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朗诵的现代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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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雨
文/江北乔木
今天凌晨,听着淅淅沥沥像下雨。早晨起来往窗外一看,雨已湿遍大地,健身广场里已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湾,增添了雨中初夏的景致,窗外的梨树、杨树、柳树、石榴树和这种那种观景树,在雨中摇曳出美丽。我仍觉不过瘾,似乎缺少了点什么。看着窗外一直下个不停,于是乎,我便带上雨伞,戴上口罩,带上好心绪,迅即走出户外,赏雨。
初夏的雨,这是2020年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在我心里显得尤为重要,我便走出户外赏雨,这是近年来第一次走出户外赏雨,这是给这场雨特殊的待遇。
我沿着小区的小河北端开始赏雨。雨滴落在宏阔的假山上,一块块巨石正在接受小雨的沐浴,还淅淅沥沥喁喁簌簌地说着情话,雨水把假山洗刷的清洁无比;莲花池里刚刚油漆过的大大的红红的"莲花"耀眼夺目,正迎来了适时的雨,把"莲花"浸润的水灵灵的,更显生动、灵动,给整个莲花池带来了无限生机和活力;池北端那一片芦苇,正随风飘舞,随雨荡涤,在风雨中显示着独特的美丽;雨滴滴落在莲花池清清的池面上,发出"噼噼啪啪"富有节律的声音,雨滴已幻化成一片片涟漪,沿小河飘去;池四面的八条"锦鲤",雨中活蹦乱跳地跃出池面,像新"八仙"一样,都朝着红红的"莲花"嬉戏。
雨滴落在池左边那数十年的高大柳树上,垂地的四五米长的柳条随风雨翩翩起舞,老树翩然出青春少女的舞姿;雨水滴在池右边小树的黄绿相间的嫩叶上,嫩叶发出轻微的声息,伸出稚嫩的小手,迎接着小雨,忙不迭地吸吮着大自然的甘露,诉说着柔情蜜意;雨滴落在那些不知名字的绿树、黄树、红树上,一如给它们披上了夏日的新衣,展露出初夏的美丽,享受着温馨和甜蜜;雨滴落在那一棵棵含苞欲放的月季花上,那红色的花骨朵如饮甘怡,正接受着小雨的滋润,期待花开更美丽;雨滴落在紫红色的槐花上,独美的槐花随风雨点头致意;雨滴落在路旁的樱桃树上,那棵壮硕的樱桃树上结满了红艳艳、黄橙橙的果实,多情的雨水把一颗颗樱桃爱抚和冲洗。
我在赏雨中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区美丽河塘边,方圆150多平方的荷塘上荡起了一片片美丽的涟漪,我专注于红色木桥下的涟漪,木桥的旋转走势更演绎出了涟漪的美丽,只见一圈圈涟漪绕着木桥转来转去。
还有那小河中的小小的弓形堤坝,在雨水的洗涤中更添了些许意趣;那一块块点缀有致的鹅卵石,被雨水冲洗的更光滑、更漂亮了,有了生活的诗意;还有那小河中的小草,正在风雨中摇弋;那雨中的石桥,光洁无比,我试着行走其上,雨中更觉畅意。站在石桥上观雨、观小河,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沿着小区走向公路,只见一辆辆各色车等,都如同刚刚洗过一样,急雨打在车顶山,飘飞起一朵朵水花,嗖嗖、沙沙地疾驶而去;刚刚漆刷一新绿色、统一上划的公交车队,雨中接送着乘客上车、下车,乘客等待迎接的是雨,他们等待迎接的是乘客;穿着红、蓝、黄色雨衣,骑着新挂牌电动车的人们,正在风雨中急驶而去;打着各色雨伞、走在人行路上的各色人等,正不急不慢地在雨中行,急行者,可能心中有事要办,不急者,大概抱有如我一边行、一边赏雨的心情。
初夏雨中行,雨中写真情。我一边行走,一边观赏,一边想象,有时还禁不住回头望。我在想,初夏的雨给我带来了喜悦,带来了美丽,给万物带来了生机和活力;而行走在雨中赏雨给我带来了心意,带来了充实,感到更接地气,更有韵味,我喜欢那种吹着雨滴绕过雨伞滴在我脸庞的触觉,那是雨在绕着弯与我亲密接触,这是走向大自然的真实体验,这种感觉是大不一样的,能使我看到和想到在别处看不到、想不到的东西。雨中行,是我从小不变的习性,我一以贯之,偶尔行之,纵然大雨连连,即使打湿衣裤。因为,雨中赏雨富有特殊的意义。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大地一片清新,人们欢声笑语,就连小鸟也在高兴地嘻嘻,就在我写这篇小文的时候,忽听南窗外一只小鸟正"啁啾""唧唧",不知欢叫为小雨,还是夏意?大概是兼而有之。
初夏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淅沥沥""淅沥沥"的雨声听着真惬意;缠绵不断的夏雨滴在我心里,我收获了今夏的第一场雨,更收获了雨中的情和意,雨中的体验和写文的美意。
古井记忆
文/郭梅
上学后,因为学籍的关系,我和弟弟随母亲住到杭州城郊的古镇老余杭——她所供职医院的家属院里。记得那院子颇不小,角落里有一口井。家家户户都有一只吊着长长麻绳的铅桶,老井的井圈边沿,也被麻绳勒出一道道伤痕,凹痕深处还积着点点片片的青苔,绿得发黑,透着年深日久的踏实可靠。大人们说,这个地方,是当年小白菜出家修行的庵堂原址,这井说不定还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呢。这故事早就听外婆讲过,但我还太小,对晚清这桩著名冤案了无兴趣,更不曾关心自己小学同学里就有涉案人员的后人。
吊井水,和发煤球炉一样,是当时最基本的家务活之一。母亲工作很忙,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便将这项技术活教给我这个长女——把桶放到水面上,手臂轻轻一抖,水桶倾斜进水,等水满了,桶也就正了。收绳索,将桶提到井口,周而复始。如今父亲他老人家虽已墓草青青,但盛年的父亲教我吊水的景况犹在眼前。
当年,我人小力怯,怎么晃桶里都只有小半桶水,等颤悠悠地吊上来已所剩无几。阿姨们便教我使巧劲,怎样让井水入桶,怎样避免弄湿衣鞋,并提醒我千万别栽下井去,而叔叔们则索性一桶桶帮我吊。印象中,那井水清泠透净,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而且还冬暖夏凉。冬天我和弟弟去井边洗带泥的荸荠,虽然小手也冻得通红,但却远没有如今隆冬时节自来水的冰凉彻骨。夏天男人们大都带着儿子在井边冲澡,女人们则不会忘记,每天用井水抹篾席。家境好的人家,则可以天天享用井水冰镇的瓜果。
那个年代买什么都凭票,暑假里我和弟弟在烈日下排了许久的队,终于买到一只大西瓜,用井水冰着。晚饭后,准备切瓜饕餮,不料我手一滑,瓜摔到地上裂成几大块——是大红沙瓤,而不是黄瓤而略带咸味的兰考瓜!鲜、爽、甜,堪称记忆中的第一美瓜!多年后,已是中文系学生的我,读到南宋范成大的《食西瓜》:"缕缕花衫唾碧玉,痕痕丹血掐肤红。香浮笑语牙生水,凉入衣襟骨有风。"这使我不由得回想起那个分享井水冰瓜,全家其乐融融的夜晚。还有,父亲笑吟吟地说:"这,就是天伦之乐啊!"——当年我和弟弟还不懂"天伦"二字的内涵。
初中最后一个学期,父母终于调到一起工作,我转学离开了余杭古镇。记不清院子里是什么时候装上自来水龙头的,只记得有了自来水之后,隔壁的红红奶奶和楼上的牙科叔叔,似乎仍然对井水情有独钟。我至今也不曾故地重游——早就听说那里面目全非了,私心里,是不敢亦不愿破坏那记忆里清甜井水滋润的童年吧。
只因一路有你
文/孙立梅
四月中旬,小公园里浓墨重彩,格外美丽。绿,深深浅浅,绕颈缠膝。一片白杨垂柳,一片丁香桃李,一畦兰草优雅飘逸,一垄黄花浓香暗袭,真个是姹紫嫣红,扑朔迷离!
它们的日子多么滋润甜蜜!它们的生活从不需自己操持。天不雨吗?没关系!一条清浅的小溪曲折蜿蜒,定时把甘甜的黄河水送到它们脚下。担心土地贫瘠?不会的!它们脚下随时都有黑黝黝的粪肥,它们从不知道什么是渴,什么是饥。每走一步,都有人关注,扶掖,它们的人生中,没有阴霾,只有阳光虹霓。你看它们顾盼风流,起舞弄姿。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别人才焕发生机,置身其间,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穿过这座精致的小公园,便是一条笔直的公路,无人浇灌无人施肥的路边,因长期无雨,地面已裂开了细缝,在阳光照射下,裸露的土壤泛出刺眼的白光,踏土而过,尘烟四起。然而,在这干涸贫瘠的土地上,竟有不知名的野花成长起来,那么矮,那么瘦。叶子细细的,小小的,叶面覆满细密的绒毛。它们的色泽不但不鲜艳,反而因长期缺水而呈现出灰白色。可是,你绝不会想到"柔弱""卑微"这样的字眼,你看,阳光下,它们健康向上,舒枝展叶,绽开了馨香的小花。那是簇集在一起的白色小花,从矮矮的墩墩实实的茎的顶端裂开来,那么小,小得看不出花瓣,如同一粒粒碎米,那么白,白得就像洒落的点点雪沫,一簇簇,一团团,一片片。在它们身边,还有一丛丛纤细如丝的小草,也那么生机盎然地迎天而立。没有谁把路边其貌不扬的它们放在心上,更没有谁为它们送过一滴水,施过一点肥,人们反而视它们为多余,用铁锹,用耙犁,一遍遍地铲,一遍遍地犁。但是,春风拂过,春阳暖过,它们一次次萌发着生机,默默地擎起一把把绿色小伞,为脚下的土地挡着风,阻着雨!
我蹲下来,久久地注视,世间竟有这样的生命,无需言语,只这么静静地站着,就是一首纯美的小诗。人们往往会垂青于大草原的辽阔葱郁,醉心于原始森林的古老神秘,迷恋于人工园林的妖娆富丽,殊不知,茫茫草原不过几日之旅,原始森林不能筑巢而居,人工园林只是一份人为的美丽,找不到与心灵契合的真实,终会倦了你的双眼,散为一缕红尘飘絮。而此时我所面对的,不是辽远空泛之美,不是浓妆艳抹之美,也不是精雕细琢之美,那是一种天然本色之美,是虽然身处贫瘠,却依然不离不弃的坚守之美,是自强自立、奋斗不息的灵魂之美,让人怦然心动,情牵心系!
大地,母亲!多少贫瘠裸露的土地啊!在那名贵的花木无以存活的地方,遍布着无名的野花小草,它们执着地陪伴着一方土地,世世代代,生生不息!人间真爱莫不如此!父母之爱,儿女之孝,夫妻之情,何须堂皇的理由、华美的词藻来缀点修饰?只须静静地守候,默默地偎依,风来无畏,雨来无惧,只因一路有你!
高高的菜园
文/诗歌散文
我老家村前有一片特殊的土地,高出地面丈余,长宽都近二百米。大平原上突起这么个高地,引来诸多的遐想和猜测。有说是古建筑遗迹,有说是古战场点将台,还有说是祭天求雨的祭坛……多少年来,村夫猜,学者也猜,还有远道而来的考古专家,带着仪器认真研究。但众说纷纭,到现在也没个定论。
( 一 )
小时候我常去高地上玩儿,这里刻印着我的童年,藏着我儿时青涩的故事。老枣树上酸核儿的脆皮枣,小椿树上的碧绿鲜嫩的椿瓜哒,浇地用的弯把儿辘轳,胖嘟嘟的大白菜,半截白半截青的水萝卜,浑身白毛的冬瓜蛋子,都是陪我长大的好伙伴儿。
早春,高地上油菜花一开,往往是蜜蜂还没走,蝴蝶又来了,蜜蜂嗡嗡嘤嘤,蝴蝶飞飞停停。远远望去,满眼一片金黄。细细地闻,那淡淡的青香藏在春风里,大概这就是春天的味儿吧!
"麦子上场,鸣蝉叫娘",高地上小树林不大,金蝉不少,我们当地叫"神仙".天傍黑儿,就有人来捉,多是孩子,也有大人,手电光柱树上树下地乱照。匆匆爬树的金蝉,一旦被光柱罩上,便不动了,似乎在考虑该怎么办?有个镜头至今难忘 —— 金蝉脱壳:但见那蝉趴在树枝上,浑身开始抖动,一会儿,脊背上裂开一条缝儿,露出鲜嫩鲜嫩的一小部分,白嫩中透着淡淡的绿,像翡翠,但比翡翠动人。慢慢地,脊背和头部先后出来了,然后是六条腿艰难地拔出。休息片刻,它做了个冒险的动作,整个身体向后仰去,与蝉蜕成九十度角。好一会儿才复位,最后脱出尾部。整个幼体嫩得可爱。
入秋,阴雨连绵,高地背阴的坡堤上,偶尔会长出几颗鸡腿蘑菇,白白的盖头半露半埋半遮面,小心翼翼地拔出来,便是细长的白"鸡腿".没有心计的孩子是找不到的,我偶尔拿到过,心里曾泛起一丝莫名地激动。深秋,枣红眼圈的时候,雨刚停,孩子们就会抢着跑上高地,寻找被雨打落的枣儿,咬开来,有时会碰上小肉虫,在里面一动一动的。大家有时不小心,会踩坏树下的菜苗,三爷爷恶狠狠地骂几句,小孩儿们一跑了事。
霜降以后,霜打的茄子是一道美味,现摘,生食,在衣服上胡乱地蹭几下就开吃,那味儿道,青涩涩的有点甜,凉丝丝地带着嫩,是一种穿开裆裤的野孩子的享受。清晨的田野,偶尔可见细长的天丝斜横在新翻起的土块上,远处传来耕牛粗浑而低沉的哞叫声,伴随着打耧蛋节奏的脆响,农民正在忙着播种冬小麦。
冬天的印象不好,厚厚的雪压弯树枝,有时会压塌种菜的塑料棚。无处觅食的麻雀和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懒洋洋地立在禿枝上。
( 二 )
高地上平坦且肥沃,水浇条件好,旱涝保收,祖祖辈辈都把这里当作宝地,当成金饭碗,常年种蔬菜,既养家糊口,经济效益也高。从我记事起,这高地就是村上的大菜园,村民们都亲切地称这里叫"大园 ".村上找某人时,常听大人说:"在大园里浇水哩!" 这高地,造就了一辈又一辈的庄稼把式,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种菜能手,虽然没有国家发的证书,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他们是了不起的大专家!劳动经验经过总结推敲,形成许多谚语,既简明又实用,至今我还记得:"谷雨前后种瓜种豆"、"头伏萝卜二伏芥,末伏种油菜".
儿时的记忆里,最深刻的是帮助大人收获小白菜。高地上出产的小白菜,十里八乡小有名气,一畦一畦密植丛生,高三四十公分,白茎绿叶,亭亭直立,口感脆,产量高。收获一般是在农村逢大集的前一天下午,劳动量大,全家动员,将白菜精心打理。男人铲白菜,妇女叠白菜,小孩儿挑白菜,把长得高的好的挑选出来,将叶子顺一个方向捏合,十多棵一排别成把子,让长茎齐刷刷并排在上面,两把一上一下把小棵的夹在中间,用草绳捆两道。这样卖像好,出手快。晚上,把打理成捆的白菜拉到井池边,逐捆把根上的泥洗净,露出白皙皙的根,然后,码成垛,泼上水,第二天就可以上市了。有人戏言:王楼村高地的小白菜赶集,象嫁闺女似的。人家卖的不是白菜,是手艺。
年年赶集卖白菜,有件事不得不提。许多菜农没文化,算账作难。大家在实践中总结摸索,想出了一个土办法:预先估计好价格区间,提前算好一些基夲的参考数,列成表格,在急慌聊忙的集市交易中,很实用,挺方便,把复杂的乘法再加法,变成了单一的加法。虽然是小小的经验,还明显笨拙。但菜农们很有成就感。这是他们自己创造的"数学用表" 呀!
( 三 )
在大园里打理小白菜的傍晚,有时还没忙完,就会听到大槐树下传来的说书瞎子的坠琴声:"诸位的乡亲们那个都听准,小弦子儿拉一拉开开了正封。天上星多月不明,河里鱼多水不清。" 接着是悠杨的坠琴声,抑扬顿挫,如泣如诉,荡气回肠。这民间艺人的演唱不要钱,管饭就行,这家给个窝窝,那家送碗汤,吃完接着唱。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現在的艺人明星除了演唱费,还要出场费,时代真是变了!即便可以要,也不至于从窝窝头一下子升到几百万吧!
若问瞎子的演唱效果,还真不赖。村民们坐在小板凳上,听得如醉如痴,随着剧情的进展,或大笑或陪泪或义愤,一直听到小半夜也不肯离去。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巜白金庚私访》中的一个情节:白金庚无耐之下,将稻草插在脖领上自卖自身,招来众人围观。唱到看客潮水般涌来时,艺人坠琴骤停,道白:"里三层,外三层,一围围了个七八十来层。胖人挤得吩吩地喘,瘦人挤得骨头疼,来了个罗锅来观行,一挤挤到人当中,众人一打塕,只听咔嚓一声响,把罗锅挤了个直不楞登。" 这戏词我自今不忘,太生动太夸张了!前些年我当语文老师,给学生讲修辞夸张时,拿来作例子,效果很好。学生说:比我们作文上用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形象多了。
( 四 )
高地菜园里最盛大的活动莫过于淘井,几乎是全村男女老少都参战。园里只有一口祖辈传留下来的旧式砖井,挖于何年?已无从查考。井口五尺许,深数丈。园里蔬菜都靠这口井浇灌,为了保障用水,每年要淘井一次,把淤积的泥沙挖出来。淘井开始前,由权威的族长先做动员,相当于国家开展运动前的思想发动。根据需要把全村人分成几个组,要紧的是挑选十几名健壮干练的下井作业的小青年。具体操作是村上的支部书记,先在井口扎起坚固的三角架子,架子上固定一架梯子,然后将二尺多长、三十多斤笨重的木滑轮装在三角架顶部的下面。这是个关键物件,乒乓球粗细的大麻绠通过它上下运作。指挥长是个富有经验的壮年,他趴在三脚架的梯子上,能看清井下也能看清井上。妇女们一个挨一个紧握麻绠,负责提供上下运行的动力。下井的小伙子两人一班,半小时一换。只见他们全身披挂,接过族长送上的酒碗,临行猛喝两口酒,凛然站进麻绠吊起的筐里,缓缓地下到井底。我脑海里闪现出勇士上战场的画面,起码那种勇往直前的气概有点像。当时我八九岁,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看热闹,有时候也跟着呐喊。
整个场面最抢眼球的是趴在井口的指挥长,全神贯注,一丝不苟,指挥果断。你听:"上泥了,走!…… 停!"、"上人了!斤着,斤着,慢走,…… 停!" 随着他一声声口令,全村人形成了一个令行禁止的战斗整体。
五十年过去了,前几天回老家,我又去菜园,去看望曾立下汗马功劳的老井。既遗憾又欣喜,它光荣离休了,接替它工作的,是它的孙子 —— 电动机井。
( 五 )
高地的边上是一个偌大的池塘,水深多年不干,周边长满芦苇。同龄邻居二哑巴善捕鱼,我和小伙伴们常常跟了去。二哑巴本不哑,因为哥哥是哑巴,便顺下来唤他二哑巴。二哑巴自做些小鱼网,二尺见方,用细竹劈儿撑开,鸡肠、骨头作饵置其中,一个个下到水里,半晌许起网,一般都有收获,多是小鱼虾,这些被诱捕的小家伙,后悔的拼命地蹦呀跳呀,但都逃不脱我们的法网,终被油炸成美食。那个香味呀,终生难忘,比家里做的糖醋大鲤鱼还好吃。这大概是因为亲力亲为的缘故吧,怪不得名人有言:自己偷来的罗汉豆格外香。
前不久,我又和二哑巴去捕鱼,捉住条大红鱼,高兴地跳起来。一跳醒了!原来是个梦。使劲想再回到梦里去,怎么也回不去了。
童年似昨天,只能梦里见,对镜笑白发,再活五十年!这个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理解了鲁迅的感叹:再见,我的蟋蟀们!再见,我的复盆子和木莲们!
远方的桥
文/沉香
在大理,走过了弥渡、洱源,看过了苍山、洱海,最念念不忘的是云龙的桥。
澜沧江的支流沘江,纵贯云龙县境。江上有许多美丽的古桥,廊桥、铁链桥、藤桥;青云桥、通京桥、彩凤桥……云龙有八大盐井,尤其是诺邓井,东通大理,南至保山,西接腾冲、缅甸,北连丽江、西藏。这些桥是盐马古道的一部分,至今仍有马帮驮着货物从桥上经过。
来自陕西的我,倍感亲切的是青云桥,它是清道光年间陕西巡抚杨名飏所建。
杨名飏,字崇峰,云龙石门井人,嘉庆戊辰(1808年)举人。仕陕西,历任凤沔、褒城、略阳、西乡、安康、山阳、镇安等县知县,鄜州直隶州知州,升汉中西安府,擢延榆绥道,陕西按察使、布政使,陕西巡抚。光绪《云南通志》载他"任陕多年,宦绩最着,安良除暴,薄赋轻徭,肃官方,清讼狱,均水利,修桥梁,移建略阳城,以避水灾……"《新纂云南通志》在其传后写道:"杨名飏简静敦惠,学行坚白,守土理民,累有名迹";"始名飏守西安,吏民怀德,勒石鸡头关,以永去思,时人比之甘棠,今其迹犹存云".
道光三年(1823年),杨名飏母丧回乡,见沘江水猛涨,为谋生,人们不避危险,仍乘筏过江,乃恻然"念先人成梁之意",捐资建造了青云桥。桥名取陕西人康乐的"康乐题石门,共登青云梯"之义。或许是因为家乡石门与汉中石门同名且景致相似,杨名飏在建桥中融入了自己的汉中情结。
青云桥为铁链吊桥,架设在沘江两岸山壁之间。东桥亭南门上方刻着"石门关",墙上有他撰写的《新建青云桥碑记》。西桥亭供着观音像,石壁上的隶书"衮雪"二字,原为曹操题于汉中褒谷石门,他拓印后翻刻于此。亭上方的山壁上,是他笔力遒劲的"碧嶂廻澜"四字摩崖,"飞雪重重落,天花乱坠看。中流擎砥柱,倒影漾危栏。一折波千丈,双清月满盘,慈航今普渡,奕叶庆安澜".
在秦地,也有两座桥与他密切相关。灞桥是古城西安的东津要冲,历史上屡建屡毁,乾隆后期不得不"冬春搭浮桥,夏秋以舟渡".道光十四年(1834年),杨名飏主持重建灞桥。他多次实地踏察,与桥匠们一起深入研究灞河水文,总结前人多次重修的经验,创新技术,建成长近400米的石轴柱桥,造型美观,历百余年而未毁。同时重建了浐桥,形式与施工方法与灞桥相似,只是规模略小一些。
杨名飏宅心仁厚,兼有吏治之才。任陕期间,重视教育和文化:建书院,捐资奖励应试学生,整理典籍,编修史志,保护文物古迹……着有《关中集》《经书字音辨要》《学礼简编》等。还积极推行农业结构调整,颁布《种洋芋法》,指导陕北农民种洋芋;颁布《劝课桑树谕》并编写《蚕桑简编》,指导陕南地区种桑养蚕。
杨名飏"治秦"政绩卓着。1835年,授资政大夫。进京,道光帝八次召见征询意见。代道光帝"华岳拈香".至此,62岁的他登上了人生的顶峰。
1837年,杨名飏告老还乡,离开奋斗了近30年的陕西。"秦境士民扶老携幼郊送千五百里".曾任陕西布政使的好友林则徐曾经撰联赞曰:"点苍南去钟英地,太白西来建节天。"
回到云龙后,杨名飏传播三秦文化和生产技术,倡导种桑养蚕,创建彩云书院,并任主讲,指导正确使用汉语等,为家乡的经济文化发展做出贡献。所着的《蚕桑简编》和民歌体《劝桑行》在云龙广为流传:"卒岁无衣怎样好,豳风自有蚕桑道;绮罗岂是天孙裁,全在人工勤织造","号寒雪夜空悲迟,劝尔栽桑要及早;盘条最爱春风嫩,采葚须知芒种老;路旁墙下随意插,一片荒郊绿云绕"……
1851年,杨名飏去世,享年79岁,葬云龙天登五花落。
今天我们吃着陕北的洋芋擦擦,穿着陕南的丝绸,心中会不会感念一个从遥远的盐马古道上走来的云南人——杨名飏?路过汉中石门的时候,会不会去寻找当年人们为他赋《存爱集》所刻的石碑?陕西是他的第二故乡,隔着一二百年的时光,我们心存敬意,并以之自勉。今天的灞桥、浐桥已不复当年的古意,云龙的青云桥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你若有机会去大理,一定要去走一走哦,以不负杨大人"共登青云梯"的美意。
沁人心,春雪
文/露申
瑞雪兆丰年,甲午新岁,春雪翩然而至,飘飘洒洒,一夜间,层林尽染。
推窗而望,整个世界像是被白纱笼罩,圣洁美丽。雪是大自然最纯美性灵,一切美好被其装点,一切丑陋被其掩盖,显示出万物晶莹真境。雪是人们最深层的渴望,它是上天的使者,吸允了天地精华,是福泽,是祥瑞。护佑国泰民安,家和事兴,它是人间的天使,化身为六角形的冰晶,悄然渗透到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带来一抹清澈,一缕纯粹,唤醒和平与宁静。它是神明的信使,为人们雪洗愤恨,清扫尘埃,博雅胸襟,陶冶性情。
雪又开始下了,我静坐窗前,手捧香茗,咀嚼着天气便是天意的深意。春雨贵如油,春雪亦如是,在春的季节里,上天的甘霖显得尤为重要,因为它是播种,是生发,是希望。春天的雪不同于冬天的雪,它不厚重,不狂爆,不会有伤害,不会有灾难。它飘逸,它潇洒,它淡雅、它素净,有着与众不同的精致与从容,充满着无尽的诗意和祥和的美意。
漫天的雪花以她天籁般的节奏舞动着,勾勒出线条柔和,笔触细腻,层次分明的风景画。陶醉其间,我的思绪也随之旋转。雪与雨一样,都是奉天承露,但雨像是顽皮的小姑娘,风声雨声读书声,雨总是动静总很大,不仅要乌云妈妈相伴,还要常常呼啸大风,或是打扰电闪雷鸣。生怕大家怠慢了她,她的声响,似泣似叹似悲愤,有时又似喜似念是欢乐。雪是长大成熟的女孩,不急不躁不宣泄,不惊扰他人,平和寂静,淡淡地演绎着自己的人生。像是故事里的螺丝姑娘,不动声色的来,默不作声的做事。第二天醒来,拉开窗帘,眼前一亮,整个世界被洁白包裹,白璧无瑕。古往今来,文人墨客也好,达官贵胄也罢,亦或是普通老百姓,都酷爱踏雪寻梅、烹茶观雪、围炉对谈,吟诗作赋。雪也从不辜负知心人,舞动着她曼妙的身姿,向我们无声的微笑,散发着迷人的味道。它的美是天真的,是纯净的,类似于玉的美,有着含蓄的光彩,这种光彩,极绚丽,又极平淡。品一场雪,像是赴一场绝代佳人的盛宴,回味无穷,萦绕心间。
下雪,不仅是时令的脚步,同时也是人生的节奏,下雪赏雪,俨然成为我生命的一种庄严仪式,每见证一场雪,就洗礼一次,长大一次。揽镜自照,豁然间发现,少女时的姣好容貌已不在,岁月的痕迹开始显现。若干年后,这张脸还将爬满青苔,尽显老态。但让这有又何防?这是人的宿命和依归,谁都难以逃脱。
上善若水,雪是水的结晶,是水的升华,它是过去,也是未来,它起源于天空与大地。一场场春雪佐证了一年有一年,佐证了一个又一个时代,佐证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不管时代如何变迁,每一个代人对其他代际的人的命运故事都不会陌生。前人与后人的故事,不过是我们人生的预演和重演。春雪从不喧哗,春雪从不回答,因此最是会性通神,它能以使时光休憩,使劳作停止,让片刻成为永恒。春雪,以它的方式,告诉我们,不用钩沉过去,不必瞭望未来,只是踏实于现在,去拾遗周遭哪些曾经被忽视的美妙风景,从中感悟人与自然最真实的存在,享受人生的大自在——美,在心物之间。
春雪姑娘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彩。大家似乎还缠绵其中,不忍散去,院子里的树木似乎很享受春雪的礼物,纯白透明的冰晶像是打通了它们的任督二脉,赋予了它们重新出发的力量。不用多久,枝芽会爬满它们的枝头,又不用多久,它会披上绿色的外衣,绽放出多样的光彩。
春雪悄然离开了,带给了我们澄澈,给予我们清醒,净化我们的心灵,留下一片清朗。在茫茫然的世界里,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无相,不要抱怨志无可抒,不要悲叹时不利兮,不要感慨人生的进退升沉,不要贪恋权力金钱。只要我们对人生是清醒的,对世事情是洞明的,我们就没有白来,没有白活,我们就能自由无碍,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走。
万物皆有成住坏空,春雪概莫能外,眼前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先的模样,眼前的一切又似乎有了崭新的模样,这是轮回吗?是的。春雪,深埋心中,春雪,来年再见。
若干年后,你,我,还有这些草木,将一同在这里,就像刚才一样,沁凉闲适,平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