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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文章

2022/12/17经典文章

蜜蜂文章(精选20篇)

槐花蜜

文/轻轻一丝风

我喜欢喝蜂蜜,也喜欢最甜的生活,却从来没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

贫穷的日子,没有条件喝蜂蜜,半穷不富的日子,我喝过蜂蜜。离开乡土,经常从商场里购买蜂蜜,也从北部山区的小商贩手里买蜂蜜,商贩总是津津乐道他的蜂蜜不参假,喝起来味道还可以,但那味道绝对不纯正。据知情人透露,他们的蜂蜜还是掺进了些许白糖,喝蜂蜜本来是为了健康,若是每天喝蜂蜜还要带进一些白糖,那真是得不偿失。

乡村,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里有我抹不掉的记忆。提起蜂蜜,一些往事就会闯进心头。我喜欢种树,溪岸上种了柳树,我的小院内有两株槐树,乡邻的房前屋后也有槐树。春日,槐花盛开,洁白晶莹的花朵一串一串挂在枝头,清晨,我在小院里散步,阵阵馨香扑面而来,外地的养蜂人也不失时机地赶来,在村外搭起帐篷,把蜂箱摆放整齐,无法计数的小蜜蜂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每一串槐花都成了殷切的接待者,看着小蜜蜂黏在花蕊上不辞辛苦地采蜜,油然而生敬意。如果静下心来,还可以听到蜜蜂小夜曲般的嗡嗡声。

蜜蜂酿蜜了,养蜂人把蜂蜜刮进大容器储藏,他们也把蜂蜜卖给村里人,我也用几个罐头瓶装好买来的蜂蜜,留着慢慢喝。年深日久,打开瓶盖,槐花的香气还会扑鼻而来。槐花蜜的颜色近似琥珀,芳香馥郁,舀一汤匙,加半杯水喝下,那纯纯的馨香沁人肺腑,那真是春的味道。

蜂蜜存放的时间长了,呈现粘稠的白色颗粒状,味道却越来越浓了,这蜂蜜放好几年都不会霉变。每次舀起槐花蜜放进水杯里搅动,沁人肺腑的味道总会让人浮想联翩,我想,大概世上所有纯净的东西都蕴含着馨香吧。

怀春

文/赵春华

今年“五一”,经有关部门调整、安排,可以连休四天。挺好,挺好!

有了这样四天假期,人们可以量力而行地远足,虽然去不了国外,当可在国内走走了。

夏天可望尚不可即,春天正肆无忌惮地漫漶于山野丛林,而我独好去乡下踏青,麦苗青青,油菜花黄,杨柳芽绽,由鹅黄转绿,轻拂水面,摇荡春风,这时候乡下河里的甲鱼肥了,塘鳢鱼也肥了,正是捕鱼垂钓好时光。当然,现在甲鱼少了,塘鳢鱼已绝迹,但野鲫鱼很多。

不喜欢垂钓的话,可以去看油菜花!

记得有一年驴友组织去婺源看油菜花,数我年岁最大,混在几十个小青年中。天下着小雨,在婺源的山岭中跋涉,20多里的山间小径,上上下下,逶逶迤迤,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时令早了一点点,那山坡上的油菜花只有寥若晨星般散开着。倒是在归途中,在一片不太大的平地上,油菜花开得一片金灿灿,让人有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欣喜,许多人拿出相机或手机,拍个不停,不规矩者还遁入花丛,作了花中“君主”,实则是成为踩花“大盗”。

我好像有油菜花情结的。前年春天去常熟乡下野浜垂钓,塘子未打呢先见了河畔的油菜花了,虽然才开,却已然金黄一片,惹人喜爱。我迫不及待用手机拍了几张,发到微信朋友圈里,即兴配了打油诗:“垂钓常熟菜花绽,金黄一地也绚烂。春来风光处处有,观花毋需去婺源。”

这情结也许结于孩提时候吧。我生在农村,油菜花开时我们几个小孩子喜欢在晨曦里捉蜜蜂。不知是蜜蜂采蜜采累了呢,还是有睡懒觉的习惯,常常清晨还躲在墙壁的缝隙里睡觉哩。我们只需用小小的、细细的、软软的竹枝,就能把它们一个个逮着,然后放进玻璃瓶子里。蜜蜂嗡嗡地叫唤,却飞出无望,只好在瓶子里吃我们准备好的食物:油菜花。

太阳升高了,蜜蜂在低空中飞来飞去,逮不到了,我们唱起了儿歌:“蜜蜂蜜蜂,上洞上洞;上得高,吃块糕;上得低,吃只梨。”

在我们的心目里梨比糕甜,以梨引诱其飞得低些,我们还能逮到,飞得高了,唯有望之兴叹。

现在想想,蜜蜂焉通人语?儿时的想法很是幼稚又可笑。

如今,到哪里去找露着缝隙的墙壁啊!沪郊大地,城镇化的步伐迈得多快呀,即使保存得较为完整的乡村自然村落,也早已房屋翻新,楼房联片,都是水泥的墙,马赛克的墙,还有玻璃磨墙的,早已实现了唐代大诗人杜甫呼唤的愿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麦苗青青菜花黄,蝴蝶翩翩成双飞。这时节,去踏青,去看油菜花开得勾人心魄,蜂蝶纷飞,自小从农村长大的人,一定会钩沉起一片一片的回忆和乡愁。

作家龚静小时候去乡下挖马兰头野菜唤作剪春,我可否将到乡下看麦苗看油菜花叫作怀春呢?

“蜜蜂”酿蜜记

文/千河

侄女1984年8月出生在西府小山村,她在父母及家人的呵护下,吸吮着千河的乳汁,看着山间路边的小草野花,听着树丛林间鸟的歌唱茁壮成长。也许是沾了山清水秀的地气,她乖巧机灵,上小学后就明事理,当知道甜甜的蜂蜜是由小小的蜜蜂采集百花粉酿造而成后,小姑娘就喜欢上了蜜蜂这个小精灵,常常以蜜蜂自居,小学毕业,这只“蜜蜂”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

有梦想,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力量,有力量,就有潜能。“蜜蜂”认定,只有认真努力地好好学习,才有可能圆上大学的梦。由于初高中学习出类拔萃,这只“蜜蜂”顺利从西府小山村飞进了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的校园,坐在了工业设计系的课堂上。

大学校园无疑是知识的海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面对日新月异的现代科技知识及飞快变化的创新信息,“蜜蜂”心无旁骛,犹如真正的蜜蜂,起早贪黑,日复一日,拼命学习,勤奋地在知识的百花园里翱翔,采集、积攒知识的花粉,以便酿成滋润自己文化素养、科技才能的蜜汁,丰满博学多才的翅膀。

大学毕业,“蜜蜂”没有被毕业等于失业的瓶颈所困扰,在实习期,就被西安一家科技公司相中并聘用。入职一年多后,公司高层就把一项去北京对接某大型集团商用台式机、家用笔记本电脑系统恢复软件设计方案的重任交给她去办理。

初次受命,而且是一人承担重任,“蜜蜂”欣喜异常,昼夜兼程前往北京。但当她看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小公司员工,对方出来接洽的却是设计部的高级设计师,不是清华大学的精英,便是中央美术学院的高才生,“蜜蜂”心里一下子就惴惴不安起来,胆怯慌乱、不知所措。好在“蜜蜂”心理调控能力强,转念一想,“开弓没有回头箭”,立马就镇静自若起来,在和对方沟通了解基本情况后,她立即投入工作。为了完成这个项目,“蜜蜂”几乎三天三夜没睡觉,困了就用凉水洗洗脸,饿了就吃碗泡面。最终,“蜜蜂”成功拿下这个项目,不但获得客户方好评,而且受到公司上下点赞,各级领导都说“这丫头了得!”

在这家公司服务近三年后,蜜蜂觉得1200元的月薪实在有点“可怜”,产生了“人往高处走”的念头。一旦有了想法就毫不犹豫,“蜜蜂”果断递交辞呈。凭借已掌握的在软件利用开发系统精细、娴熟的知识和技能,“蜜蜂”很快受聘到了西安另一家公司,不久又被一家国际技术服务公司高薪聘任。俗话说“水深养大鱼”,历经受聘公司由小变大、技术开发由少变多、科技研究氛围由淡变浓、领受的项目任务由普通变高端、居住条件由租赁小屋变购房定居,“蜜蜂”越来越坚决地认定:学无止境,要想采得最香甜的花蜜,必须在实干中学习,在学习中提高,在提高中精益求精。出于对行业发展趋势的敏感,“蜜蜂”发现进入2000年后,中国IT行业的就业形势一直呈上升趋势,国家软件市场保持稳定增长,2009年已达到62.3亿美元,市场增长潜力巨大。而在这一行的技术领域,高级软件工程师一直是各个公司极为需要的。但软件工程师的学习、培养和提高,就如同金字塔一般,越是对技术要求高,相应的人才也就越少,当然,待遇各方面都会越好,但是责任与工作任务会越大。形势逼人、时不我待,“蜜蜂”利用一切时机,刻苦钻研这方面的新、精、高技术,逐渐在工作中独当一面,还常常有新的思考和作为。

机会往往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在一次技术交流活动中,“蜜蜂”认识了西安一家技术服务有限公司的行业高管。了解到“蜜蜂”这几年的从业经历,特别是在软件利用开发方面的业绩后,这位高管便力邀她到本公司施展才华。“蜜蜂”权衡利弊后欣然答应。由于时时在学习软件领域的新知识,“蜜蜂”动手能力很强,加之新公司是西安为数不多的集合了计算机技术开发、服务及软硬件开发等方面的大公司,来到这里工作,“蜜蜂”可谓“如鱼得水”。

如今,“蜜蜂”已由刚入职时月薪1200元的小职员,成长为高级软件工程师,月薪达到五位数,而且收获了幸福的爱情。“蜜蜂”在高新区买了宽敞明亮的房子,而且还更换了家用车辆,更育有一子一女,一家四口快快乐乐地生活在西安。

蜜蜂

文/猫Cheese

我在床头发现了一只蜜蜂,在睡觉前。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它已经不怎么会动了。

——看样子它应该要死了。
我这么想着,轻轻地吹动了一下它,它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但是很快又倒下了。
它的足仍然在本能的滑动着,只不过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从来没有能够这么近的观察一只蜜蜂。
和网络上的那些图片或者视频差不多,腹部黑黄相间的条纹,毛茸茸的胸部,以及一对占据了头部很大一部分的眼睛,前面的附肢还沾着两个黄色的花粉球。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对我来说蜜蜂是一种很可爱的昆虫。
不过我也没办法在它死亡之前帮到它什么,有些事情还是顺其自然会比较好一点。
于是我关上了灯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蜜蜂的情况。
没什么变化,它还是呆在和昨晚一样的位置,只是这回就算我用手去触摸它,它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我开始更大胆的摆弄起它来,去感受它胸前的绒毛,去触碰它的花粉球,按压它的腹部看它用来自卫的针刺。
最后我将它翻了过来,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它的另一面。
结果反差大的让我有些大跌眼镜,那黑色的身躯以及昆虫式的口器(可以想象一下蜻蜓的口器,在我眼中昆虫咀嚼式的口器差不多就是那样的),它带给我的感觉不再是可爱。
说真的,这一刻它在我眼中和苍蝇没什么区别。毕竟它们都是昆虫。
我默默把它翻了回来,还是让它这么呆着会更好一点。

我不由得会去想,其实我们生活中很多东西都像这只蜜蜂一样。
我们单方面的觉得它可爱,去喜欢它。
但是当我们发现它的另外一面的时候,又会单方面的觉得它恶心,去讨厌它。
可是那些被我们所喜欢或是讨厌的东西,他们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人也好,游戏也好,某些潮流也好。
在被包装之后所隐藏起来的,那些我们看不到的背面。
但是比起那些肮脏不堪的背面,我更想看到那些熠熠生辉的部分啊。

那只在我床头死掉的蜜蜂,我已经找不到了。
某一天我想起来再去找它的时候,它已经不在那里了。
可能在我某一次靠着那块地方打游戏的时候掉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是还会像以前一样,觉得蜜蜂是一种可爱的昆虫。
对于某些东西的了解程度,还是停留在能够让我感到喜欢的范围内吧。

都市放蜂人

文/马继远

荔枝花开时,深圳莲花山公园里的那片荔枝林,就成了放蜂场。树下,齐整地摆放着木制蜂箱。天气潮湿多雨,蜂箱表面,白一块,紫一块,土气得很。密林深处,隐约露出几点塑料棚,是放蜂人的临时住处。那些蜜蜂倒也乖巧,几乎从不飞出荔枝林。人走在林间小路上,若非听见嗡嗡声,还真难察觉里面有人放蜂。

没几日,路边的荔枝树下,支起了小桌,放几瓶蜜,荔枝蜜开卖了。放蜂人常当着游人的面,打开蜂箱,取出蜂框,驱走蜜蜂,割下蜂蜡,把蜂脾放入摇蜜机,摇一会儿,琥珀色的蜂蜜就流出来了。滤净,装瓶,出售,没有人会怀疑蜂蜜醇正与否。桌上另放着几瓶冬蜜,色泽更深。放蜂人讲,那是蜜蜂冬天采集的鸭脚木花蜜,很难得,价也高,是荔枝蜜的两倍。

时常穿行于莲花山公园,我渐渐对那些小蜜蜂生出了兴趣。在深圳这座繁华大都市的中心地带,在一片不算特别大的荔枝林里,居然隐藏着无数忙碌的小蜜蜂,还有一些似乎本该远离城市、出没深山的放蜂人,确实不可思议。何况,放蜂人现场演示蜂蜜的制作过程,也让人开眼界,长见识。我便找机会与两位放蜂人闲聊。

这俩放蜂人,姓李,是对父子。老李六十岁左右,高、瘦、黑,常戴着防蜜蜂蜇的面网。他讲客家话,我基本上听不懂,大概明白他放蜂已四十多年。他割蜂蜡、摇蜂蜜的动作,一看就是行家。小李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和他父亲一样瘦、黑,衣服不大合体,裤腿上沾着草屑。他倒健谈,说他属猴,河源市紫金县人,孩子五岁多,他们那里七成人养蜂,他放蜂已十多年,不想让孩子再当放蜂人了。

讲起蜜蜂,小李如数家珍。蜂箱内是个女儿国,一箱有两万多只蜜蜂,蜂王是雌性,吃蜂王浆长大,寿命最长,有三五年,但比较宅,一生通常只飞出蜂巢一次,择偶交配,然后回巢产卵,再出巢的话,定是出了新蜂王,它分家出来。那些辛苦采蜜的工蜂,数量最多,全是雌性,只能吃三天蜂王浆,发育不成熟,不能产卵,只能干活,寿命很短,一般三个月,忙碌时可能只活一个月。还有不少雄蜂,寿命也很短,不采蜜,发育成熟后,一起外出,追赶蜂王交配。交配成功的那只雄蜂,几分钟后就死掉了,其他雄蜂回巢后,因好吃懒做,或被驱逐,或被饿死……

闲聊间,父子俩不时起身割蜜,摇蜜,装蜜,卖蜜。有买蜜的游人,说没带现金,问能否用微信、支付宝付款,老李就喊小李拿手机来收钱。在他们卖蜂蜜的小桌子旁,蜂蜜味儿颇浓,引来不少蜜蜂,落到游人身上、脸上,吓得游人惊恐不已。小李提醒游人别乱动,说人如果不攻击蜜蜂,蜜蜂一般不蜇人,蜇了人,它也活不成了;即使被蜜蜂蜇了,也不会很疼,他和父亲常被蜇,都快麻木了。

荔枝树上的花,很快要落光了。

一个傍晚,暴雨过后,天气溽热,我又遇见这父子俩。小李正挨个检查蜂箱,关闭巢门,打开蜂箱通气窗。我道出心中疑问,为什么要到深圳市中心这片荔枝林来放蜂?他说,是习惯吧,放蜂人就像候鸟,什么时候到哪里去,已成惯性,每年都要算着花期,奔波在广东各地放蜂。过几天,他们就要到惠州去,采那里的荔枝蜜、龙眼蜜。他还半开玩笑地说,到深圳放蜂,蜂蜜能卖个好价钱。

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在现实的苟且中,便称赞他们放蜂人的生活很好,自由,自然,自在。他说,其实放蜂和打工差不多。然后,他开始抱怨深圳今年雨水太多,影响到蜜蜂采蜜,导致蜂蜜产量减少。这让我想起,每次下雨,我只是说,又下雨了,天好湿、好潮,便再无其他。

那会儿,荔枝林内,蜜蜂归巢;荔枝林外,万家灯火。

爸爸是个养蜂人

文/王之保

我的家乡在阳曲县一个小山村,上世纪40年代,我爸爸养着24箱蜜蜂,我家的窑头村就是蜂场。那时我才七八岁,每当春暖花开时节,中午放学回家就会看到爸爸全副武装查看着一箱箱蜜蜂。

爸爸穿戴得像个套中人,一顶自制的防蜂帽几乎遮住了上半身,粗蓝布围裙、鞋套子,严严实实得阻挡了蜜蜂的侵入。随着天气渐暖,槐树花开香气袭人,爸爸把蜂箱的出入口逐渐加大加长。他蹲在蜂箱前仔细的观察着蜜蜂的出入,看到那一只只蜜蜂,腿带金黄颗粒进入蜂箱,爸爸显得无比兴奋。蜜蜂开始酿蜜了,今年又是好收成。爸爸告诫我,人要向蜜蜂学习,勤奋忘我地工作才是真理。

有一次,我亲眼看到蜜蜂炸窝。无数蜜蜂穿梭于蜂箱与槐树枝头,随着嗡嗡的叫声,在槐树枝头结成了一个蜜蜂大团蛋。这可急坏了爸爸,他说一家不能二主、一箱不能有两个蜂王。新蜂王养成了,就带领一群蜜蜂,另成一家了。只见爸爸带着绳索工具,将一板巢础挂到蜂团附近,耐心地等待着蜜蜂蜂王移到新的巢础上,然后收到新的蜂箱里。

我看着爸爸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蜂巢的情景,心里非常感动。爸爸养蜂十分辛苦,一门心思全在蜜蜂身上。在漫山遍野山花烂漫时,总要有两三个月带着二三十箱蜜蜂到山坡安营扎寨。他自己搭个简易窝棚,携带饮食起居用品,驻扎在里面。不畏风雨寒冷,一心只盼着蜜蜂采花粉、酿蜜糖。

爸爸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养蜂人,一切养蜂用具应有尽有,蜂箱、巢础机、摇蜜桶、储蜜罐一样不少。一年中一般有两次摇蜜,这是爸爸最兴奋的时刻。他把每个蜂箱中挂满蜂蜜的巢础提取后挂到摇蜜桶内侧,随着隆隆的机声甩出的蜂蜜会顺着桶壁流淌,从桶下面的出口处流进蜜罐或蜜缸里。爸爸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沾一下新蜜在嘴里,连声说:“好蜜!真甜!这是一年的收获呀!”他不仅家用或卖点换零花钱,还要馈赠亲友,让大家共享甜蜜。

爸爸养蜂11年,又把养蜂的技艺传给后代。他的几个侄子继承了他的养蜂技术,至今养蜂事业不衰。我虽在城市生活多年,爸爸的侄子们每年总会送来酿造的新蜜,让我仍然能尝到新鲜蜂蜜的香甜,令我品在嘴里、甜在心上。

燃烧生命

文/清风剑在手

蜜蜂

采花期的蜜蜂,寿命只有四十天左右。过了采花期出生的蜜蜂,寿命要长一些,大约三个月左右。还有寿命更长一些的,那是出生在淡季的蜜蜂,或是过冬的蜜蜂。它们的寿命,取决于它们的闲忙。

为了多积攒食物,为了下一代的孩子,为了整个集体,天刚一放亮,工蜂就急急忙忙飞出巢穴,去很远的地方采蜜了。因为花期短,工蜂只有猛烈的振翅,辛勤的劳作,快速的往返。抓住时机,抓紧时间,尽最大的可能,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子孙后代造福的日程中去。

蜜蜂是值得赞美的。

有诗为证: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它像第一代的石油工人,火急火燎的奔赴第一线,没日没夜的奋战着。为了能早一天打出石油,他们和时间赛跑着;也像最可爱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在朝鲜前线,就着雪,吃着炒面,他们没有喊一声苦,无怨无悔地还要舍命冲锋向前;更像新时代的农民,在新政策的指引下,在锄禾日当午,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春耕秋收,日复一日的重复,年复一年的劳作,丰收着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希望。

蜜蜂,正是像他们一样,为了子孙后代,能过上优雅的生活,竭尽全力,大公无私,默默的奉献着。

最终,累死在途中。

多么可爱的小精灵啊!

看到蜜蜂,自然会联想起人们最敬最爱的公仆,周总理。无论是在长征路上,还是战斗在敌人心脏,日夜操劳;建国后,马不停蹄的接见外宾,出使国外,建立友好联邦;为了国家建设,大事小情,通常通宵达旦,废寝忘食,乃至于呕心沥血。从总理身上,我们看到了蜜蜂的光芒。

还有蜜蜂光芒的人就是来自加拿大的白求恩大夫,冒着战火的硝烟,日夜救治伤员。手术时,不小心,弄伤了手,没有在意的他,只做了简单的处理,继续救治伤员。由于伤员太多,他的心里也只有伤员。以致他的手感染,中毒,没有药救治而牺牲。作为一个外国人,为了中国的解放事业,白求恩像蜜蜂一样,燃烧自己的生命,给中国人民以蜜香。真的是一个毫无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啊!

还有蜜蜂式的好干部,焦裕禄,孔繁森,他们都是一心想着民众,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病死在工作岗位上。以及一批又一批默默无闻的建设者们。为建设祖国,繁荣家园,风里来,雨里去。一幢幢高楼擎天而起,一座座长桥托起明天的太阳。他们平凡的跟蜜蜂一样,留给人民的也是蜜香。这难道不是他们挥汗如雨的结晶吗!

小小的蜜蜂都知道忘我,何况人乎。不管你是身居要职,还是平头百姓,或是平凡的工作者,都要抛开自己的私欲,为集体为国家默默的奉献吧!像松树一样,傲然挺立,冬夏长青。

螳螂

我常常被螳螂的壮举感动着,激励着。

年青的雄性螳螂,在森林里,苦苦寻觅,终于发现令己心仪的雌性螳螂。它赶忙主动向前,尽情的舞动那近似双刀的前爪。不仅展示自己的强壮,还展示自己武功高强,完全有能力保护未来的妻子。它见雌性螳螂有些欣赏自己,便又开始卖弄语言技巧,好进一步引起雌性螳螂对己的好感。

雌性螳螂终于被感动了。

它趁机携着雌性螳螂走进一个神神秘秘的空间,卿卿我我的缠绵在一起。正当它兴奋的将自己体内的乳白色的液体输送给雌性螳螂时,雌性螳螂强忍着泪,极不情愿的张开大嘴,还是一口咬掉了它的脑袋,慢慢的嘴嚼起来。怀孕的雌性螳螂,必须要依靠多种营养结合,才能生出优秀的宝贝。大腹便便的雌性螳螂是找不到食物的。找不到食物,就意味着饿死。饿死自己不打紧,可肚里这么多宝贝呢!恰好,雄性螳螂的身体具备雌性螳螂所需要的营养。雌性螳螂只有鼓足勇气,对心爱的男人下手。雄性螳螂虽然没了脑袋,肢体神经并没有马上死掉。它的肢体反而更紧的搂抱着雌性螳螂,兴奋的欢愉着。

就这样,雌性螳螂一口一口的把雄性螳螂吃完,躲进一个角落里,不再吃喝,安静的等着生儿育女了。

多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付出!

雄性螳螂在得到爱的同时,付出了自己年青的一生。

朋友,男性朋友,作为男性的你,为了家庭繁荣,你在尽力吗?为了老婆打扮的漂亮些,心情惬意些,你在努力吗?为了孩子能拥有丰富的食物资源,能很体面的在学校读书,你在打拼吗?她们的衣食住行,喜怒哀乐,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

鱼儿

有一种鱼儿,每年它们都要逆流而上,去最上游安静的地方繁衍后代。

它们成群结队,有组织有纪律的逆流而上。河道越来越窄,河水越来越急。它们信心满满,唱着歌,勇往直前。前面是浅滩,而且河水湍急。前面已经有几条鱼儿像军舰一样,划破条条水道,脊背露在水面上,向前努力的冲着。后面的尾随其后,紧紧跟随。刹那间,不是很宽的河道上,挤满了鱼儿。空中飞禽久候多时了,急速俯冲下了。或用利爪,或用利嘴,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被宰割着。

它们穿过浅滩,来到了一个二米来高近似瀑布的水帘。它们只有跳上去,才能达到目的地。就像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一样,跳过去就成仙了。十几只棕熊早已坐等。它们跳上来,棕熊伸手轻易的就能接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刚开始时,由于饥饿,棕熊可以把整条鱼儿全部吃掉。随着鱼儿越来越多,棕熊只在肚子上咬一口,便扔了。到最后几天,棕熊只吃鱼卵了。河面上漂浮的鱼尸向下游急掠,沙滩上随处可见,成群的小鸟在疯抢,争夺着鱼尸。

终于过了鬼门关,到了世外桃源目的地。鱼儿在静静的水里休息着,好尽快的恢复体能。说来也怪,几天功夫,鱼儿全都变成了红色,就像红色的锦鲤一样,光彩夺目。雌鱼开始产卵,雄鱼忙于受精。它们陶醉在生儿育女的过程中。

总算忙完了它们的使命,它们不再吃喝,带着满意和惬意,静静的死去。尸体沉入河底,等待着腐烂,等待着子女出生。它们生怕刚刚出生的宝贝,找不到吃的,自己宁愿死去,化作食物,供宝贝们享用。

多么令人钦佩的父母啊!

螳螂,鱼儿,为了自己的种群壮大,他们不惜燃烧自己年青的生命。蜜蜂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后代,而且也是为了人类,酿出香甜的蜜,付出极短暂的一生。它们的精神永驻,光耀大地。

蜂蜜

文/和谷

在高高的宜君山上,有终年开不败的花,除了庄稼人种的油菜和各种果木的花,还有数不清的五颜六色荒山野花。那里是蜜蜂的天堂,也是养蜂人的宝地。

去年有一天,宜君县的一位文友发来一则短信,说是他在一个偏僻的山村扶贫,为贫困户引进了养蜂的生财之道,繁殖了几十箱蜜蜂出售,一箱蜜蜂的扶贫优惠价是600元。我动了心思,立马用微信给他转了账,说是购买一箱蜜蜂。他回复说,谢谢支持蜂农的生意,今年县上就会摘掉贫困县的帽子了。

我给了他地址,让把这箱蜜蜂送到我动意办的黄堡书院,那里满园花香,周边也有油菜地和桃园,满沟的野花。倒不是为了吃到蜂蜜,更多的是一种摆设,一种灵动优雅的物件。蜜蜂嗡嗡地飞来舞去,伴着书院静谧的氛围和读书声,是再妙不过的“标配”。

他说,相距几十公里远,劳务和运输成本高,还是让客户自己去拉回为好,我便给书院周先生吩咐去办理。周先生开着私家车去了一趟,说是得用工具车拉,而且必须是夜里去拉,得蒙上被罩子,以防惊动蜂巢,要么就前功尽弃了。再说,周先生怕在书院搁了蜂巢,人来人往的,万一有人被蜂蜇了怎么是好。

本想作罢,权当扶贫义捐了,可蜂农却一催再催,说是做人得讲诚信,不然就把购蜂款退还。我忽地想到,我在老家的旧小学园子里可以安顿这宝贝,便给了对方地址,支付了运费,让把蜜蜂送到那里去,放在小亭子下的石磨盘上。

待我有空回到老家,那箱蜜蜂安然地栖息在园子里。时值隆冬腊月,大雪纷飞,老母亲已吩咐弟妹用棉被子给蜜蜂保暖,不时有几只蜜蜂嗡嗡嗡地从缝隙中飞出来,向我问候。蜂农说,蜂箱里有蜜蜂自己贮藏的越冬食物,不用经管,到春上揭开棉被,让它通风透气,蜜蜂开始采蜜,到夏天就能割蜜糖吃了。

先前结识一位邻村的蜂农,养了几十箱蜜蜂,品种繁多,蜂蜜也有若干种,已经在网上通过电商微店出售蜂蜜,小有甜头。他请我给他的蜂蜜产品起个名字,书写在包装上,我脱口而出,就叫“秦蜜”,亲亲密密,沟对岸又是孟姜女的故里秦人村落度假景地,他拍手称快。我委托他照看我园子里的蜜蜂,他抽空过来了几回,揭开蜂箱察看,说是好着哩。

春暖花开,园子里的各种花木次弟花开,能持续几个月。既有蔷薇、月季、玫瑰、紫藤、柽柳、桐花、槐花、连翘、樱桃、桃、樱花、玉兰、苹果、萱草、葡萄,还有老母亲种的辣椒、茄子、豆角、黄瓜开的花,都是蜜蜂喜欢嬉戏的尤物。

立夏时节,我回到了园子里,观赏从邻村来的“秦蜜”品牌的主人割蜂蜜,真是一场甜蜜的节目。他戴上面罩,掀开蜂箱盖,一页页地提出筑满蜂巢的木片,黄亮亮的在阳光下透出甜蜜的光斑。这时的蜂群在蜂箱一侧绣成一团,喧哗着,歌唱着,在奉献着自己的劳动果实。驻有比一般蜜蜂躯体大许多的蜂王的木片,有许多蜂卵在襁褓中似睡非醒,安然休眠,蜂王在静静地守候着它的后代。

收割蜂蜜使用的工具是一把薄薄的长刀,蜂蜜顺着竖的筑满蜂巢的木片汩汩流下,蜜香溢满四周。然后将木片放入圆形的桶中,绞动转轴,蜂腊和蜜汁便从蜂巢中筛出,过滤蜂蜜后,再把蜂腊放在锅上融化,分离出晶亮的蜂蜜来。一箱蜜蜂,竟然产出足足20多斤蜜汁来。

剩下的渣滓便是蜂腊,在一旁的老母亲说,过去纺线织布,少不了要用蜂腊,起到光滑的作用,也是一味稀罕的中药,能治心疼病。我想起小时候,大爷养了一窝多年的老蜂,蜜蜂是在小土窑窝里栖息的,割了蜂糖,只是让孩子们用食指在蜂糖碗里蘸一下,在嘴唇间抹一抹,那是世界上最甜的吃食。爷爷养的是洋蜂,放在地头,壁虎吃完了蜜蜂,还咬了爷爷的脖子,爷爷就捉住壁虎砸碎了敷在伤口处,说是以毒攻毒。有一次,大爷养的老蜂跑了,在柏树峁上结了黑压压的一团,大爷举着碾麦场给牲口接粪的罩篓,上面涂了蜂蜜,一边摇一边唱:蜂王爷,上罩来,我要给你盖庙哩!

多年间,老家人已经很少养蜂了。老母亲把蜂蜜给邻里分享,都说真甜。我带回城里一罐蜂蜜,给朋友说,这是我老家园子里养的蜂产的蜜,是老家的土地酝酿的精华。我得感谢高高宜君山上的蜂农,他的生活也该苦尽甜来了吧!

小蜜蜂

文/影均凉

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认真地面对你,那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累了。放心,没多久,我就会变回来的。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上帝,但是我喜欢用上帝来解释我周围所发生的一切。

上帝一定是希望我能快乐幸福,才会在我人生每一个阶段都安排了各式各样的好人。

小蜜蜂是个好女孩,每一个了解她的人都这么认为。我花了两个月才了解小蜜蜂,知道她的好。缘分,总是这样。我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首长时的场景,我的第一次出场并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印象,而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与我今时今日对她的看法简直是有天壤之别。

到了大学,还是这样的。

小蜜蜂经常会在宿舍里疯,是那种南方少女的疯,一惊,一喊,再笑几声,就趋于平静了。对她还不了解的时候,只觉她是一个小公主,只顾着自己乐,只顾着抒发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小蜜蜂,我一直都是点到即止,没有分享太多的想法。

2015年10月25日,在小蜜蜂的提议下我们宿舍集体去吃必胜客。每一样菜品上来我都激动得欢欣鼓舞。每一口都吃得幸福洋溢。宿舍之间的那条缝慢慢缩小,我开始可以和她聊好久的天了。

回来以后,我不再会与小蜜蜂相处时感到尴尬,我尝试着去表达,告诉小蜜蜂我的想法,小蜜蜂会很认真地去思考,给出她自己的意见。有时我们会一起去饭堂,有一次我给她推荐了饭堂里的雪梨炖老鸭汤套餐,没想到那天的鸭特别臊,谁也喝不下去,她决定再买一个快餐。这样一来,套餐里的白饭就没人吃了,我自告奋勇,作为一个饭筒,我把那一碗大白饭品尝了一遍,让小蜜蜂目瞪口呆。要知道,当时的我已经吃完了一份饭了呀,嘻嘻。

打那以后,小蜜蜂总是会说,我很好养,只要白饭就够了。

学校有十大歌手的比赛,小蜜蜂不断怂恿我去,还说要给我当亲友团帮我打气。还有一个在海选之前因为参加聚会喊伤嗓子的同学,小蜜蜂说,这个机会很难得,不要错过了。她帮我们两个都录了像,虽然我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但那个给我勇气的小蜜蜂,让我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树妖昨晚着了凉又吃错了东西吐了,小蜜蜂很着急,马上就说要去给树妖买药。我一听说可以出门,就很兴奋,也跟着小蜜蜂去买药。没想到校医关门了,小蜜蜂没有放弃,说要找同学借。然后我们两个就去问同学,问了好久大家都说没有。晚到的秋风裹住了我们两个,伴着着急的心,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突然,她说一个师姐有啊。我们两个马上开启飞奔模式,一路跑一路喘,拿到了一瓶小小的藿香正气液,回来以后树妖还不喝。小蜜蜂就像个妈妈一样去催她喝,好温暖,就像在家一样。

小蜜蜂告诉我,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不要想太多,认真做好就可以了,你认真别人是看得出来的。要让自己快乐,只要对比自己有进步就好了。

给你一个肩膀,小蜜蜂。

你会看到我的笑脸。

想念花溪

文/刘江安

我的故乡坐落在永兴县的一处山窝里,名字叫石阳村。

村子里有一条溪,从东北向西南蜿蜒而下。在高高低低的山丘盆地里,纽结着十多个星散的自然村落,祖辈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总是在这条溪流的怀里打转,不停地淘洗着椒红米白的日日夜夜。小溪却信守着亘古的定律,用它“大爱”的胸怀接纳了春花秋月,也送走了夏暑冬寒。

但这条溪流却没有名字。从我记事起,在这里摸爬滚打了四十余年,从未见人以“某溪”、“某水”记载过,只记得老辈人以“大江”名之,代代相传,但凡比这条溪流还小点的水流便干脆叫“夹壑”。溪流两旁,枫杨夹岸,还有一溜的河柳乌桕歪斜着脖子,探头探脑地在水面张望,偶尔也能见到一两棵高大的喜树或是皂角夹杂其中。一些上了百岁高龄的岸树早已皮裂腔空,被清风藤、络石藤、骨碎补或薜荔、崖豆缠绕着身体,却还能顽强地抽枝发芽。若是遇上这些藤、树开花的时候,“一路风花随水响,几家寻月踏清香”的情景绝对可以吸睛摄魂。如果谁还没有领略过这里如幻的景致,那就请到这里来吧,你雕龙的文心肯定会被星月说服,一同酣睡在这清清浅浅的溪水里,所能带走的,充其量是几幅用相机镜头撷取的山水画面。

去年四月份,我回了一次老家,来到了阔别六年的小溪边,再一次让随柳絮放飞的思绪,凝结在舞动着青春的草尖。独立小桥,放眼溪山垅畴,仿佛饕餮之于美食,恨不得把朴拙厚实的山乡风景揽入怀中,来一个“零距离”、“融入式”的真切体验。

这几年,政府大力扶植冬种,小溪沿岸的四百亩水田全部种上油菜。每年清明,油菜花一开,那满眼的金黄便是一年当中最主要的蜜源,蜜蜂也会在这时拼了命地忙个不停。

早在清明前,惊蜇时分就有植物陆续开花,清风藤、山胡椒、山樱桃都赶趟儿似地抢先在寒风里开放,春分时节又有蔷薇应景。清明过后,是山花纷呈的时候,漫山的杜鹃是主角,更多的是那些不知名的山花不声不响地开着,整条溪,整个山谷,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花海里。立夏过后,山栀子的药香会把人的五脏六腑熨得服服贴贴,野百合也会在这时立在山崖间,吹着喇叭,炫耀它那洁白的花朵。秋天的桂花、雀梅,还有那田头涧边的水蓼花,都是蜜蜂采蜜的对象。冬天花事虽然少一些,但梅花、茶花、假桂枝、米饭柴是这一季不可多得的花源。

花香不断,蜜蜂也就采蜜不断。

一条小溪在无垠的繁花簇拥下缓缓流淌,两岸的村落在如水的月色里氤氲着若有若无的花香。

我又一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可我的心还在花的世界里留连,还在蜜的境界里沉醉。这里不仅有自然的花香,更有像蜜蜂一样勤劳的父老乡亲。

这条小溪不是没有名字吗?如果不介意,我们就叫她“花溪”吧。

割蜂蜜

文/冯瑶

割蜂蜜是我记忆最深刻的往事。

我的童年在粤西一个小村庄里度过。小村庄的周边长着许多植物,它们长势茂盛,而且永远都在进行着一场不知疲惫的开花接力赛,一年四季中,总是此花开尽,彼花刚绽,每天都有开着的花朵。小蜜蜂喜欢采花蜜,当然愿意栖居在这样的环境里了。那时,我家里养着二十多窝蜜蜂。我父亲给蜜蜂做的家就像一颗特大号双粒花生壳的形状,用竹篾编织而成的,表面上涂上一层牛屎糠密封,只留下几个小孔供蜜蜂进出。我们把它叫做蜂笼。蜂笼不仅可以为蜜蜂遮风挡雨,还可以预防蝙蝠虫蚁之类进去偷吃蜂蜜。二十多笼蜜蜂把我家里两座房子的屋檐,连同猪舍、鸡舍的矮屋檐都挂满了,这让我家看起来像一个蜜蜂王国。

我家乡的人认为,蜜蜂是一种很有灵性的小动物,它们会识别出人们运气的好坏,只有运气好的家庭才能“罩”得住它们。因此,能成功养到蜜蜂的人家,便觉得自己家正在行大运,自我感觉良好。所以,人们对待那些蜜蜂,就像对待贵宾一样,小心翼翼的。

每年春、冬两季是采割蜂蜜的季节。父亲一般都选在晚上采割蜂蜜。每次割蜂蜜之前,家里早早就做着准备。首先,母亲提前几天把家里所积蓄的大小瓶罐都洗干净,放在晒栅上凉干。那可真是一道奇特的风景,因为大小不下几十个瓶罐,各种式样都有,大的可以装二十多斤的乳白色胶罐,小的只可装一斤多的酱油瓶。

到了割蜂蜜的那天,家里就像过节一样,大家早早地吃过晚饭,并准备好刀具、锑盆等,一般在房间的一角,还用竹箕、盆等准备一套过滤流程,是预备把采到的蜂蜜放在上面过滤用的。

待到天全黑下来,父亲便换上长衫长裤,头戴草帽,手里挑着一张高凳先走向天井边的蜂笼下,母亲也是全副武装地尾随着父亲做接应。只见她手里捧着一个干净的锑盆,盆里放着一把长条型的刀,他们进屋去后,母亲不忘把大门关上,为的是不让小孩子或闲杂人闯进去,惊扰蜜蜂或被蜜蜂蛰伤。我们小孩子被关在门外静静地等候。好大一会儿,我母亲就捧着一盆块状的、厚厚的蜂蜜出来了,这时会有七八只蜜蜂追着那盆蜂蜜跟出来,吓得我们一惊一乍的,生怕被横冲直撞的它们蛰伤。

蜂蜜有晶白色的、橙黄色的、黄褐色的,我知道,晶白色的含蜜糖最多,拿在手里沉沉的不断地滴着蜜糖,父母说那是“白镜”,黄色的次之,说是“黄镜”;黄褐色的含蜜糖最少,拿在手里,觉得较轻,蜂窝里还藏有一些像黄泥土一样的粉状物质,所以又被叫作“黄泥田”。

采来的第一盆蜂蜜,母亲放在厅里的饭桌上让我们吃,并小声地吩咐我们关好门窗,不要让蜜蜂飞进来。我们迫不及待地掐着蜂蜜往嘴里送,先“啵啵”有声地吸吮着里面的蜜汁,然后再嚼还粘着不少蜜糖的蜂蜡,感受着刚出蜂笼的蜂蜜那种新鲜甜蜜的味道,我禁不住心花怒放。有时不经意间嚼到蜂窝里面的蜂蛹,牙缝间“嘶”的一下,涌出一股味道怪怪的汁液,胃里会有一点小小的恶心,不过,那不快的感觉会很快被蜂蜜的甜美所带来的愉悦感冲走。蜂蜜很甜腻,我们凭自己的喜好选几小块吃完,会很快回房睡觉去。而父母亲还在黑漆漆的夜里继续采割蜂蜜。

第二天一早,我迫不及待地来到过滤蜂蜜的房间,看到两个比较大的容器已储满了黄稠的蜜糖,几个面盆装着满满的还没过滤的蜂蜜,有几只蜜蜂嗡嗡地飞在上面来回巡视。整个空间充满了浓稠的、香甜的蜂蜜味。吃过早餐,母亲拿来几个盆子,接着在晶白色、金黄色以及黄褐色的蜂蜜中各拣几块出来放在小盆子里,叫我们小孩子给我家的宗亲家庭以及左邻右舍送过去,让他们也一起来分享我家甜甜的蜂蜜。所以,那几天,不仅仅是我们家,就连我家的周边,都飘着一股甜腻的蜂蜜味。这种味道引来许多蜜蜂在飞来飞去。看着它们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对它们生出不少歉意。不过,我知道父亲一定会给它们留下一些蜂蜜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被母亲唤去帮她把一个红色的塑料漏斗插在窄窄的瓶口上,并稳稳地把住,她则把过滤好的蜜糖一一倒在瓶瓶罐罐里。然后,隔三差五地,父亲就会一次提上几瓶蜜糖,骑着单车,给亲戚朋友送过去。回来时,他便兴奋地向我们讲起亲戚家的光景和他们对蜜糖的珍爱之情。讲这些时,父亲一直是笑着的。他那开心快乐的情绪,深深地感染着我们。

美丽的心灵

我讲一个自己经历过的一件事。那是几年前的事,我在一所中学教语文。总也难忘一小女孩,那个被我伤的极为可爱的小女孩儿。

一次上作文课,我布置了一道作文题:《一个奇妙的设想》。在收上来的作文中,我发现了不少想象力极丰富的文章。也有一篇让我看了极为恼火,这就是那个小女孩写的,她开宗明义的第一句居然是:“我有一个美丽的设想,我要让苍蝇变得像蜜蜂一样可爱!”

怪了!苍蝇明明是人人讨厌的玩艺儿,她却想入非非地要把它们变成蜜蜂。这还了得?荒唐!气得我没有细细看完全文,就批道:荒唐!不成立!请考虑重写!

于是她哭了,哭得挺伤心。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又过了几年,我却突然发现我当年的过错是多么的深重!多么的不可饶恕!

一个老同学从澳大利亚回来告诉我,在澳大利亚的纸币上——面值50澳元的纸币上却印着苍蝇!

我顿时吃了一惊!并猛然想起了10多年前的那篇作文。

天哪!那个女同学的预言,是极美丽的。放眼当今世界,不是真的有人把苍蝇印在纸币上了吗?

我请教那位同学,这是怎么回事?他稍加解释,我立刻茅塞顿开。

原来,澳大利亚极干净,但是,苍蝇在澳大利亚没有落足之地。久而久之,苍蝇的生活就发生了变化,飞向草原森林,以植物液汁为食,反而有了蜜蜂般的业绩。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女孩儿的作文:要让苍蝇变得像蜜蜂一样可爱。

这本是一个无比神圣的美丽期盼。可我偏偏判了它的死刑。

难道不是吗?那孩子的思路其实很对,也完全符合逻辑,这就是:只要苍蝇不再与垃圾为伴,它们就准能变成蜜蜂。

多么美好的设想,花似的;多么甜美的设想,蜜似的。

她现在在哪儿?还记得这件事吗?

啊,那个美好的天使般的小女孩儿!

自然,也正是为了这个,我才发现并认定,原来——像蜜蜂一样,永远在阳光下飞翔着的,是孩子美丽的心灵。

在无以名状的深深忏悔之后,我不由得肃然起敬——一就为了孩子们的那极美丽的心灵。

寻“蜜”洪庆山

文/闵诗睿

槐花飘香的季节,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洪庆山国家森林公园,采槐花逛农家乐是此行的目的。一路上槐香四溢,山间一片雪白,漫山遍野盛开的槐花宛如给大山披上了一片片的白云。

下午时分,我们准备下山。说来也怪,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来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山的路上,每隔一段总能看到许多蜂箱,还有养蜂人。备受鼻炎折磨的爸爸,想要捎一些老巢蜜来治病。瞅好位置停车,谈好价钱,爸爸跟着养蜂人就要去看蜂巢。

在养蜂人帐篷的东面,二三十个蜂箱在路边“一字”排开,场面非常壮观。好奇心驱使着我,于是我说:“我也想去。”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妈妈居然没有反对。我们戴上特制的帽子,帽檐下面有一圈白色纱网,是用来保护头、面及颈部裸露的部分,两边的有松紧带戴在腋下,起到固定和密封的作用。此刻的我就像是电影中以纱遮面的武林高手。

不顾路面不平,湿滑难走,我和爸爸一起随着蜂农冲向蜂箱。带着面纱的我有些不习惯,走到一半,就绊了一跤。立马爬起来,膝盖又痛又脏,满裤腿都是泥。此刻也顾不上痛,继续向前走,凉丝丝的风轻柔地吹着面纱,犹如被风掀起的麦浪,一浪一浪抚摸着我的脸。只见养蜂人打开蜂箱,一刹那,我看到密密麻麻的蜜蜂在上面爬动,如果有强迫症的人一定会受不了,想很快逃离。蜂巢一排一排整齐地排列着,就像一个平躺的冰箱,里面住满了蜜蜂。我心里想这么密的蜂,养蜂人不怕蜇吗?他如何才能取出蜂巢呢?

这时养蜂人的助理点燃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趴在蜂箱上轻轻地对着蜜蜂吐烟,一次两次,如此反复多次,说来也怪,看似无序的蜜蜂,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巢内。养蜂人一边和我们谈着话,一边用小铁锹撬动着蜂巢的两头,小心翼翼地取出蜂巢。可以看见蜂巢上一团一团的蜜蜂在涌动,养蜂人竖起蜂巢板将一端担在蜂箱的一个角上,仔细地端详是否满足我们的需要。由于下雨湿滑,一个没留神整个蜂巢板掉到地下,好在下面有草损伤不大,受惊的蜜蜂就像夜里被惊的鸟群,四处仓皇逃窜,上万只蜜蜂瞬间制造出雷鸣般的嗡响。我担心蜂群会蜇到自己,养蜂人说:“站着别动。”只见助理一口一口地吐着烟,袅袅烟雾徐徐上升,很快驱散了蜂群,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又看了别的蜂箱,由于其他的蜂巢里面已经有了蜂蛹,也就是将来要出生的蜜蜂,最后我们还是选定了刚才拿的那块。

这一次的寻“蜜”,我才形象地理解了“一窝蜂”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勤劳的小蜜蜂是怎么干活的,知道了它们短暂的生命历程。我庆幸自己在这槐香四溢的雨天能闯入这甜蜜的“蜜室”,我为大自然的神奇而感叹,更为这群小精灵短暂生命里的伟大而感叹!

此半日慵融在屋顶花园

文/贾载明

上午写作,午饭后,见冬阳胜似春光,去到屋顶花园,搭椅子于腊梅树下,仰卧,微闭目,让阳光透进肌肤的每个毛孔和每个细胞。

这是2021年1月22日,在“四九”范围内。这几天连日好晴,气温不断升高,把寒气逼得连连直退。这个冬季的冷超乎往年,不过,看后来半月的气候,寒魔不会太嚣张了。

我微微呼吸着,梅花的香随着吸气进入我的肺腑和心脏,而后流遍全身。如果细胞有嗅觉,他们定会兴奋起来。

午后的阳光分外暖和,额头和面颊都有温热感,渐渐地,这种温热感传遍全身。梅花香与暖和的阳光融在一起,是一股无形的催人慵软松弛的力量,写作时绷紧的神经像一根带子瘫在脑海,心脏有节律地起伏着,欲想不想,欲睡不睡,忽然全身颤抖了一下,这是入睡前身体机能的自然反应。

凭经验判断,在离我10余米的围栏上,亦有一只或两只斑鸠躺着,也在憩息,也在享受阳光的温暖。麻雀就没有这静适的性情了,它们似乎动无休止,噪叫也无休止。麻雀其所以叫麻雀,气与性决定的吧。

人一半是自然化,一半是社会化。不社会化的人就不是人,不保持与自然联系的人最终会被抛到九霄云外。我此刻此景当属于离开了社会。虽然,心一时间还与社会有些许联系,但身却独处一边,完全离开社会了。在阳光和梅花的温煦里,在斑鸠陪眠的境遇里,我努力断开心与社会的联系,让纷扰心神的世尘在脑际下澄,烟消云散,天空湛蓝,六合宁静。天地也是有心脏的,也在跳动的,让我心的跳动合着天地之心跳动的节拍;天地也是有血管的,让我的毛细血管连接上天地的毛细血管。人与天地本属一体,本应同呼吸,共命运。古人所谓“天人合一”是也!

不时有微风掠过我的鼻额,尽管是西风,然不觉凛冽,想是被阳光温化了。远处斑鸠传来“顾咕鼓——鼓”的声音,麻雀不仅在叽叽喳喳,而且在腊梅树、桂花树上去来闪跳,还有蜜蜂的声音,它们是趁午后阳光温暖,来采梅花之粉了。

听到蜜蜂的声音,我兴奋起来,睁开眼,站起来,立于腊梅树下,观察蜜蜂怎样采集花粉。蜜蜂不多,仅三只。我看到一只沉沉飞动,从一朵花到另一朵。啊,它的后腿已经附着有碎米粒大的黄色的花粉团。这是它劳动的成果,它会将成果运回蜂巢,酿出香喷喷的蜜来。我为它拍了照。

忽然想起早春拯救一只蜜蜂,它掉到我屋顶花园桶装的水里了,浮着,挣扎。我小心翼翼用大拇指和食指将它捉起来,将一张较新的文学报纸放在花园的桌子上,再将蜜蜂放在报纸上。它困在报纸上,奄奄一息。一会儿,它缓缓爬动到了桌子边。我怕它掉下,用牙签拨动它爬行的方向。我想,这时候的蜜蜂一定缺营养,于是到厨房拿出装有蜂蜜的玻璃瓶,拧开盖,挑出绿豆大一点蜂蜜放在报纸上,并用牙签引导蜜蜂到蜂蜜。挨着时,不见蜜蜂动静,可猛然间,只见蜜蜂伸出它那比人之眉毛还细小的吸管扎入蜂蜜,拼命吸吮。一会儿,它离开了。我将它引回去,它又离开了。想必是吃饱了。它不停在报纸上爬动,总是朝着花园围栏外的方向。或许它知道自己的来路,向里则死,向外则生。它又到了桌子边,只见它突然张开翅膀,闪电般飞出了我的屋顶花园。我想,一则吃饱了,二则全身的水干了,没有负担了,可以归家了。今天虽然没有收获,但保住了生命,等待明天加倍采集吧!

后来,偶尔有一只蜜蜂飞进客厅,我疑是这只蜜蜂报恩来了(心里在笑)。

蜜蜂采梅花之粉,我吸梅花之香。我将开了的梅花剪下不少小枝,用瓶子装上水,将梅花查进瓶子里,一共三瓶,一瓶置于电脑桌上,一瓶置于床头柜上,一瓶放在客厅茶几上,这些地方我呆的时间最长。

梅花,因天寒而香幽,因喜雪而洁白,因冷固而香浓。这半日,就慵融在阳光与梅香里了。

(写于2021年1月24日)

油菜花开

文/张峪铭

在这忽冷忽热的天气里,我患了严重的感冒,咳得两眼金星四溅。直到天气转暖,咳嗽才有所缓减。那天我踱到窗前眺望远处,灰暗的眼睛里,竟出现一片金黄。

天刚放晴,油菜花就抓住了机会,好像一夜之间将自己开得如此灿烂,以致人们忽略了它在冬日里蛰伏的艰辛。我趁着这久违的朗日,不顾妻子劝阻,要到田野深处,领受这无边的金黄。

生在农村的我,对油菜花的亲近倒不仅是它的金灿灿的外表。从小就知道油菜花开得好,就预示着今年的油料丰收,到时就能从生产队的油篓中多分到一杯羹。那意味着母亲的菜锅里就有了鲜亮的油色和吱啦啦的响声。若有哪一年油菜花被冰雹打了,我幼小的心也随油菜花蔫成了一团。

还没靠近地头,就闻到了油菜花的香。它的香不像别的花清幽、透心,它带着田野的土气,甚至有一点青涩。这是我童年熟悉的味道,闻到这个味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踏实。

站在地头,眼前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刮过,花枝摇摆,就像波涛奔涌而来,让你不禁陶醉在这浩茫的金黄之中。油菜花的黄不似杨柳的嫩黄,也不像秋菊的老黄,它黄得纯粹,没有一丝浅颜暗色夹杂其中;它黄得壮观,铺天盖地连成一片,让人无法逃遁这黄的浸染;黄得富贵,若有妙手能裁剪凤装龙袍;黄得欲滴,若有绝技能酿成美酒佳蜜……真是此“黄”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

我将自己投身在金黄之中,将一个生命体贴进另一个生命体。一枝枝秆撑起一个个金盏,蜜蜂在盏边飞舞,搅得花粉纷纷扑鼻。蜜蜂没有我这样的闲情逸致,来欣赏这金黄花朵的,它是来采蜜的,还兼带着传播花粉,它能使油菜花更好的结籽,更好的繁衍后代。这不,一只小蜜蜂像在花蕊中打了个滚一样,带着满身的黄色,飞走了。我想到底是花朵成就了蜜蜂生存,还是蜜蜂成就了花朵的生命。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大自然的许多生命都是相生相依的,正如花和蜜蜂共同渲染着春天浓烈而又充满活力的气息。

水牛在油菜田边啃着刚露头的小草,几只蝴蝶绕飞身边,一只黄蝶调皮地停在牛角,随着牛头的晃动,黄蝶不时飞起,如蜻蜓点水一般。一会儿又匿迹于黄花之中。不觉想起杨万里的《宿新市徐公店》:“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

花是静止的蝶,蝶是飞舞的花。花动蝶随,蝶飞花摇,在一望无际的黄色花海中寻找一只黄蝶,就如大海中寻找一滴雨,是觅不到其芳踪的。想着想着,自己好像也化蝶翩飞……

倒春寒已不止一次让我身体不爽,可油菜花似乎不觉得什么,依然如期开放着。也恰好油菜花开时,我又奇迹般地结束了阴晦的日子。我行走在这金黄色中,心田竟也洒满了阳光,同时也铺满着一望无际的金黄。

离开田野,我神清气爽,好不轻松。我这才知遍地金黄,有时竟是生命的一种需要。

蜂花蝶

文/秦淮桑

从村子里走过,见有人家屋后种了几棵丝瓜,藤蔓顺着瓜棚往上爬,一路爬到屋顶,堆在瓦块上面,巴掌大的叶子,风里翻梦,不知道它们的梦里,是不是亦有蓝天白云、烟火人家,寻常且温暖。

拙而野的瓜蔓轻轻巧巧托着二三十朵黄花,明亮亮的,照着人的眼,便是眼里结着漠然也要被融化。又觉得,它们像是一群小喇叭,向暖而吹,声音明朗,招来了蜜蜂,招来了蝴蝶。

你看那小蜜蜂是疯魔了吧?一门心思扑在花心里,转个圈儿,打个滚,不消一会儿,身上、翅膀上都是花粉盈盈了,还要赖着不肯走,大有坐在花瓣上小憩一阵子的架势。

蜜蜂,我是不敢近的,只因了小时贪玩,有一次看见水里浮着一只,便伸手去碰了一下,明明是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躯体,天知道它是借着怎样的意念蛰了我。手指有些痛,悻悻的,缩了回来,又不敢与大人讲,只是再也不相信书上说的“蜜蜂是人类的好朋友”之类的话了。

好朋友怎会欺我年幼无知?这顽固的小东西,还是远观的好。远远看着,蜂儿如同一个顽劣的孩童,失足跌进花的蜜粉里,沾了一身香,如此自得其乐。

而蝴蝶呢,自然不像元曲里写的,“三百名园,一采一个空”那样多情、“轻轻飞动,把卖花人扇过桥东”那样狂妄,只见一双倩影一前一后蹁跹过了跟前,我想说它们轻薄如纸,但纸张分明是枯槁的失了灵魂的薄页,又怎能用来比拟蝴蝶的轻灵与美呢?

倒不如说,蝴蝶是花儿转世的情人。它们循着风声,循着水响,凭借一缕淡薄的忆记来寻这一朵朵隔世离空的花颜,与花儿一番缠绵,一番痴恋。

在我的眼里,蝶恋花,是个唯美故事。这三个字,若是用作词牌名,亦是一个极其缠绵又极尽旖旎的名字,一点儿也不含蓄地,渲染着那年的繁盛花事,由含苞待放一直到荼靡,生生的,让人读出缠绵悱恻的意味。

我喜欢蝴蝶与花儿,一定早有根由。

妈妈刚嫁过来的时候做了两对绣花枕头,一对是藕花鸳鸯图案的,我曾用白纸临摹,把两只鸳鸯画得像小鸭子,一点华彩精神也无。也画藕花,圆圆的叶子,莲蓬,花骨朵儿,一边画一边在心里生了爱慕,但是始终没有人采来送我一朵,是为憾事。

另一对则绣了一片粉艳艳的花,边上有蝴蝶掠过花瓣低低飞落,蝶翅上的花纹极美极美,绣线是用了鲜明的颜色,黄、绿、青、蓝、与浅浅的粉,又艳丽,又协调,我再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蝴蝶,也不明白它们怎么就飞到枕上了呢,是不是妈妈绣的花有香?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深深地嗅,不觉光阴过午,也不见花儿被我捂出香味来,倒是蝴蝶依旧翩翩,成双。

翩翩,飞过山川与河流,飞过丛林与草木,在蓝蓝的天空下,一前一后悠悠闲闲,在花间流连,沉醉不知归路。

养蜜蜂

文/宋扬

前些日子,朋友送来几罐“天然野花蜜”,上下翻转玻璃罐,除了一层浅浅的金黄在慢慢滑动,蜜的主体已经凝成猪油一样的固体。我知道,这是正宗的蜂蜜,不掺杂任何水分和人工熬制的糖浆。

我对蜂蜜的质量是有发言权的,因为我家曾养了好多年蜜蜂。蜜蜂从野生到被驯化为可家养的过程我无从考证,但养殖蜜蜂的过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我家是村里第二户养殖蜜蜂的人家,养殖技术当然取道于第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算是半专业的,他家置办了养蜂的全套设备,从摇蜜机到防叮服到纱网、面罩、头盔到蜂桶、蜂巢等,无所不有。如果他家不是还兼种粮食,几乎就算完完全全的职业养蜂人。每当赶集,这家的女人便背了蜂蜜去集市卖。经不起我父亲的软磨硬泡,在得知我父亲只是养一点来自己尝鲜,并不对外销售蜂蜜的前提下,这户人家才分给我家一桶蜜蜂。

父亲把这一桶蜜蜂安顿在屋檐下。养蜜蜂也是需要付出的,冬天的蜜蜂无花可采,需要调兑白糖开水放凉了倒进蜂桶的水槽里维持它们的基本生存需要。农历新年刚过完没多久,坝上遍野的油菜花就冒了出来,蜜蜂总是比人先发现这一点。我家的蜜蜂也开始出动啦!我们候在蜂桶边,看一只一只辛勤的小家伙从蜂桶的开孔处进进出出。每一只蜜蜂的额前都粘了一点点嫩嫩的花粉。我们盯得仔细,想数清楚半天内一只蜜蜂要飞行多少趟,然而终是徒然,因为所有的蜜蜂似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3月到,我家要摇第一桶蜜了。那位养蜂大叔被父亲好烟请来,摇蜜机就摆在堂屋正中。我不怕被蜂蜇,凑近了看。只见那人穿戴好专业衣服和头盔,打开桶盖,小心拎起一叶蜂巢,吹散趴在表面的蜜蜂。原本薄薄的长方体蜂巢已经胖得凹凸不平,凸出来的便是蜜蜂把蜂蜡推出来堆积而成的新的蜂巢。崭新的蜂巢本是乳白色的,此时已经如金黄的琥珀。那人用长刀割去凸出来的蜂蜡,金黄的蜂蜜便流了出来。等到流动的蜂蜜断了线,那人把蜂巢塞到摇蜜机里,用力一摇转柄,居然又有蜂蜜轻轻流出。

连续采过几次蜜后,蜂巢已经十分脆弱,需要更换新的蜂巢。被换下的蜂巢于我们既是美食也是玩具。用空心的麦秸秆对准蜂巢一眼一眼地吸,滋溜溜地,甜在嘴里,乐到心里。

我们也捉蜜蜂,摘下两片树叶拿在手里,悄悄走近正在采蜜的蜜蜂,双手一拢,便连同菜花一起罩住了。把蜜蜂放进透明的玻璃瓶里听嗡嗡的声音,也能玩上几天。听说待在土墙里的一种野蜂会偷吃蜜蜂的蜂蜜,我们就用刷锅的竹签去掏。那蜂经不住折腾,急急地往外钻。有一次,邻居四哥掏了半天野蜂,以为野蜂死了,他就凑了耳朵贴在洞口听。意外发生,野蜂一下子爬进了他的耳朵眼,他慌忙用手去抠。完啦!野蜂钻进了他的耳朵……要不是幺奶奶用巧办法使得野蜂滑出耳朵,四哥的耳朵可能就保不住了。这件事让我知道了童年顽皮是有风险的,从此收敛了许多。

吃不完的蜂蜜用瓦罐或塑料壶装了搁床底下保存。冬天的蜂蜜完全凝固了,开口太小的塑料壶总让我手足无措。我把两根筷子用线接在一起伸进去胡搅一气,抽出来舔食一番,也算那段缺少零食的日子里的甜蜜回忆了。

我家蜜蜂最多的时候发展到3桶之多,蜂蜜从来没有卖过。每年有几十斤的产量。最亲的几家亲戚照例是要送一些的。有一天,隔壁村的一个和我家没有任何人情往来的女人找到母亲,说希望买一点蜂蜜给孩子食用。那个女人手里捏着两块钱。母亲爽快地打了一碗给她,死活没要那两块钱。母亲知道,她家是真的难。

后来,父亲外出务工,北上南下,那几桶蜜蜂便慢慢地越养越少了,直到完全消失。再后来父亲随我在城里定居,我们一家郊游或远足时偶尔见到四处游走的职业养蜂人,父亲总走过去攀谈几句,末了还不无遗憾地说:“可惜了我那3桶蜜蜂。”

追赶花期的人

文/李美玲

五一回商南,孩子闹的不坐车了,无奈我们停下带孩子在路边玩。在312国道边上一片空旷的地方,一排排蜂箱一字排开,蜜蜂密密麻麻地飞舞、忙忙碌碌,爬进爬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草帽,挂着面纱,两只手裸着在整理蜂箱。旁边是一个简单的帐篷,帐篷里是用塑料桶支撑、木板简单铺成的床铺,床里面堆着一些包袱、衣物等,帐篷里还支了一个煤气灶,盆子,水壶等生活用品,地上随意滚落着几个卷心菜。远远能闻见掺杂着蜂蜜的香甜,还有某种腥味的浓浓气味。一位中年妇女在帐篷外清理一个空着的蜂箱,用铲子使劲地铲里面已经干了的蜂窝。孩子看着飞舞的蜜蜂不敢走近,又好奇的不肯离开,于是我和妇人用拗口的普通话攀谈起来。

原来这对夫妻是河南商丘人,她把这种生活方式叫赶蜂,他们赶蜂已经有7个年头了。他们三个月前从家里出发的时候有30多个蜂箱,现在只有25个了,每个蜂箱大约有5万只蜜蜂。这一千多万只蜜蜂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在老家他们有三个孩子,大孩子是个男孩,在上海上大学了,两个小的是一对双胞胎女孩,今年初一,由老人们管着,说起孩子,妇人的脸上的笑容满满的。说起赶蜂的生活,却是异常艰辛的。这几年都是同一个路线,他原来跑的路线是春季从湖南出发,经河南河北,过陕西甘肃,赴内蒙草原,折转至广东海南。每年的春末夏初期间他们都会经过这里,做短暂的停留。先是河南陕西交界的油菜花,接着是这里漫山遍野的槐树花。先雇卡车把蜂箱运过来,选好地点后,打开蜂箱放蜂,每当这个时刻,蜂拥而出的蜜蜂犹如千军万马奔向漫山遍野。妇人告诉我,这个场面非常壮观,而他们的心情也很激动,满怀期望的等着采蜜的蜜蜂归来,酿造出好的蜂蜜。

放蜂看似简单,却是一件苦活儿。就拿蜂群转场来说,得提前半个月做准备,勘察放蜂线路,了解那里的水源、地形和气候状况,植物的种类、面积和蜜源,植物的开花期等。虽然长年在外面过着艰苦的漂泊生活,但是挣的钱并不多。每日他们都要巡视蜂场,保护蜂王,保护蜜蜂,防止大黄蜂等动物的侵略,还有防止自然分蜂,蜂队跑到别人家去了。并到山上观察各种花开的情况,分析采蜜量。当一个地方的花季结束,他们就要再雇佣卡车拔营起寨,奔赴下一个地域。内蒙的向日葵花,山东的枣花,江苏的油菜花、广东的荔枝花……一年到头,马不停蹄的奔波,辗转在各个田间地头。

妇人蛮有耐心的和我唠叨着,男人也歇下了手中的活,过来和我们说话,其实他们是孤独的,渴望与人交流,让人了解他们的生活。男人告诉我们,他们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最严重的一次在内蒙的一个地方,遭受了抢劫,一群年轻人抢了他们的钱、衣物、食物和好几桶的蜂蜜。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接着气温突然下降,还下起了大雨,他们的蜂箱被大雨浇透,淹死了很多蜜蜂,蜂队也冲散了,后来被经过的牧民发现,才得以脱险,救助了衣服食物和少许路费,用马车拉着剩余的几箱蜜蜂,一路乞讨回到家里,那一年在外的十个多月里算是一无所获,还赔了几十箱的蜜蜂。男人说起这些的时候满眼的痛楚,“还好,还是好人多。”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好奇地问他:“你每天都在摆弄这些蜜蜂,不怕被蛰着吗?”他告诉我,蜜蜂是最勤劳的动物,一长成就在不停地采蜜,酿蜜,一生都在劳作。蜜蜂也是非常友善的动物,不侵犯它们,它们是绝对不会侵犯你的,一旦蛰了人,它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小小的蜜蜂,让不由得人心生敬畏。

随后,我们买了两瓶刚刚流出来的原浆蜂蜜,色泽鲜亮,散发着槐花的清香。他们即将启程赶往下一个花期,祝福他们幸福安康,生活会像蜂蜜一样甜美。

赶蜂人的生活漂泊、艰苦,小小的帐篷是它们流动的家。但他们每天与造物中最可爱的生灵在一起,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一生居住在花丛中,把自然瑰美的精华,源源输送给人间。这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也是他们最大的快乐。一年四季,花开到哪里,哪里就是赶蜂人和蜜蜂的“战场”,根据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花期,他们或携妻带儿、或三五搭档转战南北、风餐露宿,不停的追赶着花期。

蜜蜂说

素来怕冷,开始数九后,除了上班,没有特殊情况不喜外出。那一日阳光灿烂暖和了不少,得闲赶紧出门溜达,不知走到哪里,见路边一片花园。

花园里开满虞美人,红粉黄白煞是可爱。喜欢虞美人,细细长长的花茎被满细小绒毛,一茎一花。花蕾亦被绒毛,未开时向下低垂,花开时便昂首直立,甚是骄傲起来。

这花骄傲得有理由,花色艳丽,花瓣轻薄如带褶的纱缎,微微可以透过光亮。不但花容绝色,花姿更是无双。细长花茎托着杯口大的花朵,风一吹,颤颤巍巍花瓣儿翻飞,像风中瑟瑟的美人儿,不由得要摒住呼吸,怕加大了风力,吹翻了花朵吹倒了美人。

看这片虞美人开得热闹,绕着花园细细观赏,发现冬天居然有少许蜜蜂花中飞旋。忽然,有个现象引起我的注意,一朵黄色的虞美人,花蕊处聚集着七八只蜜蜂,花多蜂少,其他花朵甚少有蜜蜂光顾。

我开始研究这一有趣的现象。

花的原因?是这朵花儿比别的花更美妙、硕大、新鲜?不对,这是一朵普通的黄色虞美人,众多的蜜蜂进进出出,花朵不堪重负地摇摆,花蕊被挤得凌乱,花瓣略显憔悴。一朵失去姿色的花,什么理由让这些蜜蜂就不愿舍弃,另寻妙处。

风的原因?风把花香吹到这朵花开的地方,干扰了蜜蜂对花位置的判断,认定只这一朵,故而聚集在这里。也不对,这花的旁边开着几朵同样的花,风的定位不可能这么精确吧。而且风停止时,这些蜜蜂也没有离开另攀它花。

阳光的原因?难道这朵花独受太阳恩宠,光照最强最集中?显然不成立。整片花都徜徉在阳光普照下,周围没有遮挡没有障碍。如果连太阳的公平都要怀疑,这世上便没有了公平。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现象?我站在花园边苦苦思索,蜜蜂们毫不顾及我的苦恼,依然飞进飞出、挤挤密密拥在黄色虞美人的花心。

突然脑中电石火花闪过。这朵花开在花园的最边缘,蜜蜂们初入花海,看这朵好看,那朵鲜艳,挑花了它们的复眼,不知不觉飞到了边缘,一看外边没有了,只得将就着完成采集花粉的任务。

一定是这样,我为自己卓越的想象力而叹服。多少人生不是这样,拥有时不珍惜,将要失去时极力挽回,悔也晚矣。不觉又哀叹自己年轻时不珍惜时光、碌碌无为,老之将至突感想要做的事还太多,竟有时不待我之愤。

正胡思乱想,一只蜜蜂飞到我眼前,振动双翅,一双好看的椭圆形复眼盯着我,嗡嗡道:“你回转头看。”我转身,发现周围聚集十多人,有一个人正在靠近,问前边:“这么多人在干什么?”回答:“不晓得,我也是看人多过来瞧瞧。”

蜜蜂嗡嗡:“我不过飞进一朵花中,就跟来那么多的蜂,我以为只有我们喜欢蜂拥而至,却原来你们人也这样,我还是飞走算了。”蜂尚如此,何况人乎。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我也走吧。

杏花深处有人家

文/张福艳

最先从表妹的微信上看到大山里杏花盛开的消息,那是她转场放蜂的第二天上午。她在微信上发了一段抖音视频,在开满杏花的山谷,他们选择一个横向的沟岔,蜂箱一字排开,蜜蜂嗡嗡地飞,一个支起的帐篷掩在杏花丛中,那是他们临时的家。小黑狗在帐篷边上悠闲地摇着尾巴,偶尔抬头“汪汪”两声。抖音配的歌曲甜美奔放,歌词很煽情,记得有一句是:花开的时候,你就来看我。音乐和画面都有无限的诱惑力,于是第二日,三五文友相约驱车前去。

村庄在努鲁儿虎山下,蜂场在更远的山里,从村庄往那里走,还有20公里山路的行程。我们从市区出发,没费多大劲儿,就到了那个叫塔营子的小村。前一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新鲜,芦花鸡在林间溜达,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田地被石头垒起的坝沿圈起。一路打听,村人遥指,沿着土路再往上走,杏花最茂盛的地方,有养蜂人的帐篷。

沿着土路,步步上坡,惊喜不断。沟沟岔岔、地角山坡,杏树醒目地举起花瓣儿。一坡杏花自成一片,或与松树交映,似雪如梦,在天地间和石头间写意成诗。边走边看,气喘吁吁,终于看到视频里的蓝色帐篷。走近细看,却不是表妹家,是和表妹同村的另一个蜂农家的,表妹家的蜂场还要往上走。一路赏花,终于看见戴着防蜂网罩的妹夫,他坐在蜂箱上,手里拎着一个蜂框左右打量着,他在分蜂。山川的走向、风向都影响流蜜,荞麦流蜜时,如果选好场地,每箱蜜蜂能采4两花粉,产量倍增。转场时,养蜂人骑着摩托满山绕,不是看风景,而是观察物候,是在寻找合适的安放地。这个山谷里的蜂场大体是东西走向,是当年表妹的公公选择的,20多年里他们一直来这里。妹夫生于养蜂世家,他的爷爷从年轻时起开始养蜂,在妹夫21岁时,他的父亲又把这门手艺传到他手里。老家在辽西的最北部,这一带以产槐花蜜和荆条花蜜为主,过了这两个花期就要去外地寻找蜜源,他们最远到过离家几百公里的内蒙古放蜂,这次转场是离家最近的。

家附近的杏花谢了,山里的杏花才开,而且越往山里走,花开得越迟。虽然杏花的花期只有几天,但这样连绵起来,就不显得短了。

我问表妹,有杏花蜜吗?表妹从蜂框上掰下一块蜂蜡,告诉我那里面黑褐色的是花粉,咀嚼一下能品出甜味的是杏花蜜。杏花蜜是甜中微苦的,不太好吃,另外,蜜蜂繁殖的时候连自己都不够吃,怎么能强行取蜜呢?表妹家从来没卖过杏花蜜。说起蜜蜂的时候,表妹满心欢喜,仿佛在说自家的孩子。她去年到敖汉双井镇放蜂采蜜,连续4天下雨,蜜蜂不能出去采蜜,但它们也没挨饿。因为表妹总留一小块蜜,以备不能采蜜的时候蜜蜂自用。她知道蜜蜂是有灵性的昆虫,没有粮食的时候会恐慌,甚至“罢工”。她与蜜蜂建立了亲密友好的关系。蜂儿渴的时候,会来找她,它们几十只从门窗飞进来,落在她的脸上、胳膊上,它们只是爬,从不蜇人,这时,她出去看,水盆里一定没有水了。

像所有的养蜂人一样,表妹夫妇非常知足。随着新品种与技术的推广,电动抖蜂机、自翻式摇蜜机的推陈出新,使蜂农的劳动量大大减少。作为全国荆条蜜的产地之一,蜂产品已经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当年爷爷卖蜂蜜用水筲盛,每水筲几十斤,用手推车推着去乡镇供销社卖蜜;父亲这辈卖蜂蜜用大桶装,每桶百十多斤,用驴车拉着去县土产公司卖蜜;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厢式货车,每车能装几吨蜂蜜。表妹夫妇分别从自己的名字里取一个字,为他们的蜂蜜注册了商标,他们联合蜂农,注册了蜂业专业合作社,将产出的优质蜂蜜进行分装销售,借助现代化平台,将原生态蜂蜜推介到全国各地。从QQ空间、博客到现在的微信、抖音、快手,他们实现了线上线下火爆销售。电视台也播出过他们勤劳致富的事迹。

近年来,表妹家的蜂蜜常被订购一空,这传递着一个信息,养蜂虽苦虽累,但养蜂后继有人,作为产业扶贫项目,年轻人从中看到商机,并致力于把产业做大。更让人欣慰的是,太阳能板发电解决了所有问题,在山上,他们可以用电饭锅做饭,可以睡电褥子。而20年前,养蜂人只能用煤油炉做饭,晚上点蜡烛照明。

辽西的杏花,满山尽放,绚烂天地,又迅忽消殒,软香随风。杏花开过,还有许多野花次第开放,蜂场不再寂寞,摄影家、作家、画家纷至沓来,使这里变成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乐园。

表妹夫妇要在山里住上两个月,他们返回村庄的时候,荆条花将大片绽放,那时,辽西最长的流蜜季开始,一个甜蜜的季节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