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文章
三叔文章(精选15篇)
食蒜小札
文/李丹崖
大蒜也能就馒头?
是的,早些年的皖北乡间,农活一忙,常有逮一只辣椒,去其芯,中间浇上酱油麻油,直接就馒头来吃的场景。若是实在太忙,或家中已无其他的食材可供下饭,只得拔一根葱,洗两瓣蒜,直接就着馒头来吃,开胃当饱。
最好的新蒜刚刚下来,剥去外皮,洗也不必了,直接吃,新蒜中带着淡淡的甜,也不那么辛辣,好似初涉世事的少年。
蒜和熟鸡蛋一起用蒜臼捣碎来食,是蒜肴中的高配版,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那叫“改善生活”;大多数情况下,蒜在口舌之间,都是单打独斗的。
以蒜来观人,似乎有些相像。蒜越放,皮越硬,剥起来就越费劲,吃起来就越辣嘴巴。一头蒜,常常让我想起一类人,年龄越大,就越尖锐,让人亲近不得。
提及蒜,让我想起三叔的亲事。三叔第一次相亲那天,家中无他可吃,就吃了几瓣蒜,后来,见到女主角一开口,这门亲事就黄了。女方说,相亲还吃蒜,家中肯定穷得够呛,还是算了吧。
是的,算了,蒜了。大蒜就馒头中,裹挟着一代人潦草的青春。
韭菜可亲
文/刘干
萌动的草木中,最能代表春天味道的菜,非韭菜莫属。乡谚云:“头刀韭,雪花藕,新娶的媳妇,黄瓜妞。”话糙理不糙,这头刀韭的滋味,实在是鲜香美妙,清新爽口,回味无穷。
从入冬开始,有经验的人家,不会给韭菜罩上薄膜保温抗寒,而是把草木灰倒在韭菜根上,让其在寒冷中自然萎缩,将营养全部逼回根部。等到春来,韭菜根便有力气钻出土壤疯长,那韭菜独特的香味就是根部发出的。
韭菜炒螺蛳是春天最有档次的时令菜。吃螺蛳要抢在清明节前,所以家乡有“清明螺,似肥鹅”之说。清明节后,螺蛳要产籽,肉质松动、不鲜嫩。韭菜也是如此,过了清明节就不如之前青嫩、爽口了。
母亲说,韭菜可以从春天吃到冬天,还有好“人缘”。常吃韭菜,可以祛阴散寒,所以家家户户都留有一块地种韭菜。
我家有20平方米的韭菜地。家里的鸡粪、草木灰都被母亲用在这块地上,土壤肥沃,一年四季不缺韭菜。在以前粮蔬不丰的时光里,韭菜给家人带来口福,将清淡的日子调剂得活色生香。
童年帮母亲割韭菜的情形一直记忆犹新。中午做饭,母亲递给我一个竹篮,让我去割点韭菜回来。母亲叮嘱我,割韭菜要一排一排挨着割,便于施肥;割完韭菜要及时浇水,为其再生添动力。
韭菜一茬一茬地割,几乎没有杂质,没有死叶烂叶,洗洗切段就炒。炒韭菜、凉拌韭菜都是人间至味。白米饭配油绿的韭菜,色泽诱人,哪怕韭菜都吃光了,就着油黄汤绿的汁,也能吃下两碗米饭,那就一个字——美!韭菜可以用来炒海带丝、炒茄丝、炒土豆丝、炒丝瓜、炒毛豆米、炒粉条、炒小虾、炒鸡蛋等,就像憨厚、坦荡的人,和谁都搭得来。
让我难忘的有两道菜。第一道是韭菜炒豆皮,吃完大鱼大肉来一盘,绝对能去油腻荤腥。第二道是韭菜炒小河虾。虾先焯水,去腥味,焯水时放点盐,半熟后盛盘待用。铁锅放油,油热倒进小河虾,虾略变油亮时,就把韭菜倒进去翻炒。这个菜讲究一个“快”字,下锅出锅都要快,韭菜一烂就失去了本真。红虾配绿韭,色香味俱佳,让人欲罢不能。
八十岁的三叔从农村来省城看病,检查完了,顺便来看我。我点了红烧排骨、清蒸鲈鱼、盐水大虾等一桌子菜,还觉得心里不安,问三叔还需要什么。三叔说:“其实不必这么破费,我们农人和韭菜亲,点个韭菜炒鸡蛋、韭菜清汤,来两碗米饭就够了。”
三叔的话,勾起了我对老家那块韭菜地的思念,此时它定又是一片绿。遗憾的是,父母已作古,我再也没有机会品尝母亲做的韭菜炒鸡蛋了。但那清香扑鼻的春天味道,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滋味悠长。
三叔走进我的梦
文/王军华
三叔比我大二十来岁,个子不高,大方脸儿,浓眉大眼,黑黑的,壮壮的。我小的时候,经常见他为村子里修路、盖房、架线、挖水渠等等。他每次出工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工地上供应的食物,比如柿子饼、白面花卷、蒸糕、糖包,我都爱吃。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让他带着我到处去玩,上山采野果,下河去摸鱼。有时我累了,走不动了,他就背着我回家。
我从小性格倔强,即使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从不肯低头认错。三叔经常对我说:什么事情都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他对我的那份儿珍爱之情,我那时已能朦胧地感觉到,但却听不进去,有一次竟拿了弹弓从背后射他。尤为甚者,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在他脸上用彩笔涂画戏剧脸谱……尽管如此,三叔也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
三叔干庄稼活儿是一把好手,经他的手侍弄的庄稼,无论是麦子、玉米,还是高粱,年年都丰收。他毫不保留地把种庄稼的经验传授给年轻人。后来,大家推选他当了生产队长,他带领全队二十余户人家种地、搞副业,使我们那个生产队成为了全村工分儿最高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棒小伙儿,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后来,我到省城读书,工作,成家。与三叔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无形之中有了一些“隔阂”。除了“我回来了”“前两天我去了趟南方”之类的话,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话题。其实,我多么想告诉三叔,云南的天有多蓝,空气有多新鲜,一如老家的蓝天白云;桂林的水有多清,有多甜,一如老家的山泉……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又咽了回去。
及至 女儿长大,领着女儿回到老家,三叔见了,脸上立刻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三叔领着她的外孙女,在村里到处转悠,上山挖草药,溪边采野花,还从河里摸回了几条小鱼……看到女儿手里捧着的鱼儿,我恍如回到童年。
去年5月初,老家打来电话,说三叔得了食道癌,并且到了晚期。我听后大吃一惊,赶紧打电话询问,三叔却说:不要紧,没什么大事,就是吞咽食物困难。我到老家去看他的时候,他刚从医院回来,在家休养,人明显瘦了一圈儿,但精神尚可,只是行动多有不便,一天也吃不下多少食物,全凭打点滴来维持。
我看他的脚脏了,执意要给他洗。他却红着脸说:“使不得,我自己来。”当我把水打好,试好温度,扶他起来,他仍坚持要自己洗。谁知刚弯下腰,就剧烈地咳了起来。我把三叔扶到靠椅上,尽量让他坐得舒服一些。我再次把手伸入脚盆,他已经没有力气来“阻挡”我了。我轻轻托住三叔的脚,只见脚上青筋暴突,皮包骨头。当年就是这双脚驮着我跋山涉水,当年就是这双脚丈量着生产队的几十亩田地……如今,我捧着这双脚,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痛。我害怕一松手,这双脚连带这个人就会离我而去……洗完脚,他催我走时,眼角发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眶里打转儿。
6月24日,老家的堂叔打来电话说:三叔走了。虽在意料之中,但听到这不幸的消息,我还是悲痛地哭了。
记不清有多少次,三叔走进我的梦里来,当然还是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儿时的点点记忆,扑面而来……我的泪,终于在跪倒三叔坟前的那一刻奔涌而出。
父爱如山
文/杨晋龙
父亲之下,有二叔、三叔、四叔。听母亲说,二叔曾以赶大车为生,后进了太钢当工人,刻苦学习技术,年纪轻轻就成了八级钳工,众人赞他为“老八”。婶婶不育,二叔又特别喜欢小孩,所以对我疼爱有加,视为亲子,凡上街、外出总是带我,给我买我喜欢的东西。二叔对我说,你是独子,若不然,我要做你父亲,我宠你但不会惯你,你要懂得关心帮助别人。二叔为人豪爽,周围邻居若有难处,毫不吝啬地出钱出力。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他被调往黑龙江支建钢厂,托人写信要我去看他,1963年冬,我去了冰天雪地的费拉尔基去看二叔。1966年初,二叔随二冶公司举家迁至内蒙古包钢。1968年,我又去包头看望二叔。1981年,二叔又迁至河北涉县,我已成家,便带妻女看望二叔。上世纪90年代,二叔全家又迁至邯郸。1998年二叔病重,我将二叔接回太原,因癌细胞已扩散,无法治疗,我又送二叔返回邯郸,几天后二叔离世。
上世纪50年代初,父亲定居太原,身边最亲近的就是三叔了。三叔也在企业工作,隔三差五来我家聚谈,常吃住一起,与父亲不分你我。我常常想起他躺在床上吹箫,笑眯眯和我说话的样子。“文革”时,父母因成分问题被遣返回乡,在我孤寂之时,三叔终日与我相伴,担起父亲之责,向别人介绍时称,“这是我长子。”1968年,我患阑尾炎手术住院,三叔彻夜陪着我,端屎倒尿,无微不至。1997年,我结婚无房,三叔腾出一间房作为我的婚房。我旅行结婚时,三叔送我们去车站,返回时正值寒夜,三叔骑着自行车顶着嗖嗖的冷风接我们回家。2007年三叔病危,我匆匆赶到医院,已人走床空。出殡那天,三叔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我手伸进去抚摸他的手,三叔呵,你一生给了我多少温暖。
太原坡子街上,前几年每天上午有位老人坐着轮椅,穿行在集市中,人们纷纷和他打招呼,他笑容可掬,一一回应,他就是我的父亲,一位百岁老人。外出时,他很少拄拐杖,谢拒别人搀扶,不愿给人添麻烦,喜爱读书、养花、剪贴报刊,年轻时从事抗日救灾工作。他身材瘦小,却撑起大大的一家,把爱洒向身边每个人,一言一行感染着晚辈。他曾对我说:“你出生时,我不在你身边,我离世时,但愿你在我身边。”那天,他说:“我想见见孩子们。”于是,儿女、孙女及重孙们都来看他。三天后,我像往常一样睡在父亲身边,父亲在睡梦中安详辞世。我跟随了父亲70余年,104岁的父亲能在我身边悄然离去,也圆了我们父子的心愿。
四叔在咸阳工作,日夜思念父亲,每年总要举家来太原看望。每次来时,总要和我相处一段,时时提醒我,要照顾好年迈的父母,正直做人。父亲的离去,对身体不好、在医院治疗的四叔打击太大,他在病床上终日呼唤“大哥,大哥”。父亲离世未出百日,四叔也走了。我赶到咸阳,站在四叔遗像前,回想起54年前父母落难时,我去咸阳看望四叔,不太富裕的他拿给我100块钱,那是一个普通工人3个月养家糊口的工资啊,当时叔侄二人挥泪而别。四叔啊,你的离去,让我又失去了一份父爱。
我前后失去了四位父亲,是他们用言语、行为,如山的父爱铸就了我,我能一一送他们离去,也算得到一点慰藉。
活着的姿态
文/梦里花开依旧红
回到家,三叔正在从屋子里往外搬东西准备扫房。院子里摆满了搬出来的东西。很多。我很是奇怪,就那么大的一个屋子,又有那么大的一个炕,居然还能容纳这么多的东西,平时它们藏在哪了呢?
今天,你大概只能扫这一间屋子了?我站在院子里没话找话。
就扫这一间。很麻烦的。 明天,还要和你爸爸去你姑姑家行情,后天再扫。反正得忙活几天。颇烦地很。
我爷爷挪到正月初八烧纸?
是啊。十一也有一个日子,只是你们都忙了,就放在初八。赶紧烧了,一批事也就过了。现在都忙,你们一忙开了,请假也不容易。颇烦地很,赶紧过了就好。三妈附和。
十一,也是我婆婆的忌日。忽然想起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十几年,似乎是一刹那,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你二叔现在只知道争钱,一家子都争钱,现在数钱重要,人情最薄了,哪里会操心这些事。三叔说。
可我没有说起二叔。我就怕三叔不高兴。三叔对于二叔有着太多的埋怨。 我知道,二叔去帮亲戚照工地了,据说过年都不回来,要在外面过。二叔自打退休后,总是这里那里的打零工,因为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没有想着二叔只是为了钱,而把自己弄得猪嫌狗不爱的。
老二那个人太爱钱了。还在领工资,不闲着,下那苦干嘛呢?摇头的,叹息的,笑的。
就是,两个人光是坐着吃,都花不完,还要打工争,哎,真是的!
二叔听见也只是笑笑说,在学校忙惯了,太闲了会闲出病的,于是二叔依旧忙碌着。
可二叔不抽烟,不喝酒,不太吃肉,二叔也很少买菜。二叔,总是忙碌于一些琐屑的活计,争几个小钱。这不,忙完了农活,他就又去了工地。二叔,把自己弄得确实有些忙碌,这也许只是二叔活着的一种姿态。
记得,附近的村子里有一个退休的老医生,没事干,买了好几只羊在山上放。大家都不理解,说他爱钱爱得莫迷糊脸的。国家一个月还给他发工资,还是那怂样,往钱眼里钻。可人家不闻不问,依然放他的羊。可不,因为爬山扒洼的多病的身子好多了,在山上和羊作伴远离了病痛,心情也好多了。多日不见,他居然精神矍铄,身体棒棒的了。
二叔是忙碌的,却也是快乐;老医生是忙碌的,却也是快乐的。活出自己的姿态,自己觉得好就行。活给别人看,太累,也未必快乐。日子的舒不舒心,终归只有自己知道。
三叔和他的牛
文/史太群
三叔背着手走在集市上。 乡村集市的人很多,小商贩的叫卖声,在整个集市上是此起彼伏,热闹着呢。“三叔,赶集啊,不去茶馆喝两口?”群子一户家的堂哥在跟三叔打招呼。“喝,怎么不喝,不喝茶我来集上干什么啊。”三叔哈哈的笑着,回着家门侄子的话。
集市两边是整齐的门面房。超市、服装店、理发店、照相馆、饭店、茶馆等各种店铺分排在集市的两边。这里的街道不比城里的差,只是短点、窄点。茶馆是群子老家集市上的一大招牌,这里老百姓无论是在农忙,还是在农闲的时候,都爱到这儿的茶馆里喝茶、聊天、侃大山。三叔是茶馆的老常客了。
蹲在田埂上割草的三叔直起腰来,两个草架子已经装满了青草。三叔每天赶集、喝茶以后,都要到田地里割牛草的。自从三叔的妈妈去世,群子出嫁以后,三叔就开始养牛了,牛成了三叔唯一的精神寄托。
本来是人老三辈一去生活的,平时是蛮热闹的,这一下走的走;嫁的嫁了。三叔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沉默、孤独了。那时的三叔,很享受这一老一小呵护的。这样一来,家里和村里人都很担心三叔的,担心他能否继续生活下去了。本来就嗜酒如命的三叔,整天喝得烂醉,以至于要群子和奶奶到处找。那时群子和奶奶可是三叔全部的精神寄托。
三叔本来个儿就不高,经过这次打击后,更是又瘦又矮了。三叔挑着满满两草架子的草,迎着阳光,走向那间属于他的家。小黑狗跑了老远来接它的主人,三叔挑着草在前面呼哧呼哧的走着,狗儿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奔跑着;俨然是一对父子,那情形让人感动的有些凄凉。
“朝里边去去,给你上点好吃的。”三叔拿了一把草,对着他的牛,笑呵呵的说。那牛听话的朝墙边挪了挪身子,扭头看着三叔,摇着尾巴,眼神里满是欢喜的样子。
“你就是不听话,老把屎拉在屋里,你闻闻,这屋子里有多难闻,拉屎的时候不能跟我说一声呢?”三叔蹲在床边,一边对他的牛说,一边摸出五香花生米和他的高粱酒。那牛嘴里嚼着草;眼睛望着三叔,像是真的在听主人说话似的,不是点点头,就是摇摇尾巴的。三叔每天都是这样说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他的牛拉着家常。这牛自打进了三叔的这扇小木门,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就像三叔从未离开过这个小村庄一样。
三叔把他的牛放到小屋里,靠南的墙边,是为了让牛能够照到充足的阳光。他却把自己的床放在了北墙边上。群子每回去看一次三叔,心就会更沉重一次。她也不止一次的劝过三叔把牛卖掉,因为三叔不缺钱花。三叔是村里的五保户,是有照顾的。何况他还有低保。可三叔说了,他养牛不是为了卖钱,就是想有个伴。每次三叔这么说的时候,群子都会哭。因三叔的孤独,因自己的无能而哭泣。
夏季的草是最嫩、最多的,可是,三叔在夏季却很少晒干草的,原因是夏季的草因为太嫩,晒不出货,色泽暗淡,又容易长霉。只有到了秋后白露节过后,各种草都已经成熟了。这时,三叔就会从早到晚不停地割草,为了给他的牛储存过冬的口粮,三叔连赶集、喝茶都免了。白露后的草,像极了成熟的庄稼,遍地都是。只要把割来的草,放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晾晒,只需几个好太阳,那草就被晒得焦干了,而且色泽碧绿。把晒干了的草收拢、堆起,待到冬雪飘落时,就可以拿来喂牛了。
深秋的早晨,三叔又担起了他的草架子,走向了田野······
过河
文/周亚娟
万分焦虑之中,雪蕊终于熬到了天麻麻亮。铁林昨晚在电话中说天麻麻亮就赶回家。估计这时辰他已经过了河,走到村前的拐拐路上了。雪蕊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她打开墙角的那个老式木箱,从中取出一件铁林的旧棉衣,放在昏睡着的儿子身边,然后走出堂屋轻轻拉上屋门。
三叔和满爷的屋里也都亮着桔色的灯光,看来他们早已起来了,雪蕊心里一阵酸楚和感动。儿子病着的这些日子,三叔和满爷寻遍了村里村外十里八乡所有的洋医生、土大夫,可是不论啥针啥药啥方子都治不好孩子的病。想抱孩子去县城大医院看病吧,却偏逢秋雨连绵,州河水暴涨,丈夫铁林端着国家的饭碗,在河北边商洛镇里的公路养护站当工人,在这公路防汛抢险的重要关头,站上通知任何人不许请假,何况铁林还是站长呢。眼看着孩子的病不见好转,近两天更是高烧不退,昏睡不醒,雪蕊嘴角急得起了一圈燎泡,屋后的满爷和三叔一再地督促雪蕊给铁林打电话,无奈之下雪蕊昨晚去管区值班室给铁林打通了电话,铁林说今早回来接孩子去县医院。这不,两位老者早早就起来准备送他们过河……
雪蕊喊了三叔和满爷回到家中时,铁林已经在屋里了,他吩咐雪蕊找个塑料袋子装上过河后要换的衣服,就抱起七岁的儿子栋栋,给栋栋穿上那件旧棉衣后,背起背笼抱着孩子向村外走去。三叔和满爷肘下各夹着一捆麻绳,大步流星地走在铁林的前边,雪蕊一路小跑地跟着,她只感觉心跳“咚咚咚”的七上八下,多年不遇的那么大的河水,咋过得去呀。
到了河边,放眼望去,灰蒙蒙的河水,咆哮着汹涌着涨满了几百米宽的河道,那浩浩荡荡的气势,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白雾重重,弥漫在州河上空。平日里下水过河的岸口早已被淹没,寻不到一点踪影。雪蕊一看这阵势,带着哭腔问满爷:“满爷呀,这么大的水,能过去吗?”
“不怕,孩子,林娃的水性我知道,这州河上下五六十里的水路,他从十岁开始就挑着豆腐担儿来来往往,他刚才能过来,这会就能过去。”六十多岁的满爷一辈子在丹江边摸爬滚打,是远近闻名的水把式。满爷的话,让雪蕊心里有了底气,她这才想起村里老人总喊铁林“水贼”呢。
“三叔,满爷,就从这里下河吧,这里河面宽,水流相对较缓,我背孩子,满爷护送雪蕊,三叔就在堤上招呼吧。”铁林瞅准河口后边说边放下背笼,把孩子放进背笼绑好,脱了鞋子,挽起裤管,回头看一眼雪蕊,交代说:“有我和满爷,三叔,你怕啥!?”
雪蕊听了铁林的话,想起孩子的病,就大胆地应着声:“不怕,不怕。”
这时三叔拿出那捆粗粗的麻绳,在雪蕊两肩胛和腰里系了两圈打个结,满爷也取出绳子来来回回在铁林背着的背笼上绕了几圈,他见雪蕊神情疑惑,就自言自语地说:“这样更保险些。”
三叔拿了满爷和雪蕊寄过来的两条绳子,在河堤上一棵两抱粗的大榆树上缠了几圈,扣好绳头后,对着铁林他们喊;“可以下水了。”
就这样,铁林背着背笼在前边,满爷搀着雪蕊的胳膊在后边,高一脚低一脚地下了河,河水越过越深,雪蕊看见水快要漫到铁林屁股上时,铁林就从背笼里抽出胳膊,把背笼举到肩上,两手紧紧抓着背笼,雪蕊个头瘦小,过着过着她就感到立不住脚,湍急的河水总是掏空她脚下的泥沙,河水漫上腰际,又漫上胸部,渐渐地漫上肩头,冰凉的河水冻得她嘴唇发青,她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只感觉河水在快速地向上游走,自己快速地被水流向下冲去。荡漾的河水,飞转的漩涡,前边铁林肩扛着的晃晃悠悠的背笼,雪蕊一阵头晕眼花,心想这回完了,河水还在往上漫着,漫着……雪蕊索性闭上了眼睛。
“别怕,孩子,有我呢。抓紧我的胳膊,马上就过完一半,现在正过到最深处,坚持住。”满爷身材高大,他抓着雪蕊的胳膊几乎要把她提起来,雪蕊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脚不挨地,河水漫上脖子,又漫上下巴,这时只听满爷向前边的铁林喊:“林娃,前边那个大漩涡是个沙坑,你向东走几步绕过去。”
“明白,你们也小心。”铁林应着,把肩上的背笼移到了头顶,他两手抓着背笼,颤颤巍巍地向东晃去。
“林娃,满叔,绕过了沙坑,直走,直走。”这是三叔的喊声,从堤岸上传来,感觉好远,好远。
水流声渐小,雪蕊感觉到了河里咯脚的石头,她睁眼一看,河水降到了胸部,前行了几十步,又降到了腰间,“哦,老天爷!”雪蕊终于松了口气。
到对岸后,铁林放下背笼,从背笼里抱出孩子,满爷交代了几句给孩子看病的事后就解下绳子,他要过河回去,铁林和雪蕊站在河北眼看着满爷过完河上到南岸,才取出背笼里的干衣服换上,匆匆走向公路,搭车向县城方向而去。
孩子到县医院后,正好有西安来的名大夫坐诊,诊断孩子肺炎,高烧严重脱水,医生说如果再迟来两小时,孩子小命就难保了。
雪蕊和铁林听后,面面相觑。
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生在商洛山中丹江河边的真实故事。文中的铁林和雪蕊,是我的父母双亲。时隔半个世纪,母亲每提过河之事,总是心有余悸。
红流苏
文/大象
回老家探亲,在三叔家聊得正欢,忽觉得窗外吹进来一股清凉的风,蓦然间见墙上有个东西在晃动:“哦,这是爷爷那把剑上的红流苏吧!”三叔点点头。30年过去了,曾红艳的穗子已涤荡成粉白色了,一根根随风舞动像是爷爷当年舞剑时飘逸的身姿。
爷爷是中等身材,面容白净清俊,一双鹰眼,模样酷似伊斯特伍德。打我记事起爷爷就好舞枪弄剑的,以至于我那三个叔叔也受其影响习武健身。爷爷说,“练武不活腰,终究艺不高”。早晨在公园里,爷爷上身穿件白汗衫,下身穿条黑绸缎宽松裤,侧身把一条腿支在单杠上,上半身弯下去用手使劲往前够脚。爷爷说这叫抻筋,我试过跟坐老虎凳差不多。活动开了,爷爷打完了一趟大洪拳又舞了会儿太极剑身体开始排汗,这时需休息会儿,他气沉丹田闭目养神。睁眼时,他看见前面小树林里有几位中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在练习劈叉,她们一个个小脸眉头紧皱练得很刻苦,可再使劲也劈不开。爷爷走上前说,劈叉有这么难吗?几个女孩木楞楞地瞧着爷爷,心想,就你这爷爷辈的还能劈叉!爷爷二话不说,右腿前伸,左腿探后,像个圆规般劈开,身子忽地落下去。几个女孩看得目瞪口呆正欲鼓掌,还未等她们把两手靠拢,爷爷手扶地麻利站起来,随即并紧双腿身体往下弯,头紧贴着腿像蛇一样弯下去直至顶在脚面上。掌声响起。
有这身功夫,爷爷似乎特别爱管闲事。有一天跟着爷爷去副食品大楼买肉,来买肉的人排着长长的队,计划经济年代买什么都得排队。站了会儿,爷爷瞧见前面不断有人加塞儿,喊他们也不听,就上前维持次序。爷爷走到一个加塞儿的小伙子跟前,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说,同志,请你到后面自觉排队!小伙子翻着白眼打量着爷爷仿佛在说,就你这老胳膊老腿还敢管我。看他不动地方,爷爷瞪眼想发脾气,这时小伙子身后站着的个中年男人伸手拍拍他小声说,这就是俺院那个会铁砂掌的老高头。小伙子一惊,忙嬉皮笑脸朝爷爷点了点头乖乖到后面排队去了。爷爷更威风了,往那一站板着脸,两眼如鹰一般犀利咄咄逼人。再没人敢上前来加塞儿。其实爷爷哪会什么铁砂掌,不过是街坊邻居口口相传,芝麻传成了大西瓜。受其影响,我那三个叔叔也习武健身,尤其是我三叔还多次参加过区级、市级武术比赛并多次获得过太极剑组比赛奖牌。
最后一次见到爷爷是上世纪88年,那一年他已经78岁,不幸患上了脑梗塞,治疗后落下轻微的后遗症走路不太稳,但他依然拄着根拐杖颤巍巍地去公园打拳。再后来,听三叔说,爷爷去世前是摔倒在去公园的路上,等三叔赶来把他送到医院已经不行了。那一年爷爷80岁。
抚摸红流苏,它是唯一让我想起爷爷的爱好的信物,它象征着爷爷曾执着尚武术的精神,是一面执着的大旗。
看望老人
文/zgh新之声
母亲去新乡看病一月有余了,现已出院住到了二弟那里。
昨天上午10点,我们来到新飞花园二弟的新家,看望我日思夜想的老母亲。
这时,70多岁的老父亲,正躬着腰在门前的菜园安栅栏门。我们和父亲打着招呼,攀谈了一会儿,就进了屋。母亲知道我们来了,蹒跚着出来。看着她刚作过手术,虚弱的身子,我心里酸酸的;赶紧让她坐下。母亲说:“医生说了,不能坐,只能躺。” 我们就让她躺下,她说一直躺哩。
母亲患的是腰椎间盘突出,直到不能行走,才来做的手术。作为长子,不能服侍亲人,遂生出遗憾,只是烦劳父亲和弟妹了。
母亲说,前些天姨们、老舅都来了。老舅还摸错路,跑到延津,又急着她了,不好受了几天。我说:你 说给他们咋哩……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母亲说,钱除报销花了7000多元……我说只要能走比啥都强。
最辛劳的就是我的老父亲。他在这儿伺侯母亲,买菜、做饭等也真够难为他的……
这期间,远在民权的二弟也用视频问侯了大家。
下午3点30分,我和妻商量,随便看看我们新乡的(堂叔伯)三叔三婶。因为三婶的身体向来不好。母亲说,“甭去了,去了人家会来看我的。”我说:“找个借口,不说来这儿了。”
随后,我和三叔通了电话。弟妹开车把我们送到了附近的一个菜市场。
三叔早等在那里,我说去妻侄女那儿“温锅”了,现过来看看您。上了3楼,在床上坐着的三婶,赶忙起来:“真想不到您来,稀罕、稀罕。” 我和三叔就工作情况、家族、家风等谈了一阵儿。妻跟三婶叙着家常……三叔退休后,主要负责三婶的生活,家务是全管;三婶的腿不能弯曲,加上还有其他的病,一月吃药就得1000多元。
5点30分,我们离开了他的家。三叔三婶几次想挽留我们,又是拽又是掂东西,我坚决不要,三叔说:“给你爸的。”我才接住。三叔一直送我们搭上了车。
夜幕降临,早已万家灯火,我们舒心地回了家。
儿时的年味
文/梁军刚
小时候,一放寒假我们就赶着早早做完语文、数学两本《寒假作业》,在村头巷尾跳房子、打陀螺、滚铁环,心里热乎乎地翘望着除夕的到来。
腊月廿三过小年。这天晚上奶奶要烧掉家里贴的门神、土地神、灶王爷、天神爷等各路神仙爷爷,谓之“上天言好事”。
在西岐,腊月廿三有一个千年延续下来的独特的习俗,给孩子“赎身”。简单地说,就是娃娃出生后家人把娃娃“寄保”给灶王爷保佑,给娃戴上“缰绳”,祈求神灵保佑娃娃不害病、有吃有穿、消灾避难。为了表达诚意和祈愿灵验,往往要给神许下猪、羊或鸡,等娃娃长到十三四岁时杀猪宰羊(多为杀猪)祭灶还愿,以表保佑之恩。这就叫赎身,可以理解为娃娃的“成人礼”。因为村里每年都有出生的孩子,所以每年小年都会有赎身的娃娃。我们总能在这一天美美地去吃顿臊子面,提前感受年的味道。赎身杀的“灶猪”要选养公猪,自家饲养一年,养的肥壮。腊月廿二杀前要把猪牵到灶房门口,用一杯开水浇烫猪的脊背,猪一叫唤,意为唤请灶王爷收下还愿礼。放炮宰杀后,晚上要将猪头献于灶王爷一宿。腊月二十三赎身日席宴待完客,就可以割分猪肉了。用现在的话说,那时的灶猪肉就是正宗的绿色无公害食品,纯粮食喂养的质量上好的猪肉还比镇农贸市场上的便宜一半块钱,自然成了邻里邻居的抢手货。
过了小年,父母长辈忙碌着准备年货,蒸馍烂臊子,扫舍洗门楼,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会找到公路边的自行车修理铺,花几毛钱买个自行车辐条帽和七八个车链子上的双孔环,制作一种叫做链子枪的玩具。装进扣下的火柴头或者鞭炮里的火药,也能开出响亮的枪炮声。在敲锣打鼓的队伍旁,我们总会没有恶意地开上几枪或丢几颗擦炮,耀武扬威。大人们也总是没有凶意地训喝几声,笙磬同音。
大年三十上午上坟祭祖。之后开始请神贴对联,谓之“下凡降吉祥”。灰里土气的村子,因为张贴的门神对联而变得鲜艳,好似也穿上了新衣。除夕,家族大团聚。爷爷奶奶都和三叔过,所以当晚我们都会聚集到三叔家里。伯伯、三叔、小叔来的时候都会做上两道拿手好菜。怕撞菜,我们下午都会提前打探。晚上,那间土厦房的炕上、脚底,满是人头,热热火火,吃着菜,喝着酒,看着春晚。奶奶乐得合不上嘴,光我们孙子辈的都十多个。作为孩子,我们最为期盼的就是领上大人们几块钱的缀命钱(压岁钱)。
父辈们都说外国人来中国了都讲究去法门寺,加之那个佛教圣地每年大年初一又免收门票。所以,法门寺便成了大年初一父辈们外出逛的最多的地方。村里有拖拉机、蹦蹦车的二伯四爸们生意火了:满载村民,浩浩荡荡,赶赴法门。父辈们带着娃娃烧柱高香、磕个响头,无非求得娃娃平安健康、考上大学、光耀门楣之类。最后吃碗摊摊凉皮儿,满足而归。
正月里放鞭炮、穿新衣、走亲戚、挑灯笼、看社火、放烟花、吃元宵,从“小初一”到“大十五”,春节算是过到了高潮,也过到了结束。
十五一过,父辈们又扛起了农具,辣椒又要育苗了,果树又要施肥了;我们又背上了书包,学校又要报名了,老师又要发书了。就这样一年一年,父亲母亲悄然老去,我们毅然长大。生活其实就像永远不能掉头的单行道。是一圈圈转动的钟表和一年年轮回的四季蒙蔽或者欺骗了我们,时光永远不曾循环转动和轮回。
近而立之年,恰逢乙未羊年来临之际,喜得小女。父母赶到照料孙女,今年就只能在城里过年。父亲来时捎来一蛇皮袋子自己磨的面粉。他说自己磨得面吃的放心,我也觉得就像得到了赎身的灶猪肉一样珍稀,这可能会是我们最上等的年货。
爱情的加油站
文/魏益君
那年“五一”劳动节前,我和爱人从民政局领到大红证书后,按照老家的惯例,我要带着新媳妇回乡下老家祭祖,向先人报喜。
本家三叔听说我带着一个城里媳妇回来,特地从山里赶回来。三叔是老家出了名的绿化模范,经营着面积不小的一片荒山。
吃饭时,三叔问我喜事在哪办,我说我们打算婚事简办,旅行结婚。三叔就说,旅什么游啊,尽花钱受罪了,到我的山场来看看吧,那里的风景不比外面差,再说栽两棵树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
新潮的爱人听三叔这么一说,立时来了兴致,追着三叔问东问西,三叔就滔滔不绝,将他的山场描述成《西游记》里的花果山。爱人听着,就表情沉醉,充满向往,当即决定,“五一”就去三叔的山场。
“五一”那天,当我们来到三叔的山场时,被深深震撼了。当年的不毛之地,经过三叔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变成一片植被密集、蓊蓊郁郁、林茂果丰的花果山。三叔一边引我们参观,一边讲着他开山造林的故事,听得爱人唏嘘不已,赞叹不止。山风悠悠,送来阵阵新叶的味道和山土芳香,使人悦目,也令人心醉。
走到一片开阔地,三叔放下镐头和铁锹说:“这是我今年计划开垦的地块,打算造一片银杏林。”三叔将镐头递给我说:“这块地不错,你们就在这栽两棵银杏树吧。”说罢,三叔巡山去了。
挖坑是极其艰难的,我抡镐头,爱人抡锹。一镐头下去,碰上坚硬的石头便火星四溅。我刨一阵,爱人铲一阵。干了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痛,手掌出泡,到底按照三叔的要求挖好了两个树坑。我们又从山沟里取来新土,小心翼翼地将两棵银杏树苗埋进树坑。
午饭,三叔做了山鸡炖蘑菇,爱人一边吃一边喊“真香”。三叔说:“只有劳动,吃起饭来才会香甜!”三叔又看了看我们手掌磨出的血泡,问:“怎么样,累吗?”
爱人看看手掌,笑笑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劳动过呢。那么贫瘠的地块,我们栽的树能活吗?”
三叔说:“说的是啊,当你看到亲手栽植的树成活且长高长粗,你就会有幸福的成就感。”
三叔的话让爱人产生遐想。爱人对三叔说,把周围那片地留给我们吧,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栽几棵树。
果真,后来每年“五一”,我和爱人都去那片山场,去看望我们当年栽植的那两棵银杏。看到两棵银杏树发枝展叶,渐渐茂盛,我们心中就充满幸福。尔后就兴奋不已地再植新绿,再播希望。劳动的快乐,也让我们兴趣盎然,无比充实。再后来,不仅“五一”去,平常的节假日我们也去,那片树林已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年年,我们期盼“五一”。“五一”,成了我们婚姻生活和夫妻感情发力的加油站。
劳动节里的幸福事
文/魏益君
那年“五一”劳动节前,我和爱人从民政局领到大红证书后,按照老家的惯例,我要带着新媳妇回乡下老家祭祖,向先人报喜。
本家三叔听说我带着一个城里媳妇回来了,特地从山里赶回来。三叔是全国绿化劳动模范,经营着面积不小的一片荒山。
吃饭时,三叔问我喜事在哪办,我说我们打算婚事简办,旅行结婚。三叔就说,旅什么游啊,净花钱受罪了,到我的山场来看看吧,那里的风景不比外面差,再说栽两棵树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
新潮的爱人听三叔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致,追着三叔问东问西。三叔就滔滔不绝,将他的山场描述成《西游记》里的“花果山”。爱人听着,表情沉醉,充满向往,当即决定,“五一”就去三叔的山场。
“五一”那天,当我们来到三叔的山场,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了。当年的不毛之地,经过三叔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变成一片植被密集、蓊蓊郁郁、林茂果丰的“花果山”。三叔一边引我们参观,一边讲着他开山造林的故事,听得爱人唏嘘不已,赞叹不止。山风悠悠,送来阵阵新叶的味道和山土芳香,使人悦目,也令人心醉。
走到一片开阔地,三叔放下镐头和铁锹说:“这是我今年计划开垦的地块,打算造一片银杏林。”三叔将镐头递给我说:“这块地不错,你们就在这栽植两棵银杏树吧。”说罢,三叔巡山去了。
挖坑是极其艰难的,我抡镐头,爱人抡锹。一镐头下去,碰上坚硬的石头便火星四溅。我刨一阵,爱人铲一阵。干了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痛,手掌出泡,最终按照三叔的要求挖好了两个树坑。我们又从山沟里取来新土,小心翼翼地将两棵银杏树苗埋进树坑。
午饭,三叔做了山鸡炖蘑菇,爱人一边吃一边喊“真香”。三叔说:“只有劳动,吃起饭来才会香甜!”三叔又看了看我们手掌磨出的血泡,问:“怎么样,累吗?”
爱人看看手掌,笑笑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劳动过呢。那么贫瘠的地块,我们栽的树能活吗?”
三叔说:“说的是啊,当你看到亲手栽植的树成活且长高长粗,你就会有幸福的成就感。”
三叔的话让爱人产生遐想。爱人对三叔说,把周围那片地留给我们吧,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栽几棵树。
果真,后来每年“五一”,我和爱人都去那片山场,去看望我们当年栽植的那两棵银杏。看到两棵银杏树发枝展叶,渐渐茂盛,我们心中就充满幸福。尔后就兴奋不已地再植新绿,再播希望。劳动的快乐,也让我们兴趣盎然,无比充实。再后来,不仅“五一”去,平常的节假日我们也去,那片树林已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每年,我们期盼“五一”。“五一”,成了我们婚姻生活和夫妻感情发力的加油站。
与夏天有关的记忆
文/张新文
现代社会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热了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空调。
每到酷暑难耐的夏天,我会去两个地方纳凉,一是超市,购物纳凉两不误;二是图书馆,我常说图书馆是人类的天堂,安静舒适的环境,畅游于知识的海洋,汲先哲睿智于纳凉时,岂不美哉!
但是,这在六、七十年代,连做梦也不曾想到的。在那物质匮乏的岁月里,我曾经在乡下住了好长时间,房子不像现在纯一色的钢筋水泥结构的楼房,都是厚厚的土坯草房,日子盈实的家庭会用茴草修葺房子,这种草抗日晒耐雨淋不易腐烂,而一般家庭只能用打完麦粒剩下的麦穰苫房子了。你也别小瞧这土房子,地面是土,墙面是土,很接地气,厚实均匀的草,犹如在天空闲庭漫步的云朵,遮挡着烈日。只要有窗户能形成空气对流,屋里还是很凉快的。孩子们用大人搓的细麻绳栓一个空瓶子,总是屁颠屁颠的到井里提凉水回来喝;大人放工回家感觉孩子提回来的凉水不够喝,就索性拿起打水的井绳,挑起两个大木桶去挑水。拔凉拔凉的井水挑回家,一家人洗洗脸擦身子,又用水把地面撒一遍,屋里顿觉凉爽了许多。但是吃饭的时候,饭桌还是搬到外面的树底下,听蝉鸣拉家常,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邻居也会过来凑个热闹,饭菜是不分家的,尽管吃,免得被说成是假斯文。
到了晚上,女人会把稀饭盛在黄盆里,把做饭的铁锅刷干净焐上洗澡水,待吃完饭自己和孩子轮流在家洗澡。男人则不用在家洗澡,吃过晚饭,香皂、毛巾、换洗衣服一拿,就到村口的大潭里去洗澡。洗完澡的男人和孩子,会抱着苇席,拿着被单和枕头到晒场上去睡觉。
乡村夏夜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晒场了,晒场就在大潭旁,晚风从潭里的水面徐徐吹来,凉凉的,跟时下的水冷电风扇相比,有过之而不及。劳累一天的男人们,只穿了短裤,或躺或卧,抽烟拉呱,孩子们则满场跑来跑去。其实,晒场也不是男人的专有领地,村里那几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你男人能去,俺也可以去得。不过,晒场面积大,她们会离男人远远的,在晒场的一角安营扎寨。林大了,啥鸟都有;人多了,啥事都有。有的吹口琴、有的吹笛子、有的拉二胡……多数的时候,人们会起哄叫"老光棍"唱小调,跟东北那旮旯的二人转差不多。"老光棍"快五十岁了,曾跟一个戏子鬼混一段时间,生有一女,那戏子显他家徒四壁带着孩子走了,从此杳无音讯。"老光棍"会唱的小调很多,像《打菜薹》、《五只小船》、《摘石榴》、《十二月调情》……每首他都能一字不落地唱下来,有板有眼还唱着扭着。在物质、文化都落后的那个时代的乡村,小调也许是一项唯一的娱乐了。
那时,人们的思想还不解放,自由恋爱还在禁锢中,看过沈丹萍主演的电影《被爱情遗忘的角落》,你自然知道小豹子的悲惨结局,后来路遥的《人生》也搬上了银屏,高加林算是有文化的人,敢于冲破陈规旧习大胆地和刘巧珍自由恋爱。其中,《摘石榴》唱的就是男女希望能够得到自由恋爱的故事,那时人们只是偷偷地唱,还上不了大雅之堂。现在的民歌《摘石榴》已经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张燕唱过、祖海唱过、宋祖英唱过、阿宝唱过、王菲也唱过,《摘石榴》走出了国门,蜚声海外。
"老光棍"在人们的喝彩声中唱完了《摘石榴》,那些爷们最期盼他唱的是最有有荤味的《十八摸》,当唱到"……妹妹吆,你那两个肉多多,哥哥我醉死也要摸……"男人们听得入了神,四、五个在那晒场一角纳凉的女人何时来到"老光棍"身边,大家全然不知。因为,唱《十八摸》的时候,他是躺着望着漫天的星斗唱的,似乎是唱给星星们听的。女人们三下五除二,将"老光棍"的短裤给撕扯了下来,一个大男人愣是抵不过这几个泼辣的女人,手脚被女人们死死的按住,其中一个用凉鞋底朝"老光棍"的屁股不停地打去。"老光棍"求饶着、纳凉的爷们哄笑着、女人们使劲的折腾着,最后,她们一用力把"老光棍"抬起,扔进了晒场边的大潭里。"老不死的,到水里摸去吧!"随后,便是几个女人的咯咯笑声。农村,这帮爷们和娘们,在风里来雨里去的生产劳动的间隙,总会整出许多开心的浪花来,如今夜"老光棍"的结局,是平日里许许多多的浪花中的一朵。
闹够了,乐够了,人们开始在酣声中入睡了。
风,凉凉地吹。
收工回家后,女人们围着锅台做晚饭,男人就去晒场边的大潭里洗澡,这似乎是我们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可是,我的三叔却不行。这不,闷热的夏天旁晚,天也渐渐地暗了下来,三叔光着膀子,肩上搭个湿毛巾,趿着一双木板鞋,就跟唱戏的一样出场了。手里拿着可手粗的木棍,狠狠地击打着家后那堆被杂草掩盖的乱石,发出急促的哒哒声。"乌嘴,你给我听好了,这事肯定是你干的!你个小婊子养的,敢来搜紧(方言:想法子巧取豪夺他人之物)我。你从梁下挂着的篮子里,人模狗样的捧走我家的鸡蛋,我没惊动你吧?你可不能没良心!"到了莔麻地,又使劲的敲打莔麻,好像莔麻也犯了错,"你个不得好死的,想把我的盐坛子砸了,看到了冬天小侉子再过来,我不叫他们扒你的皮抽你的筋!"他又转到锅屋旁的草垛边,"不会是你家女人又添孩子吧,要是那样就算我送你了。你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听着三叔凶巴巴的叫骂,我很害怕地去问妈妈,"三叔跟谁怄气呢?""能跟谁,还不是那东西。"儿时的我一头的雾水,今个怎么了,三叔的叫骂无人接腔,妈妈只说是"那东西",看来大人们是心有灵犀的,知道那东西是谁。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妈妈还是小声说出了原委:在农村的春天里,家家户户会买些雏鸡喂养,到了夏天鸡也长到斤把重,眼看到秋天就可下蛋换些盐油钱,可是,三叔一数归笼的鸡竟少了两只。"原来是这样啊!"我惊讶道。在乡下,老年人讲古(方言:讲故事)的时候,总会讲到黄鼠狼,说它是个灵物,老的黄鼠狼的嘴会变乌,毛会变白,而且会变成黄鼠狼精,能听懂人说的话。挺恐怖的,听完了古,吓得我们不敢回家。更恐怖的,说黄鼠狼精在冬天喜爱睡在孩子的嘴上,因为嘴上呼出热气暖和,如果睡觉感到呼吸困难,赶紧动一下身体,否则会窒息而死。在我们那里,黄鼠狼无论吃了谁家的鸡,谁家都会忍气吞声,传说谁提到它的名字,它就会带着一帮同类去谁家捣乱,结果是鸡少,蛋少,油瓶倒。难怪三叔骂了半天,一字不提,黄鼠狼,而用"乌嘴"代替,好在三叔敢骂它们。但这骂声里,似乎还是有人情味的。
每年的冬天,粮进仓,草归垛,麦苗冒出紫红的尖儿,人也清闲了起来。北方的五六个侉子,个头极矮,清一色灰头土脸的半糙老头,挑着行囊被窝,扛着一头削尖的有竹竿粗的长长的木棍,牵着三条黑色的捕黄鼠狼的猎狗,这种狗体型小,灵敏凶狠。那三条狗围着三叔的这堆乱石打圈转,一会儿用嘴嗅嗅,一会儿汪汪狂叫着,还不时地冲着石头撒泡尿做个记号。侉子知道这里有料,就开始四周布网,准备大干一场。三叔知道后,忙跑过来叫他们不要在这里捕。侉子无论怎么同三叔商量,可三叔愣是不同意。侉子急了,说,"黄鼠狼又不是你家的!""可这是我家的地方,不给捕,就是不给捕!"三叔也不示弱。侉子也没办法,只得不舍地收网走人,捕猎狗吭吭唧唧叫着,主人走了老远它们还在那石堆旁打转转,意思是:你们走干嘛?这里有猎物啊!
农村人,喜欢串门聊天,三叔有时端个碗也会到我家。
母亲问:"骂过好了吧?"
"好了。它们有几个我都知道,那乌嘴是个头儿。它们现在吃青蛙和老鼠,有时还同我对视耍花样哩。唉!前天夜里乌嘴还救了我们一次呢。"三叔很自豪,很动情,接着说,"前天晚上睡到半夜,就听乌嘴发出唧唧声,我说,乌嘴你快回去觉觉吧,别耽误我们睡觉。但是,它还是在那里叫着,搞得屋梁上的苇耙也发出响动。我想,可能有事了,我爬起划根火柴把油灯点亮,发现床边的地上盘着一根足有一米长的红三根蛇。叫醒孩子妈,我们慢慢下了床,把那蛇捕到放进蛇皮口袋,第二天赶集的时候,在头道圩的大沟旁将这个不速之客放生了。"
三叔讲着,听的我毛骨悚然。
常听到的一句话:"人是万物之灵!"不知道这万物又是谁之灵呢?包括在人们的印象里始终没有好名声的黄鼠狼。
两棵银杏
文/魏益君
那年“五一”劳动节前,我和爱人从民政局领到大红证书后,按照老家的惯例,我要带着新媳妇回乡下老家祭祖,向先人报喜。本家三叔听说我带着一个城里媳妇回来,特地从山里赶回来。三叔是全国绿化劳动模范,经营着面积不小的一片荒山。
吃饭时,三叔问我喜事在哪办,我说我们打算婚事简办,旅行结婚。三叔就说,旅什么游啊,净花钱受罪了,到我的山场来看看吧,那里的风景不比外面差,再说栽两棵树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
新潮的爱人听三叔这么一说,立时来了兴致,追着三叔问东问西,爱人听着,就表情沉醉,充满向往,当即决定,“五一”就去三叔的山场。
“五一”那天,当我们来到三叔的山场,还是被深深震撼了。当年的不毛之地,经过三叔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变成一片植被密集、蓊蓊郁郁、林茂果丰的花果山。三叔一边引我们参观,一边讲着他开山造林的故事,听得爱人唏嘘不已,赞叹不止。
走到一片开阔地,三叔放下镐头和铁锹说:“这是我今年计划开垦的地块,打算造一片银杏林。”三叔将镐头递给我说:“这块地不错,你们就在这栽植两棵银杏树吧。”说罢,三叔巡山去了。
挖坑是极其艰难的,我抡镐头,爱人抡锹。一镐头下去,碰上坚硬的石头便火星四溅。我刨一阵,爱人铲一阵。干了大半天,累得腰酸背痛,手掌出泡,到底按照三叔的要求挖好了两个树坑。我们又从山沟里取来新土,小心翼翼地将两棵银杏树苗埋进树坑。
午饭,三叔做了山鸡炖蘑菇,爱人一边吃一边喊“真香”。三叔说:“只有劳动,吃起饭来才会香甜!”三叔又看了看我们手掌磨出的血泡,问:“怎么样,累吗?”
爱人看看手掌,笑笑说:“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劳动过呢。那么贫瘠的地块,我们栽的树能活吗?”
三叔说:“说的是啊,当你看到亲手栽植的树成活且长高长粗,你就会有幸福的成就感。”爱人对三叔说,把周围那片地留给我们吧,以后我们每年都来栽几棵树。
果真,后来每年“五一”,我和爱人都去那片山场,去看望我们当年栽植的那两棵银杏。看到两棵银杏树发枝展叶,渐渐茂盛,我们心中就充满幸福。尔后就兴奋不已地再植新绿,再播希望。劳动的快乐,也让我们兴趣盎然,无比充实。再后来,不仅“五一”去,平常的节假日我们也去,那片树林已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年年,我们期盼“五一”。“五一”,成了我们婚姻生活和夫妻感情发力的接点和加油站。
三叔
文/唐正国
惊蛰的后两天,下了一场透雨,昨日春阳暖照,气韵风流,在三叔看来,此时的土地象待孕的少妇,墒情正好,是撒种的美好时节。
距村口两里处,有三叔家一块地,在坡地上,坡地连着青通河水岸线上方的荒滩,常年漫不上水,队里分给他的时候是五亩。四十多年前,三叔刚独立门户,有两个孩子,家里穷得很。穷则思变。当时二十出头的三叔,血气方刚,浑身有的是力气,他信守“人勤地不懒,黄土能生金”的古训,硬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自家的坡地连同毗连的荒滩一起开垦出来,共十来亩,种上了庄稼。一种四十年,直到前年,65岁的三叔身体出了点小状况,在一双儿女的强烈要求下,才撂了荒。
从小与土地相依为命,勤劳一生的三叔,闲下来以后总不适应,时常还沿着河岸的水泥路,去坡地看看,感受土地的气息。起初他看到小草探头探脑地冒出来,纵情地生长,蚕食着土地,心里曾难受了一阵。随后他又发现诸于黄荆、棘条之类的灌木不知何时也将枝条伸向空中,绿叶随风摇曳,仿佛在为它们成功地掠夺领地而击掌相庆。三叔开始恼火了。更让他恼火的是有人竟将垃圾往坡地脚下的洼凼里倾倒,污染环境,往建设美好家园的宏伟蓝图上涂鸦 。
三叔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于是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去年腊月二十八,他对回来过春节的儿子说,开年在撂荒的坡地上栽树,喊挖机随便将洼凼填平,一起栽上,看谁还再往里倒垃圾。
三叔准备栽槐树和香椿。香椿芽是儿女的最爱。每到春天,一缕春风,几度暖阳,椿树的枝头便拱出褐红的嫩芽,等长到一拃长就可以摘下来做菜了。可以凉拌,也可以热炒。最好是炒鸡蛋,色香味具佳,全家都爱吃。至于栽槐树,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其中的深意。过去村子的西北角有一片槐树林,刚进初夏,那蚕豆花似的花朵,便一串串地挂满枝桠,素白典雅,缱绻绵长,随风飘荡,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氤氲了整个山村。完美地呈现了“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的迷人景象。那时的三叔,喜欢在薄暮时分漫步于槐林,吮吸清甜的槐香,构想未来,尽享那份宁静悠然的意境。也就是在此地,三叔后来遇见现在的三婶,并且盟定了终身。像《天仙配》里的老槐树一样,这片槐林同样见证了三叔与三婶的爱情。
转眼己是正月十八,三叔请来挖机平整土地,挖掘树宕。也许是被美好的愿景所感染,这一天在三叔的眼里一切都充满着诗情画意。春风殆荡,桃花含苞,柳树吐芽。和煦的阳光,温柔而深情地抚在脸上。白云仿佛在水中洗过,明净而透亮,在蓝天上漂浮。蓝天下,清泠泠的青通河水舒缓而优雅地流淌。河滩上几只羊儿在漫不经心地吃草。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气息,令人神清气爽。突然,一只雉鸡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扑楞楞从身边的草丛里飞起,三叔散漫的目光赶紧聚焦过来,追随着雉鸡扇动的翅膀,一起飞向远方。远方是蓝天白云,还有澎湃的绿色。三叔知道,这是五年来党中央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大力整治环境,建设美丽中国所取得的伟大成果。
三叔想,实现中国梦,咱老百姓也要撸起袖子加油干。他要早日将荒山变成青山,让青山变成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