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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文章

2022/12/15经典文章

老宅文章(精选19篇)

老宅、老娘、老树

文/冰山雪峰

又是一年春来到,老娘又要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送老人家回家,有许许多多的不舍,不舍老人家离我而去,惦念老人家的身体。拗不过老娘,流着眼泪送老娘回家,流着眼泪告别家乡……

四月的天空,云在寂寥的漂浮,思绪随着微风翻飞,风儿缠绵着云朵,也缠绵起我对老家的思念,遥望老家的方向,老屋在那、母亲在那、老树也在那,思念爬上眉梢,心底泛起柔柔的涟漪。

——题记

一,老宅

每次走近老家那座破旧的老宅,走近我父亲亲自设计的农家庭院,我就会猛然感到我的脸颊是湿润的。时间过得真快呀,一切仿佛都在昨天,我曾亲自为我的小屋搬砖泥墙,我曾亲自为我的庭院培土栽树;我用老青砖垒的猪窝已摇摇欲坠,我用黄土泥的土墙已坍塌如泥;那些留下我无穷欢乐的柴火垛、土堆、墙头也不见了。如今,物是人非,奶奶在这座老宅里走了,父亲也在这老宅里走了,曾经喧闹的庭院现在只有老娘默默地守着,依旧用土灶烧火做饭拉风箱时还能发出“咕哒咕哒”熟悉的声音。

故乡的名字叫果子口,有人开玩笑说是吃果子的嘴。村子不大,在县城边上,冀鲁两省交界处,记忆里,每每大集,妈妈总是抱着弟弟领着我赶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把窄窄的县城街道塞得水泄不通。如今村子人口增加了许多,扩大了许多,据村支部书记说政府要搞新农村新民居建设,我们这个村子要整体拆迁搬至县城,退耕还田。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是种啥滋味儿。

老宅的栅栏门,熟悉的院落,每次走进去,温馨总是袭满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装满童年的欢笑。

老家的院落很大,原来生我的老房子是个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大户人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全部拆除后盖了现在的十间大北屋,里面有父亲精心设计的痕迹,也是我亲手建造的,今天看来虽然陈旧,但里面装的记忆,依旧清新。

老宅,一个让我从摇篮里,通往成功之州的港湾,那些揪心的一草一木,和那个在风的吹动中飘摇的杂草,都牵系着我生命深处的思念,每一次抖动起这根思念之绳,心都会随之抽搐的疼。

父亲很爱惜房子,每一年雨季来临前,父亲都会给房顶铺上厚厚的一层泥土,这样,才禁得住暴风雨的敲打。锈迹斑斑的痕迹,记录着老宅里浓浓的亲情,父亲咬着牙把日子过好了,让老屋有了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老屋印证着父亲的奋斗,父亲弯如苍穹的背影,每每想起,令我心碎。

老宅,承载着童年的欢声笑语,也经历过时代的洗涤和风雨,老宅,是一个可以忘掉世间的地方,绝不会忘掉它的方向。

疲惫的身心,沏一杯茶,望着家的天际摇曳老屋的岁月,心,顿觉暖意。窗外,远处炊烟笼翠,柳絮绵绵,天下起了细雨,雨丝弥漫着一层梦境般的遐想,在一个人的仰望中,我想借着绵绵雨丝,用今生最温暖的词,为老屋写下难忘的诗句。

二,老娘

一个农民工写了一首感人肺腑的小诗:“母亲老了,扶墙走路,已踏不出脚步声。”每次读起来,我都心酸不已。

岁月,不仅蹉跎了母亲曾经靓丽的容颜,更沧桑了老人家硬朗的身躯。

很多年了,母亲的耳朵越来越不好,很难听清别人的话。给老娘配了手机,有时候铃声也听不见,那个耳聪目明的母亲已经成了过去,作为儿子感到了一种无边的伤感。

老娘离不开家乡,每每城里跟我们过了严冬,妈妈就像小孩子一样吵着回家,回到农村自己的土窝里去,我们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的像搬家一样把老娘送回去,可怜老娘自己在老家度日,可是在老娘的心里,那里才是她的归宿,才是她的快乐。我们每周回去探望,陪老娘吃饭,聊聊天。每次回家,老娘都要炒上几个菜,包上顿水饺,同样快乐得像个小孩子。老娘乐此不疲讲我小时候的调皮,儿时的往事母亲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母亲开心的说着,笑着……

岁月流年,难忘的记忆敲打着我的心潮,想起我小时候,常常觉得母亲很健壮,力气很大。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能和男劳力比力气,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母亲从不叫冤喊苦。母亲的身体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最好的,经年累月的不记得有伤风感冒,做事一向干净利落。

红尘陌路,岁月无情,母亲老了,只要感冒了就不断出虚汗,血压不稳定,后来又换上了结肠炎,很多喜欢吃的东西,却都不敢入口,我四处求医问药,也总是好坏反复,未能痊愈,望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我的心针刺般的痛。

老娘老了,当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当老人家该享清福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再年轻!于是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悲戚和恐惧。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不敢想象,假如我的生命中没了您,我不敢想象,我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总喜欢回忆,和母亲晴空万里的日子,零碎的阳光下我十指紧扣,母亲硬朗的身躯,伴着爽朗的笑,飘荡在我的脑海。天际划过流星,此刻,母亲一定也在思念儿子,就像我一样,也在深深思念着老娘。

三,老树

老家院子里,长着好几棵古老的枣树,奶奶在世时,我问过这些树多少年了?奶奶说:“我嫁过来的时候,这些枣树就已经有了,谁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栽的,可我知道,这些枣树有着我祖先辛勤的汗水,也给我童年难忘的记忆。

每一年初春,枣树发芽晚,这棵枣树长得很低矮,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爬上爬下,每每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挪着小脚跑过来教训我们:“不许再爬树,它生气了就不给你们长枣了”,说完就拉着我们的小手和我们一起玩。不久,枣树生出嫩绿的叶片,开出黄绿色小花,院里就会弥漫着枣树特有的清爽味道,阳光总是透过还稀疏着的叶片照在窗子上,抬头望去,叶片像是画在一碧如洗的天上。一阵风过,略微的动一动,复又定格成画。

夏天,枣叶渐渐长大、渐渐浓郁起来,只看见叶的缝隙中洒下点点碎金似的光斑,阳光只能在窗子的上方探望。枣树倔强地为我们撑起一片绿荫,全家人吃饭喝水都习惯坐在枣树浓荫下,来了客人也是在那里喝茶、聊天。儿时的我喜欢在枣树阴凉下面看蚂蚁搬家,看苍蝇打架,看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飞上飞下。正午,院子里最为安静,在树下铺上一块草席,放一只枕头午休,只可惜,那些时光中的留影是定格在脑海中的虚拟的影像,无法真实的再现,不然,一定会让我宁肯舍了现在的舒适,渴求回到那年时光。

秋天,枣子成熟了,家人一起用杆子打枣,据老人们说,枣树越打越长枣。枣树叶被早早打落很多,随着秋风的到来,树叶最早变黄,最早落下。小时候,我手脚麻利,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爬上去。我放学回家就会爬上树摘下一把枣儿,既解了渴又填饱了肚子,当我吃着甘甜香脆的枣儿时,我都会想起奶奶细心的呵护,才酝酿出果实累累芳香四溢的枣儿来。

后来,我入伍离开了家乡。在军营,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场上练“格斗”,烈日下纹丝不动一站就是两个小时的“军姿”,抗震救灾前线的冲锋陷阵,病床上流下的思乡泪里,都满含着对我家院子里那棵枣树的情感。

时至今日,妈妈习惯了老家的生活,每每春风吹拂,都催我们快快送她回老家。老人家每年看着枣树发芽、生长和收获,每每秋末接回城的时候,妈妈总是把她摘得的枣儿送给亲戚朋友们,香甜的枣儿带给妈妈快乐,也带给大家亲情。这枣儿甘甜早已真实到融进我们的血液当中。

老家的枣树,像高高耸立的卫兵,静静的站在我家院子里,俨然已是家里的一员,它不但与母亲朝夕为伴,也见证着我家起伏的历史。没有人记得它的岁数,没有人知道它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枣树,在风雨中坚强毅力,在冰天雪地遥望苍穹,它教会了我人生路上如何去面对、去承受、去积蓄、去打造。让我铭记顽强,用生活的砥砺,去迎接累累的硕果和甜美的微笑。

我信手用笔划出我家枣树的影子,虽然笔法不精,却清晰可见那棵棵苍老的枣树,它一直生长在我的心头,为我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明净而晴朗。

老宅,老娘,老树——

你们灵气如诗,朴实,执着。一种难舍的情愫划过指尖,让心灵开始一段美好的历程。

老宅,你有着父亲的心血和灵魂,有着全家人的温暖。

老娘,家乡的港湾,是你的存在,更给了我多次回家的欲望。

老树,你是家的守护神,是母亲的的伴,是我童年的好友。

寂静的夜,拥着一盏橘黄的灯光,一份释怀,飘香着老宅的温馨,我不知道土地征用什么时候实施,假如有一天我的老宅被征用,我会伤怀备至。

老宅,老娘,老树,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最不舍的画卷,假如有一天你会消逝,我也会在你生长过的地方,常来看你。我会一个人呆呆的坐上很久,想着你我之间的那些事,那些情……

身处繁华闹市,心系童年老宅

文/独秀岩红

身处繁华的生活中,往往的使人增加惰性;久居闹市的尘世喧嚣里,常常的使人感到郁闷!从青春韶华走到晚年时期,总会在闲暇时候想起过去,若说寻找一种归家的潜意,那就是走进童年的那间老宅。在上个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从农村返城回到自己的家里,又被分配到本地铁路部门工作,在这个四十年工作期间职务几经调动,经过漫长困难岁月和人生风雨路程,依然还是记得童年时住过的老宅。

我们这个世间浮华的东西,往往掩盖了记忆中的怀旧,如同一件时隔多年的往事,在不经意之间突然想起时,已经在流经岁月的长河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再一次回首往昔时光夕阳下凭栏远望,生命旅途褪去了繁华过的色彩,几番寻觅牵回斑驳旧事已寻不回最初的模样。而恒古不变是心底埋藏的思念,只是随着人生光阴留下记忆中的点点滴滴,每当想起童年那些时光就会注入在回忆的脑海,从未随着岁月流逝而老去,至今回想起来成长路上走过的时光依然记忆犹新。

我对童年时期与过去的事情,只要有时间就会常常的喜欢深思,也喜欢追忆人生旅程走过的点滴,怀旧是一种来自生活里质感的唯美,可能是亲历的过程更喜欢去琢磨和探讨,即使岁月的时光告诉我,红尘路上流逝的往昔老去,即使当初故事和经历年代早已遥远,可无法搁浅我对童年的怀想与记忆中老宅,记忆中的怀旧和追念都是无法从心底抹去。每逢饭后闲暇时间和夜晚无事的时候,我习惯了一个人的回忆,想自己人生一切记忆中经历的道路和事物,即使一件实物,或者一份情怀,顿感强烈的思念在情感中蔓延……

每当畅游在岁月的长河里,经历红尘的艰难险阻,走过岁月的沧海桑田,无数记忆中走过的回忆,至今唯独深记得是那童年时光的那间老宅,虽当初童年时期所住的老宅早已被开发商夷为平地,却在我的心底依然傲立着还是那间老宅,即使随着人生光阴过去很久更是深情难以忘却。在我脑海里至今还记得老屋的样子,那是一间红砖砌成的墙与黛瓦铺就的屋顶的老房子,这间老宅无论经历多少年的岁月,在我的记忆中以前过往不曾褪去,烙在脑海是童年时经历的点点滴滴,每逢夜色降临的时候,感情是那么的强烈,思念中还是那间老宅;无论如何都会想起童年的老宅,情感占居了回忆里的一切。

童年时光里的老宅,总会有着难忘的回忆,是一种精神的信仰,是记载着岁月变迁,光影流动的岁月,当回首昔日寄写斑驳的时光。它如同一个时光的穿梭机,回忆里面装满过我所有的美好。记载着成长路上的欢颜笑语,每次回忆牵回青涩时期的成长过程,在磕磕碰碰和跌倒过又爬起来的样子,童年时候走过无数的快乐和懵懂的岁月。老宅是人生回忆中一本读不完的书,翻阅中让我找回人生自信与坚强。

童年的时光与过去老宅,成了一道无法斩断的情怀。在回忆人生成长过程相连的碎片,每一段都是儿时的活泼弄影,每一次无论欢乐过和忧伤过的人生思念。回忆过去与父母在一起那些美好的事情,仿佛又回到童年时期一次放学回家,脚步轻轻地迈进老宅门槛的时候,闻到母亲早已为我们做好的饭菜,又像当年与兄弟姐妹们灯下孜孜以求的学习,每当晨起的阳光照进纸糊窗棂的童年老宅,我与弟弟和妹妹赶快的起床,起床之后赶紧的穿衣与洗涮和吃完早饭,背起自己书包疾驰的赶往学校的样子,夜晚时分常常置身被月光照亮的老宅里,坐在桌前一个人独立完成老师布置的每天作业。

至今回想过去有着不老的情怀,童年时期老屋仍在我的记忆里,即使岁月磨蚀与无情的风雨中,依旧不忘饱受的风霜,在光影斑驳中呈现被无情破坏的残砖断瓦,随着时间难以找回童年原有的街道与老宅,如今退休之后更加显得这般疲乏,好像一位风雨中步履瞒珊老人的孤独身影,视线里还有老宅那脱落的墙皮,如同人生承受了多少岁月的无情和洗礼,总是给予人生一种卑微而不堪的心灵错觉,老宅总会让我有着经常回忆和难以割舍的思念,并带着童年时期的梦想如此安详地睡着……

童年老宅没有现在城市高楼的雄伟和高大,也没有达官贵人府邸的金碧辉煌与装饰的彩绘夺目,只是寻常百姓家继承祖上传承一种古朴的风韵,人类历史中见证着艰难岁月这杯苦酒的涩涩浓浓。在现实社会经历着扶风淋雨的抗争里,展现着一种童心熟知父母之爱比海洋还深的感情,当靠近时涌动心情中是老宅的柔情依依,人生无论走到哪里依然是一种不舍的眷恋。当清风又一次拂起便是飘飘摇摇的落叶之秋,秋天总给人一种寓意凝然的质感,每次驻足只剩老宅原有地基上充斥内心都是凄凉与清幽。

我一直对童年老宅有着熟悉的印象,成年之后更是有着难以叙述的情感独白。老宅浓缩着童年里的甜蜜,每一块砖与瓦都刻画着童年心里的记忆,在这个老宅里有父母对儿女们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父母每天奔走在风雨中为家打拼的艰辛一幕幕,在崎岖的人生道路上有着上一辈的坚强和刚毅,父母从未被任何困难击败,执着承担家庭重担成为子女生命里最真实的写照,在成长的风雨中指引我们的正确道路和生命真谛。

我有时候到海明路步行街买东西,就要路过童年老宅所在位置的小区,停下我的脚步颇有感触的注目。其实,“老宅”并不老,是日本占领东北时建筑的房子;据说,当时是日本人在此开的商行,我在童年曾见到这块牌匾,当时有个长辈能看懂那个上面的文字,这块牌匾上写着是什么“株式会社”的字样,在我记忆里童年老宅经历几番沧桑的容颜背后,老宅是我童年时期走向生活道路的起跑线,也为我点亮了人生指路明灯的光芒,照耀我一路前行与风雨兼程的走向旅途,在成年之后不畏困难并更加的顽强。纵使童年老宅真的再也找不到了,而老宅依然是人生路上的一盏灯,一直照耀我前行和长明不灭。

童年老宅一直是心的温暖,无论是“上山下乡”在农村时,还是工作之后结婚有了自己小家,只要有老宅就有家的感觉,那是当年父母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们的家!每逢假日都要与妻子带着女儿探望父母,当时与家人一旦又回到童年老宅倍感亲切和温暖,结婚多年来总是有些时间就去老宅看望父母,人生没有父母在老宅就如流浪在外,老宅是在外面打拼子女们心中最温馨的港湾,只要回到老宅才能意识到有家感觉真好,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之乐那便是真正的回家,回到我们作为他们子女温暖的老宅。老宅是我们人生年华里的明亮的镜子,镜子里经常地浮现我们父母辛劳一辈子的容颜,父母为了我们总是勤俭持家的一点一滴,每次听到播放有关敬老爱老的歌曲,就会想起父母为了柴米油盐犯愁的皱眉,父母人生路上拉扯我们在风雨中成长过程的辛劳,我们作为子女没有忘记父母付出一辈子,在人生风雨路上父母为我们撑起伞的样子。

在2000年9月6号这一天早晨,母亲在白城铁路医院四楼病房里去逝,当时看到病床上躺着满头白发的母亲,我仿佛看见那被病魔无情夺走母亲的生命,她不再是我们兄弟姐妹儿时撑伞时的容貌,据护理母亲的妻子说,老母亲,一直在念叨着我,说是让我一定要多休息好,每天还要上班挣钱养家那!我当时看着母亲脸上的苍白,让人不得不感到心疼!上天啊!你为何这般无情……

今夜此时,已是秋暮时分,窗外冬天将至之际,随着一股冷风吹来的寒意,我好像坐在老宅的窗台前,看着外面秋景感受着老宅被光阴蹉跎和夜晚的肃穆静谧,老宅不知为何总会依旧让我安详地睡着,记得母亲在世时怕我被杂音的吵醒,她老人家总是习惯性的关闭房门与窗扇,使我听不到外面街上川流不息的噪音,老宅是我一直喜欢做安静梦的房间,在那里感觉安全和不被打扰,不被任何声音所吵醒。

童年老宅没有任何的喧嚣,没有俗世繁华争斗的吵闹。早已习惯了老宅生活的温暖,在成长过程与人生岁月中,会伴着亲人们的呵护静静地熟睡。老宅梦里常听黎明响起的汽笛,听鸟儿在树枝欢悦的唧叫,看勤劳的父母与长辈们一个个晨起,总是日复一日的上班工作和下班回家的样子。他们从不羡慕浮华的闹市熙攘,只想完成工作能够多赚些钱回到家里养育子女,每次趴在墙头在阳光明媚的照射下,看到父辈们巍峨的身躯并安全的走回来,那是我们这帮孩子最感到高兴与快乐之时,比顽皮时更显得无比兴奋而喜悦。

老宅是我人生记忆里最深的印记,那是父母用心血在岁月里铸造的形象,至今还记得老宅的一窗一棂,童年时期是父亲用一种牛皮纸糊的窗棂,因为那个时代很少见到谁家安装玻璃的窗户,父亲不知为何发明一种出奇无比的杰作,就是用那些秫秸和麻绳捆扎成窗帘御寒,这些都是父亲几经周折做成挡窗的帘子,每年一到冬天窗户能够用上秫秸的窗帘,可是父亲为这个家不受寒冬之苦而编制的。平时老宅那个部位脱落与一砖一瓦的更换,更是父亲用双手辛苦劳动修缮的结果,每块砖瓦都藏着父亲的憨厚和耿直,老宅是童年时代的高大形象,更是父亲给予子女们的光辉形象。

思念是生命里的一首歌,唱给童年岁月是父母的坚强,在风雨中不管任何狂风暴雨的侵袭,敬重与孝顺父母依旧不会动摇。父母不屈不饶教会我们人生应该怎样坚强,教会我们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风风雨雨,父母的榜样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人生旅途没有走不完的坎坷崎岖,父母教会我们活着一定坚韧不拔,我们的父母言传身教告诉我们,在世上为人处事要光明磊落。昂首立于天地之间,人生行沧桑正道。

人生要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思想,生活里不去攀比繁华的大厦,永远记住童年老宅给过我们温暖时光,始终保持着中华传统文化与俭朴的美德,老宅依然是心底那种最快乐的童年回忆,即使早已被人推倒只剩残垣呈现着,依然不会迷失于现实里的物欲横流和车水马龙。无论面前的社会再怎么喧嚣不息,心底还是刻着当初童年老宅的旧时轮廓。可能有人会说这样叙述好像与如今有着全然无关,可事实又展现着我们拥有的沧桑,毫端泼墨写就一份童年老宅旧时伤怀的流逝,并不是对流金岁月的逝去叹息,而是我们灵魂最终归宿与人生记忆里色彩。

家的感觉真好,温暖来之幸福,斟给岁月一杯酒,在光阴里用浓香酒来庆祝,庆祝又迎来一个冬季,冬季过去就是明媚的春天,让我们沉醉于耕耘的天地,当再一次觉醒时便是好风光。让我们奔跑在现实与繁华之间,活着绽放生命的无比绚丽与价值,在风雨中期盼浪迹天涯的游子,都回到年迈父母身边和温暖的家。岁月流逝尘缘渐远,人生光阴匆匆似水。而思念依旧在风雨中沉吟,感受红尘苍凉与风雨吹打,胸襟容纳了光阴里的一切故事,梦呓噙满了所有对老宅的情怀。珍藏着对过去的美好回忆,这篇思念文字蕴含着坚强的意义,诉说着对童年老宅感情和人生几番叹息,依旧写着品味人生这杯苦酒的酸甜苦辣,却不会违背一个人具有的道德与生存的法则,只有努力提高自己才会得到人生幸福。希望每位作为父母的子女,都来孝顺自己年迈的父母,人生不要忘记我们童年老宅,那是父母抚养我们长大的家!忘记过去的艰辛,就意味着我们忘本……

瓦屋听雨

文/关维红

住进崭新、干净、整洁、高大的楼房,喜悦满足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春去秋来,躲在楼房里,听不见雨滴敲打的声音,于是,我怀念起我的瓦屋,怀念那拍打在瓦背上的熟悉的悉悉唰唰、滴滴答答、噼噼啪啪的雨韵声。

老宅建造于1962年,当时爷爷与二公、九公等几家几十号人就住在一起,后来后两者两家人搬离。我们几兄弟都出生于此。

老宅位于村庄的西面,100多平方米,高约3米,分上下两座,中间为天井,10多平方米。从大门(此处原来没门,后来在五伯的老屋被拆后才开的)进去,下座左右各一个10多平方米的房子,左边的是三伯家的,三伯父和三伯母住;右边的是我家的,父母亲住。

老宅的地面为泥地,凸凹不平,我们的小脚丫和大人的大脚板印在上面,清晰可见,凉快极了。有时我们因哭闹使性子跺脚,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大人时而柔声相哄,时而大声呵斥。如果此时还不识时务,继续胡闹,该到三伯出场了。只见他伸出铁钳般的左手一把拉住哭闹者,两条大腿一夹,圆瞪铜铃般大眼,憋着气鼓鼓的嘴巴,颈部的青筋暴突,如数条巨大的蚯蚓横在脖子上,右手挥舞着一把白花花的竹篾(三伯闲时砍竹破蔑织斗笠卖),竹篾在空中哗哗作响,吼道:“不能哭!立刻停!”哭声瞬间停了下来,哪怕正在哭了一半,也只能强忍着咽下去,使面孔扭曲变形。

三伯很强势,脾气火暴,到老没变。大家都怕他,平时不怎么敢跟他说话,因为每个人都领教过他的厉害。只要他一出声,没有谁敢违抗。

当然,鸡、鸭、鹅、狗常来凑热闹,不时留下“杰作”,地面难得干净过。每当清晨和傍晚,那是动物们放风和回家的时间,整座屋回荡着它们得意的拍打翅膀声、高兴的鸣叫声、互相追逐的打闹声和大人的呵斥声与小孩的哭泣声,空气被各种声音搅动着,屋檐上的瓦片和灰黄的墙皮被震得就要掉下来。

大门右边墙角有一条踏碓,那是用来舂寿桃籺、糍粑等的馅料,如芝麻、花生、椰子丝、红糖等。踏碓只有在重要节日才启用,那是我们向往的乐园。左边墙角放着锄头、铁耙、铁铲、挑巴、禾担枪、扁担等农具,一个装满煮熟的番薯叶的大缸紧挨着墙角。番薯叶已为灰黑色,那是猪儿的美食。喂猪时,提一桶潲水,打上一大勺番薯叶,往猪兜上一倒,猪儿们拼命地抢着吃,你挤我,我挤你,发出“嗒嗒嗒”的响声,连气也不换。吃饱了,猪儿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

墙为泥砖砌的,历经几十年的风雨岁月,外墙斑驳脱落,坑坑洼洼。有点地方出现了拇指大的缝隙,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当然,雨滴像长了眼,见缝就钻。屋前有郁郁葱葱的荔枝、龙眼、漆木、黄皮果和苦楝树矗立,屋后有挺拔高大的尤加利树环绕。这些树有的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立夏来临,雨水越来越多。天空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上午刚刚晴空万里,中午却下起大雨。看着刚抽穗开花的粗壮的禾苗,身为队长的三伯既喜又愁,喜的是禾苗生长喜人,愁的是禾苗抽穗开花却遇上雨,怕影响结果。还好,大雨很快就停了,三伯脸上的乌云一扫而光。于是,不管昼夜,他带领社员骨干光顾稻田更殷勤了。

雨点是常客了,常常热情地光顾我的小山村。噼噼啪啪,滴滴答答,雨点打到我家的瓦背上,然后又跳到另一家瓦背上。雨点时缓时急,时小时大,在瓦背上欢快地跳着舞蹈,腾起一层雨幕。不久,屋檐下起了瀑布,雨水落到地上,砸出了深坑。此时,个别顽童玩性被挑起,对着雨大喊大叫,冷不防地冲进雨帘,慌得家长顾不上带雨具,一同冲进雨幕追赶叫骂。当对峙的双方早已成了落汤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最享受的莫过是大人和小孩,大人不用出工,小孩不用上学了,难得偷懒,躺在床上睡懒觉,数着雨滴,倾听下雨的声音和韵律,美妙极了。

如果是假日那更妙,长青河已发洪水,我和江哥手持捡来的破网在河湾处撒网抓鱼;或提着鱼笱放在河沟边,等待鱼儿自投罗网。在水田里抓鱼更过瘾。此时鱼儿顺着水流逆流而上,翻过水坝,跳上田埂,一下子钻进禾田里,啪啪啪,哗哗哗,泛起层层波浪,或者优哉游哉地游着,逗得我们心痒手痒脚痒。将鱼笱置于下水口,用泥块填好缺口,将上游水口一堵,鱼儿就乖乖地顺着水流流进了鱼笱,不沾泥巴,不用追赶,效率甚高。

提起鱼笱,将鱼笱尾部打开,将鳙鱼、鲢鱼、鲫鱼、鲤鱼、刀鱼、虾公、螃蟹、塘鲺、斑鱼、黄蜂角、猪乸卷、走水乸、花手巾等源源不断地装到鱼篓里,鱼获大小不一,令人目不暇接。它们在里面使劲地蹦跳挣扎,我们迅速合上盖子,拼命地按着鱼篓,心也跟着噗噗地跳了起来。

“阿婆,我们抓到鱼了!”未到门口,我扯着嗓子兴奋地喊了起来。

阿婆闻声出门迎接,“今晚煮饭,不吃粥了。”阿婆手脚麻利,将渔获弄干净,多余的拿来晒鱼干,其他的下锅煎炒炖焖,变成鱼宴大餐。鳙鱼头炖汤,清蒸鲢鱼,芋头苗煲螃蟹,酸菜煮虾公,豆鼓姜丝焖青刀鱼,油炸黄蜂角……菜一上桌,风卷残云,大家吃得饱饱的。江哥饱得站不起来,还砸吧着嘴;我扶着墙壁伸着懒腰,打着饱嗝。

后来,老宅颓废崩塌,轰然倒下,看着让人伤心流泪。于是,三伯在老宅后面的山坡上建起两层楼房,我们也在半山腰上建了一层楼房。

“老宅是福地,就在老宅地基上建起一栋本村的文化楼吧!”九哥动情地说,“这也是响应国家政策,要振兴乡村传统文化!”于是,文化楼如期落成了。

老宅的使命已完成,我们也已长大成人成才,找到了自己的人生路。一茬人老了离去,一茬人出生成长。接过父辈的担子,我们勇敢艰难前行,生生不息。

老宅门的春天

文/贾兆才

不知不觉,原本在老宅北面背阴处的积雪、冰冻消失得无影无踪;屋后的老树,与严冬中拖着一树枯枝败叶的情景截然不同,大模大样,像站桩的气功师,沉稳而有了精神;摸摸树干,原本枯燥、焦黄、布满褶皱的树皮湿润润的,翘起的裂缝间,泛出青色,看枝丫上,忽然凸出无数青黛色的小苞来,有些小苞上绽开了缝,黄绿的尖尖的嫩叶从里面探出头……不几日,无数淡黄的绿叶将原本死气沉沉的老树装扮一新,它一下年轻了,神气了,精神抖擞、生机勃发。

站在老宅楼上的廊道里,极目远眺,晴空下,原本荒凉、死寂的原野,已泛出一片葱绿,“春风又绿江南岸”;田埂上、塘堰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野花,色彩斑斓;眼帘里,蓦然掠过二道黑影,不时传来几声鸣叫,忙扶附檐去望,黑点已掠过前楼的屋脊,隐去了,匆忙间,只见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和两双剪刀似的尾巴——南徙的紫燕飞回来了!它们将春天又带回到老宅中。

沉寂的西院也热闹起来,杏花、桃花、梨花次第绽开笑脸,粉红、大红、雪白……如霞似云,如锦似画;雨水也多起来,杏花雨、桃花雨,连绵不绝,多得令人发愁,登楼望去,雨帘如丝如麻,细密地斜织着,像牛毛、像绣花针,不紧不慢,无休无止……

雨停了,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寒冬上身的老棉袄显得又笨又重,大家纷纷“脱单”,穿上夹衣,一下轻松了,抬手伸足,浑身充满了力量。裹在棉衣中的幼儿,像卸下了沉重的铠甲,在大人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在老宅的地板上、在大家惊喜的目光中,迈开小腿,张开手臂,蹒跚着,抖索着,像站立的小熊崽,摇摇晃晃地迈开人生的第一步、第二步……“宝宝会走啦!”众皆欢腾!

老宅里充耳是蜜蜂“嗡嗡”声,整个老宅就像个巨大的音箱,从早到晚有永不休止的音乐,蜜蜂在老宅的土墙和木柱、椽子上钻出的小洞口爬进爬出,忙忙碌碌,这些黄色、黑色的小精灵,在老宅里,在屋檐、天井漏下的日光中,飞进飞出……

紫燕早在老宅的屋檐下筑起泥窝,老燕夫妻俩从早忙到晚,飞进飞出,忙着喂它们永远饥饿的孩子;每当老燕飞回来,还没进窝,几只光秃秃的小脑袋,便争先恐后挤到泥洞口,竭力伸长细细的脖子,“叽叽叽”叫唤着,一只只大张着乳黄的喙,嗷嗷待哺……

大人们在生产队集合的哨声中,一早便纷纷走出老宅,终日忙着开沟、锄草、上肥……春天是个忙碌的季节。

难得一个星期天,大人们上工了,没了约束,老宅里的孩子玩疯了。男孩们,翻墙,爬树,掐野花,掏蜜蜂……顽皮的七斤,桌上摞杌子,杌子上摞小凳子,爬到屋顶想捉小燕子玩,脚下不稳,一不小心,手一伸,竟扒掉了半个泥窠,几只乳黄的还未长毛的小燕子摔在地上……

住在楼底下的二哥、大嫂,一回来就看见地上气息奄奄的雏燕和屋檐下残缺的燕子窠,大叫起来:“不得了,作孽的,是哪个干的?”

刚躲回家的七斤,被父亲扭着耳朵拽过来,两颊通红,已吃了几个嘴巴,又要打,众人赶忙劝住,纷纷说:“不要打,不要打了,快想办法,把窠快补起来……”

屋檐下,两只归巢的老燕,气急败坏地飞进飞出……

燕窝总算给大伙用纸盒托住,用钉子钉在楼板上,修补完善,又将掉在地上的雏燕,一只只细心谨慎放进去;好在燕子一家倒不嫌弃,吱吱叫着,又住进这“纸巢”中;雏燕仅死了一只……我见到那掉在地上的紫黑色的干硬的小尸体,被大嫂扫进装垃圾的簸箕里,大嫂一边扫,一边咕哝:“作孽呀,作孽,这些不懂事的小伢……”

七斤第二次被他父亲打,仅仅距这次一个多月,原因是偷吃了他家准备清明时祭祖的肉。

他曾在下午上学路上,偷偷对我说过:“红花草(即紫云英,长在农田里作基肥的草本植物,饥饿岁月,人们以其作主食)菜粥汤里,只要放一点肉油,喝起来,香得不得了……”

那还是过年的猪肉,他父母舍不得吃,留下一小钵子,盖严实了,放到楼上的大柜里,连老鼠也不能偷吃;隔一段时候,拿下来,放在锅里蒸一蒸,蒸的次数多了,已不见完整的肉块,豆腐似的,酥烂,只见上面一层白花花的油,他父母原准备留到清明时供祖宗用;七斤不知求过母亲多少次想吃一点,母亲总舍不得;央求不成,于是每当午饭吃红花草菜粥,他便偷偷溜上楼,从钵里挖一点——今天挖一点,明天挖一点,那藏在楼上大柜中钵子里的肉,慢慢挖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天午饭后,我约他一起去学校,在灶屋里,见他父亲正扭着他的耳朵,指着放在灶头那钵子里的大窟窿问他:“这肉,是老鼠吃的,还是你吃的?老实坦白!”这次,他倒很坦然,晓得早晚逃不过一次打,老老实实说:“我吃的。”自然,又挨了一顿大嘴巴……

老宅后面的柳树飘絮了,那漫天飞絮随风飘扬,如花似雪,纷纷扬扬。俗语说:“杨花散,人饿得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有些人家,缺了粮,断了炊,小孩哭,大人愁。无奈,只得去自留地里,忍痛剪下已秀齐的大麦穗,回来放在铁锅里炒得焦黄,再放进石臼里捣透,除掉芒壳,剩下青黄的大麦粒,吃在嘴里,又香又韧,用来煮菜粥,喷香……这么度过这一年里最难熬的时光;好在田埂上的青蚕豆就要上市了,不用多久,老宅又将飘起炊烟和笑声……

悼母亲挽联

文/胡希润

(母亲于2010年7月7日、农历五月二十六日14时18分逝世。母亲90年代初从乡下老家迁移到城里居住,按遗愿,逝世后回老家的乡村办丧事。老宅20年前转给了堂侄子,灵堂设在老宅。缅怀母亲的养育之恩,本人写了4副挽联。)

(一)

四世曾同堂,共享天伦,世世恒永留追忆;

三代今齐哀,相念恩泽,代代前程有春晖。

(母亲养育了我们兄弟姐妹6个,其中一个在土改划阶级成分第三榜公布前的晚上出生,一岁时夭折;有6个孙、外孙儿女;到逝世时有6个曾孙儿女。母亲在世时,我们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四世同堂,母亲享受了天伦之乐。)

(二)

有见地,有远识,天赋哲慧品性,待人接物持家,事事成道理;

具兰心,具睿智,承启正道家风,打讲待平论理,句句皆经纶。

(母亲生长在旧社会,没有上过学,但是天赋兰心蕙性,无师自通。50年代村里办夜校,扫盲,母亲上了几天夜校,居然有了些文化。土改后第一次进行户口登记时,母亲给几十年没有名字的奶奶取了个名字“彭青松”,奶奶激动得泪水盈盈,逢人便说:“我也有名字了,是我儿媳妇给我取的名字。”到逝世前,母亲还能完整地背《三字经》、《增广贤文》、《四字女经》。母亲记得很多经典对联,这是受了父亲的影响。父亲喜欢拟写对联,凡父亲写过的对联,母亲也都记得。母亲会绣花、裁衣、剪鞋样、造酒酶。最为奇怪的是,没有学过使用缝纫机的母亲,居然会教人如何使用缝纫机。母亲种地讲究技术,地里的产量总比别人家的高。母亲最善讲道理,平时教育我们,出口都是哲理箴言,字字珠玑,句句经纶。)

(三)

竹山清风含潸泪,

石湾明月泣前川。

(老家在双峰县的一个山村,原来叫“石湾”大队“竹山”生产队,现在叫石湾村竹山村民小组。老宅后山长着一片竹林,前面有一条无名小河,是湎水的支流,湎水在湘潭注入湘江,湘江在岳阳注入洞庭湖,洞庭湖连着太平洋。)

(四)

忽报祥云西上,

犹迎紫气东来。

(此联贴在我家老宅的横厅门楹上,横厅屋朝向正东方,所以说“紫气东来”。)

老宅老树老娘

文/赵宏涛

老宅的窑洞上方有棵皂荚树,树身须两个成年人方能抱住。树龄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有说上千年,有说数百年。古树枝繁叶茂,充满生机,福荫着村民。

每年皂荚花开时,成群的蜜蜂在花丛间飞舞,阵阵轻风吹来,清香扑鼻。老老少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吃饭、纳鞋底、拉家常,享受着树荫的清凉。树上住着近百只喜鹊,清晨,人尚未起床,喜鹊就叽叽喳喳地叫着,催人奋起。

老树下有讲不完的故事。有时游村转乡的商贩,来皂荚树下收鸡、收鸡蛋;有时爆米花炸响,激起一片喧闹声;还有说书人,会来一段引人入胜的评书。它,给村民带来了无穷乐趣。

十多年前,老树一天天干枯,唯有零零碎碎的小树枝儿吐着新芽。看来,老树是要死了。后来,村里老宅整体搬迁,旧瓦房、破窑洞一天天坍塌了,老宅更加萧条,老树独自守护着村庄,越发显得孤苦伶仃。

离开这棵古树好多年了,老树还活着吗?今年,老娘过八十大寿,我特意去看这棵老树。远远望去,树上新发的树枝儿挂满皂荚,足足有上百斤重。老树还活着!我一阵欣喜,走到跟前,抱着老树,感慨万千,枯树结果,是好兆头啊!

抱着这棵古树,仿佛抱着老娘:“老树焕发了生机,老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啊!”我忍不住潸然泪下。5年前,身体康健的老娘突发疾病瘫痪在床,从此再也无法自理。多少次我傻傻地想,我带老娘回到老宅,坐在焕发生机的老树下,乘凉、吃饭,看老娘纳鞋底、拉家常,该多好啊!

梦,终究是梦,梦醒时刻我深知:唯有呵护好老树、照顾好老娘,才能留住点滴美好。

老宅

文/李海燕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生活质量和孩子的教育都有了不同的理解和要求,我们虽然生活在农村,但随着孩子来城里读书,而相应的就需要在城里买房,一个新生的词汇就产生了,“陪读”!而我便是这“陪读”的家长,更是如愿以偿地变成了向往已久的“城里人”。每天除了奔波在家和单位之间就是家和学校之间,有时候会出去锻炼一下,有时候感觉太累了,就窝在沙发里,也得了时下最流行的一种病:“手里捧着手机,掌握天下!或看小说,或K歌,或游戏……”总之是在荒废着时间。偶尔来了灵感,写几行生涩的文字,抒发一下自己的小情感。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下班回来窝在沙发里就睡着了,还经常会梦见一些熟悉的陌生的场景,而梦见的最多的就是曾经孩童时的老宅。

那并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豪华建筑,犹记得那是曾祖母那代人的房子,她是上世纪一九二几年生人,从来都是她给我讲她那个年代如何的不容易,如何的吃糠咽菜的苦难的经历,于我而言,那就是听天书一般,老不喜欢了,有时候还会顶嘴。曾祖母笑着说我:“小王八犊子,就知道犟嘴!”然后还会在我的小屁股上轻拍一下。其实,她真的很命苦,出生四十几天就没了母亲,在婶子家长大,才几岁就学会了针线活,不管是不是月经期都会顶着清晨的露水去田里干农活,总之是做了一身的病,也学了一手地道的农家活计。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容笑貌我至今记忆犹新,可能烙印在了骨子里了吧!老宅还是她那个年代的格局,格子窗的那种,那可是纯实木的,木制的板门,外面还带半扇门那种的。小时候太傻,不懂得那半扇门是用来做什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夏天不但可以用它来防止家禽上屋,关上这半扇门还可以凉爽一些。屋里的地面也是土地的那种,扫地都会起灰尘的,所以每次扫地之前都要洒上一些水,不让那讨厌的灰尘飞起来……那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画面,时常会出现在梦里,无论是白天睡着的时候,还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迷糊的自己都不知道是睡着了在做梦,还是醒着出现了幻觉!有时候自己在想,是不是太想念那老宅了,还是太想念已故的曾祖母了……

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告诉我,曾祖母不是亲的,是父亲的老奶,因为父亲的亲生爷奶都没的早,而曾祖母又恰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就抚养了我的爷爷。爷爷23岁因为一场感冒而英年早逝了,留下了只有3岁的父亲,而我的奶奶那个时候只有20岁,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儿,就那样改嫁了。从此,父亲就留在了老爷和老奶的身边,直到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后来有了我,曾祖母又一直照顾着我长大,后来又照顾弟弟……直到我有了孩子,又帮我带孩子,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她还是一个特别热心肠的人,邻居家不管谁家有事,找到她帮忙那真的是找对了人,只要她能做到的,指定会完美收关。就是这样一个农村老太太的热情和热心还有那份善良和质朴感染了我,从小被她带大,耳濡目染我也如她般热心热情,懂事以后就告诉自己,长大以后要做一个良善之人。她86岁那年永远离开了我们,还记得她在病床上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孩子在家谁看呢?”我泣不成声……

现在我的生活条件渐渐好了,可以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了,她却不在了,每每在商场溜达,我的目光都会停留在老年人穿的漂亮衣服上,甚至有时候都不敢去看,虽然这种感觉有些纠结,却是真实存在,我知道,那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更是不能去触碰的伤疤……

眼前还是那木制的板门和格子窗,而且格子窗还是那种古老的上下开的,房子是土打的墙,正房的旁边有一棵枣树,它好像比我的年龄还大,枣子结的还不少,也是最甜的枣子。老宅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些了,二十几年过去了,中间我也搬过几次家,而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却一直是这个老宅,可能是那里承载了太多和曾祖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烙印在了心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和那个简陋的老宅,世上最美的女人和豪宅……

老家的老宅

文/秋绪

每次回到老家,我总要到祖上留下的那幢陈旧老宅去看看,想在它的满目疮痍里寻找到一些儿时里的记忆。

老宅现在已是支离破碎,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可老宅仍尘封有我童年里的欢乐和一些美好的东西。只是,这种儿时的情怀不再温馨,曾经的熟悉变成了陌生,老宅已不再是从前的模样,村庄已不是儿时里轮廓。我记忆里的那种淳朴民风,还有那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田园生活,严然被岁月的风华洗尽,被现今的时代景色湮没,我再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乡村人家“耕织麻”的田园生活景象了。

老宅是我太祖辈那代人留下的,它距今已有一百好几十年的历史。这屋现在落寂的很,它就那么清冷着,曾经的烟火旺盛和喧闹的农家生活盛况没了,屋内现在堆满着各种农具和稻草等杂物,已然成了一个农家堆放物什的仓房,不再有那种温暖的栖身感,家的归宿。虽是这样,可老宅它还是那么木纳而又呆板的矗立在村子的东头,以它那老朽似的身姿静静地张望着日月,似在向人展示它所历经的岁月沧桑和生活风雨。

老宅的规模不是很大,是那种普通农家的一厅二厢房式的青砖黛瓦的典型木质结构。房内由木柱与木质扇面作墙,围出厅房相隔的布局。那些木质的扇面和窗棂,曾装饰有木质的浮雕、缕雕图案。正堂的前厅,一张古朴典雅的高大长形香桌特别显眼,桌上摆放着一个香炉,那香灰很不自觉地散落在桌面,在香炉的四周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大厅的堂面,悬挂一幅彩色三仙挂图,衬托得内堂肃严庄重又严谨。老屋的房顶,那些仰天望月的高高屋垛,在各种灵动的雕饰动物烘托下,显示出一种恢宏的壮阔之气。只是这种江南独有的微式建筑,现今在我的老家,已成为了一种历史遗迹,它的秀美,早已伴随着时光,被现今流行的欧式钢筋水泥小洋房取而代之,成为了人们一种久远的印记。

幼年时,我时常会傻傻地坐在老宅大门的横条石台上,看早上的东方日出,好奇那太阳为什么每天早晨总会腆着一张圆红红的大脸儿出现在同一个方向;疑问哪蓝蓝的天空中,那些飘浮的云朵,它们为什么总是如此地迷幻,又是那样的悠然;而每年的春天里,燕子们为什么总在农家的屋内忙着筑巢。可如今,这些温馨的景象都模糊了,消失在了时光中。

我凝视着老宅那高大厚重的木质油漆大门,可它已是面目全非,曾经的油亮早已被风雨侵蚀得只剩一张苍白的大脸。它那高大的躯体,如今裸露着粗糙的木质表面,且纹里清晰可见。只是,我再也看不到那有雕饰图案的精致内门了,不知它是在什么时候消失在了这岁月里。老宅大门的两旁墙上,那时刻有一幅楹联,但在文革时被白底红字的耀眼革命对联取代了,而今能辨认出的只有“大海航行靠舵手”几个颜色退尽,字体不清的草书字。老宅的四面墙体,早已出现了风化剥落,墙基的四周还长满了苔藓,淡淡的,绿黄相间。老宅留给我的那种雄浑与温馨,如今已演变成了一种岁月的苍老与沉沦。它让我感受到一种垂暮之景和陈腐之气。

老宅记录着一段岁月的过往和乡村人的生活,也是我儿时里的温暖家园和情感归宿。

那时,乡村的每寸土地也都沦落到红色高潮席卷全国的劫难中,文革运动和“破四旧”的兴起,以及“大跃进”和“三年困难时期”的恶劣经济环境冲击,让那个生存在乡村的我,小小年纪就感知到了什么才是生存,什么才叫“饱汉不知饿汉饥”.在当时的这样一个社会生存环境下,我印象中的这个新中国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它一点也不和谐安定,也不那么美好亲切。在这样的岁月,幼小的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些人总会押着另一些人在游街示众。而那些被别人押着的人往往是头戴着高高的圆堆形白纸帽或是胸前挂着一块“打倒XXX现行反革命”的牌子,低垂着头,任由人们在狂热的叫喊声中,就那么木纳的行走着。那时,我以为,他们就是颠覆国家政权和社会安定的政敌,他们就是吞食和破坏我们美好生活的坏人。是他们带给了我们苦难的日子,是他们让我们感受着饥饿的侵蚀。在村庄里,我同样看到一些人是那么疯狂的窜进别人的家中,然后将他们从自己的住处轰出,抄其家产,封其门户,让他们无家可归,有家难回,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这还不算,接下来的是他们的子女被剥夺了上学读书的正常权力,成了无书可读的人,然后又公然地被冠上“黑五类”子女的帽子,必需再接受革命的改造。而“破四旧”的邪风,让不懂事的我又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砸碎万恶的旧世界,打造一个新中国。我还看到村庄里的那些传承历史文化的牌坊、古建筑、古书、祖谱、宗祠、神像等等一些有历史和文学价值的东西,统统被人们疯狂的搜来,而后投入到一片汪洋的火海中,化为灰飞烟灭。这些惊心动魄之举,让我始终不明白那时的人为何会如此的狂颠,而人与人之间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仇恨。可怜那些记录人文风情的古文明,还有那些灿烂的民族精髓,竟成为了人们如此憎狠和唾弃的修正主义坏东西。而我们这些同为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人民社员,为什么也会在一夜之间竟成了不相往来的死敌。

当时的老宅一共住着5个家庭的30多口人,人丁香火旺盛,热闹不已。可由于人多房屋太小,一张用木板搭成的铺床,就成了我同堂叔堂弟们七八个小男孩们的睡床。这种感觉虽不是很好,却很亲切温馨。而这样的窘境一直延续到我高中毕业时的改革开放,到我离开老家去到了部队。

六、七十年代,所有农家人的生活都是苦涩的。单一的农业生产模式使村民的生活时时处在一种饥饿的状态中,吃不饱那是常事,穿就更不用说了。可那时的人却有一种无形的精神在支撑,既是再苦再难的日子,人也过得真实,实在,没有心计,淳朴得感动天地。所幸的是,在这种极为动荡的社会环境里,我并没有被剥夺该属于我的童年快乐和那种清澈的田园生活,自己一样能无忧无虑地去到学校,坐在四面透风的教室里上课读书,享受着新文化的教育。相对于那些“黑五类”的子女,我这个贫下中农的儿子,已经是够幸福和幸运了。

老宅的大门前,那儿有块宽大平整的晒场。黄昏的夕阳下,朦胧的月色里,这里曾留下了我与发小们天真无邪的追逐与戏闹。晒场的正前方,那儿长有二棵高大的枣树,一年四季就那么傲视着前边一排苍翠的松柏,松柏的后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它就那么环绕着村庄悠然而去。每年的农历七月时节,那枣树便会开出细碎的小花,八月时便能结出诱人的枣来。在那种物资贫乏的年代,那时自己每每想起这枣的涩涩味道,就会情不自禁地从地上拾起石块,旁若无人的朝枣树猛扔上去,然后就是眼吧吧的盼着能从树上能掉下些枣来。

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了土地承包,这时的农村老家也从束缚的生产力中解放了出来,农村包产到户的经营模式让村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生活的品质和质量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和提升,乡村的面貌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村民们在经济生活好了以后,就开始慢慢地在新宅地上建起了一幢幢小楼。随后,村庄里的旧居便渐渐地被人冷落,成为了一种岁月的痕迹。

每每望着这个古老的小村,望着这历经百年岁月风雨的老宅,一种怀旧的美好情感就会袭上我的心头。别梦依稀,时时想起那些古巷和老屋,时时牵挂那些曾经善待过我的人们。然而,那些可敬又亲的乡亲们,大多都不在人世了。所幸的是,一个令人忧郁的时代真正地结束了。走过沉浮,走过春秋。如今站在村中,那些破败不堪的老屋虽与现代小洋楼形成了不同时代的分水岭,可那些过去的事和人仍留存在我记忆的深处,我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仍穿行在那石砌步道上,人隐没在炊烟袅袅的村庄里,而老宅定格在我心里的将永远是一段温暖岁月和无声的记忆,一种对故乡的留连和一往情深……她够我用一生去回忆,够用此生去想念。

老宅的椿树

文/老戳

老家的宅子里生着两株椿树。

和许多人一样,老家的人们进城来打工了,年轻的一代也跟着走进了这个喧闹的都市,不再挂念那个清静的小村庄。老家,也就真的老了,而那两株椿树,却留在了那里,依旧注视着老宅的变化。

它们究竟有多少年岁了,不知道。祖母说它们俩原来是要给孩子们用来打床用的,后来见它俩疯了似的茂盛起来,就没有舍得砍。到现在,孩子的孩子都有了孩子了,它们俩依然站立在屋前,一年比一年的茂盛。

是祖母看着它们一天天得长大的。

祖母是个特别好强的女人,一辈子为了家打算,不要命了的下地做工。而祖父却恰好相反,什么事情都不管。有时候真想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了一起,而且这一过就是近六十年?对于这个问题,想必这两株椿树会知道?

它俩长的又合抱粗细,笔直的树干插进空中,自然也遮蔽了老宅的那几间青砖瓦房。从周围林立的高楼上看,几乎见不到丝毫片瓦。夏天的夜晚,祖母喜欢在院内乘凉。可以看到,在灯光的照射下,那是一片碧绿,绿得让人有些害怕。摇着蒲扇,看着四周的水泥楼房,却没有人出来嬉闹闲谈,或许,他们都躺在屋内空调的吹拂下吧?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祖母年轻时所听到的最具想象的未来,现在,她的孩子们让她搬进自家的红砖楼房时,她却犹豫了,割舍不下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宅亦或是空调没有这两株椿树所给的凉爽?不知道。

门“吱呀”的开了,没有人进来,是风。

椿叶开始片片洒落,飘进门槛一片,没人理睬。祖母坐在床前,说道:“咱们这辈子没白活,虽然穷,但儿孙们都长大了,没白活……”祖父点了点头,看着窗户透过的那几缕阳光,是从椿树的枝桠外散过来的。

他们说,老人很怕过冬天,就如同草木也怕过冬天,不知道这个季节过后,是否还会见到春天的花朵灿烂。但我清楚的记得,离开老宅不小心碰断的那椿枝,还是鲜绿的。

后记 : 春天来了,它们俩也该重新充满了活力了吧!老家,永远都是根……

昔日老宅,今日菜园

文/栖桐寒鸦

我的老家在农村,祖上留下了几片老宅子,父母住了其中一块,另一块紧挨着,闲置了好多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了,青砖青瓦,青砖也只是外面的一层皮,里面还是土胚墙,父亲说这在当时已经是很好的房子了。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吹雨淋,靠近地面的几层墙砖都已风华,棱角已经不再分明,用手轻拭就会掉下淡蓝色粉末。

坡型的屋顶也有些塌陷,但屋脊依然硬朗,高突着,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瓦缝里生长着几棵顽强的小草,在随风轻轻地摇晃舞动着柔柔的身躯。在临近过道的山墙的一角上还砌有一块黑板样的水泥墙面,隐隐约约能看清写的是毛主席语录。

房屋的前面是一块四丈见方的空地,这就是农村特有的小院了,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枣树,两棵榆树,还有一棵槐树。它们都是我儿时最喜欢的树。枣树长地很慢,干裂的树皮像一道道沟壑,除了树冠上的嫩枝可以看到微微泛着灰色的树皮,树干上的树皮从来都是干裂的,无论春夏秋冬。儿时,喜欢看着蚂蚁在树干上蜿蜒崎岖的“道路”上排着队觅食的情景,曾记得我很会“使坏”,时不时的给这些小蚂蚁制造困难,用一根绳在树干上绕几圈,增加它们工作的难度。现在想起了过于残忍,没曾体会到它们生活的辛苦,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了它们的痛苦之上。

枣树长得并不挺直,因该说是倾斜的生长着,像一个驼背的老人,更方便了儿时在上面爬高上低,和街坊邻居的小伙伴在上面玩耍嬉戏而不会轻易的掉将下来。最好的就是小枣成熟的时候,一般在农历的七月底,“七月十五枣红圈”就是指那时候小枣已经开始发红了,圆圆的青青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色,咬一口在嘴里脆甜脆甜的。那是大自然给我们做好的恩赐了,毕竟那个年代生活的比较艰苦,很少吃到糖果。等到再过几天,就会更好吃,有的还会崩裂开逢,那是最甜的时候。

另外还有两棵榆树和一棵槐树,也都是我印象很深刻的树,因为可以摘榆钱和槐花,花开的时节,我们会像欢快的鸟儿在枝头攀附雀跃,随手捋下一把榆钱和槐花,洗也不洗的就会放到嘴里,甜甜地嚼起来,现在想起来,儿时真的很不注意卫生,但也没有生过啥病。昔日的农村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父母整日忙着农田里的农活,没有时间去监督和照顾孩子的生活。但据母亲说,槐花不能吃的太多,吃多了会“肿脖子”,那时,我很相信母亲的每一句话,所以时常告诫自己,槐花不能多吃。

都是儿时的记忆了,如今人生已悄然走过三十多个春秋了,体态略有臃肿,很少再去重走儿时的路了。枣树还是那个样子,未见有多大变化,树干略显粗了一点儿;槐树已长得很壮大了,树干很粗,树头如盖;榆树略显苍老,不再是枝繁叶茂,枝头已有枯枝。

去年一次重回故里,驻足伴我童年的院落,看着长了一院子的小槐树和小榆树,还有树底下浅浅的杂草,虽是郁郁葱葱,但忽然感觉些许荒凉。饭后,跟父母闲谈,无意中提到了这个院落。母亲建议将院落收拾一下,次年开春种些蔬菜。毕竟父母年过花甲,在家闲来无事,种菜浇园也算是件乐趣。于是找人将那棵不太旺盛的榆树砍掉了,连同那带着儿时记忆的老槐树一块伐了去,唯独留下了我最喜爱的枣树。

从此这片老宅就成了一个菜园,名副其实的菜园。数个月后再次看时,荒凉不在,唯余生机勃勃。菜园很美,有两畦长豆角,一畦茄子,还有爬满墙头丝瓜。

长豆角是要架起来长的,母亲用竹杆搭起架子,又用绳子由上而下拉了好多道斜线,嫩嫩的蔓藤的末端,像是蜗牛的触角,向空中探伸着,盘绕着,沿着线绳和菜架慢慢爬上去。看着它可以感受到绿色的生命是多么的顽强和喜人,我仿佛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地伸展,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一下,轻触柔嫩的尖端,帮它牵到菜架上,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每一片叶子根基处都会长出一个将来会长出豆荚的枝条,枝条的末端有的挂着含苞欲放花骨朵;有的开着小花,白里透着点蓝,像小小的蝴蝶停落在枝头;有的花儿将蔫未枯花心处已长出了嫩嫩的豆角;有的豆角已经长成,长长的足有半米多。一根根笔直的下垂着,很是诱人。

旁边的一畦是茄子,茄子长得相对低矮,也不需要支架,硕大的叶子翠绿欲滴,嫩嫩的“茄糕”(老家将小茄子称谓“茄糕”)挂在低矮的“树”身上,淡淡的青色,泛着点儿绿,仿佛能反照出正午的阳光。记着小时候跟随父母灌溉农田时候,会顺手摘取地里的长着的“茄糕”,那个时候很少使用农药,用水洗洗就可以生吃了,吃在嘴里甜甜的。那时候没有“偷”的概念,更不会觉得有愧,只是觉得好玩儿,常常跟小伙伴津津道来,而丝毫不觉羞。也许那就是天真的童心吧,一切都那么自然。

长得最有气势要数丝瓜了,丝瓜生长的茂盛,本也需要支架,和豆角一样有四处伸长的蔓藤,母亲借用围墙当作支架,把它种在了墙角,并从围墙上斜拉下了一些绳子,另载了几个木桩,放了几个高大的干树枝,做成了丝瓜的支架。嫩嫩的瓜苗,纤细的藤蔓就会顺绳攀上,直到不太高的墙头。

丝瓜秧分支很多,在围墙和搭建的支架上,蔓延开来很是茂密,像给围墙穿了件绿色的外套。丝瓜秧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黄花点点散落在碧绿当中。有的脱颖而出,有的遮遮掩掩,有的藏身在密叶之下,微风拂过绿叶翻起方能露出半边柔嫩,若隐若现,风过叶动,轻卷层层浪。

黄花之下,偶见刚刚成形的丝瓜,嫩绿嫩绿但也是丝网清晰,脉络可见,棱角分明。(母亲种的丝瓜是那种断面为六角形的,外形像纺锤的那种,长成熟的丝瓜棱角分明,有坚韧的丝网,去肉晒干压扁可做鞋垫儿,干爽透气。)立秋之后才是丝瓜大量结实的时候,现在多是空花无果,母亲这样对我说。丝瓜长的美不是果实多,而是它翠绿的生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微风阵阵,清香袭人,看着生机勃勃的菜园,蝶飞蜂舞,蛐蛐低唱,如果是晚上,更有朗朗明月,浩瀚星空,饮一杯冷饮,品半盏清茶,耳旁环绕上柔柔的轻音乐,将是何等的惬意和舒畅。

老宅门上贴挂钱儿

临近腊月,年味愈浓,这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时候在老宅里贴挂钱儿的情景。那些红的、粉的、黄的、绿的挂钱,色彩艳丽,把那土坯的农家小院装点得格外耀眼,喜气洋洋,年味儿十足。

我剪挂钱儿的手艺是跟奶奶学的。记得那时乡下有这样一首童谣:“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到了腊八,不仅孩子们盼着过年,大人们也开始“忙年”:叔叔忙着杀年猪,妈妈忙着蒸粘豆包,嫂子“唰唰”地切酸菜……这时候,奶奶走到柜前,翻出蓝色小布包,里面有彩纸和挂钱儿的底样,还有剪刀等工具。只见奶奶把它们一样样摆好,盘腿坐在火炕上,拿起一沓纸,慢条斯理地剪起挂钱儿来。我也学着奶奶的样子,先把几张彩纸裁好,在上面放一张底样并固定住,然后沿着图案边缘小心翼翼地剪。奶奶剪起来十分轻巧,彩纸在她手里上下翻转,剪子就像在水里游动的鱼,左转右摆,如同行云流水。不一会儿,红红绿绿的纸屑就散落在她周围。遇到图案密集的地方,奶奶就把彩纸拿得远些,朝着有阳光的地方,眯着眼睛,扯起的嘴角时不时跟着剪子一起动。剪完后,她把挂钱儿放在大腿上,一张张揭开,有“连年有余”,有“招财纳福”,有“麒麟送子”……那些别致的云朵纹、麦穗纹、铜钱纹将精美的图案连在一起。奶奶嘴里不停念叨着:“长方形儿,一块板儿,哩哩啦啦胡椒眼儿,中间衬着图和字儿,辞旧迎新添风采儿。”

奶奶抬头看到我剪纸的笨拙模样,忍不住用手指点一下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剪刀在我手里就不听使唤,手都攥出汗了,费了九牛二虎的劲终于完工了,赶紧展开一看,字歪歪斜斜,云朵纹大小不均匀,最不争气的是右下角还剪出个洞。我吐着舌头喊道:“坏了!剪废了!”奶奶拿起来端详一会儿,用剪子转圈剪了几下,呵,竟出现一朵漂亮的梅花,修补得天衣无缝!

除夕那天,刚吃过早饭,嫂子便准备好一大碗浆糊,我和奶奶开始贴挂钱儿。奶奶先选五张刻有吉祥字样的,让我贴在院子大门上,说是用来晃怪兽的眼睛,不让它们进院。该贴仓房门了,我拿起三张就往外跑,奶奶忙阻止道:“毛丫头,拿错了,拿这张带鱼的,咱家明年会风调雨顺多打粮!”猪圈也要贴上,寓意“肥猪满圈”,鸡舍、井台也不能落下。我屋里屋外一溜烟儿地跑,全按奶奶说的做,唯恐落下,影响了来年的好运气。我的手冻得通红,但是看到五颜六色的挂钱儿在风中飘舞,发出清脆的“沙沙”声,传递出浓浓的年味儿,寄托着新春的吉祥和希望,心里就美滋滋、暖乎乎的。

过年贴挂钱儿这一习俗,在我们东北有着悠久的历史,饱含着人们对富足美好生活的憧憬。现在,人们的生活富裕了,节奏加快了,大多数人家过年时只贴春联、福字,挂钱儿开始淡出人们的生活。然而,我家却不同。年年贴着挂钱儿,我在不知不觉之中长大。虽然老宅早已远去,但我一直保持着过年剪挂钱儿、贴挂钱儿的习惯,传承着奶奶教的这门手艺。自己剪的挂钱儿散发着浓浓的亲情和年味儿,令我眷恋不已。

老宅

文/红梅萝卜干

(一)

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在西夏墅农村做教书匠。

有一年夏季,学校里夏令营,派父亲带队到城里来游玩,那时没有公交车,学生坐了一天船到城里。家里人见父亲带了学生回家,急忙把房间地板拖干净,铺上席条,女生睡东厢房、男生睡西厢房。早晨煮了一大锅白粥,买油条、麻糕,给学生作早饭,中饭、晚饭也都精心料理,使这些来自农村小客人生活好。那时我还小,只是瞪大好奇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以至到几十年后,还清楚记得这件事。

同学们跟了父亲到大街小巷游走,到公园游玩,到百货商店参观……,学生们玩了很高兴,领略了城市人生活,喝自来水、走大马路、到北大街看高高的钟楼高塔……

当年的这些学生如今也有70多岁了,不知是否安好?你们是否还记得在青春年少时,曾跟随老师坐船到常州,踏着花岗岩片铺路的小巷(天皇堂弄),住在一座典雅古朴的江南民居里。

(二)

这座民居门前有两个大圆鼓式青石座(像一把倒着的手枪模样),两扇黑漆斑白的大门(门栓有一只大碗口粗、长2米多),第二进是四扇蓝色厚漆斑白的排门,平时走侧门,只有家中办大事时才把二道门开启,家中在夏季会把二道门打开,主要是为了通风、凉快。

庭院地面由长条大青石铺成,庭院里有一个小型花圃,长着一颗近百年的黄杨(永远长不大),有一座用粗毛竹搭建的四方型葡萄架,上面长着玛瑙般的紫葡萄。开着红色、紫色的牵牛花游走在葡萄架上,从门外向里看,庭院里好似停放着一座大花轿,常有路人驻足观赏。

高大的山墙(近4米高)上爬着丝瓜、扁豆、南瓜藤,收获季节,一条条长长的丝瓜、紫红的扁豆夹、房顶瓦楞片上南瓜叶子中躲闪着三二个南瓜,家中还饲养着十几只白色的家免、灰色的依拉克皮免,还有几只下蛋的母鸡,几只不会飞的鸽子(用鸡罩盖住饲养)、一只温顺的老猫……,这里又像是农家园落。

庭院两边是对称的房屋,对面邻居的房屋没有我家的高大,又是阴山背后,不及朝南房屋阳光明亮。我家房屋一排三间,中间房屋常州话称作:“中间屋”,门是由6扇狭长的方格子长窗门组成,格子里相嵌白色贝壳片。地面是小方块黑砖,人走出走进,留下了跟脚泥,时间长了地面就会留下一层薄薄的黑泥。过年前孩子们会拿了“菜刀”,铲黑砖上的污泥倒在花圃里,大人说,用这些泥土种花是很肥沃的。

“中间屋”摆放煤球炉、大水缸、吃饭桌、椅、桌底下放着一只很大咸菜缸。靠墙壁摆放一条长条桌,上面放着1 只蓝白图案的大瓶,瓶子里插了一根鸡毛掸子,还摆放一扇中间相嵌花纹大理石板的木制坐框,墙壁上面挂着一幅山水画、左右是字联。过年时这里也是祭祖的地方,家中把四幅老祖宗的肖像长轴挂在墙壁上,这些画像是工笔画的人物肖像,祖先穿着清朝官服,庄重的坐在虎皮覆盖的太师椅上,消瘦的脸庞、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大人把红木制作的八角形玻璃灯笼张挂起来,把家庭成员获得奖状用图钉张贴在墙壁上,尤其是我大哥在部队里获得的技术能手、立功喜报等含金量高的荣誉奖状是一张也不会少,过年亲戚来拜年时,啧啧称赞时全家都感到很光彩。年后,祖先的肖像、灯笼、奖状等物品都会收起来,等来年再张挂。

文革时期,家中年轻的“造反派”认为祖先穿着清朝官服的遗像画轴是“四旧”,坚持要破旧立新,大人也没有办法,只能把祖先头像剪下来后,任家中“造反派”处理,祖先的肖像画轴随着红红的火焰消逝了。

抗战时期,家里人逃难不在时,这座房子遭到日本侵略者飞机轰炸,后来重新进行了改造。左右两厢房朝南一面换上6扇明亮的玻璃大窗户,地面是木板地,与“中间屋”隔断是整条木板,上面是木板阁楼。冬天斜阳照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坐在房间里,脚踏在“黄铜脚炉”上坐享太阳的温暖。

这座屋子高大宽敞,屋顶是附近房屋的制高点,邻居家的二层楼都不及这座房顶高,附近邻居家需要用长梯时,须到我家来借用,因为我家房高梯长。这座房屋冬暖夏凉,瓦上长着苍老的瓦花,常有野猫在屋顶上“叫春”,把瓦片残踏破碎,一到下雨屋子就漏雨,家里人就烦心着把脸盆、搪瓷饭盆放在漏雨处,一家人要熬过漫长的黄梅季节(下雨季节不能修理屋顶,这时的瓦片是脆酥脆酥的,修理工人一踏上去,瓦片就会破碎),等太阳出来晒了几日才能叫房管所的人来修理。

小时候冬天特别冷,每年冬天会下一场鹅毛大雪,屋顶上铺着厚厚的积雪,洁白丰厚。地上的积雪足够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用,冬天的太阳软弱无力,雪人特别坚强,能够坚持很长的时间不溶化。

屋顶的厚雪开始慢慢溶化,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滴下的雪水还没有到地就冻住了,一滴一冻,一冻一滴,形成了冰柱,几天下来就形成了上粗下瘦的冰角,直刺地面,我们称之“牛角冻”。阳光照耀下,晶亮透明,闪耀着晶莹的光点,孩子们拿竹杆敲打冰柱,掉下的冰柱成了孩子们打仗的天然武器,握着冰柱的小手冻了发红、发青也不亦乐乎。

结冰柱也有方位,我家朝南的房屋容易结冰柱,而且又大又粗,对面邻居家背北的房屋就很少结冰柱,而且其积雪也要待在屋顶上很长时间,朝南的屋面早已是花开春暖之时,对面的屋顶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盖在屋面。

牛角冻也有溶化之时,在太阳光下,一滴滴晶莹的小水珠随着冰柱向下滴,冰柱也开始消瘦,庭院地面上汪洋一片,就像下雨般的潮湿,突然哗的一声,整个的冰柱掉了下来,春天也就不远了。

夏天天井里置放两只大缸(牛头缸),清晨从水井里挑水把两只水缸放了满满的,经过一天太阳照射,水缸摸上去很烫手,水缸里的水晒了热乎乎,这是天然太阳能热水器。傍晚,孩子们用此热水冲洗身体,到了最后水缸里还剩下半缸水时就成了澡缸,小孩子就赤身裸体坐在里面洗澡了。

庭院的东南角落,有一间厨房,是一座砖砌“灶头”,上面摆放两只铁锅,里面有两只井罐,灶后堆放稻草和木柴,烧饭、菜时,用稻草引火,往灶膛里添放木柴,早先家里烧饭菜都在这里。大锅烧饭特别香,尤其是锅底薄薄的锅巴、又脆又香是孩子们最好的零食。两只井罐利用烧饭菜余热,加温井罐水,家里人洗脸洗脚洗澡都用此温水,方便了生活又节省柴草。后来随着柴火草越来越少,用灶头烧饭不方便,普遍使用方便的煤球炉,灶头也就慢慢地退出寻常人家,我家也只有在过年蒸年货、端阳蒸粽子才使用灶头。

这个小巷子的门牌号码单号的大门朝东,双号朝西,从弄头到弄尾都是这样的,唯有一座房屋大门是朝南开启,就是我家隔壁房屋。这座房屋早先曾是天王堂,这个小巷就是以此成名的。它的大门朝南,直指弄口的一条小街——东西走向的东横街。这座房屋和我家房屋紧紧相连,共用一个山墙,但没有我家房屋高,进深也没有我家深,门面也没有我家气魄 。我家是两扇大门,大门左右有青皮镇门石,开阔的大门像衙府。大门左右各有一堵50公分宽的墙体,可以放置楹联、牌匾等,文革初期有红海洋潮流,我就在这两堵墙体上用九宫格打底,用油漆绘制了毛主席素描侧面像,又用毛体书写:“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几个大字,当时我15岁。隔邻“天王堂”房屋门面是一个“达门”,里面只是一扇单门。

两间房屋相联处的屋后有一棵巨树,这棵大树高约20多米,树冠荫盖很大面积,树身周长约3米,需3个人合抱,从弄口的东横街远远就望到了这棵大树。这棵树也是我家地标,有人要到我家来,只要跟来人讲,我家在大树前,门口有一口水井,来人准能一找一个准。

这棵大树老远老远就能看到,但是在自家院子里却看不到,也可称“灯下黑”,都被家里的房檐、山墙遮挡住了。但也有一处“观光点”,就是把家里的长梯架在房屋檐上,爬到木梯的顶端,拿着“儿童望远镜”朝北相望,就能看到大树的中端和顶端。这棵大树分两层,下层都是小乌居住,高端才是大乌居住。每到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际,人们下班后忙于料理晚饭之际,也是鸟儿归巢之时。爬在高高的木梯上就能看到许多乌儿纷纷飞到大树上过夜,各色各样的鸟儿都有,我曾看到有彩色长尾巴的鸟儿飞来歇夜,就像是雄性野鸡般的大小,其尾巴色彩美丽极了。

从小生活在这座江南民居里,全身心淫浸和享受这条小巷的文化、民居的魂魄。 在小巷里,像我家这样的老民居比比皆是,有的院落里还有假山、花园……,这里的每一座小院都有自己的故事。

每每想起故居就会撩起长长的乡愁,当年没有相机,没有留住故居的影子,自己不会绘画,不能绘下故居的容貌。画家也不能把故居的内涵展示,摄影行家也不能把故居的魂魄摄下,如今故居已一覆不在了,唯有对故居的念想挥之不去。

(三)

这座故居有着自己的历史和故事,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和痛楚……,她曾是太平天国昭王府,也曾是宗族的祠堂和育婴堂……、曾遭过日本侵略者飞机的轰炸、还有许多我不知的故事……

多少年过去了,我的脑海中常常停留一幅场景——一位白发的老人,在这座老屋里生活了几十年,从结婚进入这座老宅、生儿育女、丈夫在小儿子3岁月时离世……、一个女人艰难料理全家的生活,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溶化在这座老宅里……

她不识字,婚后在男人的指点下,学会了读字(不会写字),会看报读书,闲瑕时常常拿了一张报纸朗读,其声温柔轻盈,像读诗像吟唱像诵经。一篇生硬的时事新闻,在祖母的吟唱中也变成了一首优美动人的诗歌,我就是在这喃喃的吟唱中慢慢长大……

这位老人生育三个儿子二个女儿,孩子成人后,一个个离开了老宅,大儿子乡下教书、二儿子在上海银行工作、大女儿在杭州半山钢铁厂、小女儿在徐州公安局、小儿子南京炮校毕业后,当了志愿军到朝鲜,直到1958年后才回到常州。

老宅门牌号码旁,悬挂一块木制的“光荣之家”红牌子,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民政部门发放的。我小叔在50年代当兵、大哥在60年代当兵、小弟在70年代当兵……

老人有一位嫡亲姐姐,住在府东巷的一个望族程姓大宅里,家中转盘楼,房子高大威武,后来朝北的一部份房屋作了政府粮店。那时我常随祖母到其姐姐、我称姨婆家探望。程姓家境殷实,其有孩子在美国、台湾等地。两姐妹常来往跑动,姐姐家富裕、妹妹家桔据,有时手头转不过来,也会向姐姐借几块钱,但都会及时归还,过着清贫有尊严的生活。

老人擅做酒糟鱼,用白酒和白糖浸制鲜鱼干,把笋壳包裹坛口,再用泥巴封口,到时打开坛口时,酒糟鱼香味扑鼻,是这座老宅特有味道,两个女儿常常把老母亲制作的酒糟鱼带回第二故乡慢慢品尝。

老人一双小脚以前总是用一付长卷的白布条包裹,就像包裹粽子一样,这也是老人每天的功课。五个脚指有2只反裹在脚底,走路不利索,时间长了一双小脚就会红肿,祖母就是撑着这双小脚走东奔西为全家生活操心。后来年纪大了也就不再包裹小脚,祖母是中国社会最后一批“小脚女人”。

老人在老宅里养儿育女、娶媳妇、嫁女儿……,这里有她的欢乐、也有她的痛苦、烦恼……,她在这座老宅里平静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一世,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不吃不喝,每天只是喝少许蜂蜜水,这样的日子过了20多天,无疾而终,干干净净的离开这座老宅,享年90岁。

(四)

一个个片断、一个个回忆、一个个瞬间,我在老宅度过了童年、少年……后来我离开这座老宅整整10年,到苏北农场,回城后我又在这座老宅里生活了几年,期间也送走了老祖母,后来结婚成家才离开这座老宅……

老宅拆迁之际,我都没有顾得回家看一眼,与之告别。等我再想看看老宅的时候,这里已是一片荒芜,没有了大树、没有了青石皮井栏、没有了庭院中的大石磨、没有了熟悉的老邻居、也没有了自己生长之根,我的故乡在哪里?……

这座老宅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思念和温馨,自认是这座老宅知音,但跟祖母老人家相比,我不过是老宅的过客,老人——我的祖母才是这座老宅真正的主人……

翠竹秋雨

文/吕高翔(翰墨明月松)

故乡的老宅倚山而居,门对南山,山上层层叠叠的梯田,好像一幅水墨画勾勒的粗线条。屋后树林掩映瓦片的沧桑,东边是一片竹林,一阵秋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一如秋风的欢唱。已不记得竹林是父亲何时手植,自儿时起,这片竹林就兀自生长,笔直挺拔,绽放生命常青的风华。

老宅的光阴闲适而缓慢,连翠竹似乎都沉湎于时光,似未生长。岁月不居,随村庄的小河悄悄流逝,不经意间,流走多少令人留恋的过往。其实,翠竹并没有停止生长,在看不见的地方,一直默默积蓄向上的力量,一年一年拔高的竹节,诉说光阴的故事。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不知何时,喜欢上听雨,每逢下雨,蒋捷的这首听雨词便会在脑海里浮现。雨声即心声,听的是雨,体味的是心境,感受的是人生况味。

诗词里的秋雨是多情的,有了灵魂,多了愁意,浇淋一段愁肠。“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的雨沉郁悲凉,乱世的颠沛流离,孤寂清冷,秋风细雨是丝丝凉意。

秋雨本无意,奈何许多情。

静坐老宅,与一场雨对视。秋雨淅淅沥沥,打湿青云,打湿老宅疏离斑驳的墙。蜘蛛在结它的网,等待捕捉飞来的将,细小晶莹的雨珠爬满蛛网,闪动熠熠白光,一阵风儿轻拂,蛛网上的雨珠轻轻摇落,像是唤醒熟睡的婴儿。檐下风干的燕巢被秋雨湿润,燕子不知飞向何方,春天来了,是否还能回到家,回到它们长大的地方。

屋内炉火的暖意,隔却秋雨的微凉。窗外细雨空濛,远山如黛。干旱的黄土地,等待一场雨的浇灌,想那黄土下小麦的种子,在欢快地吮吸雨露,不觉秋雨寒凉。院中晚开的芍药,一朵花鲜亮,在风雨中摇曳多情的裙摆,绿色的叶呵护秋的一抹灿烂,雨水洗过的叶是崭新的绿罗裙,衬托着花儿的娇艳。花儿的下面,是一片绿油油的青苔,顶着米粒般的苔花,簇拥在一起,欢快地沐浴雨中。大黄在墙角下蜷缩,耷拉着耳朵,时而悠闲看雨,时而闭目小憩,树林惊起的飞鸟,搅动雨的宁静,引来一阵大黄急促的犬吠。

秋雨中的村庄比平常多了几分静,如同月光徜徉的静夜。故乡村庄里的雨多情而舒缓,清新滋润,连雨滴落下的声音,都格外脆响。不同于城里的雨,急促紧张,模糊而纷杂,匆忙的脚步不曾听见雨落。

十月,我与老宅的一场秋雨邂逅,多生几分难得的闲适与惬意。“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刘禹锡先生的秋意昂扬,豪放,富有诗情,是人生豪迈之秋。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是人生的封面。秋天绚丽多彩,有恬淡的心,有远方的思念,有秋雨中的柔情。少了一丝“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的凄凉冷清。与一场秋雨的不期而遇,让人忘却秋凉,从喧闹走向宁静。

旋即走出屋外,站在院中央,漫步雨中,昂首望向屋后的竹林,竹子高过屋顶,雨水涤荡过的竹更加青翠欲滴,雨珠在竹叶上轻轻滚动,翠竹愈发挺拔。植根贫瘠干旱的土壤,在静谧的角落默默生长,斜风细雨不使之斜,秋雨洗却竹枝的尘,枝叶愈发葱茏,焕发旺盛的生命力。

翠竹不作花前舞,只为岁寒友。曾与蒿藜一同饮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

村庄的秋雨涤洗翠竹,翠竹涤荡我的心。

那一处老宅子

文/悦尘

进入徽县境内,车在山路颠簸一小时后,到达稻坪村。

村落宁静得似乎还有稻穗的清幽香气,整洁中透出旧时光的新修路面,似乎仍然固守着从前的人印马辙。站久了的老水磨,仿佛还在昔日的流水中旋转着叶轮。阳光下的尹家老宅,旧得满是苍凉,仔细品读还有新的意味。曾经的气韵在主人的更替中,还在守望着稻坪村的诗意和远方。老院子内外,绿树成荫,春天顶出来的新树叶,在枝丫间呼啦啦闪光,像小孩子的眼睛那般清亮;树荫下流动的诗情画意彰显着树木的恬静。我们的突然到来,就好像是曾经站在老宅门前,等待坡前劳作的妈妈回家的那些孩子。这种直观感受可以看成是老宅对来访者的热情欢迎。

尹家老宅的大门,由青砖砌成,有四五米高,门柱为牡丹砖雕,大门两侧为石雕的海浪云纹。门梁写“敦仁厚礼”,两边由镂空牡丹、喜鹊图相伴,下方雕着富贵牡丹。四合院上厅房四门八窗,地基比厢房略高,房前的台阶由青埂石条砌成,房屋为斗拱结构,门额写“翁归旧家”,厢房门梁写“善有余庆”。右雕“青藕问鼎”,左雕“牡丹琴棋”。门上沿分别雕“出水芙蓉”和“傲梅出雪”,门的中沿刻有海波暗龙纹。门两侧的窗梁雕着镂空福寿图,五只蝙蝠脚踩海波纹,嘴叼寿图。这些雕刻,无论是图案的华美还是精细的雕刻技法,都拥有开放的人文思想和超前的艺术想象力。

《徽县新志》记载:“尹家坪位于田家河码头经山道通往两当、勉县的古道上,尹氏家族家业的兴旺与借助古道进行的多种经营有密切关联。”这处古村落有尹家老宅、尹家客房、尹家祠堂、老爷故居、绣楼、尹家西院六个部分,有独体、合院、楼阁,形制多样,各有不同,其装饰或镌刻,或雕塑,或彩绘,精彩纷呈,蕴含着丰富的象征寓意。可以看出他们习文、经商或耕耘都在这处村落立起架子时,就定下了生活的坚实墙基,赋予了尹氏家族朴实、坚韧、知性的精神特质。再细看旧门窗、旧廊柱、旧墙头上的五福图、龙隐牡丹、海浪暗纹、鹿回首、芙蓉出水等浮雕图案,飞扬或跳动的木质线条,柔软或坚硬,细腻或粗犷,华丽或大美,都镌刻着尹氏人家的生活方式。这些美丽的雕刻,把自然界的四季和现实生活中尹家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联系在一起;将那个年代,人们对物质生活与精神境界的追求融合在一起,于无声处,彰显出尹家人的处世格调。

房屋建筑塑造性格,这话应该反过来讲,人的性格塑造家园精神。

老宅百米外有尹家客堂,布局仍为四合院,简陋的厢房冒着丝丝青烟,推开房门,头发花白的阿姨惊讶地抬头招呼我坐下歇息,给我倒水。阿姨笑着给我说,她家最好的大豆都卖掉了,卖不出去的留着自己吃。看到阿姨脸上扬起来的笑,我的心舒畅起来。阿姨说,自从她嫁过来就住在这个房子里,她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孩子们都愿意接她到城里住,她担心土地荒掉,不敢离开。

太阳下,远处的嘉陵江边,静悄悄的麦田,一片金黄连起一片金黄。

从阿姨家出来,在一间偏房门梁上看到一幅“山明水秀”横幅题字。蓦然觉得,曾经从这里出发的一山一水,一屋一人,一花一木,从山的明亮处,从水的清澈处,依然散发着自然、朴素的人文魅力。2017年,尹家老宅被列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进行维修保护,在历史的变迁中,尹家老宅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这说明一处散发人文气质的老宅,外观会随时间老去,其精神内核却不能随时间的流逝而变老。

离开的路上,我在大脑中把曾经涓涓流淌的田家河与尹家老宅联想在一起,那遥远的人欢马叫的场景蓦然在眼前闪现,老宅便在我心里升起清晰明亮的精气神。

老井

文/黎胜勇

我的故乡,是南秦岭里的一个小盆地。不过,早在公元1542年成书的明代《陕西通志·地理志》上,把这地方的山诗意地记载为“秋山”。在盆地的随便什么地方,只需掘地两三尺深,就可见汪汪的地下水。这有点像济南泉城,或可谓之为“泉村”。也是家家泉水,户户可以有井的。我家的井,位置在老宅四合天井正中央,当与老宅同期修造,亦系清咸丰初年所掘。算资历,该有150多年了,是口老井。井水哺育我们这个家,已经绵延了七八代人。

因为患有胆囊炎,我饮水一向是比较挑剔的。每次回去住,喝水的时候,母亲总要提示说茶放在哪儿的,让我自己抓。但我更愿意喝我们老井的白开水,在下意识里就不想要茶叶。不夸张地说,我们的井水,味道是“有点儿甜”的。有一天回家吃晚饭,我尝出那饭是新收获的米的味道——我小的时候,因为动乱,国家处在困难时期,家家都缺粮食吃。每年秋天第一天开镰收割的稻谷,各家在晌午前就会分到一些,这叫“水谷子”。“水谷子”被母亲在锅灶里急忙炒干,舂出米来,这日晚饭就有得新米饭吃了。吃这第一餐新米的饭,记忆里是太香!非常的香!——我于是问做饭的二嫂子,是不是新米?她说是早上的剩饭,米也是商店买的普通的米。我马上明白,这味道,和在城里用加了漂白粉的自来水煮的饭,有着明显不同。饭好吃的原因,在于煮饭用的水!

老井,也自有关于老井的生活故事。

父亲说,老井在土地改革后我家搬离老宅的十几年时间里,是在被住进去的几户人污染后给填上了的。上世纪60年代末,设在我们老宅里的供销社搬走,我们得以迁回,因为那时候政治运动还正轰轰烈烈,父亲怕被人抓辫子说是“阶级复辟”,没有敢启用。直到1983年,那场运动真正寿终正寝,风息浪止,父亲才指挥我们掏开老井重新使用。父亲和老井的关系,从我不爱学语文的儿子上初中时候写的一篇作文中,可见一斑。这篇小小的文章,也是有点“黍离之悲”的。我鼓励他寄给市报,竟然发表了出来。文中说他小时候,爷爷带他到河里钓回几条小鱼,活泼泼地养在井里,为的是净化水,也防人投毒。爷爷每天定时给井里丢饭粒,吸引得小鱼上下翻飞地争食,那样子很有趣。赏鱼是他爷爷最开心的时候。爷爷去世一年半的暑假,他回家,先到爷爷的坟上,见坟茔上杂草丛生,再到老井边看爷爷养的小鱼。其时老宅正拆除翻新,拆下的老料,旧瓦都堆在老井边,鱼儿见到人来马上上浮,期待被喂食。看到这文章,我大姐伤心落泪一场,我二哥还将这小文章的剪报保存了下来。文章第一句原来是“爷爷喜欢吃鱼,但更爱鱼。”编辑可能从保护生态角度考虑,删掉了个“吃”字,成了个病句。限于篇幅,结尾也给删掉了一些话。

我老母亲就特别偏爱这一井水,她不愿意进城住,这差不多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她总是说,住在老家“柴方水便”——这话的修辞,很有点意思。她还能凭井水高低落差的变化预报天气。她说,我们井水上涨,天必晴,井水降低,天下雨。村里的“农村饮水工程”,早让山泉水到了家家户户,可我们老宅,就没有接自来水,是母亲说不让接的。我也觉得好像真的没必要。

老井的水,冬天里会冒出热气,洗菜手不会很冷,夏天的井水,可就是沁凉沁凉的了。老井壁用河卵石砌成,鼓腹敛口,深不足两米。淘井的时候,可见井底泉眼三个,水来自不同方向,水量甚丰。淘洗后差不多半小时,水就渗到原来位置。二哥置了个小水泵,每次十几分钟,老井就被淘洗得干干净净的。

某日,一净水器直销员上门,见到老井,让舀一瓢水测试。他取出水质检测器插入水中,见液晶显示屏数据从基数一路飚升至170。他连连惊叹:“好水,好水!”我问其故,他说这数据是益矿物质的含量,又取出试剂滴水,立呈淡蓝色。他说是“弱碱性”更好!我疑惑,马上到门口商店买来一瓶“可口可乐”牌的矿泉水倒出依样检测,数据是22;到邻居家接自来水测,数据55。我带他到小河,检测河水数据75。再测村里小溪水,数据94。他最后说:我这生意不用做了,我来投资你家井水瓶装了卖!

老家的“客人”

文/张绍麟

最近心里老是酸溜溜的,还夹杂着郁闷。也许是工作太累了吧!于是决定回趟老家安平寨找回儿时的初心,来舒缓一下近段时间的心境!

回到石桥镇上后把车停好就开始徒步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路哼着小曲,向着安平寨靠近,心情好像舒坦了好多,因是山路,路上熟人一个也没碰到。毕竟我的老家是达川区域最偏僻的大山区,山高路陡,悬崖峭壁。

这次回来,走在熟悉却又陌生的山道上,忽然发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因以前那条宽敞的大路如今走的人太少,加上长年的雨水冲刷,路上早已长满了杂草和荆棘,在模糊的岔路口犹豫了一下。

终于看到了老屋,只是老屋早已坍塌变成了废墟,心里顿时空空落落。

以前父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不管多晚,每次回家一到寨门口,就看见了手搭额头眺望的父母亲,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裤脚,也不知道他们从几点就站在了寨口。真是娘望儿的心比路长,儿想娘却是扁担长呀!因为我的归来,陈旧的老宅,忽然被人声塞满,有好吃的瓜香水果糖发送,小朋友们都兴奋得活蹦乱跳。老宅只在我回来时,才再一次呈现出欢乐、饱满的样子,散发出我熟悉的老宅味道。

但这一次,我恍然不知去处。老宅大院的乡邻都已经搬迁到了城镇,这里再也不像是家了!

我绕着老屋转了好几圈,厨房、卧室、猪圈、沼气池,还找到了我小时候被罚跪的地方。现在这残破的老屋,似乎已和心中那个老家一起坍塌。

在寨子里,我遇见一位邻居。他是我的发小,因当年太穷至今也没娶上老婆,如今政府精准扶贫还给他家盖了漂亮的砖瓦房。邻居热情地打着招呼:“回老家……”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变成了邀请:“上我家来歇歇吧。”我连忙谢了乡邻,那一刻,我意识到,我已经变成了远方的来客!

邻居说得没错。对他来说我是客人,虽然在我心里还一直坚持认为自己仍然是这个寨子的主人。

那天晚上回到城里,我打开酒瓶,喝了不少。迷迷糊糊接到儿子的电话,儿子问:“爸,你明天在家吗?我要回家哦。”放下电话,我瞬间泪流满面,又想起了大山深处的老家,那些欢笑,那些残垣……

又闻桂花香

文/范宝林

国庆放长假,一二日正好逢我值班。二日中午下班回家吃饭前,推着母亲上午刚从田里挖出来摘下来的一畚箕车沾满泥巴的花生果,去老园的水塌子边淘洗。沉甸甸的独轮小推车,在老园老宅前那通往河边的粗糙斑驳的米把宽的水泥小道上踽踽独行,路南的老园上,枝杈蓬松遮天蔽日的银杏树,横七竖八硬缠蛮绕的丝瓜藤,东牵西扯左右逢源的杂树野草,把个不算太空旷辽阔的老园田地,弄得挤挤轧轧密密麻麻的杂乱纷扰。我几乎是在穿行中慢步。忽然,一阵阵馨香,扑鼻入孔,徐徐袭来。嗅嗅鼻子,香味直往鼻孔里钻。那特别清新细腻柔暧花粉洋溢般的香,嗅得我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左看右瞟,循香找寻,要探个香的源头在哪里?原来,是长在一棵硕大的银杏树下的桂花树,又开花飘香了。郁郁葱葱蓬勃旺盛的枝枝桠桠间,一片片的叶子的根部与一根根细枝嫩条的连接处,一朵朵米粒状的既白微黄的小花,三三两两的镶嵌其间,挤挤轧轧的婷婷玉立,有的花蕾含苞待放,有的花蕊娇艳芳菲,那一股股一串串一阵阵沁人肺腑的馨香,看似无形,实则有声的在徐徐尽情地绽放,细细的花声、悄悄的花语,汇聚成源源不断的花香,不息的扩散、不住的弥漫,使得廉颇老矣日渐陈旧的老宅,焕然一新,满园春色。

惊诧不已的我,久久的滞步驻足,呆呆的凝眉注目,长长的浮想联翩,任凭情感的浪潮,涌荡翻滚,恣意奔腾……

自打九九年乔迁新园,并装上了自来水、更打了一口水井后,因为饮食用水和淘洗用水都有了取处,所以,就很少涉足老园,老宅也难得一去,常常是铁将军把守,成天关门落锁,眼睁睁地看着它日渐落寞沉寂。得闲偶尔站在新园新楼二层的封闭阳台上,目光隔窗掠过横梗于新老园之间的一条车水马龙的南北走向的交通要道,向东望,看着日渐破旧的老宅、荒芜苍茫的老园,心头涌起一阵阵的伤感:那幢八十年代初,家庭极其贫困的时候,在我去当兵后的第二年,耕田种地的父母,东挪西借左拚右凑才建起来的四间五架梁平房的老宅,前墙是青色小条砖,左右和后边是二五十的红砖,砌成的空斗侧砖墙,未有丝毫的粉刷,依然本色很浓。但比起原先的土坯墙,不知要强上多少倍了。然而,又只有十多年的风雨时光,还是这个老园,还是这块园地,却是今非昔比,面目全非了。树木不成林,田禾难成行,显得很是凌乱荒疏。因为缺少天天厮守的人气,光景和生机一天天地黯淡下来,也确实没有什么看点了,尤其是那布满蜘蛛网的老宅,更让我心头常生绞痛,不忍去走常看,只得收藏起过往岁月的那份刻骨铭心的记忆,渐渐地疏远起它来。

在我对老园老宅的记忆,变得日益残枝败叶迷蒙模糊般的时候,因要扩建新园场地而于前年热夏中搬栽到老园上的桂花树,终于成活,突然开了花,满园的飘香开来。去年是星星点点,稀稀疏疏;今年却更上层楼,繁花似锦,挤挤轧轧的了。这就再次点燃了我对老园老宅的那份怀念、那腔真情、那个记忆和新的希望与念想。就这一瞬间,一切陈旧、黯淡、灰色甚至于老朽的光景、气息与印象,都被这热气腾腾喷喷香的桂花所冲淡、洗涤与过滤,浑然脱胎换骨一新人,满面春风喜洋洋。虽然国庆第二天的天气阴沉,太阳被遮挡在厚重的云层里而一直无法钻出和露脸,西北风又刮得呼喇喇的响,但我的心里却是阳光灿烂,温馨清新,非常的暖和。桂花的力量,竟如此的神奇,真的让我震撼。

细细想来,桂花真的不妖饶不娇柔不媚俗,无论是身架,还是打扮,都纤细朴实,既不雍容华贵,又不大红大紫,总是静静的生长,悄悄的开放,徐徐的吐香,象个朴实本份的农民,默默的耕耘,洒下一串串汗水,收获一囤囤果实,不诉苦,不炫耀,年复一年。因为有了这一份的坚守,才拥有了那一生的质朴。而我呢,对曾经给予自己遮风避雨又荫蔽的可以说是恩重如山的老宅老园,无论是念想还是情感,有没有做到始终不渝的坚守与拥有呢?动摇、疏远、别离甚至于抛弃的想、言、行,是否有过?我的心,再一次的震撼和疼痛。是深深的反省与自责吗!

秋风送爽时,又闻桂花香。在我家的老园老宅里,惊诧不已的我,久久的滞步驻足,呆呆的凝眉注目,长长的浮想联翩,任凭情感的浪潮,裹挟着喟叹,涌荡翻滚,恣意奔腾……

老照片

文/李俊辉

在村里周围新楼房的簇拥下,老宅让人倍感亲切。院子里曲折的枣树倚着废弃的土坯墙,石榴的枝丫伸到了邻居家的院里。迎门墙上的爬山虎渐次深红,叙述着曾经夏的热烈;墙根下牵牛花静悄悄地开着,仿佛在我耳边低语着过往的童年;我从它们身边轻轻走过,唯恐脚步声打扰了露珠的滑落。

老宅的上房还是童年记忆中的模样:青砖、蓝瓦、土坯墙,挂在房檐下的红辣椒,灰色的双扇门,门槛上粗细不匀的裂纹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推门进去,一股凉气扑面而来。炊烟熏黑的房梁,红漆脱落的八仙桌,过梁上的竹篮,挂在墙上已经生锈了的锄头。

墙壁上的相框,颜色暗淡,边缘已经磨去了棱角,看上去像一位迟暮的老者。由于搁置久了,里面的黑白照片有些发黄,但影像仍然清晰可辨。看着这些老照片,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38年前……

那年冬天,四叔将要到千里之外的海南岛去当兵。爷爷奶奶担心四叔想家,就委托时任村支书的二爷,联系城里的一名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到家里拍照。

照相在当时是家里的大事件,一大家子的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了,聚集在宽敞的前院,堪比过年一样热闹。爷爷们戴着帽檐上翘的深蓝帽子,奶奶们裹着咖啡色的厚头巾坐在中间凳子上,叔叔伯伯婶婶们站在他们身后。哥哥们戴着当时流行的军帽,或站或蹲,我们这些小不点索性都盘腿坐在地上。

那天,穿着崭新军服的四叔是主角,家人按照辈分分批和他合影。那时的我们兴奋得不得了,没有看懂四叔光荣入伍,将要告别家乡,与亲人依依惜别时凝重而又坚定的神情……

老宅锁住了我们的天真烂漫,老照片记录了我们无忧无虑的快乐,美好的记忆在那一刻定格……

又是一年槐花开

文/草原上的风

晚饭后,天尚早,与妻子踱步于河边林荫小径,突然袭来一股花香,由远及近,由淡渐浓,在众香国里分外妖艳,心头颤动了一下,仿佛被一根熟悉的麦芒扎了一针。

“槐花,好漂亮啊!”循着妻子的惊呼,我看到,在密林深处,有几棵身材修长的细木伸向天空,枝条枯瘦如柴,挑着刚刚绽开不久的花朵。是她,怎能忘记她?此时,余晖尚在,乔木高耸,灌林参差,杂草遍地,小径蜿蜒逶迤伸向远方,她和她们就站在那里,站在另一片迥异于家乡的风景中,婷婷如少女,沐着白纱,摇动风铃,莞尔一笑处溢着清香,在黄昏来临之前,向这树林道着晚安。

“摘一些吧,我给你蒸槐花吃?”这来自南方山川的小女人,竟然也知道,槐花是能吃的。“哦”,我不置可否,却迅速把目光从槐花身上抽出。在我心里,这槐花,是属于北方的,属于故乡的,属于老宅的,她们,就站在老宅西屋的背面,占满我的童年、少年,直到随着老屋一起,飘逝在一个无雪的冬季,可是,却又永远地站在了我的记忆里。

那些槐树粗犷、高大,透着土地的力量。那一定是一些母性的树,坚强地繁殖着,在房前屋后,甚至墙脚处,冷不丁地就生出一些子孙。有时候,老根裸露出地面,青筋毕现,与老屋攀比着贫瘠。以后见到南方的榕树,就想,北方能与榕树生命相比的,非槐树不可。她们曾忠诚地守护着老宅,树冠蓬勃,繁密荫天,她们的爱没有一丝分心,决容不下一只小虫,连知了的叫声都被拒之门外;她们只让阳光穿过,叶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光亮如金,是太阳的另一种颜色;她们也让月光穿过,清凉如风,与儿歌一道,在夏天的夜晚,抚摸我躺在凉席上的熟睡的梦;她们还让炊烟穿过,在雪后的冬天,地上小路刚扫出,枝头炊烟又一抹。也是在这个季节,也是在这个时候,春光渐老,芳菲落尽,而她却独独的,採天地之净,掬满腔之纯,挤出乳汁的颜色,去喂养遮天的华盖。

然而,生命中烙上的槐花印,却也见证了岁月的艰辛。高大和伟岸,繁华与茂密,总掩不住贫困和无助。于是,那槐花出锅的香气,我不愿久想;那树下品茗、槐花落蕊的浪漫也与我无关。槐花与一个时代一起,成为记忆的禁地,竟放不下我一个目光的停留。

早就听说,孤岛的万亩槐林五月花浓的时候,洋洋洒洒,倾城动人,虽几次路过,却总没有近看。

“走吧,不吃槐花”。我拉动妻子的脚步。

远望,月亮已挂上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