是在这个时候遇见的这条河。它从位于南坡半山腰的一块灰石侧畔发端。灰石不大,至少露在地面的部分比一般人家的酸菜缸要小差不多一半。灰石东北侧的投影里有大约半指厚的残冰。抵近了看,冰已显出一条一条的竖茬儿,与六棱柱状火山岩很有些类似。零上四五度的阳光几经漫反射,暖在竖茬儿的冰面上,一冷一暖之间,有细微的汗渗出冰面,然后细汗汇而成珠,沿着柱状冰碴儿向下,倒悬,坠入冰下巴掌大小、半寸深的水潭。水潭东南侧,小小的有一个缺口,流水经此而下。
那些从雪山飞流而下的大江大河,大约也是发于这最早一滴融水吧。
我担心我这条小河流不长远,几米或者最多十几米远,那些少得可怜的水就会被饥渴的大地吸干,又或者被阳光蒸发掉。我顺着我的河流下山,五米、十米、十五米……我的天,已经进到了我居住的小区。目测距离,那块河流起源的灰石少说也有一百米远,我这条小河还在流淌,并且一路上又收纳了几条涓涓细流,沿着小区内的沥青路面淙淙而下,拍打着流经的砂石,竟也有了江河气象。
住八号楼的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姑娘蹲在我的河边玩水。她很聪明,她选择了河流最窄的地方,用一只脚截断了河流。河水在此打了一个回旋,沿着孩子的鞋帮改道。于是,她又用另一只脚封堵。两脚脚跟并在一起,呈V字形,对我的河流构成半包围。水流三面受阻,积水而成小小一渊。惹不起,总还躲得起。涨水再次绕开孩子的鞋子,河流第二次改道。
顺流继续而下。穿过小区的自动道闸,河流没有西向转弯选择坡道流远,而是径直向南奔流,打一米半高的临街砖石台上一跃而下。我说奔流,多少是有些夸张的,并且它也不是跃下砖石台,而是缘着深棕色的砖石壁,扒着缝隙和糙纹小心翼翼而下。它是多么爱惜自己的每一滴水。
跃下砖石台,河流便进入了砖石台与沥青马路之间的一片“开阔地”。那是一道两米多宽的黑土过渡带。相对于我的小河,它确实称得上开阔。河流刨蚀着砖石台下的泥土,形成窄窄的一道裂谷,然后向东转一个弯,与沥青路并行而去。在一处平缓的黑土带,河流放慢速度,左右分开两支,于一米多远处再次汇合。这一分一合,两个分支间便围出了一座河间岛,或者更像是一块冲积平原。那平原的土质由上游的粗粝到下游的细腻,与几公里以外由松花江冲积出来的千里沃野大约没什么两样。我随手折一根蒿草,试图拨开几颗沙砾或者犁翻一抔泥土,看看是否有鱼儿一般的生命在那里写有诗句,又或者有一两颗种子为破土照见阳光而做准备。草棍触到一颗沙砾的时候,我收手了。那里的每一行诗和每一个等待迸发的生命,都不应该被打搅。
河流还在向东奔流,直奔松花江。我忽然来了兴致,我这条小河会否最终注入松花江,以一条大江的形象,水拍两岸波浪宽?我猜想,它会在某处注入排水管道,或者干脆继续汇聚细流,以浩浩荡荡之势成为松花江的一个季节性分支。然而,在流经一处一尺见方的沙土坑时,河流戛然而止。那半坑浅水清可见底,映着白云擦洗过的天空里的蓝,仿佛也是一汪海洋,只见水来,却不见水往。
结束了吗,就这样?
怎么可能!我到达那处海洋之前,分明眺见一只灰麻雀蹲在岸边啄水,然后含一口水飞向天空。没错,我的小河显然还在流淌。它渗入正在解冻的大地,流过一条条生命的根脉。它在一只飞鸟的身体里,飞越城市,划过长空。或者,它也攀着一束一束的阳光跃上枝头,从熬过一整个冬天等待绽放的饥渴的芽苞沁入一株杨柳的身体,然后以树的形象在天地间波涛汹涌……
太阳斜过桃源山的时候,我在家中橱柜深处的角落里发现一颗烂透了的苹果。那苹果已经坍做一堆,有汁水晕开,若再过些时日,恐怕要化作一小撮泥土了。伸手捡拾那苹果,几颗圆滚滚的种子随着汁水从指缝间掉落。
种子掉落的瞬间,我忽然又想起下午见到的那块冲积平原。春暖花开的时候,那里是否也能孕育出一片苹果园?
春夜,在海边
文/复达
夜晚下,我依然步行在海边大道上。春暖乍寒,夜晚的海边大道还有点冷清,散步的、骑着山地车飞驰而过的、奔跑的,都寥寥无几,跳广场舞的也只十来个女子。我本该笔直往前走,然后在一个大转盘处返回。忽然,一个念头露出来:春夜的海会是怎么样呢?
我不由拐上了旁边的海塘。一个人就那么点自在。
海塘顺直,塘坝宽阔。散了会步,便坐在塘坝上如一道矮墙的顶部,将两条腿垂挂下去,一副放松舒适的形姿。
对岸的灯火仿佛比冬季的亮了许多。雪白的光芒穿插在黄晕的灯光间,沿着一长排笔直的码头,错落有致,感觉有点意兴烂漫的韵味。那对岸的企业走出了冬季的寒冷吧。春天毕竟气象万千地迎面而来,谁也阻挡不了。灯光里映照着的四五艘正在舾装的巨轮,似乎要昂头驶向远方。
海塘右边新建的客运码头,延伸在海中。夜晚虽停航,灯光却辉煌一片。那灯光,集聚一起,挥撒码头,张扬出一种标志似的意姿,给夜晚的海装扮出一缕暖意,一番生机,点缀出海的空旷和张力。
也因为对岸和码头上的灯光,海的半点面目才显露出来。
眼前的海,在灯光的倒影里,微波荡荡,一阵接一阵。粗看,阵阵细浪在原地踏步样的,只是自个儿摇曳一下。盯着看一会,原是那波浪很是井然有序,排着队,列着阵,绵密地布排在灯光的映照中,像是在微笑着迎接灯光的检阅,抑或专门是表演给我欣赏。像波浪一般,我也泛起了笑意。
不远处停泊着几艘渔船,桅杆或者舱顶上亮着黄晕的灯。几盏渔灯,勾勒朦胧的船影,一抹诗意在暗夜的海面上渐渐吟咏出来。
对岸两头的海黑黢黢,仿佛与夜幕融合在一起,惟有一条隐约的黑线似乎让人感受到那是海天相接之处。黑夜中的海,深远,空洞,或者就仿佛近在眼前,使人难以感觉它的阔大浩瀚。一星灯火,才是海的一个坐标,在漆黑中灵动起来。
望天空,似乎有几片暗黑的云,与黑洞般的天仿佛粘合在一起。几颗星星,高远,若隐若现似的。惟有西天的一颗像悬空而挂,明亮,闪耀。它是不是如我这般?我不由微微一笑。
耳边的涛声轻快低吟。这涛声缘由两种声响,波浪的起伏间那种相互交汇时的碰擦之音,海浪缓缓拍击海塘所发出的节拍之声。前者需要细细聆听,后者则不绝于耳。涛声是海的动态之感,也是海潮起潮落的吐纳旋律。夜晚下,因为涛声,海的立体感便显摆在海边,海的音韵就源源不断地流淌。
风在助推波浪。春夜的海风与白天的情景不一,白天的海和风拂面,再猛的风也感到一缕暖意。夜晚的海风因为昼夜温差大,有点凉爽,却已剥离了冬日的寒冷。坐在海边,沐浴习习的海风,还是很让人感受春的气息。那海风,是不是海的喟叹?海也领悟到了春的脚步声,便也发出和煦的风来?
这样的意境里,我的心里如微微起伏的波浪,涌动一种舒心愉悦的意绪。春夜的海是那般静谧,那般柔美,那般富有诗情,那般令人沉浸在里面。忽然,一个念头升了上来。倘有一个心仪的朋友在身边,一起享受这春夜的景致,该多美。
就给一位朋友发个信息。知道朋友很忙,不好打扰,但一个信息也能告知我的期盼。
我就继续静静地欣赏夜的海,等待朋友的回信,更期待朋友悄然来到身边,给我一个惊喜。然后,一起坐在海塘上观海,领受夜晚下海的诗意、海的心绪。
灯光下,迈着小步似的波浪显着一种不紧不慢的模样,此起彼伏,很有点悠然的韵致。波光粼粼,黄晕的色彩随波晃荡,拨撩出一种海的律动,悠扬,和美。
这春夜的海与其他季节的海有何不同?这样的问题倏地冒上来,想来我浮上了一点无聊的感觉。
海总是潮起潮落,恒定不变。就看有没有月亮。月光明华,清辉下的海面便透出一种浅浅的明丽,银灰的波光落满一海。就看有没有风。风静,海无声无息样;风猛,波浪就起伏,就翻滚,就发出阵阵声响,像轻弹的节拍,像嘹亮的回鸣,像万马齐喑的阵势,像咆哮的怒嚎。春天的风柔和,掀不起翻天的巨浪,就如今晚。春夜,只是春的一种意境。
笔直然后有点弧形的海塘望不见底似的,坚硬的混凝土冷漠出一种寒意。海塘底下原是海涂,或者就是海。倘若时间往前推的话,我应该坐在礁石抑或堤岩上,那是真正的海边。海塘截断了海的一个弧面,使之成为土地。海塘的外侧便是海边。我只能坐在海塘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坐在海中,冷硬的海塘拱托着我。而宽阔空荡的海塘上,是不是惟有我的身影?
海上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吹刮着丝丝寒气。我不由拉上运动衣的拉链,用手臂裹了裹身。
天空也更加黑沉。几颗隐约的星星已失却了踪影,西天那颗最亮的星虽还高悬,却如孤星那般,也好像明亮不再,光华消褪。我忽地感觉自己是不是像那颗星?也孤单,也落寞。
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朋友怎么连一个信都未回?忙着而无暇看信回信,还是不便出来?抑或是情谊不够深密,不即不离样的?
落寞的心怀真个漾溢了上来。
美的意境期盼朋友共享,一起品味,一起愉悦。落寞时其实更想朋友,朋友的安抚,朋友的劝导,哪怕只静静地坐在身旁,也会感到一种安慰,就像两艘船,并排停泊一起,无言无语也是一道景致。
天有点闷,黑沉沉的天空似乎越来越黑沉下来。那颗孤星如漏网的鱼,在空中晾着,说不定随时会被湮没。
对岸的灯火呆愣样的,仿佛一眨不眨地盯望着我。码头上的灯光越益辉煌,有点抢眼。本该漆黑的海何以需要这样明耀的光芒?就如对岸两头的海,黑得空洞,幽深,那才是夜的海,想要吞噬我的模样。
波浪飘摇,掀起了海的皱纹,连缀不断,哭丧似的。浪花跳跃,如阵阵哂笑,笑我傻傻地独坐海边。“哗——哗——”的涛声一声接着一声,固定着回响,单调,枯燥,纷扰一般,令人难以安宁。
落寞的心绪像黑暗一样,在海边膨大起来。
远远地,一对情侣看上去手牵着手,讲着悄悄话,朝我这边走来。见到我,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仿佛我打扰了他们,抑或他们在想怎么会有一个人在海塘上坐着?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由轻叹一声。
又有两个年轻人边说边从我身边走过,好像聊得兴头正旺。他们朝海塘的里边走去,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我是海塘上挡浪的一块石头,哪用顾及?我油然又叹了口气。
天已越来越沉,那颗星星也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影踪。海风渐渐地冷峻起来,春寒的意味已然沁入肌肤。对岸和码头的灯光一成不变,平铺直叙般。这些,给了我回家的理由。
我再无必要在海边等待。
海塘的出口处堆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卵石。挑拣一块,沉甸甸,足有两三斤。路灯下,那卵石布满密密匝匝细微的洞洞,毛孔似的。这是浪潮打磨的结果。将一块石头要打磨成椭圆形的卵石,这需多少时间和毅力啊。等一个人,是不是也该耐心持久?而浅浅的细小洞洞,该是还需继续不停地打磨,才成光滑整洁的境界吧。感情就得光滑圆整,哪能存有浅浅的洞洞?
回到家,门未锁,知道老婆已从亲戚家帮忙回来,想来正在房里打毛衣。我便将卵石默默地放置茶几上,打开电视,想一个人再坐一会。
此时,朋友来电,说已到海边,问我人在哪里?
不去想思想,让它流过心
文/杨素华
你会发现,就好像大海有波浪,或太阳有光线一样,我们心的光芒就是它的思想和情绪。
但你同样发现,大海有波浪,却不被波浪所干扰。波浪是大海的本性。
波浪将生起,但它们会往哪里去?回到大海。
波浪来自何方?大海。
同理,思想和情绪是心性的光芒和表现,它们从心中生起,但消溶到哪里去?回到心。
不论心中涌现的是什么,千万不要把它看成特别的问题。如果你不强烈反应,如果你能够安忍,它还是会再回归它的本性。
如果你有这种了解,那么心中生起的思想只会加强你的修行。如果你不了解它们的本质是心性的光芒,那么你的思想就会变成混乱的种子。
因此,请以旷达的慈悲的态度来对待你的思想和情绪,因为你的思想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心的家人。在它们的面前,诚如敦珠仁波切经常说的:“要像一个年老的智者,看着小孩子玩耍。”
我们常常怀疑,对于负面的心态或某些扰人的情绪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在智慧的旷达境界中,你可以完全没有偏见地看待你的思想和情绪。当你的态度改变时,心的整个气氛就会改变,甚至连思想和情绪的性质都会改变。当你变得越可亲时,它们也会变得越可爱;如果你不觉得它们有什么问题,它们也不会找你麻烦。因此,无论生起怎样的思想和情绪,就让它们生起和消退,像大海的波浪一般。不管你发现你在想些什么,就让那个思想生起和消退,不要加以限制。不要紧抓它,喂养它,或纵容它;不要执着,不要让它们具体化。不要随着思想跑,也不要迎请它们;要像大海看着它自己的波浪,或像天空俯视飘过的云彩一般。
很快地,你会发现,思想就像风,来了又去。秘诀是不要去“想”思想,而是要让它们流过心,不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