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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愁的散文

2023/08/16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9篇关于乡愁的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乡愁的散文(精选9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那一抹乡愁

文/一心向佛

盛夏的六月,淡淡的念想遥远的家乡。静静的给自己倒杯清茶,透明的玻璃杯里荡漾着翠绿调皮的精灵,在小小的杯里自由飞舞。薄薄的水气袅袅升起,慢慢的慢慢的朦胧我的视线,笼罩我的脑海。人是很容易怀旧的感性高级动物,不知不觉一路走来,恍然发现已步入中年的行列,轻轻的留念一段岁月,搁浅生命里那些青春年华,感动生命是如此的安好!

静静的阅读着余光中老师的乡愁,轻轻的听着楼下民工或高或低的乡音,心里在悄悄弥漫着一种叫乡愁的情绪,带着淡淡的忧伤,浅浅却力大无比侵袭藏在胸口里面,那颗热血澎湃却非常柔软的心。

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时间越来越久了,为了生活四处奔波到麻木不仁,直到听到那一声乡音,暖暖柔柔的方言,足以使你泪流满面,原来活着就是生命里最大的感动。那一刹那,工作上的苦累,生活里重负在那暖暖的乡音里得到了释放,像是父亲温暖的大手在抚摸那颗疲惫的心,像是母亲微笑着温暖的怀抱流浪已久的游子。乡愁呀,在闷热的六月,你就像高空上火辣火辣的骄阳,烤炙在我亲爱的民工老乡们挥汗如雨的后背上,在我的心底哧嗤的响起。

站立在岁月的沟坎里,我虔诚的重新审视已经走过的年华。70后,80后,90后,都注定是到处漂泊的一代,不同的理想不同的目标相同的志在四方。我们的父辈含辛茹苦的生养的我们,在我们长大以后却毫不犹豫放飞的我们,有多少次记得父母还站在村口痴痴张望,一如我们当年离家的情景。只是,你是否能透过高度近视眼镜看见父母的双鬓已生华发。只是,你是否感觉到父母的腰身已不再挺拔如松。唯一不变的是,你依然能在父母已经慢慢浑浊的眼睛里看见清晰的你。

乡愁呀!,你就是我母亲亲手做的豆腐酿,快乐时想你入口清甜醇香,新鲜脆嫩。每一次回家,母亲都会用古井里的水,自己种的黄豆,用石磨做水豆腐酿迎接我,十几年来从没缺席过。乡愁呀,你就是我母亲亲手做的苦瓜酿,悲伤时想你苦涩后那份浓浓的的爱意,那份浅浅的苦涩后绵长甘甜,那张透过泪水仍然清晰微笑的脸。乡愁呀,你就是我母亲亲手种下的黄皮果树,每一年的盛夏,黄皮果飘香的季节,我的母亲就会守候在黄皮果树下,数着日子,等最枝头上的果子熟透,就是我们进家门的时刻到了。

也许父母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最温暖的风景,在这美丽的风景里,需要我们自己来着色,来点缀生命里最好的自己,努力的工作,快乐的生活。父母温暖的微笑里包容着我们曾经的伤痛,鼓励着我们坚信雨后的彩虹更加阳光灿烂。

远眺新城的工地上,我的民工老乡依然在骄阳雷雨掺半下不知疲倦的忙碌着,也许是为了美好生活的拼搏,也许为了实现儿女的大学梦,也许为了住上新房子,和我一样漂泊在这个异乡里。愿我们都安好吧!心底静静的祈祷,收回目光,在轻轻的佛教音乐里,静静的敲打键盘,我的书房里就这样轻轻弥漫那一抹乡愁。

乡愁

文/张敏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轻轻合上席慕容的诗集,思绪早已飘散到悠远的故里。

乡愁是漂泊在外的游子对故土的一往情深,梦里,满是瓜果泥土的清香;乡愁是一颗虔诚的心对故乡的祈祷,风中,满是浓浓的祝福和思念;乡愁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的深深依恋;乡愁是"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的无限离愁;乡愁更是"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无奈和心酸……

乡愁是一湾清澈见底的流水,无论我们的船驶向何方,总有一颗心在默默守望。乡愁装饰着一幅美丽的图画,袅袅的炊烟,屋后的晚霞是母亲一眸眺望的等待;悠远的笛音,伟岸的身影是父亲眼角深深的期盼。

任岁月霜白了青丝,却一次次染红了漫山的枫叶;任风霜雨雪,一个影子都站立在心灵的垛口眺望远方,远方是一个旖旎的梦,是一片深蓝的情,是淳朴父老乡亲们脸上的那一抹抹灿烂的微笑,是小溪绕野、蜂蝶逐花、炊烟四起的乡愁!

永远的乡愁

文/文泽鹏

那年,母亲送她十九岁的儿子参军。那天,她携大姐掺挤在蜂拥的人潮里,锣鼓喧天鞭炮炸鸣的那一刻,她愈加的激动,奋力在人群中钻扒空隙,寻找我胸前的红花。她终于在繁乱中与我接上视线,此刻,她慌忙地揉着泪眼,焦灼地呼喊着我的小名,一万份的不舍!军车驶出人潮,母亲黯然的身影抛在镇上,我随萃绿的戎装飞向军营……从此,我成了母亲放飞的鸟儿,从此,牵挂与思念驻扎在母亲的心头!

打从那年被母亲放飞,我就成了异乡之客。时光荏苒,流年似水,如今离家已三十余载。虽然扎根在繁华的都市,但是那片贫瘠的雷州故土,依然令我魂牵梦萦,眷恋不已。记得初到省城,虽然已谋得一份职业,也被都市的活力和魅力所打动;虽然生活在这个五光十色的斑斓世界,也不乏乡里情谊的滋润,但那份缠绵缱绻的故乡情结,始终无法令我释怀。

每当夕阳西下,我常常徘徊于垂柳依依的珠水河畔,凝望残阳,遥想此时此刻,搏击于琼州海峡云水之间,我那古铜色的父亲,他是否渔归了呢?耕耘在清瘦贫瘠的白土沙地,我那慈母,她是否荷锄暮归了呢?每每想到这些,我总是感到故乡就像一块强力的磁铁,深深地吸引着游子!

都市虽美,但是故乡有我的父亲母亲,还有乡俗、乡音和乡韵,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根,一个人的来路!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乡愁一直笼袭着我。一个游子,乡愁的消解,唯有一年一度过年探家的解药。想当年,省城到海安,也就是七百公里的路,但走起来就像千山万水的阻隔。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交通,广湛唯有一条沥青走道,坑洼狭窄,还被三重江河宰割,一截一截涉渡接驳。走一趟顺程也要十六七个小时,如遇路途不畅,走个二十四小时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旅途的艰辛,至今难忘。那辆50硬座的客车,竟然塞进60多号人马,大袋小包,充盈角落。车厢俨然一个馅料鼓胀的年粑。如此一路的熏陶,饥渴交迫,硬是不敢进食,一恐路边就餐拉肚子,二怕饮水得憋尿。回想起来,回一趟家,就像远征一样沉重。尽管如此,回家依然是令我亢奋的事。每年腊月廿七八,我们就得请好假,收拾行囊。倘若行程敲定在明天,今晚就无心成眠了。那个归心似箭的发作,令人内心翻江倒海,辗转反侧!记得那个清晨,一阵迷糊过后,我和几个同乡顶着满天的星辰,匆匆赶到西郊车站。天刚朦朦亮,嘈杂的车站人山人海,行色匆匆的旅人,无不折映着归心似箭的焦虑。我也像他们一样,好不容易谋得一席归途,这才把沉重与焦灼交与客车。

二十多小时的颠簸折腾,我终于把浮肿麻木的双脚投下红土地的黄昏。此刻,正值除夕,乡村的上空已响彻炮雨,近听如雷贯,远闻如潮嘶,乡道硝烟弥漫,庭院炮屑流红,家家户户,米酒飘香。这景象,粗犷而庄重,祥和而豪放!

这就是我自幼闻惯的乡土气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解渴。

这些年,父母对我的回家也是极为期待的。每每收到孩儿返乡的讯息,母亲总是掐着指头倒数归期,路途或有延误,她总是叨念不已,或是四处打听,或是不时在乡道翘盼。的确,刚踏入家门,母亲那宽慰的笑,总是合不拢嘴,看她的高兴劲,直把我的归来当成一份平安吉祥来收获,那份欣喜,不啻于金山银山在眼前。我不敢想象,不回家过年,他们内心是何等的沮丧和失望。可是有一年,我因感情上的挫折,不想回家。后来从家书得知,这一年除夕,父亲怅然低头闷酌,母亲则是左顾右盼,不时翘首往村口张望……我的缺席,不仅令他们怅然若失,更有一种不祥的焦灼。父亲憋不住了,派出母亲和大姐远赴省城来"侦查".母亲已届古稀,从未出过远门,又舟车劳顿,这趟"公差"可谓艰辛。等我接到她们时,只见母亲脸色腊黄,神情倦怠而呆滞,只是瞧见我的那一刻,星眸才一阵闪亮。我在单身宿舍安顿了她们,母亲无心浏览都市的风采,倒是正经追问我不回家过年的正事,我只是支支吾吾以对,后来她们终于在老乡的口中得到答案,母亲这才恍然大悟。

那年,我已届而立,仍孑然一身,母亲暗自为我担心,带着对我婚恋无比的遗憾和忧伤,又踏上了归程。南国的春天,烟雨迷离,我在濛濛细雨中为她们送行。母亲靠窗而坐,客车启动那一刻,我瞧见她眼眶发红,噙着泪花。车轮打转了一圈,她却一圈三回头,依依挥手与我作别。客车消失在城市的喧嚣中,等我回过神来,蓦然发觉自己的脸颊也挂着两行泪痕!

故乡是安放家园的地方,家是生命诞生的源头。无论我们走到何处,也无论外面的风景多么的美好,都无法改变我们眷恋故乡的视线。亲情的呼唤,乡愁的鞭挞,这些年,尽管路途艰难,我总是不敢不回家过年呢!

时代迁流,沧海桑田。而今,回家不再是一种负累了。打从自家置了车,高速贯半岛,羊城望海安,只隔一脚油。想家了,随时随地,点火导航。家,不再是遥远的远方了。有事没事,常回家看看,惹得亲人乐呵呵!那莫名的乡愁,也不再浓郁。我常常庆幸自己躬逢盛世,身处都市,既有繁华浸渍,又有故乡供我思念!可是,岁月无情,我想念的家,我的生命源头终于在这一天消逝了。

我忘不了那个清晨,城市还未苏醒,我的手机一阵恶响,是胞弟传来的噩耗,母亲走了!我头皮一阵发痹,回过神来,匆匆赶回老家。母亲安详躺在老屋,慈祥的面容弥留依恋,似有千言万语在唇间,全都凝固了在这一刻。三十多年前,母亲放飞了我,在这漫长的离别岁月,万千牵挂缠绕她心头,无限惦念蒸腾她脑际,此时此刻,不知是否悉数化解?我只知道,三十多年后,我也放飞了母亲,这一飞,她永远也不会回来,留给我的只有透肺的悲戚和无尽的哀思。这些年来,虽然我们兄弟姐妹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而且早就各奔东西,但是每当逢年过节,我们都会相约回家,如今,父母双亲都远去了,我们这个共同的家也就离散了,相约回家也不复存在。

母亲走后的若干年,我回过几次老家。踏入柴扉宅院,徘徊在红瓦老屋前,父亲栽种的两棵菠萝蜜树还是叶茂果硕,母亲烧过的一塔土灶也依旧蹲坐,只是缺少昔日袅袅炊烟的温馨缭绕;老屋放着杂物和渔网,显得杂芜和颓废,原本鲜红的瓦色也变得老旧,实木筑就的大门,油漆也褪色剥落,昏暗的墙角隐约散发着泥土气味,唯有弟媳放养群鸡的啼唱和觅食嬉戏之声,才给宅院带来活气,但是仍然掩盖不了老屋的冷清和寂寥。我曾经向往的家,如今却令我这般失落和悲怆,一切只缘父母的逝去。

有人说,父母在哪,家就在那。而今,我又变得不敢回家过年了,可是,那份故乡情愫又令我煎熬……多少回梦里,我一次次踏上横亘琼州海峡的那方雷州故土,只有回到这里,我才寻到我我的生命的根!

南风刮过是乡愁

文/尔婕

在运城池南长大的人,最深刻的记忆当然是南风。"自古池南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小时候,我和姐妹几乎每天是被风吹到学校门口的。学校是坐南面北而建,进校门,就逆风,那真的是"风沙走石",打在脸上,火辣辣的。那年,小姑姑刚结婚,姑夫送姐妹们一人一条粉红色纱巾。就这样,红纱巾,随风摆动,那种飘逸,那种轻扬,至今都像在轻抚着脸颊,像奶奶的手,是暖暖的记忆。

表妹在安邑长大,她对池南舅家的回忆,是她童年的唯一记忆。曾在北师大读大学,现在已成为教授的她,并不只是喜欢这里的大山和大风,而是这里的山风所孕育的像大山一样淳朴的民风。

父母刚复职进城时,爷奶还在老家。每个星期天,父母都会惯性一般回到家乡,爷奶总是手搭凉篷在门口张望。后来,爷奶相继去世,姑姑一家也到了城里。再后来,回到乡下就去一起长大的玲家。我与玲从小总是换衣服穿,连新鞋子也要一人穿一只。玲也是我的避风港。那年,儿子出国留学,突然感到自己成了无用之人。每天早上起来,望着窗外携手而行的母子,心中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就在那年冬天,我病倒了,几个月也好不了。玲接我到她家,说,只要你不嫌弃,住十年,都不会撵你走……每天熬中药,做饭,就像伺候一个坐月子的女人,还拿出新被子给我盖。

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村里的人总是把家里最好的东西给城里尊贵的亲戚,而城里人总是把自己淘汰不要的旧衣服给村里人。说这样话的人,可能有自己的切身体会,或许并没有说错。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子,尽管进城后有时给她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也会被她夸张为:我在养活她们一家!在玲眼中,我依然是她儿时的伙伴,我们好像都还没有长大。

爸妈每次回村,总要在村口下车,然后一路走回,见到每位老人都要问长问短,这就是乡村记忆带给他们的一种行为准则。回到老宅,院里半人多高的蒿草,疯长得像河边的芦苇,玲说:这个院子可以拍聊斋了。是呀,爷奶的灵魂,或许此时就在此上空,凝视着我们,我们走过的路,想必当年他们也走过,所以知道,所以疼爱,所以不忍,所以在冥冥之中,仍有深深的未了情。

乡村曾经是我们的生命,这里的炊烟可以疗伤,这里的厚土可以托梦,这里的亲人能给你最需要的慰藉,乡村永远是我们的精神家园,一个延续了上千年的最古老的梦。

芳华已走远,南风依旧刮。

乡愁里的那条古巷

文/王昆

"淮水流,汴水流,流到双沟古渡头,酒香渐渐稠。"我常常用这首客串的《长相思》来表达我的乡愁。

我的家乡在淮河岸边,是个平原村落,与着名的酒乡双沟镇只一河之隔,沿河向东不到两公里,便是我国五大淡水湖之一的洪泽湖。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幸运的,这里山环水绕,河湖交汇,沟渠纵横,景色宜人,素有鱼米之乡之称。宋代着名诗人秦观的诗句:"渺渺孤城白水环,舳舻人语夕霏间。林梢一抹青如画,应是淮流转处山"就是对这一带风景的自然描绘。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是幸福的。记得童年的时候,舅舅时常带我去洪泽湖里摘莲蓬,我和舅舅划着那自制的木筏,穿梭于荷里,那青青的荷香顿时会布满你的周身,直至沁入你的心底,定会让你流连忘返。

跟舅舅到淮河里撒鱼是件快乐的事情。只见舅舅左手提起网纲,右手操着网衣,使出浑身力气,网便在空中划着弧线,形成一个圆沉入水底,受到惊吓的鱼儿便会胡乱地钻到网里,拉网是个充满期待和悬念的过程,每当这时,我就会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网里的一举一动,期待总是大于悬念,每次都会满载而归,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喝着香喷喷的双沟酒,就着外婆做的小鱼锅贴,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有人说乡愁里有村庄,有炊烟,有青砖灰瓦的老屋,有院落,有树,有立在枝头的鸟巢;乡愁里有牛车辘轳的声,有鸡鸣狗吠的声,有货郎鼓的叫卖声,有母亲的叮嘱声……而我的乡愁里除了这些故乡的元素外,还有一条氤氲着浓浓酒香的古巷。

古巷的记忆缘于舅舅。

后来,舅舅成为双沟酒厂的一名员工,一有空我就跟着舅舅去厂里玩耍,亲眼目睹了舅舅酿酒的过程。其实舅舅干的活不比农活轻松,甚至比干农活付出的还要多,每天不仅要把粉碎好的红粱拉到酿酒的场地上,还要把窖池中发酵好的酒醅一锨一锨地挖出来,将原料和酒醅搅拌好,按比例加曲加水后,再一锨一锨地放到锅甑里蒸煮,蒸煮的过程也是个提酒的过程,那扑鼻香的原浆会从蒸桶里汩汩流出,把刚酿出的原酒交到库里储存,再把蒸煮好的酒醅放到窖池中发酵,等待下一个周期的到来,一个发酵周期大约在60天左右。那时厂里流行一段顺口溜:"粉碎驴推磨,用水人工挑,蒸煮烧土灶,凉醅用锨扬,入窖大筐台。"条件是艰苦了点,可从来没见舅舅叫过苦,当那浓浓的琼浆玉液从蒸桶里流出的时候,收获的喜悦便会情不自禁地溢于舅舅脸上。

好酒不怕巷子深说的是酒好不愁卖。而我想说的是,好酒产自深巷中。就在舅舅上班的地方,有一条约300米长的巷子,每次跟舅舅到厂里玩的时候都要从那里经过,两旁布满了酿酒厂房,青砖灰瓦,青石地面,看起来古香古色。可能是年幼的原因,当时对这条巷子并没什么感觉,只是后来听舅舅说饮凤泉的故事、醉猿洲的故事、南洋劝业会的故事,才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才领略到她的历史厚重感,才弄明白那是一条古巷,还知道她的名字叫全德。

不知是受舅舅的影响,还是缘于对古巷的留念,后来我也成了双沟酒厂的一员。凭借记忆,我再次寻觅到了那条曾经留下我童年足迹的古巷,再次漫步在古巷中却有异样的感受,古巷被时光浸染的更加沧桑,风霜雨雪在古巷的老墙上留下斑驳的年轮,唯独不变的就是从古巷中荡来的缕缕醇香,那缕缕醇香让人回味,让人怀想,让人为之感叹。

多少次走进你,只是与你简单地一个照面,便匆匆而去,多少次与你擦肩而过,只是对你深情地回头一抹,沉积在心里的文字,终因匆忙而无法向你表达——迷人的全德古巷。

不知从何时起,你就存在了,我曾经寻寻觅觅却一无所获,虽有所获,而又一次次地被否定,有人说你存在于清朝,有人说你存在于明朝,也有人说你存在于唐宋,最后还是在科学家那里找到了答案,你从远古走来,驾着最初的人类方舟,在风雨飘摇中与双沟醉猿相依为命、相伴而行,经历过一次次的地壳运动、山洪暴发,抵抗着寒风肆掠和野兽攻击,沿着人类历史的长河,走过森林,走过草原,走过山崩,走过平川,走过春秋战国,走过唐宋,走过元明清,走过千山万壑,走过大江大湖,最终停泊在美丽的酒镇双沟。

古巷淳朴,淳朴得让人敬畏,让人怀旧,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均有其特定的历史内涵。

古巷的风载着浓浓的诗意,携着汉赋、唐诗、宋词款款走来,将豪爽、浪漫、婉约、心酸一一呈现。

古巷如时空长廊,承接着过去,延续着未来,会在一个时间节点上作短暂的停歇,让你去抚摸和亲吻那历史的瞬间,1955作为一个特殊的历史符号,会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那个特殊的符号就是——全国甲等佳酒第一名。

古巷里从来就不寂寞,有酿酒技艺的传承,有酿酒师、曲师、品酒师从这里从容的走过,有北方汉子的倾情奉献,有南方才子佳人的默默耕耘,才有了双沟的梦想。

重温古巷,此时还想用那首客串的《长相思》来表达我内心的感受。"醉悠悠,醒悠悠,醉到醒时方始休,双沟更风流。"

五十里的乡愁

文/东方亦鸣

说来我不应算个有乡愁的人。我从小在农村长大,直到大学毕业工作后才由乡下搬到县城。从县城到老家,坐上公交车也就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几十里路,近得很。由于工作原因,我一般半个月才能休息一回。每每赶上休息,总有要好的同事或朋友相约喝酒、洗澡或是出去玩,几次下来觉得没意思,我就表露出勉为其难的态度。我对他们说,我想家了,想回家看看。我的话刚一出口,马上就有人笑着反驳,说老婆孩子都在身边还想家啊!我说,我想乡下的老家了。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一点虚情假意也没有。这些年我没有多么复杂、迫切的情感渴望,内心里萌生最多的就是对老家的想念,总觉得老家时时在向我召唤,唤我回去看看。作家王安忆说过:城里人的乡愁是个伪命题。我不太赞成这一说法。我生活在淮畔的小城,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城里人,但我总固执地认为,乡愁和一个人生活的环境、和他离老家的空间距离和时间距离是没多大关系的。比如有的人可能远离故乡千里万里,也不一定会有想家的感觉;再比如有的人离开老家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不回去,也不一定会回家。我觉得,归根结底乡愁衡量的是一个人对家乡的情感轻重。

浓浓的对老家的想往,总是一次又一次不经意地笼罩我的心灵。每次回老家我通常几天前就开始激动,心情也变得愉快、豁朗了,甚至很多工作上的烦恼都能随之丢得远远的。与此同时我还要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给父母捎点东西,这是最寻常的事。我的父亲不抽烟,酒也喝得很少,唯独喜欢喝茶,我就每月给他带一斤茶叶,各种茶轮换着送。我的母亲简朴一生,从未给自己花过多少冤枉钱。工作这些年,我和妻子商量着给她买东西,凡是别人的母亲有的,我们都给母亲买了,比如金耳环、银镯子、玉石手串等等。看到父亲喝着我送的茶,看到母亲戴着我送的首饰,我的内心就会涌起无比的快慰和欣喜,似乎在外面受的再多的苦累也都荡然无存了。我的父母早已年过半百,虽然他们在乡下生活得很平静、很开心,但近年来他们的年龄和健康状况已成为我心头挥之不去的牵挂。有句歌词唱到:时间都去哪儿了?每次听到这首歌都忍不住落泪。是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呢?为什么当自己真正懂得父母的时候,他们却都老了呢?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对老家的想念,根源是对父亲和母亲的想念和惦记。未成年的孩子会想父母,成年人亦然。想家,与年龄大小似乎也没有多少关系。

当然,老家还有许许多多的事物牵系着我的心。老家的院落、院落里的樱桃树和柿子树、田间的麦苗和小草、村口的杨树和小河,等等。每次走近它们我都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小时候。那时我也有很多的伙伴,春天里我们在小河里钓鱼,夏天里我们在杨树上捉知了,秋天里我们在绿油油的麦地里放风筝,冬天里我们在无垠的雪地里追野兔。他们中不少人辈分都比我晚,因为年龄相仿,我们那时的相处却没有丝毫的辈分意识,玩得像亲兄弟一样。但如今再回老家已是物是人非。偶尔在老家遇到他们中的一个或几个,我们之间分明就有了隔阂。滚滚流逝的时光中,我们都已为人夫为人父,年少时的纯真早已不见了踪迹,让我略显尴尬的是,他们不再对我直呼其名,称呼中清一色地遵从乡间的礼俗,带上了辈分。

回家的感觉真好。每次回去我都尽量多待些时间,最好过上一夜。乡间的夜晚才是真正的夜晚,安详,静溢。关了手机,免除干扰,不看电视,也不上网,我往往一觉睡到自然醒,直到阳光洒进窗棂。那是真的难得的幸福。

最不舍的就是离开老家。尽管间隔不会太长还会回来,但每次离开老家仍然难以抑制内心的隐隐痛感,这感觉是如此微妙。世界上微妙的事物很多,但恐怕任何事物的微妙性都不能与人的感情相比。不知道为什么。

乡愁

文/九满

出来有点早,城市还像一双迷离的眼睛,说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

路上行人不多,长长短短的影子像波纹,被看不见的风吹来吹去。

街道像河,公交车像鱼,上车的、下车的、等车的人像鱼鳞,一切都悄无声息,看不见表情,或者没有表情。

楼宇的形状异样的笃定与清晰,星星般的灯火在无言的树丛里闪烁。蓦然有白雾似的光流泻过来,那是一辆夜行的汽车,和我在夜色里擦身而过。

我沿着江岸独步,绿道上晨练的乐曲反反复复地播放着费翔的那首成名曲:"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 归来哟……"歌曲旋律适中,不紧不慢的,悠悠的,把我的心情都带走了。带去哪里呢?我飘然来到梦境般的故乡……

清晨,东方刚显鱼肚白,各式各样的鸟儿在令人心醉的空气中欢叫不止,露珠在庄稼的叶子或草尖颤动,青苔愉快地闪着绿光。乡亲们扛着锄、牵着牛走向田野,伴着鸡鸣、狗吠、虫啼开启一天的劳作。

藕池河,是我童年时代玩耍的天堂,我和小伙伴们在河里尽情嬉戏。时而鱼翔浅底,时而蛟龙出海,你追我赶,流连忘返,哪里还顾得上家长的训斥和老师的告诫。那个年代,物质极其匮乏,我们所能追逐的就是丛林绿水,蛙声蝉鸣,鱼虾泥鳅,在藕池河的怀抱里编织着我们五彩斑斓的童年。

少年时代,我在水流湍急的藕池河里捕鱼捞虾,在河边插秧割稻……这些劳作,让我渐渐挺起了脊梁,拥有处变不惊的力量,也铸成了我不服输的强硬性格——它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营养剂和鞭策力;它把厚重的湖乡文化情怀根植在我的基因里,让我无论身在何处,都无法抹去烙在灵魂深处的印记。

黄昏,炊烟散淡在一座座茅舍的上空,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悬腕挥就的山水画,云烟乱舞,该虚的地方虚,该实的地方实,那是画家在绢和纸上无法做到的,可谓真正的"天书".

在玫瑰色晚霞的映衬下,牧歌晚唱,牛羊欢叫,鸟儿归粱。大人们踏着暮色回家,回到生活的屋子,回到他们卑微的满足和琐碎的烦恼之中,他们把大地交给孩子们,同时也把他们不怎么感兴趣的天空,完整地奉送给孩子们。

是谁传了一声暗语,先是几粒急性子的星星跑出来,站住,紧接着,"哗——哗——哗——",更多的、所有的星星都出来了,天上,该亮的灯都亮了,全都挂出来了。是谁在管着天上的事情呢,谁在管理这么多的星星呢?每每是问号快速闪过,一转身,我就投入了孩子们的主业——玩。我们开始在村庄里疯跑,在草垛间捉迷藏,在小路上捉萤火虫,在房前屋后学狗叫、学猫叫,有时还学鬼叫,吓唬那些胆小的女孩子……星空下的村庄,奔跑着孩子们喜悦的身影。

那时,所有的神话、传说,对于我们都像真的一样,甚至比真实的故事更能打动我们纯真的心灵。天黑不久,月亮便从东边的屋顶上走出来,笑嘻嘻地、满面喜气地向我们点头、打招呼,一步步向我们走来。它来到我们头顶了,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面对面地,我们看着它,它看着我们。我们看见了那里的山,看见了山下的河,看见了桂花树,看见了捣药的兔子。看见了慈祥的吴刚,甚至看见了吴刚手里挥动的斧头,看见了他脸上手上亮晶晶的汗水。

月亮走着看着,一不小心,被房屋绊了一跤,一个趔趄,滚落下来,挂在荷叶的一角,银光一片,幽幽的荷香散落开来。荷塘里,青娃端坐在荷叶之上,享唱着月光下的惬意。众蛙相逢,无论谁随便鸣叫几声,其它的蛙儿便跟着唱起来,好像情人对歌似的,唯恐受到冷落。蛙声最嘹亮的时候应当是在大雨滂沱之后,往往会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竞相争鸣。声音连成一片,恢弘浩亮,相距数里之外都能听得到,尤其是在它们谈情说爱的季节。田野里居住着不同种类的蛙儿,鸣叫起来此起彼伏,高中低音错错落落,洋洋洒洒,就像一曲大合唱,也仿佛是一台交响乐,让人陶醉,若梦若幻。

月光下的世界,如水,如雾,如梦似幻。我哪里按捺得住,借着夜色遮面悄悄从故乡退出来,明净的月光一路绕过我的手指,擦过树林,回到那晨练的人群。

人还是那些人,乐曲也还是那支乐曲:"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在城市,有多少喜欢听这首歌的人应该就有多少思乡的人。音乐、绘画都是久居城市的外乡人寻找到的另一条回归故乡的路。城市文明也可以叫故乡文明,将遥远的故乡浓缩进一首歌或一幅画,用以慰藉游子的心。所有的文明都是因思念达成的,人们称这样的文明为艺术,在我看来,不如说叫无奈。无奈的城市人,无奈的走进城市的人,无奈地追求所谓的文明却倍感失落的城市新移民。

乡愁最关是过年

文/东篱闲人

掐指一算,离开家乡已经34年了。这些年来,不管是在繁华喧嚣的大都市,还是在恬淡幽静的小县城;不管是孑然一身之时,还是成家立业之后,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在家过年的一些情景,有时想着想着,一个人还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或者会莫名其妙地发出几声感慨,有时又会把突然想起的一些趣事急不可待地讲给妻子听。日子久了,我就写下了这篇文章,想借助这些方方正正的文字,留住那些琐碎而又美好的记忆,留住那缕淡淡的,然而却总是扯不断理还乱的乡愁。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修武县,那里南临黄河,北依太行,是一个既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同时又擅尽山水之美的地方。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纣途中遇到大雨,在此驻扎修兵习武,"修武"的名称即由此而来。这里是孔子的问礼之地,是秦朝时设立的36个郡县之一,是汉献帝的谪居之地,"竹林七贤"的隐居之地,孙思邈的行医之地,韩愈的出生之地,宋代名瓷绞胎瓷的发源之地。2006年,被联合国地名专家组命名为"千年古县".境内的云台山山水秀美,独具神韵,是河南省的金牌景区和全国山水景观中人气最旺的热点景区之一。

家乡过年的风俗习惯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留得住青山绿水,留得住美好乡愁"——时下这句搅动芸芸众生心头万重涟漪的话语,就像是从我的家乡高度概括出来的,又像是专门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时过年对我来说是最最具有吸引力的。父亲是个教书匠,每年进入腊月后,只要他骑着那辆破旧不堪、但在全村尚属稀罕物件的自行车一放假回家,我就知道要过年了。再偶尔听一声在村庄上空炸响的爆竹,闻一闻那或浓或淡的火药香,看一看大人们开始忙碌的身影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嘿,那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大人们为过年忙,不是从祭灶开始的,也许更早,但我却认为,只有从二十三开始,才算进入年圈。我能背出的谚语,也是从二十三开始的:"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赶大集,二十八贴格格,二十九去打酒,三十黄昏煮刀头。"

二十三祭灶最有意思,简直可以说是一堂生动的乡俗文化课。

这天吃罢午饭,母亲就开始和面,并找来一些红糖放在手边,准备烙糖火烧。大约到半下午时,母亲将那个早已烂成几块但却依然用铁丝绑了又绑的炉圈放在煤火上,盖上鏊子,就算拉开了过年的序幕。

母亲烙火烧时,是不许我们在旁边的,怕我们的顽皮或是言语不当冲撞了灶神。母亲烙的火烧又大又香,火候掌握得很到家。尽管那时白面稀缺,火烧大多是用黄玉米面掺和着一点白面烙的,但是那火烧对我们的诱惑却是不可抗拒的。

母亲烙好火烧后,经过清点数目,将十八个糖火烧全部盛在一个小筐子里,说这是给灶王爷一家准备的干粮,"十八干粮有数事",必须等敬神之后方可食用,而且每人是有定数的,多吃少吃都不行。因为我们这一带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所以祭灶的事全是有父亲领着我们进行的。在祭灶神前,要将上一年的旧灶神牌位揭下烧掉,然后将新的贴上。摆放的供品除了糖火烧外,还有灶糖、"草料"等。因为传说老灶爷是上天派来监察各家各户日常生活的大官,所以家家户户都对他特别敬重,都希望他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还试图用灶糖来粘住他的嘴,防止他上天后信口开河,恶语伤人。

父亲做这件事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那么认真,那么虔诚,生怕有哪点礼数不周全,会亵渎了神灵。我们先是远远地看着,只有等父亲磕了头之后,才被唤至神位前,学着他的样子爬在地上毕恭毕敬磕三个响头。因为灶君爷是神,所以只能磕三个,这在我们家乡的风俗中是有讲究的——"神三鬼四",是不能乱了规矩的。只是我在磕头时动作中多了一些滑稽状,远不如父亲做的认真。

敬神之后,或者是在同时,父亲要在院内放一挂五十响的小火鞭,欢送灶君爷上天界。这火鞭尽管很小,只能燃放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一样过瘾,一样高兴。因为那时家里穷,买不起更大的。况且,那时我也不知道还有比五十响更大的火鞭,只认为那已经是世界上最长最大的了。

放了火鞭后,母亲也会将笨手笨脚的父亲做不好的事接替过来,将供奉在灶君爷前的"草料"——其实是五谷杂粮,拿到院里撒向空中,并且要把用高粱杆作的小鞭子在空中抖动几下,一边抖动,嘴里还一边念叨:"二十三日去,大年五更来。"做毕,才对我们说:"老灶爷骑着小毛驴上天了,你们快去吃火烧吧。"这时我才弄明白,原来供奉在灶神前的糖火烧最终是让我们吃的,那些"草料"是给老灶爷骑的小毛驴吃的,并不是给老灶爷享用的。

次日,母亲要扫房子,先是将屋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搬出来,将床上的铺盖卷了,木箱上盖上牛皮纸或是旧年画,然后是持续半晌的天昏地暗的清扫,仔仔细细的清洗、擦拭,再然后是将一切东西复归原位,恢复原貌。这一天,母亲特别辛劳,我们也力所能及地帮着干些活。

"二十六蒸馒头"也很有意思。这天,整个四合院内的气氛既欢快热闹,又庄严肃穆。说欢快热闹,是因为这里住的六户人家要同时蒸馒头,有和面的,有做馒头的,有烧火的,人来人往,就像一个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小集市;说庄严肃穆,是因为这天更讲究虔诚和宁静,闲杂人等不得在院内晃悠,经常是插住街门,隔绝与外界的往来。记忆中,一般是两家合伙,一家先蒸,一家后蒸,常常从旭日东升蒸到日落西山。蒸的馍分四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是"枣花",是用来敬神的,不光面粉质量高,用的全部是白面,而且做工也非常考究。一家至少要做一个像脸盆一样大的枣花,它是由五个形状像蝴蝶的小枣花组合组成的,并且在每个有转折的地方均垂直夹着一颗大红枣儿,中间部位还有一颗,整体看像一朵怒放的鲜花,所以称枣花。这个最大的枣花是在当屋的"天地全神"牌位前供奉的,既好看,也壮脸。此外,还要按照神位的多少再做几个小枣花分别供奉,必须等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年气完全散尽了,方可撤下来食用。而这时,由于气候干燥和时过半月的原因,无论是大枣花还是小枣花,早都崩裂得纵横交错、面目全非了,颇有些"开花"之意,且上面布满了香灰和尘土,很不卫生。可是,在那个年月,谁家舍得把这用白面做的供享扔掉呢?那是造罪啊!所以,最后还是想办法吃掉了。第二个档次是"大馍",是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按家中人数多少做成的圆形馒头,馒头中间常常包着一颗核桃或一枚硬币,上面有颗枣。第三个档次是用白面包皮的玉米面馒头或者是花卷,专供亲戚食用。第四个档次是黄窝头,是自家人食用的。黄昏时分,这四个档次的馍全部蒸完,堆在洗净的席片上,高得像小山头,过年的气息就像那袅袅升起的热气,扑入了我们的鼻孔,沁入了我们的五脏六腑,让我们激动不已。

此后几天多是大人们忙活,小孩子们不能参与,所以我们觉得没趣。直到大年三十,我们才又疯癫起来,因为这一天,需要干的事实在太多了。

先是盘饺子馅。这个活儿需要把埋进土里存放的萝卜挖出来,经过清洗、刨丝、煮熟、挤干、剁碎等一系列工序,非常繁琐,不过很有意思,因为我们能在洗净了小手之后参与其中,甚至成为主力。

其次是贴春联。这个活儿是午饭后由父亲领着干的,我们往门头门框上抹着面浆贴春联,往院墙上贴"满园春光",往枣树上贴"树木兴旺",往水缸上贴"川流不息",往案板上贴"小心刀口".另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春"字和"福"字,可以随意往门两旁或床边贴,正着也好,倒着也行,只要能增加节日气氛就罢。同院的几户也都同时在忙着同样的事,等都贴完了,站在院内一看,嗬,四周到处都是耀眼的红色,热闹极了,姹紫嫣红的春天就像真的来到了这个四合院。

再次是上坟请祖先回家过年。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大概是阳间的人过年,怕忘了祖宗,由此想起来纪念先人的法子。母亲早已准备好了几样供品,在我们张贴春联、清扫地面后,催促说:"时候不早了,快点去吧,老祖宗们都等急了。"于是我们拿着供品,跟着父亲,同本家族的几乎所有男性一道,步行着,浩浩荡荡向几里地外的祖坟进发。因为去坟人数的多少,能表明这个家族人丁是否兴旺,是否团结。路上,行人如织,行色匆匆,不用开口,一看便知都是孝子贤孙。到了祖坟,摆了供品,放了火鞭,磕了头,再愿语几句,说些诸如"请你们回家过年"之类的话,然后便直奔回家。整个议程这才宣告结束。

最后就是吃饺子。尽管说大年三十吃饺子没什么稀罕的,但是对于我们家或是我来说,还真是有一些特别之处。我们把祖宗请回家时,母亲已经包出了许多饺子。这时母亲因为抽不出手,就会催促父亲净手之后去烧香,在天地全神、列祖列宗、独处一隅的灶君爷等诸多牌位前,还有院内的一个不知什么名堂的地方统统烧上香。母亲说这是"烧香不隔神".父亲是教书匠,平时不干这种事,操作起来动作生硬,有时甚至接连几次把火香弄断了,插到香炉里的火香也有高有低、东倒西歪,咋看咋不像那回事。母亲这时就会埋怨说:"除了识几个字,剩下百棱没一棱,啥都不中用。"父亲听了,也不反驳,只是笑,我们也跟着笑。等到煮出了头锅饺子,先放在诸神位前供享了,又放了火鞭,我们才可以去吃。母亲这时又会说,"吃饭不隔人,头锅饺子你们都吃点".等我们热热呵呵地吃饱了,母亲才刚刚端起碗。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她又会催促我们说:"找一根长竹竿,去当院打金砖元宝吧。"这又是一种风俗,说是这天晚上老灶爷要从天宫天返回人间,骑的小毛驴身上驮着很多金银财宝,谁家要是平日积德行善,这时又有足够长的竹竿,就能把驴身上驮着的财宝打落一地。我自然是极听母亲话的,找来一根长竹竿,煞有介事地在院上空挥动着,希望真的能哗啦啦敲落一院财宝。可是,当我傻乎乎地抓腾半天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时,就失望了,回屋禀报母亲:打不着。母亲听了,笑着说:"咱只要积德行善就妥了,打不着,是咱的竹竿不够长。"而我却还在固执地想,真的是竹竿不够长呢,还是天上根本就没有驮着金银财宝的小毛驴?当时的我不得而知。

由于那时没有电视,缺少文娱活动,所以三十晚上,我们除了跑来跑去听叔伯们聚在一起胡抡瞎侃、看姐姐们洗头之后互相剪头、说说笑笑外,就无事可干了,只有早早地钻进被窝,准备明天起个大早拜年。隐约记得有一年晚上例外,我被大人们哄着,用右手反腕拿着一本红皮《毛主席语录》,放在胸前,学者文艺队员的样子,自己从一个里间走出为自己报幕:"下一个节目,小健扭。"然后,回到里间,重新走出来为大家扭秧歌,惹得满院子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临睡前,母亲将我们的新衣服塞进被窝里暖着,将脱下的旧衣服拿走,等过了年再把新衣服换下。我们看着新衣服,兴奋得难以入睡,试了又试,还觉不过瘾,真想穿着它们入睡。那种感觉,是现在的孩子们体会不到的,也是无法想象的。

睡前,母亲还要反复交待我们:"明儿个早起,谁都不准叫名字,不准打喷嚏,起了床先吃一口东西。"后来我才听母亲说,大年五更喊谁的名字对谁不好,谁打喷嚏谁一年不吉利。这自然是毫无科学依据的,不足为信。

母亲每年三十的晚上都比我们睡得迟,每年初一的五更都比我们起得早。我们睡去了,她要把明早吃的饺子包出来,怕误了"送汤",要把摆放的供品收起来,怕老鼠糟蹋了,还要找出一些树木疙瘩在院内烧着,寓意把过去一年那些疙疙瘩瘩不顺心的事全部烧掉,预祝来年平平顺顺,不生闲气。

大年五更我们常常是被鞭炮声震醒的,不用谁叫,便赶紧穿戴一新,下床洗脸。不烧了香、磕了头、放了火鞭、吃了饺子,母亲是不许我们往外跑的,怕我们新鞋踩了脏东西,对一年不吉利。烧香磕头自然还是老一套,不同的是,初一五更给父母磕头还可以得到压岁钱,我们当然高兴。

要说起五更最有意思的是放火鞭和拾小炮。也许正是应验了"姑娘要花,小子要炮"的说法,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放炮。然而,五更吃饺子时放火鞭这件事,母亲是不轻易让我们干的,而让父亲去完成,一则怕伤着了我们,二则讲究火鞭要一响到底,不能中断。父亲知道我们喜欢放炮,总偷偷从火鞭上揪下几个小炮,悄悄塞到我们兜里,免得被母亲看见。这时,我的脑海里会一闪而过这样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能弄个大火鞭放放,家里的日子就一定好过了。

天光终于大亮了,当我们跟随大人拜完年,听着他们在感叹"又长了一岁"时,我们却在以一种非常急切的心情盼望着过下一个年。

就在这种急切的盼望中,我匆匆走过了自己的童年,转眼已步入了知天命之年,真是白驹过隙,时光如梭。

如今,农村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乡过年的风俗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也在悄然发生着变革,但正如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在这普天同庆、阖家欢乐之时,愈发会想到自己的根、想到故土、想到祖国一样,我在这个时候也一样会记起这些零零碎碎的往事,它们像一缕缕金色的"乡愁",牵肠挂肚,美好着我的回忆,幸福着我的未来!

一场雪卷起万千乡愁

文/祝宝玉

深夜,飘雪。立身十四层的高楼上,城市霓虹模糊,在雪中,万物茫然。室内热闷,稍开一隙窗缝。北风裹着雪花涌了进来,猝不及防,迎面扑来,不禁打了寒战。于此雪飞漫天时,我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故乡。

乡恋何以至纯,大概因由冬日的雪吧。故乡处于大平原上,待雪落时,一望无际,苍然白茫茫。天穹间,最后一片雪落地,旋即化为乌有。夜已深,雪意更浓。万籁俱寂里,多想一个人披衣踏行在白雪之上。最为低调寂寞的时刻,大自然的肃杀与严酷,使田地里一切生灵都在覆盖的泥土中销声匿迹。此刻这个世界被看得异常分明,白与黑,成为重组世界的唯一色彩,展现着生的朴素,让人真正感受到冬的精粹。

房屋,俨然成为乡间一道人造屏障,将寒冷断然阻隔在外,令其永远也不可逾越。炉火正旺,准备过年的红灯笼已经提前挂起,一家人围着火塘慵懒而惬意。男人叼着烟袋,小孩盯着电视,女人做着针线,都没闲着。彼此话都不多,时断时续说着,日子亦如一场雪,无声无息,悄然降临,化为流水,进入大地。生活之真、之实、之可爱,全都在温暖的悠闲的雪夜小屋里。

雪落在村庄,沿途经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让人清晰地感觉到大地的呼吸,岁月的脉动,生生不息,绵延悠长。古老的村庄负重前行了几百年,像一册藏在历史深处的典籍,用泛黄的纸张记载着一村庄的人事变迁和生老病死。

雪把天的心里话说给大地听。这些话语悄悄地滋润了土地、庄稼、草木,安慰了土地、庄稼和村庄,雪也安慰了村庄里的人。雪的到来,表示天还惦记着这个村庄,并没有将它遗忘。雪降落在屋檐、麦地、院墙、河面、坟墓,人的双鬓,狗的尾巴上。雪把谁都没有落下,它们都听到了天说给自己的话。天是公平的,雪是温柔的,赶在新年到来之前,把话儿一句一句说给这个村庄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东西听。

乡村是久远的,抒情了千年的河流在乡村的烟岚里揣味着悠久和永恒,枝杈峥嵘的村庄和广袤的原野,在漫漫岁月中一天天长高和延伸。雪花落在了掌心,即刻消融,短暂和久远的契合,灵光和永恒的碰撞,不知不觉走进了禅意十足的画境里,于是乡村大地的角角落落,便在有雪的冬日里灵动鲜活起来。

经年之后,我依然喜爱下雪的乡村之夜,一张床,一本书,一只聆听的耳朵,一个往风雪深处疾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