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散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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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的故事
文/王南昌
上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苏南地区木材奇缺,许多木制品都凭票供应,演绎出了许多尴尬又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至今想来,今昔对比,现在物质的丰裕,让人不胜感慨系之。我用怀旧的心情,叙说那曾经亲历的一幕幕往事,更加珍惜今日之幸福生活。
我的老家在苏南一个小镇,世代务农的家人都在土里刨食,日子过得窘迫而艰辛。上世纪从五十年代开始直至八十年代后期,中国一直在计划经济的模式下生活。当时的农村木材奇缺,要想购置木制的盆桶或日常用品真比登天还难。家里的锅盖坏了也买不到,因为锅盖也是计划的商品,须凭"锅盖票"购买。当时每个生产队每年可分配一张"锅盖票",而一个生产队往往有几十户乃至一两百户农民,没有"关系",根本弄不到"锅盖票".父母亲无奈在破锅盖上用旧木板胡乱钉一下,又笨重,又漏气,又难看,但没有办法,只能对付着用。
那时我已在云南工作,云南不缺木材,父母要我年底探亲时带几个锅盖回来,以解燃眉之急。然而云南人不用锅盖。没办法,我画图要云南的木匠做了两个锅盖,又笨又粗又大。带回家后,请本地木匠重新改制后才能使用。我带回的锅盖使左邻右舍羡慕不已,他们都央求我帮忙带几个回来,我爽快地答应了。
表弟阿忠谈了个对象,大部分家具都已准备完毕,唯独最重要的婚床没有着落,因为婚床买不到。阿忠将自己家的一棵苦楝子树砍倒做成了床架子。但问题又来了,床板根本买不到,家里也找不到这么大的木料做床板。结婚前夕,准新娘听说新床找不到床板,心里不爽,表示既然床板都没有,难道睡地上?这婚不结了。
阿忠听说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办。后来,在亲友的提议下,用"干棵"(当地一种茎类植物,作烧柴之用)编织成床板状以暂时应付。新娘还是不同意,认为太寒酸太没面子了。表弟打加急电报到云南,求我想办法从云南寄一张床板回来。当时我正在哀牢山中部工作,出山须步行五天,出山后到昆明至少须半个月,从云南寄床板到江苏根本不现实。我叫表弟跟新娘好好沟通,先凑合着结婚。至于床板,我一定想办法寄回来送做礼物。新娘同意了。事隔半年后,我才从哀牢山中部寄了一张床板请司机带至昆明,又请总部的朋友送至昆明西站货运场办理了托运手续。
木材,一个时代的悲喜录,也折射出改革开放后人们生活变迁向好的时代印记。
洁牙故事
文/周依春
去年秋天,我到成都高新区一家口腔诊所洁牙,口齿伶俐的张牙医不停地向我推介洁牙、护牙和植牙项目。初次见面,我对她口若悬河的介绍有些厌烦,并未对她有太多好感和注意。
不久前的一天下午,因长期抽烟熏黑了牙齿和牙龈发炎,我不得不再次来到这家口腔诊所,在医生的建议下,选择了无痛洁牙的项目。
那天正好张牙医不在,三个年轻的牙医从中推选了一人来给我洁牙。无痛洁牙本来应该比普通洁牙舒适得多,然而,不知是洁牙新手技术的原因,还是受自己心理因素的影响,我觉得牙齿疼痛不舒服,牙齿洁了一半就叫停了,洁牙的医生只好叫我另外找时间去洁另一半。
又过了几个星期,在妻子的催促下,那天上午9点,我再次来到诊所。诊所内的其他人都在忙碌,唯有一个身材偏胖、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在休息区坐着。待我说明来意之后,他告诉我,再等半个小时。后来,从诊所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他就是诊所老板。
一会儿,一位戴着口罩、刚刚给一位中年妇女洁完牙的医生从诊室走了出来,她对我说,她把诊室的椅位清洁消毒后就给我处理。
由于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部分脸,我没有认出她,她却认出了我:"你去年在这里洁过一次牙,后来我还给你打过一次电话,回访洁牙后的情况。"
"哦,原来你是张医生哟!"我一下子记起来了。
待她对诊室清洁消毒完毕之后,我在椅位躺下张开嘴,她手握洁牙柄,将工作头轻轻地贴在我的牙面上,慢慢来回移动着,如同一只蚂蚁在皮肤上拱来拱去,动作温柔得像服侍年迈的老人一样,生怕把患者哪里弄疼了,同时她还不时将洁牙时溅在我面部的水滴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那一招一式,轻重缓急恰到好处,娴熟的洁牙技艺不得不令我佩服。
她一边给我洁牙,一边教我如何将洁牙的唾沫通过吸唾管吐出来,避免呼吸不畅并节省洁牙时间,同时对我进行心理安慰:你放松点,不要紧张,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举左手,我就会停下来;你的牙龈炎症很严重,一会儿洁完牙,我给你上点药,很快就会好起来;你口腔的牙齿有缺失,需要尽快修复;你牙缝里还有点点牙结石,虽然不好清理,但我还得想办法把它清理干净……
我不方便回答,只好从嗓眼里蹦出一个个单音节的"噢"字来敷衍,但她那一丝不苟的职业操守不得不让我感动,将近两个小时的洁牙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了。
洁完牙,她递给我一面镜子,让我跟洁牙前对比一下,我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向她爆料:我有一个朋友是达州有名的牙医,他说,植牙必须先戒烟。我选择了"世界无烟日"戒烟,如今已经戒烟一个多月了。
"那下次你需要种植,可以到他那里去做最好的瑞士的lTI,在华西种植需要两万多元,在他那里种植可能只需要一万多元。"她一点都不顾忌别人抢生意。
"下次来这里洁牙,我要监督你,看你是否彻底把烟戒掉了。"她半开玩笑地说。
"一定做到!"我信心百倍。
"我给你前面那位女士洁的牙,她购买的是网上活动价。虽然只是几十块钱的普通洁牙,但出于职业原因,我还是给她洗得干干净净。"她那对顾客高度负责的态度,不得不让我点赞。
"既然你的服务这么好,难道下次种植牙齿还不去找你吗?"我心里想。
可见,对于服务行业来讲,要想留住老客户、赢得新客户,服务态度和服务质量是多么的重要啊!
民国故事
文/任盈盈
大雨滂沱,整整下了一个晚上,金木兰躺在简陋的土炕上,听着屋外的风雨声,她紧紧搂着怀里熟睡着的女婴儿,一夜不敢合眼。土屋的屋顶已经开始漏雨,滴答滴答的雨点落在土土的屋地上,发出瘆人的声音,让金木兰心惊胆战的,她生怕他们的这个土屋被风雨摧毁。
金木兰的男人已经于一年前因病去世,留下她们孤儿寡母苦度光阴。房子也早就破败不堪,也没有个人给修缮一下,金木兰不由得心焦。
夜晚黑漆漆的,金木兰大睁着眼睛,仿佛要把黑夜看穿。
终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亮光,天马上就要亮了,金木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她以为劫难终于过去了,可是她却忘了,天是亮了,可是大雨却还在下着。
"快跑呀,山洪爆发了!"屋外传来的凄厉的呼喊声夹杂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金木兰一惊,顾不得穿戴整齐,抱着孩子,拿起一只破脸盆就往外跑。
跑出屋外,金木兰不由得惊呆了,只见洪水已经蔓延进了村子里,到处都是水,她们已经无路可走了。
金木兰慌忙将孩子放进脸盆里面,洪水瞬间就淹没了她的腰,她将脸盆放在水上, 她看着孩子哇哇大哭着在脸里盆被洪水卷走,流下了伤心的泪水,下一秒,洪水就将金木兰吞没了。
洪水将装着孩子的脸盆推到了浅滩上,孩子的哭声惊动了正在河边走着的悟心法师,她今天出来化缘,不意遇上了洪水,一无所获,正要回庵堂去,听见哭声,循声望去,看见了破脸盆里面的孩子,悟心叹了口气,将她抱了出来,还不忘了把那个破脸盆也带上。
悟心将这个孩子带回庵堂,给她取了一个法号悟能,就养在庵堂里。
转眼之间,悟能就八岁了,到了俗话说的讨狗嫌的年纪,悟能还真有点猪八戒的特性,好吃懒做,这让悟心很是头疼,怎么劝导,责罚也不见改正,就心里盘算了起来。
石头庄主放开所有的夫人林氏来凑进香的时候,悟心知道机会来了!石头庄主夫妇二人多年没有孩子,林氏此次也是前来许愿,祈求观世音菩萨赏给他们一个孩子的。
悟心把悟能拉到了林氏面前,"阿弥陀佛,施主,昨夜观世音菩萨托梦给贫僧,称贫僧的小徒乃是你前世失散的女儿,今生当再续前缘。"
林氏一听是观世音菩萨托梦,不疑有他,高高兴兴的带着悟能回家去了。
悟心看着她们一行人走远,长舒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终于把这个包袱丢出去了!"
林氏把悟能带回来,心想,既然是观世音菩萨赐给的女儿,那么就以观世音菩萨座下的莲台当名字好了,随了庄主的姓氏,名唤放莲儿。
放莲儿很是能吃,很快就吃得膘肥体壮的,脸跟肉包子一样圆鼓鼓的,身上也都是肥肉,似乎能掐出油来。
胖胖的放莲儿很不耐热,夏天的时候,总是在后花园的池塘里面泡凉水。这天晚上,放莲儿感觉浑身燥热,又去池塘里泡凉水。
正巧放开所有喝醉了来后花园醒酒,看见放莲儿一丝不挂地泡在水里,大喊着美人鱼,就跳进水里把她捞出来,抱回了自己的屋里。
等到天亮的时候,放开所有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美人鱼是放莲儿,他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翻身将放莲儿压在身下。等放开所有在放莲儿的身上发泄够了,爬起来的时候,对放莲儿吩咐着"给你娘说,不做她的女儿了,做了我的妾室吧。"放莲儿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对于放莲儿来说,只要有吃的就行,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年,放莲儿才刚刚十岁,改名伊莲儿,做了石头庄主放开所有的妾。
放开所有生性好色,经常流连在花街柳巷,很快就染上了梅毒,不久就散手人寰。
林氏对于伊莲儿做了放开所有的妾怀恨在心,将她卖进了青楼。伊莲儿身材肥胖,在青楼很不得意,很少有恩客,老鸨子对她非常不满意,经常打骂她,还经常不给她饭吃。
贪吃的伊莲儿哪里受得了这个,就放了一把火,趁着大家救火的混乱,逃了出来。伊莲儿在这场大火里面失去了一只右眼睛和一条右腿。
毫无生存能力的伊莲儿,又成了残疾,只能沿街乞讨,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
转眼秋天就来了,伊莲儿一天也没有要到东西,饿了一天的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蜷缩在地上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二胡声,她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头正坐在地上拉着二胡。
老头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好像风干的核桃。老头面前的破碗里几枚铜钱。
伊莲儿看见铜钱,眼睛立刻放光,她赶紧对那个老头说"你就让伊莲儿做了你的架子婆吧,你看你两个眼睛都不好使,伊莲儿还能给你带路,照顾你。"
老头子停下了拉着二胡的手,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伊莲儿赶从老头子的破碗里拿出一个铜钱,买了两个烧饼,一个给了老头,另一个她自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从此伊莲儿跟着老头一起拉二胡乞讨,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一些。
时间飞逝,转眼之间二十年过去了,也迎来了解放,伊莲儿跟老头子也有了安定的住处,分到了几亩地,总算可以吃上饱饭,不用再四处乞讨了。
老头子感慨新生活的幸福,改名字为想飞的企鹅,跟着伊莲儿过上了宁静的生活。
小镇故事
文/孙宇颖
寒露过后,小镇变得一片萧瑟。国庆后的几次降温,更让人感觉到秋风凛冽的寒意胜过往年的初冬。我坐在磅房的窗前,凝视窗外土豆堆上覆盖的篷布在劲风的掀动下此起彼伏,那蓝白相间的条纹如浪翻滚。篷布的,树叶的,铁皮房顶的哗啦哗啦与欻砉之声仿佛在述说着什么。太阳躲进灰漫漫的云雾里,努力发着清冷的光。
挖土豆的季节到了尾声,卖土豆的车自然比往日少了许多,一位大货车司机进来抱住呲呲冒气的电水壶取暖。我说:"你咋不抱住炉桶呢?水壶的蒸汽会烫了你的。"他说:"怕炉桶烫坏手套外的胶了,这天咋来来这么冷。"突突突突一辆四轮车开过来,王三毛将拉渣车停下,他的白色毛线帽换成了戴耳朵的蓝面儿剪绒帽子,随着他的走动帽耳在两侧晃悠着,推门进屋,吸溜一下鼻子说:"买一袋粉面".村民们白天割葵花挖土豆卖土豆,利用夜晚的时间,或白天的空余时间来厂里拉土豆渣,土豆渣免费来拉,拉回去的渣晒干喂牲口或者当煤烧火都是很好的。我和荷花姐说:"勤劳的人,日子终究不会太难过。抱着胳膊晒太阳的村民除了有好儿好女,大约便是扶贫对象吧?"
食堂是小厂工人玩笑逗乐的地方,一顿饭的工夫说说笑笑,气氛好了,人们的心情自然愉悦,吃饱了饭一抹嘴,便放下碗筷各自回到自己岗位工作,从不耽搁。老李是个既能干又幽默开心的老头,厂里的男女老少大都爱和他开玩笑。大师傅说:"老李,回家给媳妇买啥好吃的呀?"老李说:"买啥了,把钱给媳妇往炕上一甩,亲爱的,拿着!想吃啥买啥。"大伙噗嗤噗嗤笑着,他也笑。我说:"老李你真够浪漫的,还亲爱的。"老李说:"噢,要不然媳妇比我小八岁又年轻又漂亮能找我?男人嘛,就得有情调才好了,你说是不?"我说:"是是,咋不是呢。"老李哈哈大笑。丽英说:"把你媳妇的相片让额们看看哇么?"老李打开手机拿过来给丽英看,一张嘴哈喇子长长的流到丽英腿上。这个镜头笑坏了大家。我端起饭盒凑到老李身边坐下。我说:"老李,我对你的浪漫爱情故事感兴趣,你给说说呗。比如你们是怎么找的对象?"老李用筷子指指我笑呵呵地说:"你呀,还问。我不说给你。"我说:"你说完,我告诉你我的。"他说:"你先说。"我说:"我是看电影找的,你呢?"老李说:"看电影挨着站,用脚轻轻踢踢,要是不挨骂就再近一点,碰碰手背,要是还没反应就抓住了,嘿嘿。"我笑说:"老李,你上我当了吧,看我把你套出来了不是。"
每晚,装卸工是最后一波来算钱的人。七八个汉子派一两个人进来签字领钱,其他的人趴在窗户外一排排,十几只眼睛贴着玻璃圆溜溜盯着我。我说:"外面冷就进屋吧".他们说:"不进圪,进圪你们不叫抽烟。"每当看到夜幕下,就着窗户的微光和朦胧的月色围成一圈儿用黑黑的手指舔着口水数钱分钱的他们,我总能看到绽放在他们黑龙王一样的脸上的那份开心与幸福。送走他们,也就到了我该下工的时辰。在回宿舍的路上,听着厂房里隆隆的机器运转声,灯光伴着希望,奏着和谐的乐章,我的心里也是由衷的舒畅。
小镇,小厂,来自各地的我们,以及小镇上的人们,都在为生活忙碌奔波,都在日复一日中描绘着朴素的故事。
若虹的故事
文/志鹏君
我至今仍然记得若虹坐在家里的绿色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两个包裹在塑料袋里的柠檬,发着呆的场景。
窗外是有些残破的红色楼房,楼下的草坪枯黄,稀稀疏疏长了几处野花,远处的天空很蓝,几朵白云飘荡。
若虹和我说不愿意想起那个夏日,去了医院得到那么吓人的结果,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为什么在她人生最美妙光景刚刚开始就要宣布它的终结。
可场景渐渐模糊,连我都快忘记了若虹的存在。现在我要记得那么多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占据若虹在我脑海中的空间,那么在我不幸遗忘若虹之前,我想用文字记录下若虹的一生。
10岁的若虹是我的邻居,和当时的我一样大,她留着短发,平时喜欢偷偷的给自己化妆,照着镜子对着自己笑。喜欢买一些花枝招展的衣服偷偷藏起来,不敢让父母发现她的异常。
她的父母和我父母很熟悉,所以我经常去她家玩。
每次去我总能发现她的异常,并恐吓她告诉她的父母。她总是愠怒,却对我无可奈何。我把她辛辛苦苦藏起来的衣服翻出来,耻笑她的眼光。她只能惊恐地想把衣服夺回来。可她总是徒劳无功,我像只小猴子一样,上窜下跳,把若虹远远甩在身后。
10岁的少年往往比传统印象中的要坏。我很快成为了黎城街二流小混混货色,每天都在长满梧桐的街道上游荡,和那些染着头发的大孩子们拉帮结派,蜂拥地出入游戏厅,台球室。
拉帮结派的后果就是少年们必须以战斗来证明自己。黎城街没人说得清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少年们战斗是怎么发生的,少年们的精力就像夏天生长旺盛的梧桐树,无穷无尽的生长着,也无穷无尽的宣泄着。
那是个午后,在那个久负盛名的小黑吧。一群少年们围着一台电脑,商讨着游戏对策。这时另外一群少年进来了。
经过了短暂令人尴尬的沉默后,战斗发生了。谁也说不清是谁先动手的,总之打起来了。
我拿起了砖头,在混乱之中砸向了另一帮的少年。另一帮少年的脑袋开了瓢,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大家都慌了,慌不择路的开始逃跑。
我和另一个少年逃到一个小道,看到若虹和她的同学正迎面有说有笑地向我们走来。
若虹看我慌慌张张,迟疑地向我打招呼。
我担心暴露自己,恶狠狠地把她推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后来想想又跑回去,在一群女生的尖叫中把若虹拉到一边,更加恶狠狠地告诉她不准和我父母说今天看到我。
她惊恐地点头,说不出话来。我厉声问她有没有听见。
她点点头。
我满意地把她推开,然后回家。
我假装不经意的回头时候,发现若虹仍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后来事情就平息了,谁也不知道被砸开瓢的孩子是谁,有人说是渔船上的,没人管;有人说是外地人,被送回去了;也有人说是死了,被那帮人埋在了松树林里。
总之没人再提前那次战斗和被砸开脑袋的人,也没人为此受到惩罚。
而对于我,是有惩罚的。
自那以后,若虹和我之间就多了些什么,让我们的关系不在像以前那么亲密,起码我不再好意思再去她家,把她的衣服翻出来让她追打我。
过了段时间,若虹搬家了。我记得那场酒席,她扎着麻花辫,抖抖索索地唱了首歌。我不懂她唱的什么,不过我和她打招呼,她并没有理我。像只小兔子,满满的恐惧。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若虹。
直到5年后,才偶然见到她。
我依然在黎城街做个那个二流的混子角色,和诸位老大们在KTV喝啤酒抽烟。
一个老大让她女朋友过来陪玩。
她女朋友进来了,留着时髦的发型,明显地化了妆,穿着满是破洞的牛仔裤和帆布鞋。
是若虹。
她一眼就认出我了,惊讶而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感叹完好久不见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亦觉得的如此,于此熟稔的开始吆五喝六,和一帮老大的谈笑风生。
我借口离开了。
我甚至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那是个夏天,我听着hecker的《anaesthesia》找到另外一个和青春期说再见的方法。我开始摆脱我以前的角色。
后来听说过很多若虹的消息,她打架,怀孕,然后打胎之类耳熟能详的新闻,在黎城街,女孩子这样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地方。当男生们窃笑地传播并绘声绘色地评论她时,我的内心有种难以言说的悲怆。
我总觉得是那个10岁的午后,我的粗暴的推开她改变了她的世界。
虽然逻辑上根本无法证明,可我总觉得如此。
高中三年我并没有再见到若虹。据说她去读了中专。
再见到她时,是暑假。那个暑假,我高中毕业。被一所三流学校的三流专业录取。
我彷徨地在黎城街上漫步,看着遮天的梧桐发呆,却意外看到了若虹。
那天她穿着白色干净的宽松T恤,蓝色的牛仔裤和运动鞋,她留了中长发,花了淡妆,明亮地就像10岁的她。
就像10岁那样,她邀请我去她家玩。我说好。
她坐在她家绿色的沙发上,望着我。她说自己夏天去体检,发现自己得了癌症,晚期,没得治。
后来她又说,真怀念小时候,看到你就想到小时候。
我没有说话。
我静静地坐着,听她说话。
不知道我怎么离开的。我只记得出门的时候,楼道是如此灰暗,以至于我差点跌倒。
我没有若虹的联系方式,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最后一次和她说话。
暑假独自去她的坟前看了看,黎城街的公墓,簇簇拥拥的墓碑挤在一起,压抑地不能呼吸,我找了很久,找到若虹的墓。她的墓只刻了个名字。
我烧了一些冥币,火热地熏地我睁不开眼睛。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天我又回到黎城街,回到童年居住的老房子。那边又有同样顽劣的少年,染着头发,蜂拥地出没。梧桐树长的茂盛,强烈的阳光透过绿油油的树叶刺的我睁不开眼。
对面走过一个小女孩,扎个麻花辫,和同学走在一起。刹那间,我觉得有些恍惚,觉得那是若虹。
可是,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若虹了。
光阴的故事
文/莫小米
嘭嘭嘭嘭,我家阳台正对面的人家,在装防盗窗。
我在晾衣服,女主人隔空说:喏,为她装的呀。那个她,指孙女儿,一岁了,爱爬高了。
果然,从此那小女孩就常常趴在窗台上,甚至站在窗台上,向上看天空小鸟,向下看树木花草。我们熟视无睹的这个世界,她看着是那么新鲜好奇。
养小日日鲜,没过几天,孩子会喊人了,这件事给她带来极大的乐趣,她趴在窗口,见谁喊谁。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男女老少,不会喊错。
而且,她不是叫一声了事,你应过了,她继续叫,你再应,她再叫……脆亮脆亮的童声,让人不搭理都难。有时直叫到应答者都笑起来,直叫到女孩的奶奶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外婆听到了啦……
不光住户,楼下有"收纸板报纸"、"回收旧家电"、"鹅毛鸭毛甲鱼壳"的走过,她也"叔叔"、"伯伯"照喊不误,你一声我一声煞是有趣。顶层住着个单身女子,从不跟人搭腔,她照喊不误,直喊到对方笑着答应,还是不停。
小女孩爱早起,尤其夏天早晨,四周还静悄悄的,她就大眼睛溜溜地在窗前搜寻目标了。我出去晾衣服,被她逮个正着,一声声喊过来,我怕应答把家人喊醒,朝她挥挥手,给她个小飞吻,她也照做,朝我挥挥手,回我小飞吻,可爱极了。
光阴流逝。前几天下班,遇到女孩的奶奶背着她闲逛,我想起那些快乐时光,冲过去逗她。大出意料,她竟然别过脸去躲我。我不甘心地转过去找她,她又躲我……
怎么了?
奶奶说,上幼儿园了。难怪,我想起,好久没听见她百灵鸟似的声音了。
奶奶说,老师说她不肯叫人,越说她,她越不肯叫,拧巴脾气。听我和她奶奶对话,她转过来一点点,偷偷瞅我,木木的,没有笑意。
罗大佑唱道:"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
光阴的故事总是有些许伤感,但我没想到,才三岁的娃娃,也有了令我伤感的光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