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浅,转念深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这是几日前在一间漫着檀香味的书屋里读来的字。其时正值午后,初夏的暖意从回形的木栊边潜进来,几缕芒色的光线在纸面上跳跃。仿古棉质的纸,透着高贵的气质,从页隙中溢出一抹浅淡的清香,拥吻着我的指尖。
指尖,是我灵魂舞蹈的地方,可以写字,可以绘画,甚至可以仿着你抚琴的手势,翘颤,轻触,若那只掠窗而过的稚燕。我想,燕衔来的不都是春泥,还有裹着的盼望。
有些书,买来,至许多光阴后依是平整地摆在手边,或许会在某个百无聊赖的夜晚随意翻起,之后仍是束之高阁。就像那些开败了的爱情。初识,一切美好如斯,烟花绽放,皓月无光,恍逢来世。其实,谁都不知,烟花尽散的那一瞬间,我们看到的,是孤单,我们看不到的,是珍惜。
还好,没有在最寂寞的时候遇见你。你来时,我刚好点完最后一支烟,品完最后一杯酒;你来时,夜风若披,月色如钩。你来时,我的心弦刚好缺了那么一半,而另一半,也刚好挂在你的唇边。还好,我没有在那个萧瑟的夜晚错过你。不知是谁,及时地在隔岸燃起另一丛花火,借着别人的目光,我望见你展笑的容颜。
若说,情感是一本打开的书,置于面前,是因为精致的封面呢,还是因为对文字的希冀?不知道。从未有如此的怅惘,为你的某次远行的做最坏的打算,在你离去的足音里寻找归来的那声呢喃。如初聆佛语,坚涩而又茫然。
正如佛所说,人从爱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可是,我能因此离你而去吗?将相扣的双手一一放开,要知道,那每一根手指的离别都会扯起我多疼的心跳。
很多事情,我们都明白得有些太晚,比如在一灯如豆的夤夜念及午后的温暖,却怎样也暖不了冰冷的指尖。比如在繁花尽逝的瞬间想起春色的旖旎,还比如在你远去后的空白里,我无依的目光,都会扯动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疼得苦不堪言。可是,谁又能懂我那一刻眼底的苍白。
有人吟起扎西拉姆的诗,那首着名的见与不见。浅声细语,从桌间微阖的百合花苞间幽幽地传来。陡然想起曾套用诗韵为你写过类似的文字:你念,或是不是念我,心依然在那里,不停不歇。彼时,你轻靠在我的肩膀,乌黑的发拨弄着我的胸膛,却没有缠绕住我的心房。因为,我还没有看到离别后的荒凉。
直到各自转身,爱情以优雅的姿态离开,当空执的双手握不紧寸移的阳光,当虚行的脚步踱不出丰盈的和弦,当我彳亍于那条巷,当我独坐在那座房,当你孤单的背影后,巷尾的长堤草长莺飞,当你残缺的目光里,窗外的夏花次第开放,那么,我们已经被岁月遗忘。
千万不要嘲笑爱情是如此不堪,我们都以为我们可以,实则不然。你看,你转身后的百合花开了,开得如此娇艳,一缕浓香从微蜷的花瓣间溢出来,淹没了诗行,溅湿了过往,落一地的魍魉。
我们可不可以,在初见时学会深刻,在转身时懂得人生?
午时两点的阳光浓得像化不开的情,在书屋的角落里停驻,勾勒出岁月的模样。这一次,我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想念,不为别的,只因佛曰——初念浅,转念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