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故事
回家故事(精选20篇)
父亲拔牙记
文/何杰
最近两三年,父亲身体有恙不愿意给我说了,总是自己就近解决。事后我发现了便找父亲“麻烦”,他总笑着说,小问题自己去看下就好了,让我安心上班,不要耽搁工作。我记得以前父亲身体不舒服总会第一时间通过电话跟我絮叨絮叨,然后陪着他一起去医院。也许是离家远了,也许真如父亲说的这几年怕我不好请假。
春节过后,有次回家我发现家里有阿莫西林胶囊、芬必得和治疗牙髓炎之类的药,父亲的饭量也明显减少,还老捂着腮帮。当时,我就准备带他去医院检查,可他固执地说:“简单的牙疼已经买了药,医院就不去了。”上班后打过几个电话,父亲说好了,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一个周末,本不打算回家的,可在强烈的归家欲望驱使下我回了家。因为没有提前打招呼,到家后母亲先是一惊,而后,边笑着把我迎进门边责怪我,回家提前不打招呼,没有早早做好饭菜等着,转身钻进厨房张罗着给我做好吃的。父亲则一边给我倒水,一边给洗水果,忙得不亦乐乎。不管在外面经历了啥,每次回家父母这份温暖,这份烟火气息,总能让我幸福感满满。
“明早让女儿多睡会儿,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也别陪着去了,在家给她做点好吃的,我早去早回。”
“你在小诊所拔牙安全不,虽然那儿便宜可我总有点儿不放心。这个事你还是给女儿说下……”
父母的对话,被晚上起床找水喝的我听到了。还没等父亲回复母亲,我便“呼哧”一下打开了父母的房门,这才知道了真相。原来父亲的牙齿好几年前就坏了3颗,当时我还在上学,家里又盖房,就花了几百块钱做了假牙套。这几年也没怎么护理,结果牙齿就开始疼了,疼了左边疼右边,疼了上边又疼下边,刚开始消炎药和止疼药还能起作用,现在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担心我不好请假就一直瞒着我,本打算明天一早去隔壁镇上小诊所拔牙。都说母女连心,原来父女也连心,我就说猛然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回家欲望,当时庆幸自己回家了。
“牙齿上那么多血管,咋能去小诊所呢!”我当即表示反对。父亲却坚持说已经打过电话确认了,好多农村老头儿老太太都是在那儿拔的牙,别人可以他肯定也可以。看到父亲犟脾气上来了,本想坚决反对,可是转念一想这样针尖对麦芒,结果除了吵架,问题还是解决不了。我便假装同意,但附带条件是拔牙我得一起去。回到卧室,我赶紧和熟识的医生联系,请她帮忙预约明天口腔医院专业的牙科医生。
第二天早晨五点半,我就洗漱好等父亲,父女二人一起出发,不到20分钟就到了隔壁镇。因为父亲提前联系好的,那老头儿很早就在家等着。说是诊所,其实只能算是“小作坊”,不到30平方米的房间,左边是拔牙的铁质床,右边是吃饭的小餐厅,中间仅隔了一张帘子。看到后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决定不能在此拔牙,但事先答应了父亲,就开始盘算着让那老头儿说出来。于是,趁父亲上厕所的机会便问那老头儿有没有医师资格证?有没有给卫计局备案?有没有营业执照?看着一身正装的我,那老头儿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间张嘴结舌答不上来。
“你的牙得去大医院做检查,我这儿拔不了。”
“昨天电话里你不说能拔,还说这十里八乡好多人都是在你这儿拔的吗,我这一早过来……”
“反正就是拔不了,你赶紧走吧!”
父亲还要说话,看到暗自偷笑的我,顿时明白是我在捣鬼,气呼呼地出来了。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就这样被我“连哄带骗”带到了医院。
在口腔医院做完牙齿CT后,才发现父亲的牙疼是因为长期使用不规范的假牙,致使附近9颗牙齿都坏了,更糟的是造成了牙床骨头萎缩,只能分次拔牙然后看是继续安装假牙还是种牙。听到9颗牙都要拔完,心里五味杂陈,自责这几年对父亲关心太少,感叹身体健康的重要,更感恩父母为我们儿女的付出,父亲要不是为了给我们儿女省钱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最后在父亲的强烈反对下家里选择了种牙,两个月分三次拔完了9颗坏牙,现在就等着半年后种牙了。期待明年春暖花开时节,父亲一口好牙品尝美味佳肴!
除了爱情,还有亲情
文/青春用来留恋过去
被爱伤的遍体鳞伤的人,最希望亲情了吧!
我无聊的时候最喜欢看日历,看看自己建的日程,特别是快要放假回家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要翻几下日历,看看还有几门考试,看看距离考试还有多久,再看看,自己再过多久就能回家了,就能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看着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毕竟,离开家已经好久好久了,虽然每个月都和家里通电话,但是,那种思念之情只会与日俱增。
爸爸妈妈不期望我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我自己能够找到一条养活自己的道路,找到一个能够疼自己爱自己的另一半,他们没有问过我的学习情况,他们只关心我吃的怎样,我过得怎样。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
在家里,我有两个弟弟,他们非常懂事,比我懂事多了,他们虽然已经不上学了,但是,我觉得他们的将来肯定有出息!他们对我这个姐姐还是挺好的!我很喜欢他们,我也想他们!!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住校学习,半个月才回家一次,但是,我不情愿,我每次都以各种原因回家,回家看看父母,回家看看弟弟,回家溜达溜达,回去陪陪小伙伴……总之,高中时我都不愿意离开家太久!实际上,现在的我好多了,一年了,除了暑假回家那两天之外,我都在学校,可是,我在学校,最爱说的就是,我想回家!
我有一个比较好的邻居,她和我差不多大,一起从小玩到大,可是后来,她辍学了,出去打工了,就剩下了我一个人!现在,都长大了,她也该嫁人为妻了,而我呢,还在学校混日子!完全没有做好走进社会的准备!大一一年,我没有学到什么,大二的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不想,等我走进社会才想着去适应社会,听好多人说,社会是多么多么的黑暗,社会有多么多么的复杂!以前被围在高墙里的我完全不明白他们说的,现在的我走出来了,能够看到他们说的……
我明白了,在心痛的时候,就想想爸爸妈妈,给他们打个电话,给他们说说话,之后,就继续走吧!
父亲的节日
文/寇俊杰
星期天,我们兄弟姐妹相约回老家,看望年过七旬的父亲。
父亲年轻时在外地的煤矿上班,虽然回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为了多挣点儿钱,他平时很少回家。由于长年在井下超负荷地工作,父亲刚过五十岁就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退休金也少了几十元。他知足地说:“退休金少点儿没啥,我退休回家,正好可以弥补这几十年来对你们的亏欠。”
父亲病退后坚持开荒种地,年年喜获丰收。可是没过几年,他就被查出患了糖尿病。我们想让他在城里住,可他总是说:“***在家呢!再说了,我还能照顾自己,等哪一天我不能动了,再来你们这儿住。你们逢年过节回来看看就行了。”
我们在大屋里坐下,父亲看着一屋子人,吃惊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咋都回来了?”大哥说:“父亲节快到了,我们回来看看您。”“父亲节?”父亲有些诧异,“我咋没听说过这个节日?”上高中的侄子说:“爷爷,这个节日最早出现在美国,是每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在这天,每个父亲都会收到子女的礼物和问候。看,我们给您买了好多营养品!”
“咋还有这个节日?”父亲感慨道,“都是一家人,还用过节?只要全家团团圆圆就好!”
父亲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啊,父亲的心里只有清明节、中秋节和春节,这些节日不是饱含对故去亲人的思念,就是对一家人团圆的期盼,可唯独没有自己的节日。
渐渐老去的记忆
文/banyezuomeng
童年时,天刚刚亮,我经常与你家乡中相见,轻轻笑声,轻轻落进风里。如今,我在你曾向往过的城市里面,有时看落日,偶尔也会想起家乡的你,想着何时又可与你并肩走在家乡的阡陌上……
——题记
记得是2005年一个冬夜,偶然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这句话时,脑海里反复地浮现东的面孔,也一一想起与他有关的往事。后来,心里微微感伤起来。
东是我少年时代的玩伴。东大我一岁,比我早先一年上学,当他读到四年级时挨留级,我才得以和他同班。
没跟东同班前,我和他犹如陌路,虽然两家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庄,相距不足千米,但由于父母极少交往,作为孩子的我们也就没有什么交集。东家在村头,没跟东同班前,我从不去他家玩过。我认识东,其实是先认识他父亲后才认识他。
记忆中,东的父亲是个眉目慈祥的中年人,由于他个子矮小,加上善于捉蛇,所以在村里算得上是个知名人物,我是认识他后,从别人口中知道他有个儿子叫东。
跟东同班后,我没事时经常跑去他家玩,并且不客气的在他家吃了几顿饭。东的家境较差,只有一间小小的瓦房,这间瓦房听村里老一辈人讲,是东的祖父在全国解放后从一黄姓地主手中分得的。因为长年累月在房间里烧火,以致四面墙壁都被油烟熏得漆黑如墨,地面也因为没有拿碎石、水泥铺整,显得凹凸不平。整间房屋,只安装了一盏电灯,当时村里经常有人偷电用,一次村民大会上,有个村民理直气壮地说每月用电最少的家庭最有可能是偷电的,东的父亲当即跳出来讲他家每个月只用电3、4度,按那个村民话里的意思是他家偷电?结果逗得会场笑声如雷。
想必是因为家境不好的缘故,少年时代的东显得比较羞怯,每日放早学回家吃完午饭后东邀我上学校上下午课的时候,都是站在门外很远的地方大声喊我名字,不敢踏进家门半步,记得有几次母亲直接在堂屋里朝门外问道:“哪个喊我家启仕?”吓得东半天不敢出声,甚至落荒而逃。
小学校园后面是一片茂密的山林,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上小学时每天放早、晚学后,我和东经常跑进山林里面采摘野果,东由于粗心、鲁莽地钻进林荫密处采野果,经常被黄蜂蜇得鼻青脸肿,我呢?有些聪明,每次遇见林荫密处经常是先朝里面扔几块石头,直到确定里面没有蜂、蛇等物,才进去查看里面有没有可以吃的野果。
1997年7月,即香港回归祖国的时候,我和东小学毕业了。同年9月,我们怀着腼腆、兴奋的心情升上初中,我准备到乡里办的太平中学读初一时,听到东是到邻乡石别中学上初中这个消息后,心里十分失落。于是,初一的下学期,我毫不犹豫地转学到东在的石别中学,遗憾的是,当时我们二人不能同班,教室也不在同一栋教学楼。幸好宿舍相邻。
因为宿舍相邻,我和东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到澡堂洗澡,如果下自习后我不急着回宿舍,就会托东帮我收衣服。闷的时候,我们二人偶尔也会翻围墙,到石别街上溜达。学校每个月放一次假,让学生们回家拿生活费、米,我和东也经常是一块回家拿米、生活费。嗯……从家到学校约有二十多里,交通很不方便,我和东经常吃力地扛着三、四十斤米,深一脚浅一脚从弯弯曲曲的阡陌上走过,到离家五、六里一个叫屯蒙的集市搭车返回学校。记得回家拿米、生活费,遇到雨天,我们二人总是叫苦不迭。
现在回想起来,读初中时我、东学习并不刻苦,所谓的“北大梦”及“清华梦”对我们二人来说,通通都是狗屁,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混要一本初中毕业证……我们有这种想法,与父母其实有很大关系。记得上初二时,父亲多次在村里一些公共场合跟人说,他要养头小牛给我留着,等我初中毕业后让我用它耕田犁地。东的父亲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和东浑浑噩噩读完初中。
2000年6月,稻谷在田野里黄得如金的时候,我和东初中毕业了。这一年,东17岁,我16岁,初中三年生涯,我们二人烟、酒不沾。揣着红皮初中毕业证回到家里,我以为,自己从此将在曾被毛主席称为“广阔的天地”的农村劳作一生时,母亲突然叫我随便找一所学校复读一年考高中,父亲则是坚决反对,我夹在中间感到左右为难之际,50岁的母亲狠狠地对父亲说:“你试试看,你不让老四读书的话,我也不在这个家呆了!我离家出走!”父亲只好无奈的向母亲妥协,我因为厌倦了他们的争吵,9月份,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距离市区较近的矮山中学复读,妹妹也转学到这所学校重读初一,她转学的原因,倒也简单,用父母的话来讲,从家到矮山中学的交通方便。
复读这一年,我曾给在家务农的东写过一封长信,在信里写我加入共青团时十分想他。嗯,复读这一年,由于我比较认真学习,所以第二次中考的成绩比第一次的多了两百几十分。不过,我并没有读高中的念头,因此随便填写中考志愿。我没有读高中的念头,与父亲、姐姐的态度有很大关系,他俩当时一而再地反对我读高中,一致认为我读高中不如在家耕田种地划算。
2001年,秋天,在母亲的坚持下,我再次怀着复杂的心情到原先读过初中的石别中学读高中,当时选择石别中学,理由:学费便宜。记得高一军训刚刚结束,我便迫不及待地给东写一封长信,信里写道:“东,时隔一年,我又回到我们曾经读过初中的学校读书了,校园依旧,教学楼依旧,教室依旧,宿舍依旧,食堂依旧,老师依旧,唯独欠缺了熟悉的你,感觉有些遗憾……”信里,附寄照片一张。可能是东没有回信的想法,也可能是村里寄信不便的缘故,我将信寄出后,仿若石沉大海。
由于我读高中,致使家里缺乏劳力,光景比较难过,以致父亲和母亲吵架的恶习更加严重了,每次吵架之后,父亲对我的埋怨就会加深一分,在村里到处跟人讲我如何如何不听话,又如何如何不愿在家耕田种地……结果村里很多亲戚对我颇有微词,经常人前人后说我不懂事、好吃懒做,我虽不是特别介意这些亲戚的看法,但也觉得被人整天指指点点始终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周末学校放假我极少回家。然而,周末极少回家,虽然躲开了父母的争吵声、亲戚的指点,却也导致了对东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2003年,一个秋日的午后,我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东邻居家的孩子轻轻对我说:“四哥,你知道吗?东他爸昨天病死了!”这个消息,令我呆若木鸡,心神恍惚起来。当我回过神后,午饭也不吃了,直接提着空的饭盒,三步并做两步走回宿舍,扑在床上,悲伤不已。后来,本想请假回家看东,只是写好假条时,我犹豫了,心里十分害怕与东见面,于是内心经过一番苦苦挣扎之后,我撕毁假条,叫一个同学把我锁在宿舍里面……
半个月后,我有事回家一趟,母亲跟我说,东的父亲埋到地下八、九天左右,城里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开车来到东家,要东拿出一万元给他们,他们就不把东父亲的遗体拿回城里火化,结果东和他母亲一时拿不出钱,他父亲的遗体当天就被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强行拿回城里火化了……听完母亲的话,想到无论古时还是现代被人挖掘祖坟始终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我登时暴跳如累,却也更不敢跟东见面了,害怕见面时候随口说出的一、两句话,就会触及他心里的痛楚。所以,第二天早晨,天刚刚亮,我就急急返回学校,怕碰见东,不敢在家里多逗留一天。
记得从高二到高三毕业,由于怕见到东,我回家的次数更少了,即使生活费用完,也是托与我同村的同学帮拿,或者打电话叫父亲或哥哥送来学校。周末跟慧、瑞到街上吃小炒喝酒,我恍惚间经常想起东,想起和他一起走过的少年时光。于是回到学校,几次提笔给东写信,-写好,装进信封,思索半天又撕毁了,结果高中最后两年再也没有给东写过一封信。东呢?我读三年高中,他没有来学校看过我一次。
2004年9月,一个天气炎热的夜晚,想到竖日自己便要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读大专了,我决定和东见一面,于是到村里的灯光球场瞎逛,选择灯光球场,是因为直觉告诉我:东会出现在灯光球场上,后来正如我所料的一样,我确实在灯光球场上见到了东,我感觉到两年不见东变得成熟了很多,当他熟练地递烟给我时,我并不惊讶,只是笑着和他聊些旧事,不提他父亲片言只语,怕触及他的痛楚。实际上,我很想知道东后来有没有到城里拿回他父亲的骨灰,很想知道东将他父亲葬在何处。最后夜深了,我跟东说:“我明天去学校了,过年回家我再请你喝酒!”东点点头,这一年东21岁,我20岁。
回想往事,大专三年,我没有给东写过信,尽管父亲已不埋怨我读书,尽管那些曾经抱有成见的亲戚对我大为欣赏,我仍不喜欢回家,于是一年之中与东见面只是一、两次,对他的情况很不清楚。从表面上看,东的家境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还是一间破旧的瓦房,他母亲依然体弱多病,她每回见我总是叫错名字,叫成哥哥的名字,我也不点破,只是耐心听她唠叨:“强,蛮久都不见你来我家玩了。你看,我家穷死了,现在都还住瓦房,都不知道去哪里帮东找个老婆……你看村里,像我家东这般年纪的后生都有小孩子了,东都还没有老婆……”她讲到这里,我总是笑着跟她说,东以后总会有老婆的。
“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都安拉仁那个地方,都还没走出过河池半步。不像你,到处都可以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两句话,东笑着跟我说时,是2009年1月的一个夜晚,当时我和东在表侄家喝完酒后,两个人摇摇晃晃走到表侄家的新房外面,背靠着墙抽烟,我听了东说的话,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撒进风里,然后笑着跟东说:“以后我们有钱了,就坐飞机去泰国看人妖,去台湾开养猪场!”东听我说完,呵呵笑个不停……这一年,东26岁,我25岁,我们孑然一身。
当然,东也有让我无言以对的时候,27岁的他笑着跟我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谈过一场恋爱,没跟女孩子牵过手……现在村里像我们这般年纪的女孩子早都嫁人了,她们的孩子都已经四、五岁了……比我们小的女孩子又觉得我们老,看来我这辈子是个光棍了……”我笑了笑,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选择沉默不语。对于东这个一直坚信结婚、生儿育女才是完整人生的人,我觉得,他一定会把握好他的人生……
妈妈要回家
文/章缘
妈妈吵着要回家。她成天念着“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家。”
“回哪个家,这里就是你的家,这是你的房子,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我告诉她。
“是吗?”妈妈举目四望,神色徨惑,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二十几年来,她每晚坐在起居间的沙发,看小说或看电视,累了就躺倒,看向被她照顾得十分滋润多彩的后院。年复一年,沙发老旧,坐卧处布面都磨白绽裂了。这个房子的每一寸,都属于她,充满了她生活的记录,她曾经多么为这个家自豪,但现在她怯怯看着四周,笃信自己不过是客人。
“我应该有别的家吧?”她问我,一个对她过去似乎很熟悉的陌生人。
“有的,小时候住在海口,对不对?每天都有新鲜的鱼,鱼贩担到家里来卖。后来住在嘉义市番仔沟。”我故意用旧地名。对的,妈妈眼睛一亮,那是她成长的地方,在那里成为新娘和母亲。“你还住过台南,记得吗?”台南是我们几个孩子成长的故乡。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你搬来这里好多年了。”“那你怎么会找到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当然知道,大家都知道你在哪里,你不用担心我们找不到你。”我安慰她。
妈妈叹了口气,不解地摇头,“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哪里,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患了老年失智症,一日日流失记忆版图的妈妈,竟如此精确道出残酷荒谬的现实。
我们坐在沙发上听音乐,是儿子特意为外婆选的日本老歌。妈妈听着,觉得熟悉好听,不禁露出笑容。“你可以帮我弄一个这样的音乐吗?我想带回去给我的爸爸妈妈听。”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有点抱歉地说,“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太晚回去,我爸爸会骂我。”
半夜三点,妈妈的房门开了,从上海来探望而睡在客厅沙发床的我醒来。窗外投进来不知是月光还是路灯,照着妈妈的身影靠近。
“你要去哪里?”我叫住她。“我要回家。”妈妈提着浴室装脏衣服的篓子,里面塞了她的皮包,几件衣服,还有一个相框,看来这就是她要回家的行李了。
“你没听到吗?他们在叫了,说要走了,我得赶快。”妈妈在赶回家的车,返乡的船。
“三更半夜的,怎么走?你先回去睡觉,等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去。”“等天亮?”“对的,我要睡了,你也回去睡觉哦。”
妈妈听话地回房去了。无能带她返家的女儿,此时只能披衣坐起,又是一个破碎的夜。但只要妈妈能安然入梦。在梦里,那发动的车,鸣笛的船会带她返回童年的家。
妈妈装满的后备箱
文/刘希
每一次回家,都带着对故乡的深深眷恋踏上归程,再带着父母满满的爱返程。与回家时轻装上路不同,返程大军的后备箱,被父母塞出了“进货”的即视感。不信,看看春节、国庆假期结束时网友晒出的照片就知道了。而我,当然也不例外。
周末回娘家,吃过午饭,就去参加同学聚会,得知我当天要返程,母亲有些急了,大声嚷嚷起来:“我给你准备那么多东西,你都不带走呀!”“时间太赶,可能来不及装了。”母亲闻言,叹了口气,让我把车留在家里,把后备箱打开,她帮我装。
同学有车来接我,母亲的这个建议当然不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和同学欢聚完,已是晚上7点。临出家前,母亲千叮万嘱,后备箱里的东西要早点拿出来,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放阳台的放阳台。10点钟到家后,我打开后备箱,吓了一跳,满满当当的,一点缝隙也没有。我从最上面开始“卸货”,先取出一篮新鲜的辣椒和四季豆,又端下来三板土鸡蛋,再就是好些扎得严严实实的小塑料袋。中间是五个大编织袋,下面卧着一排冬瓜,几个南瓜,是我爱吃的那种长形小冬瓜,甜糯老南瓜。从角落里取出两个玻璃瓶,一瓶土蜂蜜,一瓶香菇酱,最里面还有两个大塑料瓶,一瓶辣椒酱,一瓶酸豆角。
解开大编织袋,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农产品展示会:红薯、花生、绿豆、芝麻、红豆,还有干豆角、干扁豆、芝麻叶等干菜,都用塑料袋分装好的。
把这些袋子瓶子全取出来后,堆在车库门口,像座小山一样。我喊老公下来帮忙,他笑着打趣:“你这哪是回家看妈,分明就是‘土匪进村’啊。”我笑了笑,眼里有些潮湿。
母亲一个人在农村居住,种了几亩地,养了几只鸡,地里出产的任何东西都会给我留一点,土鸡蛋自己舍不得吃,全攒着,留给我和妹妹。每次听闻我要回家,她就早早地准备好一堆东西,等着我们带走。而我们陪伴她的时间又极少,带给她的又有什么呢?
想起前不久,一个朋友回家后感叹:“你不知道,我打开后备箱的时候,居然从蔬菜袋里翻出三千块钱来。我妈知道我换房后经济拮据,怕我不要,就偷偷地把钱放在袋子里。”朋友的母亲也在乡下独居,以卖菜为生,朋友有时候会接济她一些,但都被婉言拒绝。朋友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所以母亲格外心疼她。这三千块钱,不知道是母亲起早贪黑卖了多少斤菜才挣来的。
有一种爱,就叫妈妈装的后备箱。那后备箱里装的不是普通的食物,那是妈妈最浓烈的爱和无言的祝福。
天下父母
文/小燕子
眼前总是浮现婆婆红肿的铃铛似地脸。
三周才有空回家。总以为,有公爹细心地照顾,婆婆也就是过着每天吃了躺着的日子。 所以每次回到家,总是先忙活着做饭 ,忙完再给婆婆洗洗、换换衣服等。
这次也是。回到家先忙着做饭。公爹说,婆婆晚上下床跌倒磕到厨门子上,磕伤了脸、眼睛鼻子里也流血了。这才细细的看婆婆的脸。那肿的紫紫的脸、铃铛似的流泪的眼睛。看着,心里酸酸的,只想哭。婆婆说:不疼。能不疼吗?给婆婆擦擦受伤的脸,心里深深的自责:只顾自己饿了,想早吃饭,为什么不先问问老人的身体情况呢?
公爹说:晚上一睁眼,才发现婆婆从床上掉下来,在地上躺着。婆婆自己根本用不上劲,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把婆婆弄到床上去。最后,累了一身汗,终于把婆婆搬上床去。好在,只是皮肉之伤,没伤到骨头。要和上次那样,摔断胳膊,该多受罪啊。
公爹开玩笑说:本来两个人的活,成了一个人干,还要伺候一个半死的人,白天晚上的都离不了人,真是累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都不受罪。婆婆说:是啊,死了就不受罪了,怎么就死不了呢?死不了,还要一天天过,过到哪天算哪天吧。公爹虽然这么说,还是顾着婆婆的饮食起居,不厌其烦。整整四年了,天天如此。
村里人都夸我是孝顺的儿媳:每次回来,给婆婆理发,洗衣,给婆婆整理的干干净净。听了,觉得很不好意思。其实自己才照顾婆婆几次?只有自己儿子不回家的周末才能回家看看老人,才能尽尽义务,也就是两周才能回家一次,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啊。
都说养儿为防老。其实养儿女只是义务,不一定为防老。儿女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谁能寸步不离的守在老人的身边呢?都做不到。即使身边有儿女,不到万不得已,老人也不好意思指使。能干的,尽量自己干,也不去麻烦他们的子女们。这就是父母。
太阳好没有风的时候,公爹就会用轮椅推着婆婆到阳台晒太阳。轮椅上,被暖暖的太阳晒得睡梦中的婆婆,一定感到很幸福很幸福。我给婆婆开玩笑说:轮椅等你不用了,可得留好,等我老了好再用。婆婆说:愿你身体好好的,可别像我,可别做上轮椅。我想,即使坐上轮椅,也会很幸福的吧,就像婆婆一样。
回家的时候,我对妈妈说: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别舍不得。身体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有了病,儿女再孝顺,罪还得自己受,谁也替代不了,就像我婆婆一样。
眼前时常出现整日躺在床上婆婆那跌的肿肿的眼睛、日渐年老的公爹还有孤独的妈妈,心里很难受,很难受……
很快我们也会老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不敢想象。
就像父亲说的,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知不觉,怎么就老了呢?
父亲早早离开了我们。
不知不觉中,我们也老了……
带狗蛋儿回家过年
文/姬卉春
我妈对我的过年要求居然是:能不能让狗蛋儿回来多住几天?
狗蛋儿原名安迪,男,4岁,暹罗猫,2019年国庆节成为我们的家庭成员。因为儿子还有一个小名叫“毛蛋儿”,于是给安迪改名为“狗蛋儿”。今年已是狗蛋儿回我妈家过的第二个年。
去年过年,我们就抱着狗蛋儿,端着猫砂盆,拎着猫砂、猫抓板、猫粮猫罐头猫饼干等,甚至还扛着清扫猫毛的戴森吸尘器,驾车回达旗过年。那阵势就像我生了二胎,抱着孩子回娘家。
真正刚生完二胎的侄儿媳妇来看我妈。我妈抱起狗蛋儿给人家炫耀:“看看我们狗蛋儿亲不,专门回来和我过年呀。”看着摆了一地的狗蛋儿的日用品,侄儿媳妇一脸懵,我赶紧介绍:这是狗蛋儿的餐厅、卫生间、健身房。
去有小孩子的人家做客不夸人家孩子可爱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侄儿媳妇赶紧上来摸了摸在我妈怀里挣扎着想跑的狗蛋儿的小脑袋,问我妈:四老姑,那你给狗蛋儿准备红包没?
年三十,疫情开始升级。不出门,不访友,不拜年。窝在家里无所事事时,狗蛋儿在活跃家庭气氛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光是儿子扔小球、狗蛋儿追小球,我在旁边拍视频就能玩很久。以至于,表妹发来新春贺电:啊呀,有猫才叫过年了,我们只是过了个寂寞。
疫情再升级,有些地方开始封路了。初三晚上,我决定赶紧回包头,原计划初七要出发去北海道。将狗蛋儿托付给我妈。我妈高兴地说:狗蛋儿留下,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北海道自然是没去成,但我连达旗也回不去了。一连确诊了好几例,达旗不能自由出入,当地人也需持通行证才能开车上下班,快递都停送了。而我留下的猫粮、猫砂显然不够用了。突然想起达旗有个同学也养猫,赶快微信求助。她派她老公持通行证才开车给我妈送去了一袋猫砂、一袋猫粮。
没有狗蛋儿的日子,我和儿子的日子过得大眼瞪小眼,索然无味。
有了狗蛋儿的日子,我爸我妈的日子多了很多乐趣和柔软的温情。
我妈天天给狗蛋儿拍照、拍视频,然后发在群里,话外音都听得出开心:你们看狗蛋儿在摇椅上睡得多亲……啊呀,看狗蛋儿把我的花儿啃的……啊呀,你们看……
期间,爸爸住了几天医院,妈妈去陪床。比原计划提前一天出院,是因为爸说,快回哇,狗蛋儿还一个人在家了。
我妈描述,到家后,狗蛋儿围着他俩蹭来蹭去,不停地喵喵喵,问他们去哪儿了时,他们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踩了妈妈的地毯都会被骂,狗蛋儿吐毛吐在了地毯上,我妈却无动于衷。还抱着狗蛋儿说:啊呀,一个人在家孤单了哇?!
达旗可以自由出入,妈家小区可以自由出入,记得大概是在一个月后。终于,我们可以接狗蛋儿回包头了。这也是年后,和姐姐们在妈家的首次聚会。众人纷纷在狗蛋儿面前争宠。“狗蛋儿昨天在我这儿睡的”成了最让人羡慕的炫耀。
回家那天,出发前,收拾各种东西,开这个柜门,关那个柜门,开门、关门……等最后该装狗蛋儿了,却发现他不见了。七个人分头行动,对每个房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都没有找到。
谁开门来?开门后你及时关上了门吗?开门时你注意到狗蛋儿了吗……
我妈开始骂人了,我爸开始叹气了,儿子开始哭鼻子了。
家里找不到,大家便开始去楼道里找,楼道里找不到,便去小区里找,小区里找不到又去小区外找……
“狗蛋儿~”“狗蛋儿——”几个小分队的呼唤声在小区内外此起彼伏。但最后又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妈妈再次下令,继续从家里找。我再一次不甘心地打开每一个橱柜门,以及暖气柜门……然后惊喜地大叫一声——
狗蛋儿在暖气柜里稳稳地卧着,表情淡然,完全不知柜门外发生了什么。二姐奔过来一把从我怀里把狗蛋儿夺走,摸着它的头教育它:“狗蛋儿啊,听见叫你你得答应了啊,哪能悄悄地不吱声了。以后叫你狗蛋儿,你就喵——”
我妈的脸阴转晴了,儿子破涕为笑了,全家人都成了诸葛亮:“我就说不可能跑出去么”、“我就说我肯定把门关好了么”、“刚才我就说要去看看暖气柜么”……
世间美好,叫做虚惊一场。
以至于今年过年,一会儿不见狗蛋儿在地上闲逛,我妈或者我爸就会问:谁见狗蛋儿了?狗蛋儿哪儿去了?唉,真让人头疼。
返包时,我信守承诺,将狗蛋儿留给了爸妈。我安顿狗蛋儿:“替妈妈好好陪陪姥姥姥爷啊。”以前,我最看不惯给动物自称爸妈的人。但有了狗蛋儿后,我真不知道和狗蛋儿说话该自称什么。第一次自称妈妈时,遭到儿子的强烈反对:他是你生的吗?他是你的儿子吗?我赶紧认错:只有你是我生的,你才是我的儿子。一扭头,听见儿子说:“来,狗蛋儿,哥哥抱抱。”
这一团毛绒绒的小可爱,破坏性却是极强的。床单、沙发、座椅,到处都有他破坏的痕迹。但这都不算啥。某一天,我低头时突然发现脖子上的围巾穗变得长短不一,参差不齐,气到想哭。我妈问:打不?我说:不。人都无完人,猫哪有完猫。早上一叫就起床,洗脸从不用大人催,吃喝拉撒能自理,给啥吃啥不挑食,不用接送辅导班,不用盯着写作业……多好的孩子啊。
女儿回家
文/高远
得知女儿要阖家归来,我和爱人的心就开始喧闹起来。爱人说床有些硬,找姐妹帮着做了两床被铺上。我则早就在心里规划了几套游玩方案,又准备了一些孩子们爱吃、爱玩的小玩意。一切准备妥当,我俩就像春天里的两棵老树,候在温暖的阳光里,等待鸟儿归巢。
岁月无情,就像风吹着日子倏然而过,杳无痕迹。转眼女儿远嫁包头已近十年。十年中,她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扎根、生芽、开花、结果,虽然有爱情为倚靠,艰难亦可想而知。姑爷在鄂尔多斯工作,一个月只能回家两三次,生活的担子基本落在女儿肩上。工作之余,她把全部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把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双儿女令人喜爱,婆媳、姑嫂之间的关系也处理得非常和谐。在岁月风雨的磨砺中,女儿经历了由姑娘到妻子、母亲等角色的转换,铸就了坚毅品格,增强了处事能力,虽然也回来过几回,但都是来去匆匆,留给父母的只有不舍与思念……这次是四年攒下的二十天探亲假期,回家小住一段时间,也算是从心理上缓解我们老两口的思念之情吧。
有人说,亲情像六月的风,把舒适和清凉吹进心扉,能让人感受到温馨和幸福。我觉得,亲情更像是一股涓涓溪流,悄无声息地流入心房,滋养干涸的心田。我们这两棵老树正在等待着溪流的润泽。
现代通讯设备随时监控着女儿一家的行程。接近黄昏时分,他们的车子终于驶入扎鲁特旗鲁北镇。我们在小区门口迎着她们,听外孙晨宇和外孙女茸儿一声声姥爷、姥姥地叫,把我们的心叫得软软的。爱人紧紧地拥着茸儿,眼角泪光闪闪。又有一年多没看着他们了,虽然经常视频,可终究不如见面。爱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围在桌旁,灯影下的浓浓亲情即是无限幸福。饭后,也许是旅途劳累,孩子们相继进入了梦乡,而我和爱人却久久不能入睡,望着窗外满月如盘,清辉漫天,我用一首小诗道出了和爱人的共同心声:
门前望断云,老树立黄昏。
燕子循原路,风儿抚怆痕。
欢声盈耳鼓,喜气绕儿孙。
感慨花溅泪,相依一笑温。
第二天一早,妹妹、妹夫带头领着一家人游东湖。近几年,东湖的风景越来越美丽了。在长长的东湖绿道旁,花儿开得正艳,妻子陪着小外孙和孙女,与花海融为一体。 微风习习,如梦幻般的湖水拥着层层细浪,跌宕起伏的云影在碧波中涌动着,惹动了妹夫的情思,建议大家坐船领略水上风光。随着一声轰鸣,冲锋舟像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孩子们发出一阵惊呼!我们乘坐的游艇稍慢一些,望着远去的快艇在水面上划起一道波痕,渐渐融在天水相间之处,我的心不禁也随波荡漾,心生感叹:若是金秋时节,满山随风摇曳如金芒的树叶,或许更能深深地拨动归来游子的心弦。
在此后的十多天里,女儿的叔叔婶婶、姑姑姑父都争着安排大家出游、吃饭,我们相继畅游了古榆林,参观了鸿雁湖红色教育基地,去了扎鲁特山地草原。山地草原让小外孙子变成了一匹马驹,奔腾在草原上,看到什么都新鲜。最有意思的是,他拿着手机,像模像样地说:“今天我来到了扎鲁特旗山地草原,看到这里绿草茵茵,天空飘荡着白云,满山盛开着鲜花,有许多人都慕名前来观赏。”惹来许多游客驻足观看,以为是他真的在进行专题直播呢。
时光一晃而过,分别时刻,纵然依依不舍却也万般无奈。远方有女儿的工作,有她自己的家,有她未来的梦,这里已然是她的故乡了。
车子绝尘远去,故作坚强的我和假装看着街旁老树的爱人瞬间崩溃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里说:“生命中曾经拥有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我想这也许是世人最终所要经历的结果吧!尘世间的悲与喜、爱与恨、亲近与疏远、深刻与浅薄等等,都应该是有定数的。
都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那么就让我们祝愿每一件“小棉袄”都平安幸福吧!
就差一分钱
文/王维森
1959年7月下旬,剑师放暑假。全校就像一窝散开的大蜂房,到处嗡嗡直响。
我忙着去找熟人借钱作路费,但跑了几趟没找着。同寝室里的同学几乎彻夜不眠,叽叽喳喳地谈论明天如何回家。台江方向的同学说:“我要坐车回家,如果没有班车,我爸爸就找别的车来接我。”那时从凯里到剑河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而且是台江(那时台江县已并入剑河县,称为剑台县)地区卖一半的票,剑河地区的卖一半,要坐班车那是很不容易的。南加方向的同学说:“我肯定是坐船回家了,今天下午船就靠在下面的码头,船票都买好了。”有的同学干脆不睡觉,早就打好了包袱,坐在床上拉起二胡。只有我,仅仅只有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乱如麻,倍觉苍凉。心想:我现在身无分文,回家要走一百多里的路,还要过三次渡船,去哪里借渡船钱呢?
天刚蒙蒙亮,吃饭钟声敲响了,校内校外顿时人声鼎沸。学校为了让学生回家赶路,破例早开饭。 那时学生每月的粮食定量是二十五斤大米,工友只管拿起量米筒乱舀,舀得好的得四两,舀得差的不足四两。我领得稀稀的一罐饭,边走边喝,到饭厅里就喝光了,只好胡乱吃几筷牛鼻菜。走出学校大门,看着那些各自回家、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茫然。同一个村寨的学生已准备出发了,其中的一个向我喊道:“老森,时间不早了,你还在这里待什么?我们就要回家了。”
我急忙跑去叔叔家,得知他跑步去了。我揣摩叔叔跑步的方向,认为上渡口方向比较适合。在上渡口,远远望见叔叔,我一个劲地迎着他跑上去。 到了他面前,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叔叔,今天学校就要放暑假了,借点钱给我回家吧。今天清早我们寨上的学生都已经出校门了,只剩我一人。”说完两眼巴巴地望着他。
“嗯,好吧!” 叔叔一边喘着气,一边掏着衣服,摸出两张一元和一张一角的钱。他拿着那张一角的钱递给我:“这张一角就送给你,不用还了。”接过那张一角钱,我一边跑一边塞进上衣的口袋里,还用一只手紧紧地捂着。
跑到东门口渡船处,船老板伸手要渡船费。我恳求:“叔叔,我是学生,没有钱。现在我要回家,请让我过河去吧。”船老板鼓着眼睛,毫不留情地说:“人人都要付过船费,这是天经地义的,学生也一样,不交就下船。”说着就用竹篙子推我下船。我看恳求没用,只好摸出那张一角钱递过去。船老板很不高兴:“有些人明明有钱就是耍赖。”说着退给我八分钱。
过了河,一路上你追我赶。在二道沟,虽然路面很窄,但还比较平些,大家有说有笑。待到爬董熬坳大坡时,逐渐有人落下。董熬坳是城关周围的第一大山,山头直冲云霄,两侧悬崖绝壁,晴天时山顶常常云蒸雾绕,坳上风声嗖嗖,寸草不生。经过一番跋涉,来到反皓坡脚的渡口。同路的同学已经上船,我是最后一个。我恳求他:“大伯,我没有钱,让我过去吧。”船老板恶狠狠地说:“人家都交了,你想赖?你交不交,不交就乖乖下船。我要开船了,免得耽误人家赶路。”我无可奈何,拿出两分钱付给他。船老板讥笑:“你看,身上明明有钱,就是耍赖,这种人才是让不得。”说得我非常不好意思。他哪里知道,此时我只有六分钱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火辣辣的。从剑河城关到反皓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赶到这里,大又累又饿,一个个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反皓饭店不大,是县政府为过路人设的途中供应站,由政府拨粮。在这里,每人一次最多只能买三碗,每碗五分钱,每碗菜五分钱,同时还备有盐开水,供那些无钱买菜的人泡饭吃。
饭店里早就有许多人,我们这一伙的到来更显得热闹。人太多,打饭的人排起长队。我知道手里的钱不够买一碗饭,需要向店老板解释,怕他因为忙不耐烦听,所以只好站在一边,让别人先买。等了好久,买饭的人终于稀少了,与我同路来的人个个都在吃饭。我上去和老板说:“唐叔叔,我只有四分钱,还差一分钱,您给我半碗饭吧!”“叔叔,叔***!”老板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老子这里只有五分钱的票,没有四分钱的票,少一分就别想吃,还要老子帮你贴钱吗?没钱就退开!”说着就把我推出来,情形很难堪,惹得大伙哈哈大笑。
我实在不明白唐老板为什么这样发火?我去问那些懂得究底的人。他们边吃边轻声地笑着说:“唐老板虽然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他还没有结婚,最忌的就是别人说他老,谁叫他老唐或叔叔,他就不高兴,甚至骂人。你没有注意到,刚才买饭的人个个都叫他小唐,他就满脸堆笑。”
实在没办法,留作下一个渡河的两分钱不敢用,只得去和别人求借一分钱。一连同三个人借,都说没剩一分钱。眼里看着人家吃饭,嘴里口水直冒。心想,既然没有钱买饭吃,白白在这里耽误时间,并且会更饿,不如先走为好。我到饭店里喝了两碗免费的盐开水,转身对那些同路来的人说:“我先走了,你们后头来。”
我不顾一切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烈日当空,阵阵热浪扑面而来,汗水湿透了金身。从反皓到白都坡脚,少说也有二十多里路,到河边时,太阳已经偏西,船老板正在船上坐着。我急忙上船,要求赶快开船。我不想再像前两次那样乞求,不等他索要就把两分钱付给他。船老板边接钱边问:“你是学生吗?听说今天散学,怎么独独你一个人回来?” 我知道他巴不得多点人过渡好挣钱,便一边擦汗一边说:“同路来的人都在反皓饭店吃饭,我没钱买饭吃,只好先来,请你赶快渡我过河吧。”
老板划着船,仰望着山上的路说:“老弟,这座山实在难爬,还常常出事。前段时间,在那半山腰的转角处,就有一个人死在那里。你没吃午饭,而且又走了这么多的路,再上这样的大坡,可要小心啊!” 听了他的话,我确实有些害怕。到了这种地步,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一心只警告自己下力走,不然,船老板讲的那种危险将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太阳快要搭山了,我终于走到下白都寨脚。那里有井,我急忙捧几口水喝。这时肚子实在饿得难熬,一阵阵辣辣的滋味涌上心头,似乎还觉得有微微阵痛,全身乏力,很想坐下来躺一下。但我知道,人处于极度饥饿和疲劳的时候,只有奋力,否则一蹶不振,永难起来。好不容易走到岑广坳,觉得眼前许多星星从天上轻飘飘地落下来,有的红色,有的蓝色,有的白色,有的黄色,虚汗不断地往下淌,就连脚下的路仿佛也在摇动。
太阳落山了,我终于走进家。我把前后之事讲给爸爸听,并把余下的四分钱交给他。爸爸将四分钱放在手上翻来翻去,不觉掉下泪来:“啊!就差一分钱……”
母亲的心意
文/陈鸿雁
一篇题为《半篮鸡蛋》的短文刷爆了朋友圈。作者许佳文是位当过25年兵打过仗的硬汉,然而在看到年迈的母亲拄着拐杖到7里外的地方为他买鸡蛋后,不禁潸然泪下。他责怪母亲不该去买鸡蛋,母亲却含着泪说,儿子,这是做妈的一片心啊。是啊,再远的路,多大的风雨,有什么能阻挡做妈的对儿女的一片心呢。
这样的事情,在千千万万母亲身上,也许每天都在发生,但我还是被它感动得稀里哗啦,想起我的母亲也曾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心意。
上初中的时候,我们吃住都在学校,只有周末回家。那时学校的食堂,饭菜虽然不如现在丰富,可也算过得去。但是,每个周末到来之前,母亲都要去集市买上两斤肉,或是杀一只鸡,等我们回家,好给我们打牙祭。看他们既要忙农活,还要特意为我们准备饭菜,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每次都会告诉她,学校有专门的食堂,想吃的饭菜都可以买到,不必再刻意去准备了。母亲却说,你们一周才回家一次,食堂哪有妈做的干净好吃。
周日回学校时,母亲还会做两个菜,或是抓些家里的咸菜,给我们带到学校,虽然觉得没有必要,可母亲执意要让我们带上,也只好随了她的心意。我知道,如果不带上,母亲怕是那一星期连饭都吃不好,觉也睡不着了,总会担心我们在学校吃不到好菜好饭。
刚开始工作那几年,我一个人只身在北方,因为习惯了南方一年四季气候的温润,而北方却异常寒冷干燥,母亲总是担心我初来乍到北方,受不了那冰天雪地的寒冷。每个冬天来临前,她都会买好棉衣,织好毛衣毛裤给我寄过来。我总是打电话告诉他,南方的棉衣在北方也过不了冬,况且这边是城市,什么样的棉衣毛衣都能买到,可母亲还是不放心,怕我舍不得钱去买而干冻着,非要亲自买了织好寄给我才安心。
看着那一件件躺在衣柜里不合时宜且根本没法穿的棉衣毛裤,我也只有摇头叹息。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每天下班都很晚,母亲担心我一个人走夜路害怕,于是在我下班之前,她都会早早拿着手电,等在我回家的路口接我。特别是寒风凛冽的冬天,一到天黑路上就行人稀少,母亲每次都是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冻着,直到看见我安全地从车上下来,出现在她面前,才算松了一口气,挽着我高高兴兴地回家。其实从车站到楼下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而且一路灯火通明,我一个几十岁的人,母亲大可不必大费周章下楼来接我,可她就是不肯让我一个女孩子单独走夜路,哪怕是一百多米的距离,她也要陪我一起走才心安。
春节那段时间,朋友圈里到处都在晒回家的行囊,满满的全是爱。这样的事情总是数不胜数,也许每天都在发生。母亲的一片心意,就是她满腔真挚的爱。它,可能不是最好的,却是母亲能给你的全部。
收废品的老人
文/冷月
年底家里大扫除,我整理出一堆废旧书报、纸箱,想叫一个收废品的上门来处理掉。
中午,我正在吃饭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收破烂儿”,我急忙趴在窗台上向下找寻,见一辆装废品的三轮车前站着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人。我示意他上来,他仰脸看看我站的六楼,大概嫌楼层太高,面露难色,遗憾地摆了摆手。看着他苍老的样子、无奈的神情,我的心中有些酸涩,这样的老人,若不是被生活所迫,谁会在都回家过年的日子还漂在异乡?恻隐之心使我决定把这一堆废品送到楼下。
老人见我送废品下楼,很感激。他说,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一般楼层高的生意他都不得不放弃。
从闲聊中得知,他老家在豫西农村,老伴常年有病,儿女们生活也很拮据,自己想着出来挣俩钱补贴家用。家里人几次催他早点回去,但想着这几天同行们都回家了,自己能多赚点儿,才决定多干几天,明天他也要回去了。提起回家,他那沧桑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的废品值3.5元,他掏出3元给我,又翻找出5枚一毛硬币,我说零钱就不要了,他执意塞到我手里说:“你把废品拿下来,已经不错了,我咋能少给你钱呢?”
望着老人蹒跚远去的背影,我感受到一位游走在城市底层老人的无奈和辛酸,但他对生活的坚韧、执着和乐观,让我肃然起敬。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
我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像所有退学出来工作的都市少女一样,在这所城市奋斗。唯一不同的是,我身上的伤感,年轻如我,写的文章却想经历沧桑的老者,许多人以为我是在伪装,或者是模仿。其实,这些伤,都是我一步步走过来的。
出来工作的第一年,我没有回家,心里却出奇的想家,身边从不缺少追求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拒之千里。遇见他,是在网上,当我得知他是我表姐的同学时,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份熟悉感。或许是因为他是家里人,我一直认为农村人很纯洁。也或许是因为心灵需要一份寄托。我和他慢慢的熟悉起来,并在网上成了恋人。他得电话每天都会打过来,叫我起床,叫我吃饭,在我生病的时候过几分钟就给个信息叫我吃药。快过年的时候,我提前半个月回家,理由说出来自己都不敢相信,竟是为了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他,我网恋的男朋友。
到家是凌晨六点,他去接的我,那时候并没有车回家了。他在县城开店,就给我在他的店附近宾馆开了房,我想说,我不是很随便的人,当我犹豫着不愿进去的时候,他把钥匙替给我,告诉我房间号,自己回家了。那时候,我才放心的去房间睡觉。天亮了,他给买了早餐上来,等我吃完,便送我回家了。之后的年前半个月,几乎每天他都来我家接我去县城玩,并把我介绍给他朋友,那时候,我以为他是从心里接纳我,并爱着我。那段时间,每天都玩的很晚,都是在宾馆住,之所以没有拒绝,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我相信他,他爱我并尊重我。
离过年还有一天时间,我父母回家了,听说亲戚给介绍对象,我说什么也不愿去,父母问我为什么。我说有喜欢的人了,父母说,那你把他带回来看看,于是我打电话给他了,他答应了见我父母,可是一拖竟然拖了几天,亲戚这边就说我不给面子,后来还是我下了狠话,要是不来我家,以后别见我。于是,他来了,可脸上明显的不情愿,而我,却没有在乎那么多。事后,父母不同意,说他人不怎么会说话,家庭条件又不好,地方又差,希望我不要选择他。其实,父母还有一点不知道,他家里欠债。可是我死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我说:以后是靠我们自己,再怎么苦,是我自己选择的,不会怪别人。父母拿我没办法,也就没再反对我们的事。后来,他带我去了他家,他家没女孩子,所以他父母很喜欢我,对我很好。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定了,他会为了我,一起努力,一起为我们的以后着想。在我出来的前一个晚上,他说想要我的第一次,那时候,我害怕极了,看着我不愿意的表情,他有点生气,幼稚的我想,既然双方父母都没有反对了,也不想让他不高兴,于是……
第二天,他送我去车站,我还在为昨晚的事瑟瑟发抖,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得。应该是我上车以后,就马上走了。看着没有他的车站,突然很失落,很失落。
出来深圳,开始着工作。因为是刚刚找得工作,很投入,平时也没怎么在乎他,很少联系,不过每天都是电话联系的。上班后一个月,突然发现自己的耳朵很不舒服,每天半夜很痛很痛。想去医院检查,又害怕万一有什么严重的情况,要花很多钱。我是一个很好强的女孩,几乎每个月都会把工资寄回去,从来都是跟父母报喜不报忧的,也正是因为这好强的性格,我没有告诉他,我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所以,我决定等拿了工资以后再去医院。
终于,发工资了。想想周末放假就去检查检查。可是,没过几分钟,他的电话打来了:老婆,你在忙吗?麻烦你点点事。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然后我问他要多少,他说我自己看着办,他需要两千。我试用期一个月才一千五,看他的样子很急,于是,我放弃了去检查,在同事那借了五百,加上自己的工资全部打给了他。晚上,我发信息问他到底怎么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喜欢上了赌博,一个晚上输掉六千多。真的很心寒,可事情都过去了,我没有责骂他,只是叫他以后不要这样了,他答应了。
过了两个月,他把家里的店给转了,他说想出来工作,我好说歹说,叫他在家好好做。外面累,他说我不懂,说我不体谅他。于是,我也没再坚持,就由着他出来上班。
他出来后,没和我在一起。很远,我换掉工作,每周双休,我周六会过去看他,早上去,晚上回来。他和他哥哥住在一起。或许,之前是因为没有接触到他的生活,那时才发现,他是一个很邋遢的男孩,而我,则很反感这个。几乎每次我过去,他和他哥哥两个人的裤子、袜子、鞋子到处扔,连桌上都是。想想自己以前在家,也是半个千金,衣服都是父母给洗的,可是我作为他女朋友,还是选择了默默的为他收拾一切。偶尔说他两句,一个男孩子要注重体面,干净一点自己看着也舒服。可是他说,我喜欢啰嗦,要是不想洗没人逼我洗。真的很生气,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那时候他没钱,每次出去逛街,吃夜宵,都是问我要的钱。这没什么,既然是女朋友,就不应该分彼此。可那天晚上,我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吵起来了,我们在一起吃了东西,我起身去付钱,以前都是他从我这拿钱,他去付,可那天他没有拿,我以为他不好意思。谁知道他就生气的冲我说:不要你付,一个大男人身上这几块钱也要女孩付,你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我当时就惊住了,然后两个人就在那吵了起来,那时候,我真不明白,他把我当什么
分手的那天,我白天过去看他,快到晚上八点了,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快没了。但是他却还在和朋友玩牌,我记得他之前答应过我不再赌的,而且好像忘记我要回家了一样,我很生气。过了几分钟,他说:老婆,你还有钱没?我输完了,把你钱拿来。我本来就很生气,看他这样说,我隐忍着火气没说话,他就自己跑过去拿起我的包,从里面拿了钱。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想骂人的。可还是觉得他朋友在,不能做一个小气的女人。就在这时,我的电话来了,是玩的很好的男同事打来的,问我回家了没,我说还没。他就担心我回家没车了,叫我快点回去。我说马上就回来了,不用担心。可能我的话被他听到并误会了,他站起身来,默默的给我拿了包,开了门,送我回家。走在路上,他说:怎么?又有中意的人了?催你回家了?我还在气头上,也不回答。于是他将我一个人扔在马路上,自己回家了,我没有回头叫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的走去车站,那条黑黑的马路,我觉得自己花了一生得时间在走。我知道,我们之间,结束了。果然,我一到家,他发短信说:分手。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的,只是后来觉得寂寞,就玩玩而已的。
从那时候,我逐渐的去酒吧,逐渐远离所有朋友,将自己锁在家里,不吃饭,不喝水,不接电话,整整一个星期,瘦了一圈。胃病也就是在那时候养起的,朋友们看着心疼,都说那样的人不值得伤心。可我听不进去,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付出了那么多,以至于女孩一生最宝贵的东西,可为什么,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甚至连一句抱歉都没有。凭什么我付出的没有得到他的真爱?甚至连一开始都是个骗局?
半年了,我依旧不会笑,不会哭,不会主动与人交流。每个周末都进入酒吧、溜冰场,抽烟、喝酒。无数个夜晚会失眠,然后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为什么当初我只是耳朵痛,如果是严重的病那该多好,为了他,失去了生命,然后不知道这一切真相,不带怨恨的离开人世。每个好友都陆陆续续的来看过我,说着安慰的话。我说:放心,我死不了,只是,死了一颗心。
开始害怕这个世界所谓的爱情,它能使人变成魔鬼,亦能使人变成天使。当一个人曾经那么深的爱过一个人,却被无情的给予伤害以后,就无法再爱上另一个人了。我对每个人都产生了防范,害怕欺骗,害怕伤害,害怕失去。
表妹
文/此称
回家前,手里攥着几张已被揉破皱的钞票,花了两个小时给老家的所有亲人打电话,逐一问询各自想要的新年礼物,并厉言叮嘱对方一定要毫不顾忌地道出愿望,如果客气了,有损我们血浓于水的神圣关系。但多半会一句回绝,表示只要我能回家过年,比什么礼物都要珍贵!这种回应一面使我无比欢喜,认为自己对亲友来说已是珍贵的礼物,回一趟家,似乎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他们的急切渴望;一面又让我暗自伤神,怀疑他们是否摸清了我的底细,害怕大胆道出愿望后,会让我下不了台,只得另找理由不回老家,以致春节团聚时,因为自己随口而出的愿望,让全家没法完美团聚?
打完电话后,仅有三人小心翼翼地说出想要的礼物。妈妈说想要一件上衣,打电话的同时,我估算了一下价格,不会超过五百块钱,一直以来,我没有给母亲买过价值上千的衣服;姨妈说想要一盒云南白药,太廉价了,不在话下。
最后道出愿望的是妹妹,她说想要一套化妆品。她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这个化妆品,随后还交代了品牌,我已经忘记了。说一套只要三百来块,要我无论如何买来送她,因为她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每天都活得恶劣,如果不及时用上化妆品,会老得比***还要快。村里有集体活动时,她都不敢坦然参加,因为自己皮肤糟糕,怕无法理直气壮地跟人一起跳舞。我欣然答应了,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不修边幅的,未成年之前,她曾多次被外人认为是男孩,脸上总有擦不完的泥垢。现在她开始注意形象了,当然是一件好事,我不用忍受旁人对她的可笑评价。
挂了电话后,估算了一下礼物价格,总共不会超过一千块钱!舒出一口气后,去街上购买这些礼物。下午时搭乘一辆轿车回老家了。
又可以见到别了一年的亲友,难耐激动之情。临近故乡时,居然完全忘了一旁的同乡,在车里欢呼起来。快到村口时,倏地想起忘了妹妹的礼物,原本舒畅的心情一下没了。感觉天都暗沉下来。坐在一旁的同乡见我接连叹气,以为是车速过快了,赶忙降速后问我是否晕车。我没有跟他说是因为忘记妹妹的礼物,他会认为我小题大做。什么礼物能真正帮上风吹日晒里的妹妹呢?或许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我每次回家都是这样,只要忘记妹妹请求的礼物,不管多小,就算她根本不会责怪我,我都能难过好几天,并且这种难过只有我一人才能理解。除了妹妹,我可以空手面对任何人,顶多说几句聪明话就过去了。唯独面对妹妹时,她说要的我没买到时会愧疚、她说不要时也会愧疚。总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注定永远有愧于她。
妹妹我俩自小一同长大,严格来说是表妹,是我姨妈的独女。但在村人,或者是我们自家人看来,我们永远情同手足,亲得不能再亲了。
读小学时,妹妹无心用功,经常逃课躲在田野里,跟稀奇古怪的花草们连年厮混,二年级后,在她母亲的一顿暴揍下辍了学。我清楚地记得,姨妈操起一根细长的柳条,拽着幼小的妹妹痛哭流涕地打了起来,那是一个无比燠热的夏日,河谷里的村庄异常寂静,妹妹哭声尖利,像一把刺刀,一下又一下划过悲伤的田野。她用力哀哭时,颈脖上的蓝色青筋全部暴突出来,似乎要把自己哭裂了似的。最后在全家人的劝慰下,母女俩都平静下来了。那时妹妹可能并不知道,放下书包离开令人厌恶的教室后,她将要面对的,是比学习还要令人疲惫的现实,她再幼小,也没人会放过她。辍学后的第一天,她还沉浸在悲伤里,清晨起床后还止不住抽泣着。吃过早饭后,她就跟着大人们下地做活了。烈日当头,田野茫茫,幼小的妹妹沉进麦浪里。许多年后,当妹妹浮出麦浪之上时,她已经强壮无比了,经常见她在田间地头爽朗地笑着。并已贵为人妻,像她母亲一样,对着自己的两个子女苦口说教。
直到十五岁,我和妹妹都厮混在一起。我比她年长三岁,很多时候,我并没兴趣跟她一起玩,经常会设法把她丢开了,自己跑去和更大的伙伴一起玩耍,但无论我跑到哪里,妹妹都会神通广大地跟了过来,不管我多少辱骂和欺负,她都会毫不倦怠地跟着我。
童年时的心灵非常脆弱,就算是在深山里,我们也会经常遭遇太多的委屈和不快,有来自其他小朋友的,有来自大人的、也有自找的。现在回想,我已想不起来我欺负过妹妹多少次了。甚至多次拳脚相加,让她在烈日下、或是在冷雨中长久痛哭。夏天时,天气实在闷热,挨过揍的妹妹哭着哭着,就会慢慢昏睡过去了,白净的脸蛋上布满泪痕,额头上渗出微小的汗珠,细听时,呼吸极其凌乱,经常会惊恐地呼出一口长气,小小的身板跟着抽搐几下,像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我记不清自己欺负妹妹的具体方法,只记得被欺负后,妹妹痛哭的表情,痛哭时勃颈上暴突出来的令人心酸的青筋。长大后,那些青筋变得更加清晰,经常会浮现在脑际,让我无比心疼。
家里地广人少,妹妹和我经常会被派去干活。干活时,她也经常免不了挨揍,不仅要挨揍,她还要在完成自己的那份活后,顺便把我的那一份也干完。看着我无情而残酷的拳脚,才十多岁的妹妹,经常咬紧嘴唇,艰难地撑在田野里,与坚硬的土地以身相搏。
某年夏天,连日降雨后,水渌渌的山野,随处都在滚石、滑坡。某日傍晚,我和妹妹被派去河边磨面,一头矮胖的毛驴驮着两袋青稞,我和妹妹跟在后头,一边赶着毛驴,一边惶恐地避让着一路掉落下来的泥石。到了河边的磨坊时,天色已晚,因为降雨过分,河水猛涨了,能听见河流里汹涌滚动的石头,那声响令人惊惧。我和妹妹卸下驴背上的青稞后,去到河边引水,到河边时,才发现引水机关已被河面淹盖了,必须有人下到水里,把沟头的木板拿开了。
天气很冷,阴雨还在下着,我打了个冷颤后对妹妹说:“你下去吧!”
“我不敢啊哥哥。”妹妹无辜地说道。
“快点下去吧,哥哥下去了会生病!”
“我也好冷呀哥哥。”
“你再不下去拿开木板的话,我揍你!”我记得自己皱起眉头了。
几番推辞后,妹妹哭着下了河,她把小脚放进河水里,哭得越来越大声。到了引水位置时,我看见她整个上身已经没入水里了,只露出一个惶恐的哭脸来。
我们顺利磨完面了,我为她在一旁生了火,妹妹发着抖,牙齿像是通了电,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着,夜雨还在继续下着。我们正在赶驴归家时,从山上收工回家的大人们,急匆匆跑了下来接我们,我母亲说她没想到河水涨这么大了,说我和妹妹应该把青稞丢在磨坊里回家。但最后家人都夸赞我和妹妹能干,妹妹打着冷颤笑了。
回家路上,妈妈讲了好几例小孩子跟从大人磨面时,被河水冲走的事情。我又想起泡在河水里的妹妹。她说在河里时,她脚不着地,拿开木板后,是河流把她冲到岸边来的。
我对妹妹的欺压,止于十八岁左右,我突然发觉她是我妹妹,一个活泼、可爱、招人怜爱的女孩。那么多年过去了,妹妹可能早已忘记了这些事情。每次回家她都会兴高采烈地前来相迎,人前人后都把我这个哥哥挂在嘴上。妹妹在童年时的境遇可能比我想象的还要悲惨,但如今的她,家庭和睦,生活宽裕。我经常感谢命运,眷顾我这个令人心疼的妹妹。
妹妹痛哭时的青筋,也时刻提醒着我要还上对妹妹的所有亏欠,即便她对我毫无期待,她只会不吭不响地为我付出。
家里那点炭
文/顾问金蝶
家里那点炭,是哥走后,他在嫂子家门前买的。
十几年前 ,哥遭车祸离一家而去。嫂子另招赘女婿,似乎与他一家人就有了离心隔肺的感觉。
在那个年代,炭价涨得赛黄金。他父母觉得买炭不划算,就开始一年四季烧柴。他看在眼里,心疼父母拾柴劈柴的不易,暗自想着替二老买点炭。
嫂子和她的新女婿买了车,那阵子拉炭贩卖,他就去称了200斤炭。嫂子收了钱,也不多过问一句。
他搬炭回家,父母舍不得烧,藏放在院里的角落。岁月像流水,逝而不返。父母依然故我,坚持着最原始的做饭方式。
院里那点炭,在时光的尘土里越埋越深。
他上班忙,回家的次数有限。每次回家,他都劝父母把家里那点炭烧完,他可以重买。母亲听后,总是摇摇头,笑着说:“我舍不得,炭那么贵……再说,我烧柴不用风箱,简单省力……”他无奈苦笑。
家里那点炭,就这样一放十几年。直到新农村规划铺巷道,占用家里放炭的角落,父母才用编织袋装好炭,连同混杂的泥土,搬放到门外砖垛旁。母亲里三层外三层,裹个严实,防止风吹雨淋日晒。
不久,家里盖平房,要使砖,炭在砖垛旁误事,不得不另移至门口花木旁。盖好平房,恰逢村里修主巷道。主巷道修好,又宽阔又平坦,父母不厌其烦把进出家门碍事的炭移放到临家的巷道边。
这一下,炭和那些积攒的柴禾堆放在一块。炭未动丝毫,而旁边的柴禾堆却升升降降,不知反复了多少次。在这种反复里,父亲使尽了他的力气,使弯了他的腰。他每次回家,都接过父亲手中的柴斧,尽自己所能,把柴禾堆得高过那点炭。
真不知道,家里那点炭,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开始烧用,什么时候才会烧尽……
山西临汾乡宁县枣岭乡隆水集团 连水学校 郭金贵(13934876679) 邮编042100
卖西瓜的汉子
文/周萍
暑假期间,为教学工作绷紧的发条慢了下来,我回到县城的家。几日休整后,开始约见多日不见的老朋友。一日和高中同学吃过晚饭又唱歌归来,已近夜里12点了。
路经顺河路近龙门社区的十字路口,看见昏黄的路灯下停着一大型电动三轮车,麦草堆铺的车厢里剩有七八个圆滚滚的西瓜。车厢深角处,胡乱堆着防雨篷布和迷彩大褂。头戴草帽,静坐路牙边守候的中年汉子见有人走近打量,忙站起身,眼睛里探出希望:
“买西瓜吗?正宗的8424,临淮岗的沙土地,齁甜齁甜的……”这黝黑精瘦的汉子匆忙在汗衫下摆擦擦手,抱起一个西瓜,热心地向我推销着。
“临淮岗离这里远着呢,都这个点了,你还不回去?”我迟疑地问道。
“自家搭有瓜棚,这两天出的瓜多,在小集镇不好卖,特意一大早冒着小雨到顺河路农贸市场上卖瓜,图个好价钱。满满一车,就剩这几个了,守守夜市,想卖完才回家。瓜不耐颠簸,来回跑一趟就不新鲜了,你看……”汉子捧着瓜炫耀地在我眼前晃了晃。
“多好的瓜啊!绿瓦蹭亮的,拍一拍,你听。”汉子得意地拍了两下瓜,发出两声脆响。
“现在农村的生活也美了,至于这么辛苦吗?”我被他逗笑了,接着说。我这是把唠嗑当做消食呢。
“乏极了,就在路边铺上大褂子,眯一会,一会就缓过来了。老婆操持瓜棚,也不省心。”汉子放下瓜,说起自己的家,他满足而自豪,谈天的兴致也高起来了。
“大小子上大学了,在合肥上呢。孩子懂事着呢,前两趟都跟我一起来,起草贪黑帮着搬瓜收钱,扛了我大半的活。今天热,我舍不得他受罪。上学花费大,我多熬煎些,也够了。”
汉子从兜里摸出一包五元的烟,看我皱皱眉,立刻蹲回路边,香香地抽了一口。
“小的上九年级,数学有点差,闺女没他哥脑子好使,让大的给小的补补,比跟我出来划算呢。”汉子精明地盘算着,美美地往身后吐出一个大烟圈:“这烟也抽不长了,戒几次没戒掉,闺女上高中可真要戒烟了。两个孩子在外上学,负担重啊!”
作为一名乡下教师,我理解这位农民父亲的艰辛和伟大。
这时,老公下楼接我来了。我小声对他说:“老马,这西瓜真好,我们都买下吧,这位老乡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我们能吃完这些瓜吗?三更半夜的搬上楼也麻烦啊!”一向在生活小事上顺从我的老公不由低声抱怨。
“明天到老家看望你爸妈,多送几个西瓜,大家分着吃。”这一句说得老公心里软软的,屁颠屁颠地和汉子一起把西瓜装进网兜里。
两网兜西瓜很快称好,汉子爽快地去了零头,并殷勤地要把西瓜送到楼下。我们谢绝了,路真的不远。
“回家喽!”汉子欢快地拉长了音,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地上零星的瓜皮、麦草后,和我们摆摆手,打开车灯,奔向黑暗中为他守望的人间烟火。
抬车
文/唐雅冰
“砰——”随着一声刺耳的声响,小车左后轮瞬间滑出路基,结结实实地卡在路基与排水沟之间,再也无法动弹。江晟亮跳下车,望着抛锚的小车,眉毛皱成一团。
这天是星期六,固定的精准扶贫日,也是母亲的生日,江晟亮早就与母亲商量好了,中午不能回家,等下午扶贫结束回家,就好好地陪着母亲过生日。
早上六点多出发,驱车两个多小时到达村上,然后马不停蹄地奔走于自己负责的几家贫困户之间,督促李大爷改建厨房、厕所;帮张大妈打扫屋子,清洁卫生;做工作让叶大爷到乡里免费检查身体;帮吕大娘晾晒谷子……从早上一直忙到黄昏。看看渐渐朝山背后跑去的太阳,江晟亮与老乡们挥手告别,开上车踏上归途。他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先到蛋糕店去取前一天就订好的蛋糕,然后一家人去吃火锅……想到母亲含辛茹苦几十年,养大了自己,又帮着照顾自己的儿子,一阵愧疚涌上心头,踩油门的脚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度。乡村水泥路狭窄、弯道多、坑洼多,稍不留意,小车就成了困在泥潭里的鱼,再也无力前行。
黄昏的村道上行人稀少,四周田野里排得整整齐齐的稻草帮不上任何忙,偶尔几声狗吠也掩藏不住乡村的寂寥,怎么办?江晟亮掏出手机,拨打车辆维修公司的电话,想请对方派吊车来,可对方一听地方就说路途太远,路况不明,不能派车。难道就这样被困在路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已全部隐入山后,江晟亮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母亲和儿子已经打了几次电话来询问走到哪儿了,他每次都故作轻松地说:“快了,快了。”
“滴……”一辆火三轮由远及近,“嘎吱”一声停在江晟亮面前。
“车轮掉下去了?这地方经常有车轮掉下去……”
“嗯。”江晟亮愁眉苦脸地看了老乡一眼。
“大发、有富,找几个人来抬车……”
那老汉扯开嗓子,朝着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一声大吼。一会儿,七八个人拿着木棍跑了过来,最老的看着有六七十岁,最年轻的20岁左右,一群人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儿,便把木棍塞入车底开始行动。
江晟亮看看老乡,又摸摸口袋,眉毛再次愁在了一块儿。现在手机网上支付方便,他出门时没带什么钱,口袋里只有可怜巴巴的200元。他想起从媒体上看到有的旅游区,有自驾游的游客车轮陷入泥坑,请当地人帮忙,讨价还价许久,硬是花了1200元才让当地人帮着把车抬了出来,这次老乡们会喊价多少呢?如果超出了200元怎么办呢?
“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江晟亮还在发愁间,小车已经在老乡们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稳稳地被抬上了路基,开火三轮的老汉拍拍手上的泥巴,抬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朝着江晟亮咧开嘴一笑:“可以了,幸好轮胎没问题,今后开慢点儿哈。”
“谢谢你们,请问,多少钱?”江晟亮紧张地攥着那200元钱,手心已经冒出汗来。
“钱……”老汉一愣,继而咧嘴一笑,“说啥钱呢,我知道你是下来扶贫的干部,我们还要谢谢你呢,快回家吧。”
“走,回家啰!”一声吆喝,老乡们迅速消失在田埂上,一如当初迅速地出现在车前,路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几只在田间觅食的麻雀偶尔发出几声欢叫。
乡村的傍晚,静谧、温暖。
回家的美丽
文/刘亚华
我在同学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幅很美的画面:葱绿的远山,碧绿的田野上,一条铁路伸向远方,画上写着,“看过千万的风景,也比不上回家的美丽”。
我突然间有些感慨,遥想铁路延伸的那头,一定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蜿蜒的公路旁边,是一栋普通的三间瓦房;屋顶上面,炊烟袅袅,母亲一定在灶头忙得不可开交,而眼睛却从没停止,不时地向外张望。等谁呢?等我们这些在外漂泊的游子,等我们这些想家的人。
因为工作,因为事业,我们留在父母身边的时间极少,只有每年过年时能回家陪陪双亲。这个难得的假期,是父母所期盼的,也是我们朝思暮想的。过年,漂泊在外的人终于可以回家了,那份无以言表的激动与喜悦,那份迫不及待的归家心切,是每个游子共同的心情。想着父母见到儿女的欢喜,想着这么多年亏欠父母的太多太多,沉甸甸的除了行李,还有心情,长长的除了回家的路,还有思念。
想起春光明媚的早晨,和煦的阳光照耀在香嫩的香椿上,邻家大婶们用绑了镰刀的长竹竿轻捋嫩牙儿,沁人心脾的香椿味儿,在鼻尖萦绕多年。想起炎炎夏日的晚上,伙伴们兴高采烈地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里,围在一起看它们究竟能发光多久。那时的萤火虫真多,星星也真多。想起秋意浓浓的午后,和同学们一起去后山玩耍,听松涛阵阵、看雨雪霏霏。想起冬日的一个傍晚,我坐在父亲的单车后座上,钻进他宽大的雨衣里,搂着父亲的腰,还不时地问着:“到了没,到了没?”
想起那些年,父亲陪着我挑灯夜战的时光,我才能够一步步成长起来。想起母亲做的年夜饭,总有一道菜是鱼,年年有“鱼”,团团圆圆。多么美好的寓意,多么美丽的期许。
多少亲切的回忆在这里发生,多少纯真的时光在这里度过。每当我想起,心里温暖而歉疚。这么多年,我读书、工作、行走、旅游,虽然走过不少地方,看过千万种风景,但最美丽的,依旧是故乡。唯有故乡,是让人最眷恋不忘的地方。它的美丽,深入骨髓。
外面世界异彩纷呈,外面世界精彩无限,而家乡风景独好。纵使看过千万的风景,也比不上回家的美丽。
母亲的“生日”
文/刘亚华
那天我回家,母亲站在路口等着我。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不仅换了一套新衣裳,还戴上了金项链。邻居们见她笑得合不拢嘴,纷纷问母亲是不是她的生日,母亲笑着回答:“是啥生日呢,不过女儿回家了,就像自己过生日一样开心。”
往年母亲过生日,就是外地的亲戚也会到我家来。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给母亲祝寿,送礼物,这一天是母亲最开心的日子。我回家吃顿饭,怎么能跟她的生日比呢。
母亲跟我说,一直以来,她最盼望的就是过生日。小的时候缺衣少穿,外公却总会从牙缝里抠出一点钱,给母亲买一套新衣裳。后来母亲结婚了,即使再穷,父亲也会给母亲买一个礼物,做一顿好吃的给她。后来母亲老了,她的兄弟姐妹走得更近了,一到母亲生日,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有说有笑,母亲感受到亲人的关爱,非常幸福。而我也不例外,只要母亲过生日,准会给她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天,我带回去的礼物其实并不多,母亲分发给邻居们,自己也没有剩下多少。我执意再去镇上买点儿,她却笑着拒绝,说:“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给邻居分一点儿,让他们也跟着高兴高兴,你人回家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比吃什么都强。”我听了,有些汗颜。
母亲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我爱吃的,我说这像接待贵宾一样,母亲听后叹气,说:“可不就是客嘛,你就过年的时候回来过一次,算算快四个月了。”听母亲这样说,我心里一酸,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不就是个客嘛。
那一天,母亲忙里忙外,精神特别好。晚上,我和母亲相依而睡,睡得十分香甜。第二天早上我要回去上班了,母亲送了又送。打开车窗,我回头看见她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落寞与我回家时的欣喜成为强烈的对比,我的心突然纠结起来。
我终于明白,我的离开对于母亲来说是一次重要的离别,而我的每一次回家都是母亲的生日。
二哥
文/王华松
最近,听朋友介绍,听一首名叫《唯有兄弟》的歌,成为了我打发闲暇的全部。庞龙这首歌,节奏很慢,很真情,略显沧桑。是的,“想起你我的兄弟,翻开心底铁打的回忆,摊开掌心血脉里找你,不知不觉泪在滴;我想你,我的兄弟,岁月洗过不锈的过去,站在原地一夜夜等你,无声无息你在我心里。”
我这里说的兄弟,是我的二哥。如今,他已从当年的年方二十,进入了奔五的年龄。那时候家里很穷,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黔江中学。尽管吃饭问题可以通过乡粮站将粮食给学校,但一个月再怎么节约也要30块钱的菜钱:时蔬2角,豆腐3角,猪肉1块。30块,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估计能在学校吃三餐饭吧。但在那时,我们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看年看月打份猪肉。关键的问题,也就是问题的关键,就这30块,也来得那么不易,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因为这30块,几乎全靠二哥去挣。
二哥也没读多少书,在水田戴帽初中混毕业,没学到啥子东西。唯一有的,是一副好身板。拿到入学通知书的那天,二哥特别高兴,说咱们兄弟中终于有一个要混出人样来。“钱你莫焦,你用那点怎么也给你搞起。”当时父亲母亲也很欣喜,一是有个有了盼头的儿子,二是还有一个那么愿意为兄弟付出的儿子。尽管我们四兄妹慢慢长大成人便几乎耗尽了父母大半生的精力,但排行老四的我得到了这张百年学府的录取通知书,还是给了他们无限的美好愿望。
父母年老体弱,给我找钱的任务落到了二哥的肩上。后来才知道,二哥之所以一开始就那么信誓旦旦,是因为他早已为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后山离家四里的一个私人煤窑里当挖煤工。二哥清早出门种地,九点左右回家吃饭,然后就去煤窑上班。直到下午六点左右下班,“地下工作”整整一天,是不吃任何东西的,甚至连水都没得喝。这是因为由于工资有别,当时煤窑工人分两类:一类叫“啄匠(挖煤工)”,一类叫“拖班(运煤工)”。因为前者工资相对稳定,所以二哥当了“啄匠”。
二哥最兴奋的事,莫过于我放假回家。我会用节约下来的块把两块钱,带10来个大馒头回家,这馒头,在当年我们家,也是稀罕物。当然二哥不是因为我带了馒头回去而高兴,而是他觉得又可以和兄弟聚聚,问问学习,之后喝点包谷烧睡觉,他就觉得心满意足。有时周末我回家时,二哥还没有下班,我就会去接他。因为那时的煤不像现在这么俏,随时出现滞销,老板就会把实物抵为工资,由工人担回作为家用。
因为煤窑离我家门前的机耕道,有3000米左右的崎岖山路。于是我也带了一副小箩筐,准备为二哥分担点。但每次他都不肯,说一个读书人哪担得起这东西。于是他就会用铲子在他的大箩筐里拍了又拍,压了又压,最后箩筐上面加个“帽儿头”把近一担200斤的煤炭挑回家。崎岖小路,乱石错落。二哥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哪怕二哥年轻力壮,但步履也依然有些艰难。二哥的背影,也这样一次又一次,重复、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二哥的心情,我理解。他是看我羸弱,怕承受不住重压。这份兄弟情谊,在当时我跟随二哥一路回家的路途中,被我当成美味佳肴,慢慢咀嚼,继而成为我一路成长的高能营养。
二哥有时用心良苦。
记得有一次,中午下课吃午饭时,老远我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辆全新的自行车上,还戴个劣质墨镜。当我走近他时,他一下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一个月的生活费给我。尽管二哥当时看起来很帅,很高兴,但我注意到了他那一双手:由于长年在煤窑里,皮肤早已成为了松树皮。20岁左右的年纪,这哪里应该是他的双手的模样呢?以至于很多年后我提起这个事情,二哥才终于说了实话: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疲惫的样子,因为只有这样,或许我才会没有心理压力,好好读书。
其实,二哥,你应该知道,兄弟早已读懂了你。
如今,20年的时间,瞬间即逝。习惯于勤扒苦做的二哥,没有出门打工,也没有新的出路,就在老家种地。20年了,二哥和我,依然是那样的情同手足,一直相连。时逢周末或每到过节,我的电话都会响起,而且一定是二哥打来的,叫我们一家大小回去吃饭。而每次我们回去,二哥也会非常高兴,似乎,他就觉得兄弟成为了他一生中一个重要的寄托。我甚至可以假想,在没有打电话时,二哥也可能在农活之余,自然不自然地站在村口,盼望着兄弟一家的突然出现。
其实,二哥,你应该知道,兄弟早已读懂了你。
“一生都多少失意,一生有多少得意,一生有多少不易,一生有多少知己,嗨 唯有兄弟;嗨 一生在一起,嗨 唯有兄弟,嗨 一生在一起……”如今,二哥渐渐老去,而我也已从当年的年少轻狂,步入了而立之年。是的,很苦,很累,但却始终没有忘记二哥与我,那份兄弟情谊。或许,这将是我一生,上帝赐予的最为珍贵的礼物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