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文章
鞭炮文章(精选20篇)
出天方
文/李朝俊
风息雪飘,灯亮地白,对联夺目,门神耀眼,年到人间。
守年庚的父亲,轻轻地叫醒我,附耳说“起来出天方了!”
顿时我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精神抖擞地套上厚棉袄,穿上新棉鞋,在热水盆里洗好脸,戴好棉帽子。
伸手在柴禾铁盆火里烤了烤,抬头望见天下雪了,喜出望外地真想跑进雪窝打滚撒欢儿。过年有规矩,大人年前交待一遍又一遍,父母盼望好年景彩兆头,全在初一出天方中。出天方非同一般,手握挂满鞭炮大竹杆的人,不是父亲就是大哥,二哥和我远远的看着,最多是二哥点根烟,吹大火焰上前点鞭炮。母亲和二姐小妹,按习俗不过问谁举竹杆,谁点火燃放鞭炮,只参加拜天跪地,礼神敬祖宗仪式。
出天方是家庭长子承担重任的岗位,不是一般家庭成员能胜任的。我直到结婚生子,从海边探亲回家陪母亲过年,才有机会撑竹杆出天方。这震耳欲聋的响声,这一家老小的欢笑,这过了年就得踏上赴边关的前行路,触景生情地感到担当顶门柱,肩上有沉甸甸的使命责任。真切地感悟到过世父亲当年的不易,对世代出天方的传统,有了全新的认知,从个人情感升华到传承文化血脉中。
父亲出天方,出得风生水起。手拿艾蒿火媒,用嘴“噗噗”一吹,烟去火旺,红纸包裹的鞭炮,露出了灰白的,一、两寸长的炮念线,火光映照,一红,一灰,一蓝,三色对接,闪出火花,放出光芒,竹杆随声响轻转。吉利到来的天方,慢慢转动的竹杆,神往幸福的我们,瞬间炮声响彻云霄,鸣叫回音连绵不绝,将雪夜照出年的色彩,把年味浓进长长的声音里,弥漫在烟火飞腾的庭院上,直到最后一个炸雷炮,冲向天际,闪着火焰,散飘四方,所有的吉祥美好事物,伴着出天方炮鸣节奏,全部走进家来,落满庭院,散入房间,随了父母的心愿。
灯火通明的庭院,白雪耀眼的庭院,鞭炮齐鸣的庭院,照亮了年初一的夜空,唤醒了新年新天地的热闹。爆竹红纸屑,随吉利到来,落满雪地,此刻拾炮的我,可以自由跑动,兴奋在欢乐年味里。
记得出天方的大竹杆,有两丈多长,上细下粗,直溜溜的一色翠青,是从竹林竹杆王边上挖出的,只有过年出天方才能挖这样的大竹杆,平时我们是不能轻易进竹林的,那是竹子的天地,家里财富的宝藏。
寓意竹子拔节冲天,节节高的炮仗挂杆,竹梢留得长长的,大鞭炮从上绕杆缠到半腰,竹杆头弯弯的如谷穗,竹杆立在院中如通天杖,似乎直抵神秘的苍穹天庭,握住竹杆的人胸有成竹,神情自若,壮严神圣,威风凛凛。
出天方前,父亲让大哥和二哥,有时我也帮个手,先将桌子放稳在庭院之中,迎着大门口,摆上供品,先供天供地,随之供各路神明,最后供祖宗先人。桌上摆有整条熟鱼,整只熟鸡,整块水煮过的刀头肉,还有不常见的整盘水果,整瓶醇香的白酒。杀了年猪,还要将整个肥猪头,煮熟摆上桌面。
父亲将扇形的黄表纸,三张折叠一蘖,手捏一角,抖开倒立,火媒一燃,焰苗窜起,火头青蓝,火中明黄。纸燃香绕过后,那心中敬重的神灵人物,各享美酒佳肴之后,驱驾返程归位远方。
我家天方出过,别家天方跟进。一家鸣响百家争鸣,“咚咚”“噼哩啪啦”的此起彼伏远村近邻,千村万户鞭炮声中迎新春。
人世间的新年到来,母亲和二姐小妹,忙着厨房的蒸菜下饺子。父亲带着哥哥们和我,到一里外的南山老坟院,给先人拜年请安。一阵阵鞭炮响,一堆堆纸钱烧,一群群人跪拜,血脉在亲情中奔腾延续……
带着雪花,带着笑声,带着快乐,涌进庭院,涌进堂屋,围坐在堆满亲情的初一饺子宴上。
民间大年初一出天方,表达的是普天同庆的美好,表达用双手创造幸福的雄心壮志。现在想来,我家出天方,父母出的是心劲,万字头的大挂鞭,虽是省吃俭用生活中的一次豪华,隆重鞭炮鸣响的是父母新年规划蓝图的号角,是父母对子女奋进向上的深情期盼。
年年父母将出天方,当作过年的头等大事。在他们心中,天方出得越早越好,越显得全家心往一处使劲,这向天地神明表明心的虔诚,意志的无比坚定。熟悉天干地支的父亲,守年庚一过子时,就将早早准备好的供品摆好,叫醒大人小孩起来出天方。炮响天方出向四面八方,出向风调雨顺,出向人丁兴旺,出向喜庆祥和。出天方的鞭炮声,在父母听来,是春雨润物的畅快声音,是地里庄稼拔节旺长的声音,是打麦割稻压豆扬场饱满颗粒落下的声音,是售粮售猪售竹器后数钱的声音……
出天方,这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习俗,世界文明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至今鲜活在人们过年的墙壁上。“出方大利”,写满大红宣纸,或苍劲,或稚嫩,或丰满,或瘦小,透着浓浓年味,浓浓生活真情,写满人们灿烂的表情,写在新春忙碌的身影里。
向鞭炮说再见
文/钱昀
坐车去乡镇的时候,发现农村主干道的马路上方有一个色彩鲜艳的广告牌:蓝天白云下,一汪碧水,雄伟的人民大礼堂、肃穆的解放碑、像三峡大坝的博物馆、皇冠似的大剧院、金碧辉煌的双子楼、彩虹般的大桥……很多建筑组合在一幅画面上,满满的都是重庆元素,中间一排醒目的标语引人注目:遵守禁放规定,呵护碧水蓝天。
回到城里,路过社区宣传栏,看见玻璃窗内张贴的海报换了内容:福字和灯笼营造出的春节气氛中,浓墨重彩地烘托出一行字:重庆城区烟花爆竹“限”改“禁”。它温馨地提示来来往往的居民们:这个春节是烟花爆竹“限放”改为“禁放”的第一年。
其实,我家不买烟花爆竹已很多年。在往昔春节记忆中,烟花爆竹给我们带来过欢乐,也带来过烦恼;带来了美好的视觉盛宴,也带来了空气污染。
人到中年,渐渐失去了对烟花爆竹的兴趣。那些放烟花爆竹的欢乐时光仿佛滞留在童年的记忆里。
想当年,鞭炮可是小男孩手中最喜爱的玩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春节少不了和鞭炮相伴。玩鞭炮是男孩过年最钟爱的游戏,手握一个红色的鞭炮,像一节小小的蜡烛,放在手上点燃,甩到天上,看着鞭炮在空气中炸裂,发出微弱的亮光;或是买一盒火柴盒大小的擦炮,取一根擦一下迅速甩出,发出响亮的爆炸声。玩鞭炮是个技术活,点鞭炮的瞬间,既需胆量又要灵活,没点燃火花就匆忙扔出会浪费,擦出火花不及时扔出又会把自己的手炸麻。有淘气男孩专把鞭炮往女孩堆里扔,传来一阵惊叫声和埋怨声。
小女孩最喜欢玩“呲花”,拿在手上点燃,像小仙女的魔术棒,在黑夜中闪耀着星辰般的光芒。随着手的挥动,“呲花”也随着旋转舞动,女孩常常会望着出神,仿佛自己就是一个会放光的仙女。而拿在手上的魔术弹,则对着天空点燃,从细长的纸筒里冲出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光亮。最美丽的是长江之畔放烟花,一朵朵盛开在天空中的花朵,红红绿绿、耀眼夺目,火树银花、绚烂开放,江水倒映着烟花的亮丽,良辰美景令人如痴如醉。
然而,欢乐总是短暂,由此付出的环境代价和安全代价不胜枚举。且看那第二天街道上铺满纸屑和残渣,随风到处飘零,环卫工人成为春节里最辛苦忙碌的人。尤其是大年三十晚上十二点,鞭炮震天动地,让人几欲失聪,窗外浓烟滚滚,像硝烟弥漫的战场。
如今,随着时代进步和社会发展,过春节不再只是放鞭炮了,守岁拜年,变得更加多样化和个性化。喜欢听鞭炮响声的人,也有其他办法,把吹好的气球堆放在一起,大家上前一起蹦蹦跳跳地踩气球,气球破裂的声音与鞭炮声几欲乱真。听说现在还出现了电子鞭炮,声光色俱全,不仅安全,空气也不会被污染。
主持人白岩松说得好:“鞭炮声中有中国人的祝福和文化密码,既然从传统中来,它该走的终将会走。”
是时候向鞭炮说声再见了。
回家乡过年
文/侯昌照
又是一年春节,喜庆的氛围笼罩着大街小巷。95后的我每年都跟着父母回家乡过年,今年也不例外。
我的家乡是宜章县五岭乡的留军村,这个村很小,但是充满了乡情。每逢过年,家家户户都在为准备年货奔忙。大年三十,父亲带着我和母亲还有年货,开着一辆旧吉普车,顺着泥泞坑洼的山路去爷爷奶奶家过年。每年来这里,感觉、风景都不尽相同,唯一不变的是爷爷和奶奶每次都会在山头等着我们。到家就更忙了,妈妈和姑姑们要准备年夜饭,整整一个下午我都会在灶房外面闻嗅着饭菜的香气。有时候一道菜做好了,母亲会从灶房出来,捏着一块肉放进我的嘴里,满嘴都是幸福的味道。
过年的重头戏少不了年夜饭和烟花。年夜饭是家家户户的感情饭和团圆饭,马虎不得:大块的腊肉、红烧猪蹄、米粉肉、酱油鸭、土鸡汤……这些香喷喷的饭菜,是最美的年味。小辈向长辈敬酒,长辈给晚辈发红包,母亲会给我的口袋里放一枚铜钱,预示着辞旧迎新。最让孩子们兴奋的当然是放烟花了。我带着表弟表妹在屋后的梯田旁放,父亲和姑父抬着一个很大的花炮,远远地放在梯田中央,点燃后,五颜六色的火光霎时照亮了整个天空,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晚饭后我们一大家子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晚,时而大笑,时而感慨,时而与家人分享一年的喜怒哀乐,家的感觉,家的温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个淳朴的小山村,远离大城市的喧嚣,洗涤了在外游子的满面风尘,净化了内心所有的忧愁苦闷。
大年初一是走亲访友的日子。早上七点,家里的长辈在老屋门口的神像前放一挂鞭炮,以示祭祖宗,祈求幸福平安。之后又会在老屋后的田地里放一挂鞭炮,以示祭天祭神。这时候晚辈们被鞭炮声叫醒,起床吃早饭,早饭是宜章的特产——蕨根糍粑。在锅里放入底油,九成热后下糍粑,放盐调味,还可搭配一些蔬菜叶,糍粑呈扁平圆形状,象征团团圆圆。吃下这充满喜气的糍粑后,八点整,家里的儿子要准时出发去拜年。出门是有讲究的,父亲会在车前放一挂鞭炮,然后我和母亲上车,当车离开老屋时,爷爷又会在屋前放一挂鞭炮,以示喜庆、充满祝福的一天开始了。到了亲戚家,这个时候又有讲究。来拜年的人不能直接进门,需要在门前放一挂鞭炮,屋主人听见鞭炮声才能出门迎客,如果在路上恰巧遇见了,屋主人也要回到屋内,等到放完鞭炮后才能开门迎接,这是迎喜气进门的意思。我们一般放的鞭炮叫“大地红”,长长的一串盘卷起来,点燃后留下一地的红色纸屑,无论堆积得有多厚,都不能扫去,只能等到出节后才能扫,这是喜气长存、“红”运当头的寓意。常常有亲戚家顽皮的小孩,在纸屑堆里寻找未点燃的“漏”炮,手在地上翻着找着,再脏也不怕。
这就是我家乡的“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离开家乡有多远,灶房上的炊烟和大地红的炮响会一直伴随着我。年的味道,亦是家的味道。
那年的鞭炮
文/沈俊峰
小时候,就盼着过年,能长大一岁,而且,有鱼有肉吃,有新衣穿,还有零食。尤其喜欢的,是能放各种爆竹、烟花。
那时候的爆竹,品种单调,有独响的;有二踢脚,地上听一响,冲到天上再听一响;有冲天炮,“嗤”,像火箭一样,冲到天上,“啪”一声;再有,就是俗名叫“嗤花”的,只燃烧,闪烁出耀眼的光芒,并不炸响;剩下的,就是鞭炮,一百头、两百头、五百头、一千头的……一万头的很少,哪像现在,鞭炮卷成一圈,一个人竟然搬动吃力。
一进腊月,小孩子就激动了,好像“年”已经到了跟前似的。有一年腊月,我找父亲要钱,上街买爆竹。父亲说,咋买这么早?我说,早吗?都下雪了,快过年了啊!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哪天过年,只是觉得快了。从小镇回来,我好像买了独响的40个,买了一千头的鞭炮两挂,还买了一个新产品——降落伞炮。看介绍,一声炮响,会有一个降落伞飞出来。对这个新玩艺儿,我和弟弟们都充满了期待!
那些爆竹放在五斗橱的抽屉里,我时不时地拉开抽屉,看看,摸摸,再看看,再摸摸,爱不释手。终于忍不住,拿了一个最便宜的独响,心想,就放这一个,听听声响。父亲在门口抽烟,我要了他的烟,吹了吹火,就要点燃。这时候,邻居小燕子吓得赶紧跑开。我故意吓她,“点了点了。”待她跑远,我才点燃,“嗤”,立马扔了,“啪”,好响、好脆啊!我笑,小燕子也笑,周围的人都跟着笑。
自放了第一个,欲望的闸门算是打开了,不放一个,就感到手痒,心也痒。于是,几乎是无法控制,鬼使神差,我把那些独响的,时不时放一个。其中一个扔到地上没响,我以为是个哑炮,拣起来,却响了,炸得我的手指麻木了很久。最后只剩下了两个,我才清醒,再也不敢放了,因为大年初一,要放开门炮,三响,象征一年吉祥。第三个开门炮,我就只能指望那个降落伞炮了。即使这样,我仍不能收敛,干脆把那些鞭炮拆开了,一个一个地放,就这样,还没到除夕,那些鞭炮也被我放光了。
大年初一,我起得很早,准备放开门炮。天刚蒙蒙亮,下着小雨。前两个,极顺利地响了。降落伞炮是个新产品,我琢磨半天,才点着捻子。母亲久听不到,就催促,开门炮要三响啊。我说,马上就响了,话音未落,“啪”,响了。我在雨中,昂着脑袋,朝天上望,望酸双眼,也没看到降落伞落在哪里。
开门炮放过,母亲已经起床了,说,再放一挂鞭呀。我苦笑,说,一挂也没有了。母亲的语气就有些加重:不是买了两挂吗?我只能装憨……那年春节,父亲回乡下老家了。我不怕母亲。果然,母亲再没说什么,就动手煮饺子了。
多天后,我终于发现,那个降落伞挂在树枝上了,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挂了大半年。
现在,各式各样的爆竹想买多少就买多少,但是,燃放的兴趣却小极。一年年过去,心境早已变化,再则,担心空气会被污染,毕竟,健康更重要,空气是大家的。
至今怀念那年的鞭炮,温馨,柔软,像一缕阳光,轻抚心灵。
琼华祖屋那鞭炮杆
文/陈恩睿
有同事相邀,我们来到了海口市长流镇琼华村。
老村区,那高低错落、密密麻麻、深黑灰色的房屋间,竖立着一根根银灰色的杆子。这些杆子笔直而纤细,高约十米;阳光下,闪亮闪亮的。远看,宛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农村普遍使用的室外电视天线。
疑惑间,请教领路村干部谭高亮。“现在村里不都使用数字电视了,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室外电视天线?”没等我把话说完,他便扭起头笑弯了腰。“就知道你会开这种玩笑,够幽默了!那不是室外电视天线,而是村民祖屋燃放鞭炮专设的鞭炮杆!”他说。
村民燃放鞭炮竖立专门鞭炮杆!这引起了我的兴趣。
“燃放鞭炮是简单的事,随便在地板上一拉,围墙上一挂,或临时用一根木料撑起就行了,还要什么专门的鞭炮杆?”我又质疑地问谭高亮。“也许有些村庄是那样,但在我们村是有讲究的,可有文化呢!”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老村长谭明经介绍,琼华村建于宋代,杜姓人家先迁入,后有林、谭姓人家迁居,元、明、清年间陆续有柯、郑、王、吴等姓氏人家迁进。什么时候起村民开始燃放鞭炮,已难以考证,因此说法较多,但较认同的一种说法是始于明末清初。老村民谭孝定说,前辈人传说,1949年以前,村民燃放鞭炮是驱逐瘟神妖魔鬼怪,祈求人畜平安的一种民间传统方式,谁家燃放的鞭炮又长又响,就表示震慑力大,瘟神妖魔鬼怪就越害怕并离得远远的,于是,族里、家里来年就会迎来五谷丰登,发财发丁,平安无事。
琼华村传统节日、婚礼喜庆、各类庆典,甚至白事等都会燃放鞭炮,特别在春节、元宵节和公期期间更为突出,鞭炮使用量占全村全年用量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至于什么时候起在祖屋庭院竖立专门鞭炮杆,也是讲不清楚了。村干部谭新浪说,没有看见过记载祖屋竖立专门鞭炮杆的有关资料,只听说过清代后期就有村民在祖屋庭院竖起鞭炮杆来燃放鞭炮,但只是极少数的大户人家。解放后,村民生活改善,竖立鞭炮杆的便有所增加,约占户头百分之二三十。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村民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祖屋庭院竖立专用鞭炮杆便基本普及。
琼华村民在祖屋竖立鞭炮杆是有讲究的,不是立在祖屋左前方就是立在东南方,其它方向不宜。立左前方是传统风水取法,代表吉利的青龙,因为风水俗话有,宁愿青龙昂首,不让白虎抬头。立在东南方,意在每天一发亮就沐浴朝阳光辉,以求风调雨顺,心想事成,光宗耀祖,岁岁平安。村干部谭友旺解读鞭炮杆新的意义时讲了四句话——“时代文明惠民多,吉祥安泰幸福长;炮竹声响传四方,家家户户喜洋洋”。
琼华祖屋鞭炮杆最初以老竹杆为料,老竹长刺、坚硬、节节高,有驱除妖魔鬼怪邪气,保佑安泰生活节节高之意;后来有人改用木麻黄树料,木麻黄树硕果累累、带有棱角,而且坚硬,寓意驱除瘟神妖魔鬼怪,旺丁旺财又平安。鞭炮杆高度也较讲究,一般家族大,家境好,财丁旺的,鞭炮杆就立得较高,意为出人头地,反之就一般般,但都必须高出祖屋。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起,村民对鞭炮杆进行改革,废除木质鞭炮杆,改用了钢管为料,后来干脆引进了无锈钢管。无锈钢管笔直、坚硬、光泽,寓意好日子闪闪发光,美好生活天长地久。
年代的不同,琼华祖屋鞭炮杆意义也与时俱进,在继承中积极充实文化内涵,鞭炮杆意义与时代同步,突出时代主题,融入了热烈喜庆、健康向上、分享欢乐内容。鞭炮杆的交替换代,让村民们转变了观念,更新了认识。如今,村民已将用来驱除瘟神妖魔鬼怪,祈求安泰发财的鞭炮杆视为传播喜庆、吉祥、和谐,传播信息的标志物。
每逢大年三十、初一、初三、元宵节、重阳节、大吉日、公期、狮子节、入宅、婚庆、考取大学等红事喜事乐事时,祖屋那鞭炮杆就大显身手,积极作为,让饱含喜悦的阵阵鞭炮声回荡在琼华村上空。每逢共同节日,如春节、元宵节、公期等,村民便热情友善地相约挂起长长的鞭炮燃放,有时燃放先后分明,噼噼啪啪,噼噼啪啪,响声有序,和和顺顺;有时同时燃放,蹦蹦蹦、蹦蹦蹦,雷鸣般震响,意在村民同心协力,共同喜庆,分享美好时光。过去,把鞭炮杆视为家族身份象征,视为家族地位显耀,视为家族攀比工具的观念已被摒弃。现在村民只要看到哪家祖屋鞭炮杆上燃放鞭炮,便知道这家红事喜事乐事已临门,于是加以点赞、祝贺或分享;反之,有哪家祖屋鞭炮不挂在鞭炮杆上燃放,而是置于地板上,说明家有白事发生,村民获得信息后,前往慰问、分忧或鼓励。
琼华村祖屋庭院鞭炮杆,从选择材料,到坐向选择;从一家竖立,到基本普及;从显耀门户,到共享欢乐;从突出传统,到现代文明。这不仅是形式转变,而是一种文明印记。
浓情佳节淡幽思
文/一啸长歌
时光悠悠,岁月匆匆。一年的光阴不知不觉中又匆匆溜过,来年的春风正悄悄地走近。腊月二十八,天空中灰暗迷蒙,山川只是一片朦胧的青黛,轻轻飘舞的雪花,装点着我回家的路,我们全家回到了我的故乡——三峰,和母亲及赶回家的众姊妹各家一起团圆,欢度春节。
车在家中的坪里停下,母亲和二姐在喇叭声中,打开了温馨而惬意的家门,扑面而来的是久别的记忆,母盼儿归的期待。母亲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从房中走出(去年她老人家摔了一跤,断了腿骨,做完手术还在恢复中,我在医院陪护了近一个月),年近八旬的母亲早已满头白发,清瘦的脸上却依然精神矍铄,见到儿孙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尾箱中卸下我精心准备、丰富多样的年货,也卸下了我一年的企盼,一年的收获,更多则是一年的思念。那皑皑轻舞的雪花,好象也正在热情地欢迎我这归家的游子。
次日就是大年,今年是二十九过大年。天空也较昨天清朗了许多,雪下了一夜,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雾气较重。远处新建的高层楼群,如海市蜃楼般地隐隐约约,只能看见楼群朦胧的倩影。整个上午,我都在厨房忙碌,准备年饭。经过我紧张而又精心的烹饪,煎炒焖炖蒸炸熘,手法不同,口味各异,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菜肴,摆了满满两桌。摆好祭品,上完香,嗑了头,烧过钱包包,点燃礼花鞭炮,全家两桌人就其乐融融地举杯畅饮,闲话家常。孙子辈的小孩子在房中快乐地欢跑,四代人一起在这年节的氛围中陶醉,美味佳肴中凝聚着喜悦祥和。吃菜喝酒,加之空调的作用,人人的脸上都是红光满面,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不时中,传来阵阵礼花的爆裂声,鞭炮的炸响声,远近人家也正陆续开年饭过年了。这是故乡年的声音,年的味道。
中午多喝两了两杯,加之忙于年饭,人真是有点累,睡了一觉。等到睁开眼睛,天色已呈灰暗,已是下午五点。不觉一惊,我还没有去上坟“送亮”,再迟就看不见路了。赶忙起床,穿戴整齐。带上小灯笼、鞭炮,一个人急匆匆地朝坟山走去。
“送亮”是我们三峰的方言,指每年除夕之夜的傍晚,由家中男子到坟山去为自家的过世长辈,在坟上点上一盏灯,给在阴间的长者送去光明。不能让魂灵在凄风苦雨,暗淡无光中过年。过年要亮堂堂地过,也是表达对长者的祭奠。放一挂鞭炮,嗑三个头,叩三次首,作三个揖,口中念念有辞,致以节日的问候,以示缅怀之情。到了初一(春节),全家再来上坟拜年。过去,经济没有开放之前,是用煤油注入小瓶中,放一根灯芯点燃灯火,放在坟上,再罩以留有小孔隙透气的大玻璃瓶,以防风吹雨淋,使灯不灭,坟山中到处都是这样的小灯。现在经济发展了,这送亮的小灯笼也越做越精美,行成了一个小小的产业链。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由于坟山的路不好走,我快速地赶到坟山。我家的祖坟,齐齐整整,光洁如新,没有半点杂草杂树,想必是我的二姐夫提前来坟茔修整过。我这个在外工作的人,真是没有时间回来修整坟茔,歉疚之意油然而生。给我的父亲和爷爷奶奶送上小灯笼,放过鞭炮,行过礼,才慢慢地走下坟山来。坟山中虽说不上灯火通明,却也是零零总总,灯笼不断。尽管天色已暗,鞭炮声却还是此起彼伏。莫道我来迟,更有迟来人。苍茫的暮色中,还有手提灯笼鞭炮,行色匆匆的“送亮”之人。碰上久未见面的同学、乡亲,我忙不迭地上前敬烟,问好。一句通用的问候就是“来送亮啊!”,尽管明知故问,象是废话,其中却饱含着浓浓的乡情。
走在下山的路上,路边还不时地现出些坟茔来。看到坟上的灯笼,丝毫没有恐惧之感,那一块块的墓碑,仿佛就是一个个曾经熟悉的长者,伫足于路边,在注视着我。山风吹过,草木摇动,那迎风招展的小灯笼,也象在向我打着招呼。
这使我想起《聊斋》中的书生,身无缚鸡之力,夜遇古茔,而敢借宿。甚或遇上狐仙,亦敢与之叙情。人啊,只要胸怀坦荡,心中无鬼,何惧魑魅魍魉前来作祟,就是身处坟茔又何惧之有。大抵怕鬼之人,都是因心存恐惧,多行不义才遇坟心慌。世上本没有鬼的,如果有的话,历史的更迭中不知有多少的冤魂屈鬼,战乱、灾难加上自然死亡至于今,可能鬼比人还多。而家乡的坟茔之地,在我看来有的只是亲切和熟悉的温馨。在外工作因年节而回乡的子弟,上坟山看望仙逝的长辈,这正是孝道的体现。古人讲究的治国齐家平天下,孝治天下,正是儒家的精髓之一。
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试想一个不爱自己的父母,不敬自己祖辈的人,何以去爱别人,何以去爱自己的祖国。三峰古朴的民风中,至孝之情是最为重要的。如果有谁不孝敬父母,一旦传扬开来,本地就可谓无此人立足之地。
一路的思考,一路的感悟,走到家门之时,天已经暗黑下来。我连忙跑入厨房去准备晚餐的菜品。母亲跟进厨房,问我去了那里。我高兴地说,去坟上送亮了呗,明天全家再去坟上拜年。看着母亲满意的笑容,我知道她老人家开心着呢。
村童记忆之过年
在村童眼里,没有一种节日比家乡的春节隆重和更有味道。
冬天来临的时候,便是开始盼望着寒假,因为一个学期的结束,意味着新年已然开始。在外打工的村民逐渐背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中,那时的打工其实很单一,就是到城市去做泥瓦工,无意识中为城市的建设出力出汗。所以冬天一到,“泥瓦工”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假期,这正好中了与家人团聚在热炕头的美意。这样看来,村童长辈的年似乎来的更早,“放假”对于村童和长辈都是年的开始,而团聚更是不可缺少的喜悦。
长辈用辛苦一年的血汗钱开始为村童置办着年货,鞭炮自然是村童最爱了。从“大地红”到“花花炮”,从“钻天猴”到“响天雷”,在村童的衣兜里布满了“火药”的味道。山村开始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从村头到村尾,到处都能看到村童们的身影,到处都能看到鞭炮的碎纸。
在村童眼里,鞭炮的威力都在掌控之中,“小鞭”也好,“双响”也罢,都可以在手中从容的点燃,真是做到了指哪响哪。夜晚的来临伴着星星点点的烟花,让山村的美丽继续持续。小伙伴们一人手提一个红红的小灯笼,走东家、串西家,让天真的笑声在山村的夜空中伴着星星点点的亮光成为一道暖暖的风景。
儿时山村平素的饮食都比较清单,菜是自家菜园产的,再变着法做都是素食为主。而随着新年的临近,各家开始把喂了一年的肥猪杀掉,于是荤菜开始抢了青菜的风头。大部分村童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改善”了自己的生活。而我却与生俱来的讨厌猪肉,听好了是讨厌猪肉而不是讨厌猪啊。理由很简单,猪肉味一入鼻肚子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于是我就成了家乡为数不多的素食主义者。当然我的素食的概念仅仅是不吃猪肉,做为新年时刻的奖励,父母会经常做我喜欢吃的鱼和野兔来为我解谗。
在记忆不是非常健全的年纪里,村童的新年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鞭炮、红灯笼、鱼和野兔,和小伙伴没黑夜没白天的在外面疯玩。终于明白,过年对于村童就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想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回家。而欲望这个词并没有很早的植入村童的思维。因为,想吃的无非是鱼和野兔,想玩的无非是鞭炮和灯笼,而整个山村都是家就无所谓什么时候回家。
那时那刻、那番美好告诉村童:过年是放假,过年是放鞭炮,过年是在山村里闹翻了天,过年是村童享受家乡生活的每一个瞬间。
正月初七
文/疏泽民
正月初七是“人日”。
一大早,故乡的山凹,那个六户人家的小山庄里就飘起袅袅炊烟,接着就有诱人的鸡香鱼香弥漫开来。人们起早做饭,蒸鸡煮鱼,是为祭祖。饭菜摆上桌,酒杯里斟上酒,焚香,烧纸,点燃鞭炮,向祖先跪拜,磕头。祭祖结束,吃过早饭,人们就相邀结伴出去玩了。
村口有棵老槐树。虬曲的枝桠上早就搭了一根长长的麻绳,麻绳垂下的两端绑在木板或板凳的两头,就成了秋千。秋千反过来念就是“千秋”,有“千秋万寿”的吉祥寓意。娃娃们可不管什么千秋万寿,只知荡秋千好玩,一人坐在木板上,双手扶绳,另一人在旁边用力一推,秋千就随着绳索来回摆动。坐在木板上的娃子,享受身体腾空飞翔的快乐,久久不愿下来。地下的娃娃不乐意了,就不再推动,让秋千停摆,或者猛然用力,让秋千横摆荡成前仰后俯状,吓得坐的娃子尖叫求饶。旁边的大人见了,也禁不住偷着乐呢。
庄子三面环山。大人在这天都喜欢爬山,登高望远,以祈求这一年事事顺利,财气福气步步高升。一个人爬没多大意思,若有三五个人结伴同往最妙。一路谈笑风生爬上山顶,极目远眺,村庄,田野,远山,都在暖阳下舒展身姿;山下传来的声声犬吠、阵阵鸡鸣和零星鞭炮的炸响,为村庄增添了节日的喜庆。
离庄子不远处,有两座岩壁林立的大山,小名叫七嘎山,大名叫白云岩。白云岩的两座山原本连在一起,大约很久以前的一次强烈地壳运动,将山体拉裂,形成数百米深的峡谷。山腰间有座溶洞,“白云青鸟”的传说,就来自这里。两堵刀削般的悬崖峭壁对立相望,就是耀眼的招牌;而那曲径蜿蜒的石壁溶洞,更是勾住了无数人的脚步。初七这天,方圆几里的庄稼人成群结队,来到白云岩,曲径通幽的山路上,少男少女络绎不绝,溶洞里更是摩肩接踵。有的为看风景,有的为求签,有的则期望一场美丽的邂逅。而那些调皮的孩子,喜欢将成串的鞭炮一根根地拆下来,点燃,往溶洞里扔。胆小的女孩,吓得直往妈妈怀里钻。大人呢,也不责骂那些调皮蛋,因为这天是人的生日,人们图的,不就是一个乐吗?
据庄子里念过私塾的老先生说,“人日”是个古老的节日,兴于汉代。《占书》记载,正月初一为鸡,初二为狗,初三为猪,初四为羊,初五为牛,初六为马,初七为人,初八为谷。到了唐代,“人日”节最为盛行,人们登高祈福,并举行多种庆祝、礼仪活动相庆。娃娃们听不懂老先生说什么,也不管什么人日鸡日,只知道这天可以痛痛快快地玩,即使弄破了新衣,打碎了碗碟,或言语冒犯了大人,也不会受打骂——他们认为,孩子这天被打,一年里天天都要驼打。孩子是家长的心头肉,怎么舍得天天打骂呢。
除了吃和玩,无论大人小孩,都不用干活。地脏了不用扫,衣脏了不用洗。据说扫地会把财气扫走,洗衣会把蚊子老鼠带回家。庄子里年纪大的,腿脚不好,就坐在屋檐下晒太阳,唠嗑农事,听听鸟语。他们最爱听的,是喜鹊喳喳叫,因为它是一年里风调雨顺的好兆头。
晚上,家家户户的灯火都亮起来,庄子里更热闹了。咚咚隆咚锵,一阵锣鼓响,庄子西头的戏班子开演了。戏台是长板凳铺木板搭建而成,几盏红灯笼悬在戏台中央。演的是《打猪草》和《夫妻观灯》,悠扬的黄梅调,飘出村外。戏台前面,黑压压地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不断喝彩。这边还在热闹着呢,庄子东头又传来了锣鼓和鞭炮响,那儿在舞狮子灯。看灯比看戏有趣多了,娃娃们便一溜烟地跑过去。领舞的人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握着五彩绣球,躲闪腾挪。那狮子呢,张着大嘴,左扑右跳,要去叼那绣球。忽然,领舞人纵身跃到层叠的高桌上,心有不甘的狮子也一步一跳,逐层攀上高桌,咬住绣球,并吐出条幅,上面写的都是祝福的话。掌声响起来,鞭炮声响起来,娃娃们激动得叫起来。
上弦月落山了,热闹了一天的村庄渐渐安静下来,快乐了一天的人们渐渐进入梦乡。正月初七喜庆的“人日”,已酣睡在人们绵软温暖的梦里,甜甜的。
客家春节
文/伍岳
我的故乡南康,作为赣南客家腹地,这里居住着汉、畲、回等20多个民族——其中,赤土畲族乡是江西省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民族乡。
赣南客家春节,在时光沉淀下,散发出它经久不衰的魅力。尤其是乡村的年底,保留着最原始的习俗。家乡的年从腊月初便陆续开始了,家家户户的热闹气息,将冬的寒冷尽数散去。到腊八那天,家中能干的妇女们,人人在忙着腊香肠、板鸭、红鱼、猪肝、猪肉、牛肉,然后用大锅蒸制糯米酒,酒香一经飘散,年味就更浓了。
腊八一过,店铺便开始加紧上年货,把摊子摆出店门口,卖春联的、卖红烛的、卖糖果的、卖蜜饯的、卖水仙的,满街都是。到现今这个物质富裕的年代,买新衣服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事了,孩子们除了糖果、玩具以外,烟花爆竹对他们的吸引力是最大的,尤其是男孩子们。但见人群接踵而至,选红烛、挑春联,春联有已经印刷好的,有当场用毛笔写的,大人们还在挑选,孩子们早像脱缰的野马,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年货已经买好,乡下便准备打黄元米果。打黄元米果有专门的工具,将糯米放进石臼,抡起棍子,摔打出来,和打糍粑类似,完成以后,米果色泽黄润,口感甜糯,可炒可煮可直接食用,吃甜吃咸皆宜。炸糖爆、炸果子也是必不可少的。
农历二十四日小年,家家祭灶神娘娘,鞭炮声响,三炷香已经拜上灶头。用糖粘住灶神嘴的说法,在我们这里似乎并没有,然而,就连城里没有土灶的,厨房里也必然保留敬香的习惯。
除夕当天,大伙儿愈发忙碌。白天,要先将春联贴好。搬把椅子,一人站高张贴,一人看是否齐整。乡村除了大门两侧贴春联与横批,每个房门对应还有四字小联,贴在门楣,垂下一截,按房间不同性质,书“五谷丰登”“夫妻和睦”“福如东海”之类。除此之外,要进行大扫除,除去一年旧尘,以亮丽迎接新年到来,沐浴净身也是在这天就要完成。炸果子、各色果脯、切好的腊货、淋上酱汁成瓣的鸡蛋,用圆形拼盘摆好,备以待客。
除夕之夜,无论远近,即使在外省他乡的人们,也尽皆返回家乡团聚。男女老幼,穿起新衣,点鞭炮、放烟花,灯火通宵。吃年夜饭前,还需要祭祀,祭三牲(猪、鸡、鱼),摆放茶酒,点烛焚香,供奉先祖神灵,保佑家族平安。开席以后,按长幼次序入座,白斩鸡、鱼丸、板鸭、肉皮、鸡蛋卷等,至少十二碗菜式。长辈先动筷子,把鸡腿夹予小辈,饭毕,大人给小孩发压岁红包。这顿饭一般可以吃到晚上八九点,席间看春晚,小孩玩烟火,嬉戏打闹。我们这辈多数是独生子女,只有过年时堂兄弟姐妹才能相聚,于是分外珍惜。这夜,除了很小的孩子以外,基本要守岁,凌晨钟响,炮声连天。烟花的一束束火焰点亮夜空。
按照旧例,初一不准外出,初二开始走亲戚、访朋友,一直到初六。
街面门店到初六陆续开张,并不算忙,有些只是选个吉日,图个利市,放串鞭炮,其实还未正式营业。
元宵一到,是新春的另一场高潮。猜灯谜在我们这儿并不普遍,放孔明灯还是有的。乡村仍旧是放鞭炮、吃汤圆,在城里,却见人们聚集在广场或街道,点孔明灯,写上新年愿望,追逐一轮圆月,随灯飞上天去。回家吃汤圆,看元宵晚会,成为一天的结束。
出了元宵,年才算真正过完,玩心收回,各自为新的一年奔忙,孩子们读书,大人们工作,从清闲慢慢变得忙碌。
怀念小时候的年
文/杨恒战
在彻夜不停的鞭炮声中,迎来了又一个年。也许现在的鞭炮声比过去响,也许现在的烟花比过去璀璨,也许现在的美食比过去丰富,然而,我却更怀念小时候的年,怀念小时候过年的那种感觉。
出生在乡下,小时候的年都是在村子里度过的,那时候的年感觉漫长而有味。现在,也许是在城里居住的缘故,也或许工作忙碌的缘故,感觉现在的年总是过的仓促、乏味,甚至还有点儿疲惫。祭灶之夜,因为工作上的事,晚饭也没能陪伴家人。大年二十九,还在单位坚守岗位。直到大年三十的早上,把一副对联张贴在家门的两侧,我似乎才真正的意识到要过年了。但我知道,短短7天的假期,走亲访友、大小聚会、酒宴是一天也不会中断的,也许这就是现在大多成年人的年吧,这种过年的感觉与小时候是没法比的。
我小时候对年的期盼比任何人都要早,似乎从冬天的第一场雪就已经拉开了帷幕,因为下雪意味着冬天的到来,而冬天来了,距离过年也就近了。谈到过年,我第一个想到了发小阿波。他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们两家距离很近,都挨着村边的一个很大的水坑。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小时候我和阿波望眼欲穿的盼过年的情景,年前的第一场雪飘过后,我和阿波就经常端坐在大水坑边,掰着小指头倒数的离过年还剩余的日子“60天、50天、30天……”那时候的日子真叫一个慢。
在喝过一碗腊八粥之后,就感觉到年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到年的影子了。而腊月二十三的祭灶夜,吃上一口芝麻糖,就感觉到浓浓的年味了,似乎已经听到年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那时,芝麻糖也是奢侈品,我们叫祭灶糖,只有祭灶这天才能够拥有,而且每次家里只买很少的几根,一个人只能够分上一小块儿。平时是吃不到的,不会像现在超市里随时都可以买。
接下来的日子,大人就开始忙活了,打扫房子、蒸馒头、炸丸子、炸油条、杀鸡、炖肉等等,年味溢满了小小村落的每一个庭院。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经常说,我小时候算是赶上了好日子,生活条件日渐好转了。但我感觉与现在的富裕是没法比的,他们所说的“好”无非是从我小时起开始吃上了白面馒头,而吃肉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用到的。
那时,家家户户在过年时都会一连蒸上好几锅馒头,炸好多的油条和丸子,我家也是如此。母亲会把馒头装入编织袋,足有两大袋子,油条和丸子也会炸上一大篮子,往往出了正月还吃不完,甚至都发霉了,现在想想有点不可思议。而鸡和肉还是奢侈品,鸡是自家养的,肉不会多买的,父亲会在年前把肉分割成小方块用地锅炖熟,然后捞出来,装入一个柳编的大篮子里,然后在堂屋的房梁上系上一根绳子,篮子就通过这根绳子悬在半空中。
炖肉的时候,我是哪儿也不去的,就干守着炖肉的灶台,只等肉炖熟了,父亲把骨头上的肉用小刀剔除后,再把骨头给我。上边的肉已经不多了,只是小刀剔不到的地方还存留些,我会想法设法的把剩余的啃的一干二净,比父亲的小刀还要厉害。但这还不够解馋,经常会在半夜,等家人都熟睡看了,搬着凳子来到装肉的篮下,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够些剔骨肉或者从肉方上撕下些瘦肉塞入自己的口中独享。
除夕夜,过年的感觉就已经达到了高潮,大人们依然忙碌,母亲忙着包饺子,父亲要搞一些祭拜仪式,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我关注的是新衣服。小时候一年才添一身新衣服,虽然都是大姐自个做的,颜色要么一身蓝,要么一身绿,但对我来时却是一年来最好的礼物了。除夕夜吃过晚饭后,我是一定要规规矩矩的把新衣服穿上的,一家人谁也拦不住我。记得小的时候,夜太黑,村里没路灯,只是有条件的村民才会在院子里临时扯上一个大灯泡,大街上会透出一些亮光,我是不敢出去玩的,就穿上新衣服睡觉盼天亮。稍大一些,胆子就大了,穿上新衣服的我就和小伙伴们结伴在大街小巷内流窜。有的小伙伴游荡到半夜瞌睡的撑不住了,就回去睡觉了,我和另一个发小阿辉却往往能够撑到后半夜。
在阿辉眼中,我是发小中的贵族,因为我有两个刚订婚的姐姐,年前两个姐夫都会来我家探亲给我些压岁钱,而这些压岁钱在除夕夜就派上了用场。我带着阿辉来到村里唯一的代销店,敲开门,买上两捆摔炮,一人一捆,作为阿辉陪伴我到最后的奖赏。我们两个总是恶作剧,拿摔炮朝临街的房后摔,“砰砰砰”的响上几声,就赶快逃离,就像打游击似的。待大人叫骂着出来时,我们早已跑的没了影子,远远的听着大人的抱怨声窃喜、偷笑,有种成功的感觉。有时,我们真的能够撑上一夜不睡,有时,实在困了,到家睡上一会儿,依然不脱衣服,并不耽误早早起床。
初一早上,最大的活动是拜年,而我关注的并不是拜年,而且通过拜年可以得到鞭炮。天还不亮,我和小伙伴们就早早起床了,年年如此。我们会挨家挨户的给长者磕头拜年,磕过头,就干等的着大人的奖赏,大人会给些鞭炮、核桃或者糖果,而我最喜欢的是鞭炮,有时大人给鞭炮以外的礼物,我索性就不要了,因此还落了个懂事的孩子。有时,哪家大人给孩子们发了“大雷”时,也就是那种较大的鞭炮,我们就相互告知,把那家作为重点拜年对象,磕头后不拿到大雷就会耐心的磨蹭,直到纳入口袋。而哪家没有大雷也没小炮时,我们就匆匆去,匆匆回,见长者就跪,为的是赶时间去下一家。
记得有一年,发小阿波去给村里五爷家磕头,五爷年纪大了还没起床,家里也没有电灯,漆黑一片,结果进屋后一脚就踩进尿盆里了。阿波只得回家换双鞋子,回来后告诫其他小伙伴不要去五爷家了,尿泼洒了一地,而且啥礼物也没备。但我们还是礼节性的去磕头拜年了,只是离他好远,屋内还是泥土地面,生怕被尿泥滑到。
天亮后,我和小伙伴们就结束了拜年的活动,载着满满的好几口袋的鞭炮开始在大街小巷里燃放鞭炮了。有调皮捣蛋的会学着大人点燃一根香烟,而大多的小伙伴会燃着一根香,用来点燃鞭炮。胆大的把鞭炮拿在手中,点燃后再扔到半空中,胆小的就把鞭炮放在地上,点燃后迅速离去,还捂着耳朵。大街小巷就会时断时续的传来鞭炮声,空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
初一过后,大人们就开始走亲访友了,而我和小伙伴们自然不会放过享受美食的大好机会。而现在的小孩子,物质丰富,天天都跟过节似的,是体会不到我们小时候的那种感觉。
过年的最后一项是过元宵,我们小时候称之为过小年。正月十六早上,村里的大人和小孩还会像初一那样早早起床,而且还会有很的多活动,有的到田地里拔些豆茬回来,有的会沿着村里的老井转一圈,有的会到村边高大的土寨墙上走一走等等,最后,会在各个十字路口燃上一大堆篝火,好几十个人围上一圈烤火。所有的这些活动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寓意,有的是发财、有的是平安、有的是不生病,总之都是些好的意愿,从这些活动中我看到了朴实的乡亲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小年过完之后,这个年才算宣告真正的结束了。但我们却还在久久的回味,过年的感觉意犹未尽,随即又该盼望下一个年了。
过去的岁月
文/山涧流水
那一天,伴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45岁的父亲永远地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在父亲的灵柩旁,我跪在全村人的面前,用哭得沙哑的嗓子,对乡邻们说着拜托以后关照家人的话语,善良的乡亲们无不为之落泪。家没有了脊梁,没有了父亲,家徒四壁的房间,除了孤苦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妹,充满的就是空荡荡悲寂的气氛。
夜晚灯下,舅舅们全部聚拢来,共同商讨着家里的生活问题。弟弟脑后束着一条长尾巴,妹妹也才上初中,亲友们建议给妹妹停学,让弟弟继续读书。母亲说:不管生活怎样地难,孩子们的书也要念下去。我从母亲的眼里读出了坚强两个字,从此,那一份愁苦被母亲深深包在了心的深处。
母亲用柔弱的双肩扛起了生活的重担,当黎明尚沉睡在早晨的梦乡里,母亲就扛着锄头下了地,夜晚,当弯弯山路被黑暗吞噬了身影,母亲才走在回家的夜幕下。乡间路上母亲挑着重担日复一日的步伐,如一首岁月的歌,留在了过去的记忆里,也沉在我心灵深处的海里。她和男人一样在田间劳作,再苦,用牙咬着,再累,也不吭声。唯有暗夜里那轻轻的呻吟,写满了母亲所有的苦和痛。
那时我刚分配工作,工资少得可怜,除了日常零用,我把钱全部拿回了家,虽是花季年龄却没有买过新衣服。母亲拿到钱,总是默默地流眼泪,问我钱是哪来的。我笑着说放心吧发的。如果母亲知道那是我每天吃咸菜节省下的钱,她一定会心痛。然而能给家里一点点的帮助,对于我这个长女,都是莫大的欣慰!
一次回家看望母亲,望着母亲消瘦的身体和菜色的脸,看着母亲马不停蹄地操劳,我偷偷拿了两个鸡蛋在锅中烧好,端给了母亲。哪知母亲大发脾气,看着原本能换成钱的鸡蛋变成了碗中食品,她心痛地红了眼睛,生气地数落着我不该浪费金钱,并拒绝吃它。我央求母亲:吃了它吧,女儿心痛你,你不能倒下,你身体好好的才是我们的福呀。望着我的眼神,母亲心软了,只得勉强吃下了碗中的鸡蛋。弟弟告诉我,前几天母亲生病发烧,母亲把鼠药毒死的老鼠烧着吃了,我心中一阵抽搐,母亲肯定是十分地难受,才吃了不能食用的毒老鼠,可怜的母亲,就是这样在艰难的岁月里,让自已永远站着不倒下。
弟妹的学费要按时上交,仅靠家里的农田收入已无法维持生活。于是母亲向村人学着做起了鞭炮。说是做,其实是自己完成一部分工序,另外请村人完成一部分工序。有时拿来别人的半成品再加工,做好后自已拿去卖,可以赚一点差价。夜深了,山村沉睡在梦乡里一片静寂,母亲手中小铁锤叩钉鞭引的声音,常常划破了夜的黑幕,轻轻地飘到空中,一声两声,像在夜的琴弦上拨动的音符。那窗前的一点灯火,闪烁在夜的黑暗中,总是陪伴着母亲到夜半更深。
鞭炮做好后,卖要自已寻找买家,母亲于是用蓝子提着鞭炮到很远的地方去卖,有时走五六里路到街镇,有时乘车到几十里外的其它乡镇去卖,甚至到了我所在城市的郊外。也许是母亲天性里的善良感动着别人,母亲拿出去的鞭炮每次都会碰到买家,很少失望而返的。有的人家认准了东西但赊账,把鞭炮留下了,等有了钱再让母亲去拿,这虽不是好办法,但总比卖不出要好。
记得每年年底,母亲要自已加工近仟元的鞭炮,可每个客户要的只是十几元的货。零售,那要多少个客户才能销售完一年做的鞭炮,便可想而知。而获利只有几佰元,勉强交纳弟妹的学费和日常开支。仅读了小学四年级的母亲,足迹踏遍了远远近近无数个地方,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母亲的伟大,我只知道我的母亲,为孩子能有书念能有饭吃,日夜操劳呕心沥血。
于是那年的年关,母亲手拿一帆布袋的鞭炮站在了我单位宿舍前。刚出校门不久从没有做过生意的我,心里真的发怵,可为了家,为了读书的弟妹,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准备豁出去。我壮一壮自己的胆,一家一家叩开了单位同事的门,有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面孔。我露出一张笑脸,礼貌地称呼着他们,然后王婆卖瓜似地介绍起自己的鞭炮。
也许天生就爱笑,看起来给人一种讨人喜欢的样子,大家竟纷纷要了我的鞭炮。我高兴坏了,为母亲解了忧,也为自已“首战告捷”而自喜。事后还有别的同事绘声绘色地描述给我听:某某说哟,那个新来的小妹真能,见人就笑,甜甜的,一张口你就不好意思不要她的鞭炮了。感谢我这张天生会笑的脸,关键时刻帮了我的大忙。自那以后,年年同事们就成了我的主顾。
做鞭炮需要报纸,我于是帮着母亲在一些熟悉的单位收买废报纸。记得冬日的一个星期天,单位正巧发了两篓炭,加上我收的俩佰斤报纸,科里两个年轻的同事帮我送到了汽车站,那两个同事送到后即有事离开了。等我爬上回家的车好远,才想起两篓炭丢了,我频频向车站的方向望过去,可车是不会为我的两篓炭回头的,我在心中难过了好久好久。
上车后那个胖胖的面像很凶的售票人,要收我报纸运费二块三毛钱,我急了,冲他又哭又叫,眼里溢满了酸涩的泪水,一车人全都面对着我,天生胆小的我为了这二块三毛钱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哪知竟起了作用,他看我这个小姑娘有点不好对付,无奈地没好气说好好算了不收了,也许是本镇的车,还有点同情心在起作用吧。后来想起来还为自已庆幸,节省了那年月难得的二块三毛钱。那两篓炭和报纸,那两个好心的同事,那车上自己无助的哭喊,永远定格在记忆里,再也不能忘记。
随着弟妹学费增加,渐渐地母亲的鞭炮越做越多,后来到了每年可做俩仨仟元的鞭炮。仅靠单位同事是销不完的,我又用自行车推着鞭炮到熟人的单位推销。这样往往要跑五六个单位才把母亲带来的鞭炮售完。等把所有的东西卖完我才长舒一口气。可有一年出问题了,我成了罪人。
那年年底我把鞭炮售完,回家陪母亲过年。大年三十,我点燃了自家的鞭炮,刚放着一会鞭炮就停了,点着了又出现这样的情况,放一节断一节,我突然心一沉,想到了那些用鞭炮迎接新年的同事们。我问母亲是否早先知道这情况,母亲说是鞭引厂的引线出问题了,她也不知情。
我心里暗暗叫苦,不好埋怨母亲,又不知回单位后该向同事们怎样解释。那些该死的鞭引子会扫了他们过年的好心情,那个春节我觉不出任何的喜气,只觉得有一份沉重压在心头,心想以后同事们再也不会要我的东西了。正月初四,我如履薄冰似的回到了单位,见一个同事解释一遍再道一声歉。
虽然同事们用笑脸回答了我,但我仍从部分人眼里读到了不快,有人甚至认为我早就知道鞭炮质量不好还故意卖出去,尽管心里感到很委屈,但同事不管怎样理解我都该承受。当年有一同事夫妻俩分道扬镳,还有传言说是鞭炮放的不吉利,为此我内疚了好长时间。
又到年底了,母亲依旧送来了许多的鞭炮,怎么办?无论如何我得把它卖出去。我只好想了一个办法,下班时就在单位回市里班车边,点燃了一挂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发出爆裂的响声,大家从大客车上伸出了头,我于是硬着头皮又向大家推销起自已的产品来。那些同事听鞭炮很响,不计前嫌,竟又纷纷买了我的鞭炮。那不仅仅是买进和卖出的关系,那也是他们用善良和宽容,在我困难时期送给我的温暖和关爱,至今我对他们仍存着深深的感激。
就这样我卖了多年的鞭炮,然后害怕过年,害怕那一板车等着我的产品卖不完,害怕弟妹的学费没有着落。直到后来母亲不再做鞭炮了,我才放下心里的那一份焦虑。
俗话说祸不单行。冬天的一个下午,起风了,母亲站在登子上用塑料布钉窗帘,不小心摔下来,左手粉碎性骨折,而我正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当钢钉被医生用铁锤强打进母亲的身体,母亲被悬吊着手臂固定在床上时,在病房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我,用手捂住自已的眼和嘴,拼命不让眼睛里的泪水流出来。母亲,那铁锤打在你的身上,也是打在女儿的心上呀。
那一个月里,我从家和医院之间往返着。看到我挺着大肚子,这样地辛苦,丈夫眼里有了一丝隐忧。家里熬的有限的肉汤盛在送给母亲的碗里,又被丈夫倒进一部分在我碗里,我知道他是心痛我,可我怎么咽得下那汤水。我可怜的母亲正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正缺着营养,他的这种爱让我心酸,我于是又将肉汤倒在了母亲的碗中。
由于身体的不便,照顾起母亲来不够细心,有时心烦了就对着母亲大声,母亲不理解地用泪眼看着我,我把眼泪偷偷往肚里吞。一想起母亲病床上的眼神,我就在心里无数次骂自已,不该把情绪表露在孤苦的母亲面前。母亲住了一个月的医院,当医生取出她身上牵引的钢锭时,母亲已不能站立,身子就像一片树叶,在空中晃荡着。后来当街头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声时,我的眼睛就悄悄湿润了。母亲,你太苦了,女儿虽然没有尽到孝心,可女儿是爱你的。
儿子周岁,乡下的风俗外婆要送来周岁粑。母亲的手尚未痊愈,我叫母亲不要送米粑了,可母亲说一定要送。那一天,天公不作美,天下起了好大的雨,望着密急的雨点,我迟疑了,侥幸地猜想母亲肯定不会来了,于是就打消了到车站接母亲的念头。当母亲吊着打石膏的膀子,用另一手提着一蓝子米粑,湿淋淋地站在我门口时,我惊呆了,我真想狠狠抽自已一个耳光,我把眼泪含在眼中,心里直骂自已的糊涂和不孝。我无法想像,母亲是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在风雨中蹒跚,走了好几里的路程,纵然有一百个理由,也不能减轻我内心的愧疚。
想到母亲手残做农活不方便,我把母亲接到了城里。为她办了一个服装摊位,向同事借钱批发了一些廉价服装,面向农村销售。哪知不幸的事又来了。母亲生意刚做一个月,乡下的舅舅来看她,他们俩走在街上,母亲又被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了,一只手臂被划了个洞。到医院缝了十几针,那个肇事者丢下二十元钱,就在老实的兄妹面前溜之大吉。
事后带母亲检查才发现那只手臂被撞成了线型骨折,我多灾多难的母亲,命运注定要这样地折磨她,就只有面对和接受。就这样休养了两个月,母亲的手臂尚未完全恢复,生意又接着开始了。小本经营又是面向农村,服装生意的收入少得可怜,可不管怎样都得让它继续下去,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当人们头脑中有了生意两字时,街上的生意人就渐渐多起来了。记得不知是哪一年,下班后满大街都是摆地摊的,那时没有城管,人们安份守已。政策鼓励人们自主经营,也不必多想这行为会给社会带来危害,也就少了现在的管理和约束。
记得晚饭后,繁华的主街道人流如潮涌,尤其是夏天,人们穿着薄衣短衫,趿拉着拖鞋,悠闲地行走在街头,那一份热闹真是一种盛况。 生意人则就地铺上了一块塑料布,上面摆上各种各样要销售的物品,如各类女孩子喜欢的头花、发卡等装饰,价钱便意的皮带,夏天的衣服等等,有的把服装挂在简易的衣架上,还可以不停地挪动地方。一条宽阔的马路中间仅留下窄窄的仅容一辆车通过的距离。
母亲当然也不例外,进入了这夜市的生意场中,把白天摊位上的衣服拿来一部分摆在夜市上。尽管街上人群川流不息,可真正买东西的人不多,许多是看客。还有许多人把你的东西价钱杀了又杀,降了又降,最好是叫你陪本卖给她,结果生意最终以告吹而结束,所以晚上生意也不好做。
想到母亲白天忙了一天,为了帮母亲减轻负担,我于是也走上了街头。开始是和母亲一道摆摊,在旁边帮忙看衣服,有人询问时偶尔插一两句话。记得一天,母亲进了好看的夏天的短袖衫,我就想让自己也独单一面。那天我早早吃了晚饭,独自一人抱着衣服出了门。
我把衣服摆在地上,静静地守候着,面对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人,有时可能还会碰到熟悉的面孔,开始真的有丑媳妇见不得公婆的尴尬,我总是低着头,如果有人来问时,就耐心地介绍衣服是如何便宜又质量好,尽管带着夸张也要这样反复地说。
第一天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我有点扫兴。第二天我又出门了,还是像第一天那样地守着。终于有人看上我的衣服了,只是把价钱砍得好低,我急于和她成交,结果一件衣服卖出去只赚了三块钱,可这三块钱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地难得。收获的不仅仅是几元钱,收获的其实是一份我正需要的信心。那街头的夜景,那攒动的人头,那地摊上的衣服,那赚的第一个三元钱,像墨痕永久留在了我记忆的纸上。
母亲进的夏衣还真是价钱便意又好看,如大脚裤头,针织的短衫。母亲日日守着摊位,卖出的衣服还是有限,卖不出的衣服积压下来就成了陈品。因面向农村,衣服本身就利润微薄,生意很难做。于是有一天,我用拎包拿了一包衣服,带到单位去帮母亲卖。单位大客车刚停靠,我就打开了拎包,故意在许多人面前亮开了衣服,同事们纷纷围拢来。如有谁要,我就以很低的价钱卖出去,薄利多销也是一种很好的销售方式,在同事面前是不能虚抬价钱的。结果许多同事买了我的衣服,一包衣服快售完了。我让装钱的小背包随意张着开口,快乐地装进递来的钞票,无法形容自己当时那一份愉悦。
当最后一位同事等我找给她余钱时,我傻眼了,包里钱没有了,被人伸了黑手,一包衣服钱就这样让人偷走了。俩佰多元在那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泪水夺眶而出。有热心的同事抱不平,生气地帮着我骂小偷,还叫我也狠狠地骂,我苦笑了一声,说:算了钱已没了,骂了能回来么,又何必让自己成为泼妇。有同事说看到某某一直跟在我后面,他平日看到同事的钱掉在桌子下面,就会悄悄用脚勾了去,对这样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我向同事借了钱回家糊弄着母亲,发奖金时悄悄分次还了同事的钱。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可那一天的经历,我怎么能忘记?如刀子刻在脑袋里,是一条不深不浅的沟,沉下了岁月的风霜,沉下了世事的繁杂。
这样的日子如小河静静地流着,时时有溅起的浪花,也有风平浪静的守候。只到妹妹上了中专学校,只到弟弟上了大学,直到他们都有了稳定的工作,直到年老的母亲不再守着摊子,心才彻底放下了。
向过去回望是苦的,然而又是甜的,生活的苦教会了我坚强,教会了我一切。生活的风和雨,让我领略到雨后彩虹是多么地可喜。淋雨了衣服湿了,我会想着明天会出太阳。起风了落叶遍地,我会想着风过后空中更干净。生活的艰难,让我在困境中摇摆着前行,前进中我又一路捡拾着生活的柴火,那一点星火的点燃,如希望不停地导引着行路的我。
今天的鱼肉要烹出水准才能下咽时,想起那粗茶淡饭的年月,还有什么理由有咽不下的抱怨。剩饭剩菜我总是舍不得倒掉,都吃到自己的胃里,哪怕买一件自己最喜爱的衣服也十分地慎重。有人不理解地说我“算小”,我笑笑说“舍不得”。过去的岁月,教会了我该怎么生活。
母亲年老了,免不了唠叨,当我表露出心烦的情绪时,想起母亲走过的风风雨雨,就会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骂一顿。当生活中遇到困扰自己的事情心情烦闷时,我会在心里轻轻地告诉自己,别急别难受,过去那么困难都挺过来了,现在这一点困难又算什么。当别的同事埋怨奖金少工作没劲时,与过去相比现在吃穿不愁,我很知足又怎么能再有怨言。
生活中有了苦,才知有了甜是多么地幸福。苦是生活给人的考验,接住它,把它在高温发酵中酿成美的醇浆,人生就会张开臂膀,把热爱坚强执着投入你的怀抱。苦是生活的历验,苦也是一笔财富,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正如美国作家海明威在《真实的高贵》一文中所言“只有阳光而无阴影,只有欢乐而无痛苦,那就不是人生”。
岁月里的桩桩件件,生活引着我前行的脚步,如斑斑点点落在记忆的河中,任风浪淘洗着,任流沙洗刷着,最后化成沉淀的人生阅历存留在了心上。
豆棚瓜架
文/张成刚
春节假期得闲在家,静下心来正好整理了凌乱的书橱,将书籍分类摆放整齐。过程中,翻出了小时候的几本日记,不禁坐下来仔细翻阅,看到其中有关过年的记录,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穿新衣服、吃好吃的、放鞭炮、拜年、收压岁钱、打山神……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呼啦啦扑面而来。
想到压岁钱,那个年代的压岁钱更多意义上就是一种仪式,一种老人对后辈的美好祝愿,仅此而已。而现在给孩子的压岁钱好像已经变味了,动辄几百上千,甚至万元,好像给少了就是跟孩子不亲,更是对孩子父母的不敬。
小时候,身为家族中的重长孙,至少在12岁之前,我是唯一的重孙,是我曾祖父甚至整个家族最大的骄傲和希望。每年的春节,老爷爷给我的压岁钱也只有两毛钱而已,而我的姐姐妹妹们的压岁钱才一毛钱。但就是这一毛钱两毛钱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是要盼一年才能盼来的,而且还是要正儿八经地给老爷爷磕头之后才能领到。就是这现在来看少的可怜的压岁钱,我们已经是非常非常满足了,要知道那时候一分钱就能买到一块糖,五分钱就能买一支牛奶雪糕呢!除了能有期盼已久的压岁钱可领,那时候过年印象最深、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大年初一我们村独有的一个风俗——打山神。
每年的初一,各个家族的人们拜完年后,就会聚拢到村里各个生产队的集合点集合,等待打山神仪式的开始。所谓打山神,就是给山神上供,祭祀山神。仪式以家族为单位,将各家各户收集来的各种祭品摆放到村头的场院中间,焚香祭拜。老人中德高望重者担当主祭的重任,参加仪式的家族成员在家族长者的带领下,面对大山行三拜九叩之礼。一拜祈求山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二拜祈求山神保佑人们平平安安、无病无灾。三拜祈求山神保佑孩童们心智聪慧、茁壮成长。祭拜仪式完成后就正式进入到孩子们最高兴最开心的时刻——打山神。各个家族把家族里最好的鞭炮爆竹烟花聚到一起,由各个家族挑选出来的壮劳力,带领家族的男孩子们依次燃放。燃放的过程,就是各个家族的竞赛比拼的过程。一是看谁家的鞭炮品种多,花样新;二是看谁家的鞭炮响头大;三是看谁家的鞭炮扔的远,越远越靠近大山,越能给家族带来好运。同时看哪个家族燃放鞭炮的时间长。这个环节最受男孩子们的欢迎,你想,家族里所有的鞭炮齐齐聚在一起,各种各样,有大礼花、二礼花,有钻天猴、二踢脚,有雷子,还有礼花蛋……等等,品种繁多,任孩子们放个够。平时各家也就有一种二种的鞭炮并且数量有限,家长是不允许放开任性放的,仅有的鞭炮那是要按计划放的,年三十上坟放一支鞭,放几个大礼花、二礼花,正月初一能放两支鞭,放几个雷子、几个两响(二踢脚),正月初五只能放一支鞭,正月十五元宵节也只能放一支鞭外加几个钻天猴。所以,这时候孩子们的高兴劲就甭提了,要多开心有多开心!男孩子放鞭炮的同时,女孩子则可以随母亲、奶奶们放开肚皮,享受那些祭拜供品的美味。什么炸肉、炸鱼、炸豆腐,琉璃地瓜、琉璃山药、琉璃苹果,豆腐丸子、萝卜丸子、鸡肉丸子,还有各种干果山货,像柿饼、柿皮、山楂片、核桃,有时还有鲜水果像苹果、梨,富裕家族甚至有香蕉,那时候的储存条件非常有限,供品中大多是干果类的。所以能吃上新鲜水果那可是莫大的幸福啊!
现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电视、电脑、手机的普及和网络游戏的盛行,过年放鞭炮的吸引力已经越来越小,再加上雾霾的严重影响,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各家买鞭炮也弱化成了一种形式而已。所以,各种传统的风俗也是越来越淡化了,那些记忆中挥之不去的童年快乐也一去不复返了。
守岁
文/于春
中国过年的时候,很多地方都有独特的习俗。在我的老家,大年三十夜不能睡觉,必须守岁,等待着新年到来的那一刻。
据古老传说,守岁是为了抵抗“年”的侵犯,“年”是一种凶兽,天下万物皆是它的口粮,它喜欢每天换一种口味。人们经过无数次血的教训,终于掌握“年”的习性,它喜欢在一年之中最后一天到村子里吃人。这一夜,人们必须时刻警惕,以躲避“年”的伤害。虽然现在没有年兽了,但是守岁成为一种习俗传承了下来。
小时候,我最期盼新年快点到来,可以得到压岁钱,可以捡鞭炮。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父母就会给我压岁钱,对于小孩子来说,压岁钱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可以买小皮球、玩具枪。同时震耳欲聋的鞭炮就会准时响起,噼里啪啦……这是各家迎接新年的序章——开门炮。千家万户的鞭炮在同一刻鸣放,这是一曲欢乐的乐章,让我特别地高兴,在鞭炮声中又跳又叫,用独特的舞蹈的迎接新年的到来,然后飞快地跑过去捡鞭炮。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们村才刚通电,电压很不稳定,时暗时明,让电视机成了摆设。没有电视机,当然不能看春晚守岁。长夜漫漫,父母会轮流给我讲故事。但是故事总会听腻,我不停地打着哈欠,眼睛不听使唤地要闭上。
这时候,父亲就会说: “不能睡,等下还有好戏看。马上可以看到老鼠嫁女。老鼠们穿着红色喜庆的衣裳,老鼠新郎骑在癞蛤蟆身上,四只老鼠抬着坐在老鼠新娘的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像缩小了的人类世界,特别有意思。”
于是,我又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房间的各个角落,寻找老鼠结亲的身影。但是我总是没有坚持到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当然也就没有看到老鼠结亲的身影,就怪父母不叫我。他们信誓旦旦保证下次一定叫我。可是每年我都会提前睡着了,没有见到神奇的老鼠嫁女,真是一件遗憾的事情。长大后,我才明白老鼠嫁女只是人们的一种美好愿望。老鼠是四害,人们希望它们在旧年把女儿嫁出去,新的一年里就会少一只老鼠吃家里的粮食。
随着时光变幻,我渐渐长大,不再期待压岁钱、捡鞭炮、老鼠嫁女,但是还会继续守岁,仿佛过年不守岁就少了一点过年的味道。
声声春梦炮童年
文/戴高山
每年春节前后,鞭炮声都响个不停!鞭炮是大人们庆贺新年的喜庆之物,也是孩子们最为开心的玩物。虽然近些年来禁炮的呼声越来越高,但逢年过节的鞭炮声,依旧不绝于耳。经济高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使过年的鞭炮声越响越热!
总之一句话——中国人少不了鞭炮!祖先发明火药,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和平,为了庆祝!让鞭声,炸开人们希望的心;让硝烟,弥漫人们幸福的眼!
每年的时间,都过得很快,一转眼春节又到了!在外工作的我,虽说常有回家,但故乡的牵挂,还是常记于心的!所以还没回家的时候,常常打电话问妻:年货置办了多少?有没有买鞭炮呢?多买几串,让孩子们开开心,反正,不用花多少钱!这样一来二往的询问,妻倒是笑了,她说:都有,都有,都置办了!我上班要到年三十,不可能回家置办年贷,所以听她一说,心也就踏实多了!
如今生活许可,买些年货置办些鞭炮对联,比以前轻松多了,再也没有“小孩乐年到,大人乱糟糟”的那感觉。我记得小的时候,每次过年,父亲和母亲总会因置办年货而小有争吵。家里人口多,怕置办少了不够用,想置办多点没足够的钱。计划着计划着,就会因为东西多少、有没有实用争吵起来!当然,买上几串鞭炮,也是要打入计划之中。
我们那个时候红包很少,大概也就三、五毛钱吧,总之一块钱不到!当时的小孩子也爱玩鞭炮,花上七分钱买上一串小挂炮,拆拆解解之后,就有几十个放入口袋之中,手里捏着一支点着的香火,跑到外面乱扔一气。那时的鞭炮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种类和花样,而且火花礼炮之类极少。小孩玩的那种小挂炮,也就鞋带头粗上一点。我们将引线对着香火头一点,扔得好远,许久才能听到一声“呯”响,那乐趣不知道有多高涨!
小时候真可怜,口袋里那几毛钱的压岁钱,不到正月初一一个早上,就都烟消云散,接下来能怎么办?看着小伙伴们还可以“劈劈叭叭”地点着,心里就是闷得慌!
在小贩的摊子上,有一种很好玩的“土炮”,我们也把它叫做“摔炮”。它是用土做的,中间装着火药。样子像个迷里小鼓似的,有糖果般大小,中腰部位圈着一圈红纸。我们将这种“土炮”往地上一摔,就会“呯”的一声炸响,确定太好玩了。这种“土炮”一分钱一个,在当时对我来讲,算是非常昂贵的东西。
有钱的小朋友花上几毛钱,就能买上几十个。他们把“土炮”往口袋里一装,然后一边走一边摸出一个,看看有人走过来,就往那人脚边一摔,“呯”的一声脆响,准把那人给吓着了,然后嘻嘻哈哈地跑开,那神气活现的感觉,让我此生难忘!
整个童年,我几乎没有摔过多少“土炮”,所以就算今天,依旧耿耿于怀!我不知道那种玩意儿对我来说,有多么多金贵的可爱!
那个时候我们还玩一种叫“拉炮”的小玩艺儿,就是在一根筷子粗细的鞭炮两头,各留有两条细细的长绳,双手往两边一拉,鞭炮就会“呯”的一声炸响。这种“拉炮”相对于七分钱一串的小挂炮来说,也算是比较昂贵的一种,一分钱估计买不到三五个吧?总之我记不清楚!这种“拉炮”的炮纸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样子都十分好看!
当然,这种“拉炮”还有一种损人的玩法,就是将两条细细的长绳系在别人大门的各两边上,只要有人推开大门,“拉炮”就会“呯”的一声炸响,像地雷战里面的故事。然后孩子们躲在边上,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一生气追打,就四下散开!
整个童年,我对没能把这种“拉炮”玩得过瘾,也是耿耿于怀的!今天想起来,觉得我们的童年有许多的不富有……但是,却有一种生活是富有的,我们不需要像今天的孩子们一样,整天让大人们捆绑在学校里,没完没了地补习着……
对于鞭炮的喜欢,让我感觉有一种无助的难过。母亲经常说:你不要去买那鞭炮啊,“叭叭”几声就没了,还要浪费香火!给你几毛钱不如藏起来,上学时候买纸笔。我当然是不会听的,甚至有时到街上买零食,母亲也会责怪说:大大的一个年,什么吃的没有?跑到街上去买什么啊?总之我感觉,当时身上的钱太少了,有好多东西我们太喜欢了!
比如我说的那“土炮”和“拉炮”,是我童年一直喜欢节日玩物!
我记得有那一次,和许多小朋友们去买鞭炮,他们有钱我没钱,好多人围着一个小摊子,七手八脚地挑鞭炮。我当时没钱,也跟着他们挑来拣去,心里非常喜欢那种红通通的“土炮”。大概,心痒手就痒,趁着那个小贩不注意,偷偷抻手拿上一个放进口袋里。当时心里窃喜,感谢小贩没有发现!第二次想出手时,只听那小贩说:“那个小孩子看样子贼头贼脑的,一定是想偷我的鞭炮!你可小心点,别让我逮着了!”
我当时的小脑袋翁翁一响,血往上涌,脸涨得通红,小嘴巴却不服气地叫道:“哼!你小看人,谁偷你的鞭炮啦?我才不稀罕呢!想要我自己买!”话在嘴边说着,心里却怕得慌,翘着嘴巴一转身,挤出人堆脚底抹油溜走了!
多少年以后,我心里一直惦记小时候这桩糗事!至今想起来,有两种感觉:一是为我当时的勇气而感到震惊,我竟然敢去偷人家的“土炮”,不但有贼心还有贼胆;二是自从有了那一次惊吓,从此我不干这种三只手的糗事,我甚至后来极少去碰人家的瓜果蔬菜!
所以有时我也常常说不清楚,到底孩子们的一些行为,究竟是因何而起呢?是因为喜欢东西,口袋里又没有钱而勇敢吗?是因为害怕被人抓住,而不得不改邪归正吗?或者是因为人心本善,长大了就会改正呢?今天说起这些,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其实,我相信人性在欲望的驱动之下,有一种本恶的私欲,那是我们从小就有的;同时,也因为知道自己在做坏事,良心受到谴责,而产生一种向善的心理!
但我相信,人在没钱的时候,会铤而走险,或者丧失人格去谋取一些不义之财。这不只是一种孩子的行为,就连大人也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有钱是对的!能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点点经济价值,让他们心宽量大,也是上一代人的一种为善教育!只要他们不被溺爱,我们给予后代的幸福,就是创造良善的基础!
相信,经济会越来越好的!年,也会越过越红火!今天的孩子们,多半不愁没钱买鞭炮,春节的鞭炮和礼花,都是大人们早就准备好的丰盛晚宴,有时叫他们去放,他们还赖在电脑上!但是现在的孩子们会攀比什么呢?他们又会做些什么糗事呢?我们不知道,也很难知道!
只有等到将来,等到我们的孩子像我们一样反思自己时,才会盘点他们的昨天!但今天,我们希望大家把年过得好好的!过得红红火火!
祝大家新年快乐!
盼年的滋味
文/王国梁
我经常怀念儿时的年,年味儿浓郁,幸福感强烈。如今想来,其实最难忘的滋味是盼年。白岩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也许我们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追求幸福的过程。”年也是一样,过年无非也就是那样,一切都是想象中的样子;而临近过年时,我们沉浸在盼望中,那种急切和期待的心理,焦灼又神往的滋味,真的是令人难忘啊!
腊八刚过,我就追着母亲问:“妈,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母亲正蒸着年糕,她一边忙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就开始过年了,以后天天都有好吃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过年的美食。蒸完年糕,还要蒸馒头,磨豆腐,灌香肠……家里几乎天天飘着香味,馋得我口水直流。平日里母亲过得节俭,餐桌上一直都是滋味寡淡的。可想而知,这些过年的美食对我的诱惑力该有多么大,我每日都陶醉在饕餮美食的想象中。只是美食都是为过年准备的,所以即使早早准备好,也不能随便吃。母亲总是把做好的美食归置妥当,然后给我一小块豆腐、一小块肉骨头或者一小截香肠,让我先尝尝。
有了之前的口水做铺垫,那些年糕、香肠、煮肉的味道美得无法形容。一小块肉到了嘴巴里,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味蕾被一种久违的刺激惊醒,即刻兴奋起来。可惜只吃了几口,便吃完了。母亲扭过身去,我追着喊:“妈,再让我吃点吧,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呢!”母亲嗔道:“不能吃了,过年再吃!”那个年代,食物匮乏,不过年过节的,哪里来的美味供你大快朵颐?于是,我盼年的急切之情瞬间升腾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过年。我无奈地掰着手指算着,想象着过年时可以尽情地享受美食,口水又一次汪洋起来。
父亲要去赶年集了,我追在他的身后说:“爸,咱们今年多买点鞭炮吧!我要一挂小鞭炮,大年初一早上我要自己放!”父亲笑眯眯地说:“好!”要过年了,父亲的脾气也变得格外好。鞭炮买回来了,红红的一堆,我兴奋起来,冲过去对父亲说:“我先放一个,试试鞭炮响不响吧!”父亲说:“鞭炮哪有不响的,等过年的时候再放吧!”在父亲看来,还没到过年就放鞭炮实在是一种浪费。我只好听着村里的鞭炮稀稀落落地响起,憧憬新年赶紧到来,我要把鞭炮放得震天响!
年就要到了,祖父和祖母在冬日的阳光下打着盹,絮絮地说着什么。听他们说到“压岁钱”三个字,我的耳朵立即警觉起来。祖母说:“家里六个儿孙,老二一家人也得回来过年,再加上那俩闺女,一共八个人,要包八个红包呢……”以往过年我们给两位老人拜年,祖父都要给我们压岁钱,几乎成了一个仪式。我期待着大年初一早上,那个庄严的时刻来临……
很多个晚上,我都梦见过年了,我吃美食,穿新衣,放鞭炮……梦中的我,经常“咯咯”地笑出声来。
年在我焦急的盼望中,姗姗来临……
拜年
文/路玉景
临近春节,不觉想起了拜年那些事。小时候,我很喜欢串门拜年,初一一大早吃过年夜饺子,穿上母亲给我做的新衣服,着急地等待着天快快放亮,好跟着大哥、二哥串门拜年。等到天将放亮时,听大哥说“走!”,我焦急的心终于放下,连蹦带跳地便跟在哥屁股后面,走出家门加入了“一大家子人”串门拜年的队伍。
“一大家子人”指的是我兄弟和本家大爷、叔叔家的兄弟们,每到大年初一一大早嘎伙着到庄里乡亲长辈家拜年,年复一年,年年如此,已成习惯。我们首先来到亲大爷家给大爷、大娘拜年,然后大爷家的兄弟们再到我家给我父母亲拜年,紧接着马不停蹄似地到庄里其他长辈家拜年。我们那儿拜年,男女都是分开拜年,也就是男的一帮、女的一帮,均有岁数大的领着。未婚女是不串门拜年的,只能在自家给自己的父母拜年。我们拜年的方式一直沿用跪下磕头的习俗,不跪下磕头,长辈认为你架子大,瞧不起长辈,如若一旦被长辈发现你没磕头,会被冷眼相对,一时是很尴尬的。拜年的队伍可以说浩浩荡荡,一拨接一拨,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拜年的队伍才渐渐稀落下来。这时,在家等着来拜年的长辈,数算着来拜年的差不多了,赶紧整理一下衣服,简单打扮打扮,再到其长辈家串门拜年。
拜年很有趣,每到一家,刚进屋门,领着的就高声打招呼:“某某某过年好啊,给您磕头了!”兄长们在屋里跪下,屋里跪满了,其他就紧跟着在屋门外院子里跪下,一排一大溜,个个满面春风,喜笑颜开。有时,在院子门口遇上进出串门拜年的,相互笑嘻嘻地寒暄一番,大体都是过年好的问候。跪下磕头的一霎那,长辈一般拉着领头的不让磕,礼节性地让巴让巴,领头的会说:不磕还行?一年一次。边说边跪下磕起了头。这时,长辈立马去拿烟卷给拜年的大人分发,同时抓起糖果、花生、瓜子逐个发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在过去缺衣少穿、少吃的年月,能吃到糖果、花生、瓜子,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一看到长辈分糖果什么的,我们蜂拥而上,伸出小手,争相索要,笑得大人们久久合不拢嘴。等拜完年,小伙伴间相互拍着各自衣服上装东西的布袋子,炫耀谁领的多。
街巷上的拜年队伍匆来匆往,像赶集似的,有说有笑,不时相互打闹一番,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年轻小伙在街巷遇见新媳妇,用叼着的香烟点上一个鞭炮,往新媳妇跟前一扔,吓得新媳妇捂着耳朵急忙躲闪,等鞭炮“砰”的一响,新媳妇和她一同拜年的妯娌们便开始追逐着放炮者打闹。有时是防不胜防的,年轻小伙悄无声息地跟到新媳妇近前将即将炸响的鞭炮一放,“砰”的一声,吓得新媳妇一哆嗦,朦胧一看,点炮者早已笑着跑出去老远,新媳妇想讨个“说法”已无济于事,只能笑着干瞪眼。近年来,人们的思想观念大有提高,放鞭炮的越来越少,都晓得放鞭炮污染环境对身体健康带来的危害了。不过,打闹的方式有所改变,将扔鞭炮换成了扔纸团、雪蛋蛋子(雪团)了,这既是一种文明进步的体现,更是一种思想境界的跃升。
春节琐忆
文/张保民
“新年好,新年到,闺女戴花儿要炮,老头要顶新毡帽”。儿时学会的过年童谣还在心底回响,只是人已中年,遍尝人生喜乐,饱经岁月风霜,过年况味自然不同。自幼及长,由青年而中年,春节的种种琐事一一闪现在眼前。
少年的春节单纯而快乐。幼年、童年、少年,春节就是简单的快乐,纯粹的喜悦。那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也就是春节能吃上好吃的食物,穿上一身妈妈做的新衣服。尽管好吃的不过肉馅饺子,新衣服不过是妈妈织的粗布染色做成的,压岁钱不过是一毛两毛的纸币,但这些足以让幼小的人儿满心欢喜、兴奋雀跃。小孩子们农历大年初一会早早爬起来,挨家挨户去邻居家捡拾放鞭炮时没炸响的纸炮。残留有捻儿的就正常燃放,没捻儿的就把纸炮拆开倒出黑火药,然后用火香点燃,激亮而刺眼,常有孩子不是炸伤了手指头就是崩破了嘴唇,让大人既生气又心疼。记得有一年春节,我自告奋勇地早起放鞭炮。晚上睡觉把鞭炮放在枕头边,一会儿看看,一会儿摸摸,兴奋得睡不着觉,直到半夜还是忍不住鞭炮的诱惑,偷偷把鞭炮拆开取下一小半藏起来等过年慢慢放。农历大年初一天不亮就起来放炮,没响几下就放完了,父亲在屋里问:“这鞭炮怎么响时间那么短啊?”现在想起儿时的春节,我的心里就滋生出暖暖的情愫,想起祖父母,想起父母,想起小伙伴,眼睛顿时湿漉漉的。
青年的春节平静而快乐。祖父母已经故去,父母在堂就是纽带,兄弟、子侄都能相聚。传统的春节习俗一样地遵循。烧地锅儿蒸年馍,过油炸肉丸,剁饺子馅,叮叮当当,春节气氛温馨而热烈。自己已经成家,上班也不轻松,肩负着家庭和工作的重任,春节值班常排在农历大年初一、初二。最难忘的是2000年的春节,除夕下起了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整整下了一夜,积雪盈尺。农历大年初一下午和初二上午是我值班,中午12点接班。家离县城30里路,一路都是雪,农历大年初一也没有公交车,厚厚的积雪让我愁容满面。没奈何心一横,九点半我骑着自行车出发,在厚厚积雪的路上慢慢骑行,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很快让我成了雪人,眼前发黑看不清路途,只好眯着眼睛艰难前行。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翻了多少个跟头,衣服上、鞋子里都沾满了雪,幸好那天路上基本没有大车,没有出事。就这样在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才赶到单位,按时接班值班,尽管浑身冰冷,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我的心平静安详,还有一种尽到职责的满足和快乐。
中年的春节孤单而萧瑟。中年是一个分水岭,是一座高峰、一道坎。经过人生无数风雨的吹打、洗礼,人已经淡定而冷静。父母去世,只剩下形只影单的我、对影三人的寂。几个春节都孤寂萧索,然而也很自在平和。有网络,有书刊,有美食,有自得。无悲,无喜,不怨,不怜。这样的境况,对我或许是最合适的安排。冥冥中自有定数,我岂能不乐天知命。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也只有春节可以休闲几天。现在趁着过年休息,正好可以把早已打算写的几篇论文写完,再把参加培训学习的课程细细反刍消化。唐代诗人郑谷有诗吟咏《中年》:漠漠秦云淡淡天,新年景象入中年。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苔色满墙寻故第,雨声一夜忆春田。衰迟自喜添诗学,更把前题改数联。我不饮酒,且把小文再作几篇。
过年
文/足迹
初一那天,婆子说:过了初一,这个年就好象过完了。我对过年没什么感情,因为过年对我来说,从来就没什么特别,还不如平常。现在自然的有点盼过年了,那是每年和孩子团聚的时期。
过年最讨厌的事,就是放鞭炮。说是给人们带来喜庆,其实,你认真的总结放鞭炮,没有一件好事,全是灾难。几十年来,我发现越穷的人越喜欢放鞭炮,总是寄希望于来年象鞭炮那样红红火火,他们就没想到红红火火的“灾难”。我不敢说放鞭炮是“愚昧”,至少没给那些放鞭炮的人带来什么好处。
今天初三了,同学约会。昨天,我在廊桥咖啡订了个最大的包厢。电话只约到了四个人,其中二个是夫妻。是感情淡了,不是。是工作比以前忙了,更不是。广东的那几个大老板,打电话来说,他们在广东聚了。南昌的老板,现在还没个电话。就剩我们几个吉安的穷人了。 我想,这应该是人性的回归。昨天,听说在外地的中学同学初四回来,每年也会有一约的。
我的脑子里,很难找到什么有关春节特殊的回忆。可能是在我刚有记忆的那一年春节,我得了二毛钱。花一毛五买了一个打火药的玩意,样子象橄榄,大小只有橄榄的四分之一,一头插了三根红红绿绿的鸡毛。中间掰开,放进火药,往天上了扔,掉地上就“啪”的一声。我高兴完了回家,大人们如临大敌:“这孩子怎么这么会花钱,长大了那还得了……”,我真不知道发给我的钱,产权不归我。这或许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压岁金钱。
文革其间,我最怕的就是过年。大街小巷里就剩我一人了,平时在那二个仅有的面店里偶尔还能喝到几滴面汤,现在也关门了。整个世界赋予我的只有饥饿和刺骨的寒风、冰雪。
做木匠以后,我也不喜欢春节。我家的春节气氛不好,我总想和朋友在一起,可是朋友要回家过年,又剩我孤零零的一人。
结婚以后,有了自己的家,过年才真有意思。从哪会儿开始,温暖、幸福、祥和的春节就没离开过我。
望年
文/余运桥
腊八节一过,大年三十说来就来了,鞭炮声也日渐多起来,此起彼伏吆喝着人们赶紧启程往家赶。而我却一度在走与留的困惑中纠结,走则携妻带女,长途奔袭,注定疲惫,留则故乡的父母和异乡的自己忍受孤独,思念难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老家武汉蔡甸区侏儒山,有“年关”之说:“年关年关,年年是关”。每到这个时候,讨债的、结婚的、庆生祝寿的往往应接不暇,过了一关又一关,往往令一家之主痛苦不堪。那里还盛传“小伢盼过年,大人盼种田”之类的乡间俚语。小伢们(小娃娃们)盼过年是希望能得到压岁钱、穿上新衣裳。而大人们则不然,盼望过年能早点打开春天的门,赶种庄稼,收获希望,好让一家人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如今到了年关,我竟真不知道这一关该咋过!
我是穷孩子出身,幼时盼望过年和小伢们的心情一样迫切。但压岁钱自然是没有的,新衣服更是不敢奢望,唯一比平时好一点的是能借走亲访友之机吃上几顿美食,以解一年之馋。过年本是一家团聚相守的日子,但穷人家的小伢们过年都被使劲往外赶,无非是想沾点油水。我现在还记得初二去舅妈家尝到的腊肉煮豆皮。腊肉肥而不腻,散发着绿油油的光亮,豆皮是新米夹杂着少许黄豆粉做成的,软酥香甜,吃上一大碗还嫌不够。还有初一去三姨妈家吃到的莲藕炖排骨。蔡甸是中国着名的莲藕之乡,盛产鲜嫩肥脆的野莲藕,莲藕炖排骨自然是一道故乡特有的美食。三姨妈家和我家住一个村子,初一早晨去她家,拜个年,吃碗莲藕炖排骨,真是两全其美。初三初四就去远一点的大姨妈、小姨妈家,吃她们做的糍粑、汤圆、鸡蛋面,美美撮上一顿,满载而归。
现在想起来,父亲和娘逼我们几个兄弟姊妹出去拜年,虽有让我们沾点油水的想法,但更多的是有一份联络感情、增进亲情的强烈愿望。他们常说,“亲戚不来往,血脉不周流”。“农忙种庄稼,过年走亲戚”。平时大家都忙家事农事,难有时间走亲访友。春节期间,你来我往,谈白聊天,百无禁忌。既品尝了美食,又增进了感情,这或许就是春节经久的魅力所在,也是如我一样的游子节前急切盼归的原因。
如今离家久了,对家的思念随着年关迫近而迫切,满脑子折腾的都是年事。印象最深的是父亲在大年三十那一天虔诚操弄的那些仪式,常常如同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晃来晃去。每到这一天,父亲总要赶早起来,扎上一个长长的扫把,戴起草帽,四处打扫家里的扬尘,从墙角到房梁,一丝不苟,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定要去掉一年的晦气。忙到下午,他就熬一碗米糊,在前、后门贴上门神“秦叔宝、尉迟恭”和“关羽、张飞”的画像驱邪辟鬼,在大门两侧贴上对子祈福求安,在窗户贴上“姜太公在此”,在鸡笼贴上“六畜兴旺”。等天暗下来,父亲就带上纸、香和蜡烛,到村口公公庙敬土地公公,叩三个响头。
天刚一擦黑,父亲就会挨个房间把电灯打开,让全家灯火通明,说是要祛除黑暗、迎接光明。我幼时电还是稀缺之物,只能到春节才通上几天,但电灯也是像萤火虫一样微弱,电价也不菲。即便如此,父亲也会破费亮上一整晚的电灯辞旧迎新。晚上父亲就值守灶台,燃起劈柴,慢火卤煮莲藕、猪肉、鸡肉之类,一宿也不让灶火熄灭,寓意新年生活红红火火。有时还把鞭炮散开摊放在筛子里,端进厨房小桌子上烘烤一阵,好让鞭炮燃放时欢快尽兴。父亲说,鞭炮中途熄灭了不是好兆头,往往一年都不顺。为了燃放好鞭炮,他每年都要把鞭炮烘干后缠绕在两根长竹竿上,除夕时尽量让鞭炮放得更长久更利索一些。缠鞭炮时总有一些零星鞭炮掉落下来,父亲舍不得扔掉,就拿给我们几兄弟姊妹放。其实这也是我过年时的念想,我从不敢奢望能有什么各式各样的烟花,能有几十颗鞭炮就很知足了。因为年幼,我很难陪父亲守岁一整夜,放完鞭炮,吃点“麻叶子”(爆米花糖)就困了睡去。朦朦胧胧中听到父亲喊了,已是鸡叫声遍地,天也快亮了。赶紧起床,穿上干净衣裳,做好除夕的准备。这时满屋子都弥漫着卤菜的香味,我们忍不住也要去偷吃几口。父亲也已在堂屋神龛上点燃两根红蜡烛,烧上三根长香,在香烛前面摆上三个盛满糯米饭的小酒杯和一个放着一条风干的红鲤鱼、一块腊肉、一堆冥纸、一把香、三根蜡烛的盘子。堂屋里则放上一大捆干芦苇梗,这些普通的芦苇梗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有一个别有韵味的名字,叫做“发拔柴”,蕴含发大财当大官的良好愿望。当听到邻居家的鞭炮声响过后,父亲就赶紧带上雷管炸药,跑到离村子较远的空旷稻田里,三声巨响震耳欲聋,父亲回来了。他在堂屋里点燃大捆“发拔柴”,一语不发、满脸肃穆、低头弯腰地抱着熊熊燃烧的“发拔柴”走出屋外,搁在石凳上,把我家屋前照得通透敞亮。然后再返回屋内,端起神龛上的盘子走到屋前角落处,极其庄重地点上三炷香和两根蜡烛,烧上一堆冥纸,先面朝东方作三个揖,再面朝香烛作三个揖,口中则反复叨念“请菩萨保佑伢们无辛无憾”(没有辛苦和遗憾)。最后父亲就回到屋内扛出卷有鞭炮的长竹竿,架在屋前树丫子上,点燃鞭炮,只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彻云霄,我们亦如迸溅的鞭炮活力飞扬、激情四射。鞭炮燃尽,我们家新的一年就正式启程了。
多年后,有一次我问父亲,为什么不早一点放鞭炮,非得等在别人家后面,等到快要天亮了才放?父亲说,我们是地主家庭,家庭成分不好,年年挨批,哪敢在别人家前面放鞭炮?再说天快亮了放鞭炮,也是盼望有天明的那一刻!或许父亲的怯懦与倔强、脆弱与坚强、失望与念想,都深藏于大年三十那些虔诚的仪式中,异常的精致与悲壮!我知道爷爷在父亲六岁时就病逝了,留给奶奶、父亲和叔叔几十亩地、一大栋房子和一顶“地主”的帽子。也见过父亲被一个“贫下中农”一拳打倒在地,不敢吱声,黯黯爬起来走回家。还见过父亲屡屡从田间地头一身淤泥回来喝点稀饭就赶去挣工分。如果换做我,我甚至不敢想象是否能坚持到今天。有一年回家过年,我和哥哥坚持在初一零点就燃放了鞭炮,不再等待即将天亮的那一刻。我们希望父亲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能够好好地休息一会。那一晚我们还燃放了十多个烟花,几乎灿烂了半个村子的夜空,也终于灿烂了父亲的脸。父亲说,几十年都没有这么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只可惜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真想多活几年,多看看好光景。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我的眼里霎时注满泪水,泄了一地。父亲三年前查出患上了膀胱癌,前年我趁部队转业安置间隙回了一趟家,陪他和娘过了一次年。七十六岁的父亲已经消瘦得不成人形,和城里同龄人简直无法相比,注定时日不多了。无论我怎样解释,他和娘都半信半疑,担心我转业是因为犯错被部队赶走了。直到我走上新的工作岗位,看到我邮寄包裹上单位的确切地址,他们才终于把心放下。
有时我就很纳闷,我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不知为何父亲和娘还当我老没长大,如果每个星期不打电话向他们报一次平安,他们就打来电话追问我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问我工作顺不顺,提醒我要夹着尾巴做人,天冷了多加点衣服,感冒了注意吃药,云云。但一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提醒十三岁的女儿,心里也就释然了。树高千尺也离不开根,叶茎总是血肉相连、心灵相通,孩子是父母放飞的雏鸟,飞得再远也飞不出父母这片广袤的天空。当我们的父母越来越老了,他们也会越来越想紧紧攥住对我们的爱,这就是牵挂难以名状的幸福,是亲情耐人寻味的真谛,是故乡无法描绘的诱惑。倘若父母不在了,我们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知漂泊何处,故乡也就成了异乡,永远再难以亲近、无法触摸,只能在泪中怀想,在梦中守望。
于是兴冲冲地打电话回家,告知父亲今年春节可能回去,哪知父亲说能回家当然好,不能回家也无妨,一定要以工作为重,以女儿的学习为重,年过完了,还有一长串日子等着我们,马虎不得。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曾经为了我有一点出息,在几十里外的地方承包十多亩地挣钱供我读高中。这就是我的父亲和娘,即使内心是多么渴望在春节能儿孙绕膝,但也始终深藏于心,哪怕是孤独和委屈自己。
不管怎样,这个春节我得带妻女回去,代替年迈的父亲和娘打扫扬尘、贴门神对子、燃放鞭炮,让他们好好休息,过一个欢乐祥和的年,也让妻女分享一下大孝与真爱的滋味,感受一下故乡的博大与纯粹,更让我在乡音乡土乡情中能得到些许心理安慰!
春节的味道
文/宇逸
春节的味道
每到年底,走亲访友是少不了的,拜个年,道个喜,携一点礼物敬长辈。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也就没有去哪位领导那里觍着脸行贿的必要,没有了繁文缛节的尴尬场面。
回家过年是千万客居他乡者的心愿,回家过年也是游子的大考——几多欢乐几多愁:发财者盘点着囊中的钱包,开着轿车到处招摇,脸上写满了自豪;打工者,手摸囊中的钞票,盘算着一年的开销,聚会的餐桌上,躲避亲友们的探讨。
如果说还在年少时,春节挨近,内心充满期待——蒸年糕、置年货、购糖果,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还有压岁钱等,这些令人兴奋。
如今人到中年,不再有小少时的激动,不再有不切实际的梦想,内心分外的恬淡。我常年在家守着一个店面,体念不到游子归心似箭的心情,体会不到久别重逢时的激动!没有别离的伤痛,也就没有团聚的喜悦。过年于我如流星般从空中划过,并没有留下印痕;过年于一个游子,就好像人生的一个驿站,记下他(她)的足迹。
过年了,午夜,敲响了蛇年的钟声,整个夜空银蛇舞动,四面村庄鞭炮齐鸣。抖动的夜空摇醒了浅睡的我,飘荡的硝烟使我感受到新年的来临。躺在床上,无法熟睡,时稀时密时近时远的鞭炮声在夜空中爆响。
天亮了,起床开门,新的一天开始了。整个街道空空荡荡,这是一年中最为冷清的一天。充盈眼帘的是满街鞭炮碎屑,不时的嘭——啪——的炸响,嗅到的满是火药味,这就是新年的味道。我暗自遐思,假如过年没有鞭炮的燃放,是悲是喜?是文明的进步还是国粹的丢失?
大年初一的小镇分外的冷清,如果你喜欢搓麻将或者打牌的,还可以找到几个赌友打发时光。可是我缺少这样的雅兴,唯爱看书,苦乐自知。假如说看书使我感到生活充实,那么网友的短信使我快乐,。新年了,放下手中的一切,我向网友送去新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