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文章
棉花文章(精选20篇)
棉乡清秋
文/hx行道树
船行至江心时,那飒飒的秋意扑面而来,我才恍然记起严夏早已经过去。船首犁开的浪花腾越着欢唱,哦,飞扬的心绪、曼妙的歌谣,只有在这洲上长大又久别故乡的人才能心领神会,同行的南京农业大学棉花研究所教授朱协飞等人,都是第一次来棉船,怕是没有我这种心驰的感觉了。
长空新碧,清秋如水,如水的秋天复又来到棉乡。四十四年前,也是秋高气爽的日子,原江西省省长邵式平来棉乡视察,看到棉花朵朵盛开如天上的繁星,白皑皑一片,四周江水波光粼粼,恰似一艘盛满棉花的巨轮行驶在长江之中,他欣然命笔,题书“棉船人民公社”,从此“棉船”这个响亮的名字一直沿袭至今。
小车飞驰在宽阔的水泥路上,两旁的棉田像犁开的浪花翻滚飞逝,点点繁星在水中璀璨耀眼,我的心境竟然没有随波逐浪,却变得意外的清平和辽阔。
洲上人就是以这种清平而辽阔的心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播种春天,收获秋天的,母亲就是典型的一个。父亲去世后,兄弟们外出打工,遍布全国各地,我虽然从遥远的厦门转业回乡,却住在县城,忙于工作,都照顾不了母亲。母亲说,你们忙自己的去吧,不用挂念我,我有土地有棉花做伴。每年春节,全家团员时,大家都劝母亲把地丢掉,享享清福算了,母亲始终不同意,像挤牙膏似的,一年丢一点,到今年六十四了,手里还有五六亩地。我非常理解,勤劳本分的母亲,对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她以自己独有的方式,在播种希望、收获果实的季节轮回中,掘出了充实生活、丰富生命的甘洌清泉。
朱协飞教授来到他研究开发的棉花新品种试验田,他说,共有九个新品种在这里进行比较实验,令他颇感意外的是,棉船人有着如此高的耕作管理技术,他感叹“全国产棉第一镇”的称号名副其实。
秋天如约而来,绿色的叶片,红色的花蕾撒手离去,累累棉桃迎风招展,那成熟而丰腴的丰韵里,倒映着农人耕耘的秀逸和洒脱。棉田里充斥着水一样清新的秋意,星星点点的花絮临风飒爽,尽情绽放。空气、农人都如浩月秋阳,新丽而明媚。不远处的棉花制种基地,几十名妇女排成一列,叽叽喳喳,蜻蜓点水似的采摘种棉,看到我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她们,更是笑开了一锅粥,她们腼腆地推搡,大胆地说笑,最后众口一词,推出一位年纪轻的,“拍她拍她,她脸上光亮,上电视好看。哈哈哈……”,欢快的笑声在棉田里激起阵阵绿波翠浪,勾画出一幅棉乡秋收的景象图。
说笑声远去了,但忽然有一种奇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声音细微得如薄霭弥漫,分明得如流水潺潺,有浑圆的棱角,有灼人的温度,来自浩浩天际,来自深沉的大地,来自神祗,来自我内心?
我屏息凝神,想捕捉这声音源自何处,却一无所获,只有那如雪的阳光泼洒在万顷银海,泼洒在摇摇欲坠的棉桃上,泼洒在农人憨厚的笑脸上。清风吹过,阳光洒到之处,光芒灼灼,闪烁的光点缭乱了视觉。
又一次,我分明听到了那奇异的声音,轻柔地撞击我的耳鼓,风一般掠过我的心房。是生命律动的摩擦,是季节转换的咬合,是耳鸣是无端的幻觉,还是……我的心颤颤的,如两只张开的手掌,想捧起想亲吻那光华如水的妙音。
终于,我发现了那声音的奥秘。在我的心随风漂浮起来的奇妙瞬间,我看见新碧长空中泼洒的阳光,也在随风流动汇聚,如梭飞转,织成大片大片光亮如火焰的绸缎,它裹住一颗颗壮实的棉桃,不断传递孕育的温度,不断施予新生的信念,慢慢的棉桃绽开了,抛出无数颗繁星缀满偌大的天空。
哦,原来是棉花绽开的声音,是自然赋予生命的声音,是饱含希望和幸福的声音。我这才知道,只有懂得秋天,懂得母亲的心愿,它才会轻轻拨动你的心弦,让你痴迷陶醉。
朱协飞教授一行反复比较九个品种的试种情况,核对记录数据,清点棉桃数量,甚至比较棉桃大小。朱教授说,从实验的结果看,部分品种早熟性好,结铃性强,抗性优,产量高,适宜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推广种植。科学需要这样严谨的态度,棉乡人民正是以科学的发展观发展棉花生产的,他们崇尚科学,紧跟时代步伐,几十年来不断更新良种良法,棉花亩产皮棉由过去几十斤上升到一百多斤,上世纪八十年代突破二百斤大关,九十年代突破三百斤大关,现在单产最高的可达三百五十斤。一九九五年三月二十日,江泽民同志亲临棉船视察,走田头、访农户,与农民、干部促膝谈心,成为棉乡人民永远的荣誉。
有几位拣棉花的妇女从没顶深的棉花丛中钻出,看到一帮舞文弄墨的人,围着一株棉花比比划划,便旁若无人的议论起来。一位年纪大些的妇女说,别看这些读书人,还真会做棉花的文章哩!现在的棉花出了怪,不怕旱,不怕虫,结桃多,连开出的花都好拣些,这收成当然就一年高似一年了!旁边一位年纪轻些的妇女马上附和说,不是出了怪,是科学家经过研究实验,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叫转基因杂交抗虫棉,是基因的作用,使得棉花耐旱、抗虫、丰产。听她们说的蛮在行,我走过去和她们搭上腔,问今年收成怎样,她们抢着说,今年风调雨顺,丰产丰收,加上价格适宜,种棉花很划算,一年没有白辛苦。
我的心里溢满欢喜,为她们,也为母亲,在这清秋如水的日子,母亲大概也和她们一样,正在采摘自己劳动的果实,品尝收获的欢欣与甘美。
清澈的天空飘过一团团、一簇簇洁白的闲云,那么澹澹然、悠悠然,不留一丝痕迹,而眼前这一朵朵、一大片如雪的云絮却格外的耀眼夺目,因为它耸立在母亲的视线里,团紧在母亲的手掌中,因为它凝聚着母亲的汗水和心血,盛开着母亲的期许和希望。
也许这雪一样的阳光略嫌冷漠略嫌清淡,也许这秋声秋色愈发清冽、肃穆,但我喜欢,那是因为母亲的欢乐也愈发的清晰和真实。
那飘逝的云
文/桑田梦影
雨后的天,湛蓝湛蓝,蓝得澄澈,蓝得纯粹,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神。不经意间,一抬头,远处已隐隐飘来几撇丝丝缕缕的白云,似乎在赶着为青花瓷上釉彩。虽是轻描淡写的几笔,却抒写了万种心情。慢慢地,一团一簇,像极了某个人的白发,丛丛奔涌,一发不可收拾。
对了,是他!一个天天出售云彩的舞者,一个日日旋转着童真甜蜜的诗人。是的,他是一个朴实的劳动者,是一个脚踏实地的棉花糖小贩。
云又被风吹得很薄,很淡,很轻,就像他的心事。总有随风而逝的绚烂,总有因风而起的哗然,总有与风周旋的一丝不舍。
行人的脚步在它的影子里穿梭交织,匆匆忙忙,闲闲散散,细细碎碎,点缀着午后的街。街上到处释放着躁郁和狂欢。DJ暴雨似的击打着行人的脚跟,吆喝声攫取人们的耳朵,氢气球浮动着小孩的梦想……
看,好漂亮啊!循着一个妙龄少女的纤纤玉指望过去:幢幢的人丛,森森不齐的脑袋,围拢着团团五彩斑斓的花朵。那不是传说中的棉花糖,我常这样说。那是遗落人间不知返的云彩。我把它称之为“落霞仙子”。一朵,一朵,经他的魔术手,渐渐散落到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手里,溢满一街,开启了流浪之旅,消融在人们的亲吻中,演绎了一则则丝丝甜甜的小城故事。
故事里的他,身着卡其裤子,灰白衬衣,带着一副天蓝色的手套,扣上 一顶墨黑色的帽子。凭着一辆脚踏车,一瓶煤气,一台转盘,一罐白砂糖,一打竹签条,还有那点染出白云的色彩,走街串巷,哼唱一首首近似流浪的歌。
他的脚轻重缓急地踩着车子。不,那不是踩!我该如何来形容这曼妙如舞的姿势?他就是一个舞者!微屈倾侧着身子,伸缩有度,灵动如蛇,时而轻盈,时而极速旋转。或是他的脚在舞着车子,或是车子在带着他轻舞,浑然一体。一手娴熟地拿着竹签条在转盘上捻来捻去,左拐右绕,像是在云间绣花。那飘飞的糖丝,烟雨蒙蒙,纷纷跳跳。一眨眼,都飞上了这竹条,汇聚成蓬蓬的云朵。或许这就是流云最好的栖所吧。
带上亲切的微笑,哪管沧桑的霜鬓,向行人郑重地交接这成功的艺术品。请珍重这一份采自人间的云霞。团团簇簇,层层叠叠,缠绕着多少期许的眼神,包裹着多少纯纯的梦想,添加了多少童真和浪漫!不管风怎样地吹,只要有心,总会采集到最美好的回忆!
幼时,面对着行云流水,面对着落花彩蝶,面对着绿树人家,他也许想当个画家,或许当个诗人,又或许当个魔术师。生活可以让他的梦想变得冷硬,变得具体。但是,生活却夺不走那梦想的彩衣。他依然是一个梦想家,把云朵植入每个人心里的梦想家,把所有的梦想都化作甜甜蜜蜜的糖。
我曾一度喜欢棉花糖,但也只是静静地欣赏,欣赏那如云似锦的样子。想着,这么一朵云,这么一口吃掉,它会不会在九曲回环的肠道里势若奔马,抑或状如石羊,或者烧成一片火海?等你惴惴不安把嘴巴凑上去的时候,它扑满了你一脸。总怀疑嘴巴长得太短,或者舌头不够长。然而,在风的催促下,它泪如满面地与你告别,你只能伤感地舔舐那曾有的甜蜜。
他也许曾经舔舐过这样的甜蜜吧!那是他年轻的时候?曾经的年轻,曾经的浪漫,曾经的甜蜜,就这样被时间给吞噬了吗?
“你怎么不吃呀!都融掉了。”一男生嗔怪他身边的女友。“不,我要带着它逛街,告诉别人,我买了一朵云;还要带回家把它种下来,让满庭满院都是云朵。”“你疯了!”这女孩确实是疯了。不过,他喜欢这女孩的疯,一种胆大妄为的纯真,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他为了这女孩的梦想,把这朵朵泣露的花朵种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心里,种在岁月的转盘上。
他曾彷徨:现在什么都机械化了,人们都采用电动机器来制作棉花糖,生产效率大大提高。后来,他还是坚守那辆脚踏车。他坚信,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融进了他的回忆,融进了他的故事,那么,制作出来的棉花糖将会甜入心扉。
夜深人静,多少小孩含着甜甜的梦入睡。他推着车子回去了,车头还插着两朵棉花糖。他的孙子大概还在等着爷爷的棉花糖吧!这两朵云慢慢地消逝在夜色里。这云朵已远了,远到人们只能在梦里梦见它的绚烂。
母亲不过节
文/吴婷
晚上七点给老家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许久才接通。母亲边喘边问我,吃了吗?
我应了一声,问:你呢?
还没啊,刚从地里回来!母亲疲惫地说,正种棉花。
我不由得心疼起来。在城市,我早已吃过晚饭。可乡下,母亲却刚从田间劳作回来。昏暗的厨房,锅灶冰冷。我责备母亲,不要不分昼夜地忙活。
挂下电话,想起了故乡的秋天,成片棉地铺展开来,大朵大朵的棉花在枝头绽放。年迈的母亲,步履蹒跚地穿行在田沟里,将那些白灿灿的花朵轻轻摘放到腰间的布袋中。
小时候,我的学费都是从一棵棵棉树上积攒起来的。到了棉花采摘时节,每天一回家我便扔下书包,跟随母亲到地里帮忙。我在前,母亲在后。由于我身小轻便,那些开在枝腰的,或者垂落地下的花,我负责采。这样母亲就不用弯腰了。童年时期,我与母亲都这般搭档。
长大后,求学他乡,偶尔放假回家,母亲也不肯让我下地,怕耽误我的学业。而她自己依旧在那几块棉地里起早贪黑、俯首低腰地不放过一瓣花絮。
高二那年秋天,周日早晨,母亲吃过饭就匆匆系上布袋,到地里摘棉花。我在院子里写作业。直到中午十二点母亲还没回家,我跑到离家不远的棉地里喊母亲。在地埂上,我看见母亲垂头坐着,邻居李婶也在身旁。母亲中暑了,多亏李婶及时赶到。望着母亲苍白的脸,我胆战心惊,难过不已。
刚到省城读大学,我打电话回家告诉母亲,学校的棉被十分单薄,不暖和。母亲立即对我说,把今年摘的棉花,打床新被子,给你寄过去。半个月后,我从邮局领到了新棉被。几年大学的冬天,母亲的那床棉被一直温暖着我在异乡的漫长寒夜。
棉花,在贫瘠的乡村,是农家的衣食之源。我的母亲,在田埂地头,一棵一棵地栽种,而后除草剪枝,精心地等待。当一朵接一朵的白花绽开枝丫时,我那瘦弱矮小的母亲,又开始忙碌,日复一日地采摘。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劳动节、母亲节……乡下母亲从来不过,与一棵棵庄稼相依为命,从春分忙到冬至,日夜辛劳。
母亲爱种棉花
文/黄程雄
冬天到了,地冻天寒,寒气侵人。为保暖度严冬,我总是穿着棉袄,晚上盖着棉被,热热乎乎的。每到这时,我就会想起年少时,母亲如痴如迷种棉花的情景来。
在距村庄半里路远的黄禾背缸,有五亩多开荒的旱土,其中三亩多是父亲耕作红菇或其他作物,另两亩是母亲种棉花用地。
清明前,好种棉;清明后,好点豆。每年清明前几天,母亲就会乐呵呵地把上一年留下的棉花种籽,从瓦缸里拿出来,搁在小门屋里,喷上点水,然后用煤灰或柴火灰混合一起,赤脚板轻轻擦拭,分散成一粒粒的,装在小吊箩里。母亲挑着尿液合煤灰或火土灰,笑嘻嘻叫我随她去种棉。母亲和我来到已翻松的棉地里,她先用小锄挖好间隔距离适当均匀的浅眼孔,施下底肥。然后,我学着她从小吊箩撮三五粒棉籽,点在眼孔里,再盖上一层薄薄的火土灰或煤灰。望着母亲迎着刚刚升起的朝阳一撮一撮弯腰驼背点豆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母亲栽种的棉芽苗,在她温暖的怀抱中生机勃勃地成长。
过了十天半月,棉籽就会发芽,破土而出。鲜嫩的两片幼芽,张开小口,像初生婴儿的小嘴,吮吸大自然的阳光雨露。这时,母亲就要到棉地去间苗除草。除了草,施了肥,母亲就会在棉地边,稍作憩息。她理了理额前丝丝白发,擦了擦汗水,然后左手扶锄,右手背紧挨前额,笑眯眯地望着翠绿、青秀的棉桃树,嘴里念念有词地祈愿着。不久,那一蔸蔸棉树就挂满了沉甸甸的小绿果。
然而,天有莫测的风云。有一年立秋后,棉桃树长到尺多高了,有的还逐步绽开笑脸,露出鱼肚色柔软的白朵,正是母亲日夜期盼的棉花,十分惹人喜爱。正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袭来,把不少的棉桃树打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斜。母亲心急火燎,如坐针毡。风雨稍停,她赶忙向老师请假把我叫回,带着蓑衣、斗笠,拉着我的小手,“快走,到棉地去看看,”母亲边走边说,踉踉跄跄,两眼含着泪水。
我们快步来到棉花地,看到被一阵大风雨袭后的情景,心中十分难过。一刹那,乌云收敛,千山万岭又出了“秋老虎”。我们顶着烈日的烤灸,戴着斗笠,把棉桃树一株株抚正。只见母亲佝偻着身躯,汗珠沾湿了她的白发,汗水顺着白发流下衣领,湿透了粗布棉纱衣。啊,一个棉桃十滴汗,汗水换来棉满枝,辛勤劳动的母亲,你为家人的吃穿,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岁月荏苒,人生如梦。母亲乘鹤西去三十多年了,如今,市场上千摊万店,什么衣料都有,但我仍衷爱粗糙暖和的棉制品。每当我回到那个熟悉的小村,短暂住留两个晚上,在温暖的棉被窝里,总会梦见步履蹒跚的母亲的身影。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母亲摘回的棉花,为我们全家加工做棉衣、棉被、棉鞋,让我们抵住了严寒。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啊,你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妈妈的手
文/想念你怀里的热
小时候,家里很穷,爸爸身体不太好,家里是无砖地面,每天晚上等我们兄妹睡觉了,妈妈在把家里打扫干净,妈妈总是最晚睡觉,我们已经睡了一觉醒了,只看见妈妈还在捺鞋底,给我们做鞋,经常把手都捺肿。
记得七、八十年代,每年暑假,妈妈都带着我们姊妹去拾麦子,妈妈勤快,总是拾的最多,手都被麦芒扎烂了,可是妈妈还在坚持,以贴补家里。那时候家里大部分都吃包谷面,生活条件很差,为把家里生活过得好点,妈妈把拾的麦子磨成白面,蒸成白面馒头,给我们兄妹吃,而她却经常吃包谷馍馍,吃咸菜。每次让她吃白面馒头,她总是说她喜欢吃包谷馍馍,其实是不舍得吃,省给我们吃。
到了秋天,妈妈每天都拾棉花,从来都没有休息过,每逢周末,妈妈背着背筐带着我们兄妹去拾棉花,早上天麻麻亮,都已经把饭做好了,喊我们起来吃,然后带着我们去拾棉花,我们一家人一天要拾好几背筐棉花,妈妈怕累着哥哥,都是自己背着去过秤,直到天黑才回家。一个秋天下来,妈妈的手都被棉壳扎的烂烂的,粘满了胶布。一份付出,就有一份收获,每天连队广播公布拾花成绩最高的人就是妈妈。正好棉花拾完,天气也冷了,妈妈就用拾棉花挣来的钱给我们买过冬的衣服穿。
妈妈在家属排干活,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每次在全排公分挣的最多,妈妈一发工资就给我们姐妹买书,每年过年都给我们添置新衣服,妈妈总是说“我辛苦点没啥,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吃好、穿好、学习好,不能比别人家的孩子差,我苦点没啥,给孩子多创造好条件,让孩子将来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团场人有了很大的变化,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妈妈再也不用、拾麦子、做鞋、拾棉花了,现在我们都穿买的鞋子,全部都是机采棉。可是妈妈用她那双勤劳的双手含辛茹苦抚养我们长大成人,岁月也给她留下了痕迹,妈妈的手显得很粗燥。我们兄妹也走向了不同的工作岗位,感谢妈妈对我们的养育之恩。虽然妈妈现在已经老了,但是我会不离不弃,尽到自己全部的孝心,我会永远拉紧妈妈那双最温暖的手。
云一样的棉花糖
文/红柳
正月十六,小城庙会。傍晚也和儿子赶个晚场。随着人流,进入最热闹的地段,拨浪鼓空竹,百合杜鹃时令花卉,小金鱼小乌龟玻璃缸,菜刀剪子小五金,床单被罩枕套,不锈钢盆塑料盆,麻花大米花干炸货……,一溜逛过去,挨挨挤挤全是人。
突然看见一个高高的十字八叉的竹竿架子,每个枝头上停着一团一团一团的白云。问儿子那是个啥营生,半大小子一脸不屑,”这都不知道,棉花糖啊!”
记得我小时候只有过年了才有糖吃,最喜欢的是大虾酥,棉花糖是后来在书里看到的,想象中就和妈妈缝被子的棉花差不多,应该一卷儿一卷儿的,从没见过真正的棉花糖。怎么竟像一团团飘荡的云朵,无意中被竹竿挂住了!看我愣神儿,儿子说:”想吃?我请客!”,嗯,我还真想好好瞧瞧,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卖糖师傅打开火,在进料嘴儿倒进一小勺砂糖,拿竹签头横着接住了,一会儿,若有若无的蛛丝一样细的糖丝就飘了出来,不断捻动竹签,没有几秒钟,丝丝缕缕的糖丝就织成了好大一团,简直像变戏法一样。师傅把糖递给儿子,儿子转手给了我。顾不得卖糖师傅诧异的目光,我伸舌头就舔了一下。“儿子,怎么吃不到啊?”儿子伸手撕下一缕,团吧团吧塞进了嘴里,“这是我发明的王氏吃法,不雅,但管用。”这小子!我如法炮制,真甜,入口即化呢。一边走着,一团白云很快就进了老顽童小顽童的肚腹。
快着呢,小顽童都比我高了,很快就会不愿意和娘一起赶庙会了。这相伴相携,嘻嘻哈哈的甜蜜日子,也云一样的很快会随风飘远了,那时候,不知小顽童还会不会记得今天和他一起疯,一起撕棉花糖吃的娘呢?
拔苗记
文/高铭昱
1977年一天,在临潼县谭家公社谭家大队担任大队广播员的我无所事事,突然发现隔壁的大队办公室人来人往,像是有重要会议召开,我过去一看,原来公社派下来的钦差大臣老梁,正在声色俱厉地痛斥破坏棉花种植行为。
公社化时期,农民没有自由种植权,种什么由上级统一安排。当时的口号是:“必须把粮食抓紧,必须把棉花抓紧。”实际执行起来,这两种东西抓得不是一样紧。生产队、大队最看重的是粮食,因为三年自然灾害,大家饿怕了。而公社一级的领导,强调抓紧的是棉花,对棉花的耕种面积有严格的要求:必须达到总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三十。生产队拗不过,棉花耕种任务是完成了,却要玩点花活:在棉花地里的土梁上补种点绿豆或豇豆之类杂粮,算作额外收获。此虽为大逆不道之举,但这些庄稼夹在棉田中间,一般人很难发现。当时的公社干部天天在基层转,生产队玩的这点小把戏很快就露馅了。棉花是战略物资,套种的豆类与其争肥争水争地,属严重问题。这次老梁来,召集各生产队长开会,命令立即拔除地梁上的豆苗,否则从严惩处。生产队长们一个个都成了罪人,哑口无言。
“散会后,立即派人,把豆苗统统清除掉!”老梁气呼呼地直奔广播室,他要在广播上发表动员讲话。
一进来,他的脸就煞白了。他摇着一张纸问:“谁写的?谁写的?”我心里一跳。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在纸上划拉了“一株禾苗千滴汗”几个字,完全无意识。老梁认为我这是有抵触情绪,工作得先从我做起。无奈,我拿起落实棉田种植面积的广播稿,声情并茂并大义凛然地在大喇叭里宣读了数遍,以打消上级领导对我的怀疑。老梁要亲临生产队视察,要我做陪同。
我们去了就近的六队,队长正愁眉苦脸地不知道如何派工。豆子是自己安排人种下的,又要自己派人拔掉,他要转这个弯不易。
老梁决定当一回生产队长,亲自安排活路。当时除了要拔豆子,还有一项活路是给棉花“脱裤子”,就是把棉花主干下部叶片抹掉,以免消耗养分。我们村人祖籍山东,都说山东话,而他是陕西人,口音不同。我们村人把他说的“拔”听成“爬”,“豆子”听成“肚子”。这样,在我们村人耳中,他的话就变了味:“女的都去脱裤子!男的都去爬肚子!”大家哄堂大笑。
忆童年
1948年农历二月初十,我出生在濉溪县中南部一个农民家里。
一天在东院周爷爷家玩,走时顺手拿走了台子上两枚还是一枚小制钱,也就是常说的“孔方兄”,在手里玩弄时被母亲看见了,问是哪弄的,我说是周老家台子上的。母亲逼我立即送回去。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敢拿别人的东西,觉得丢人,丑。
有一年,大概是立冬前后。天气晴朗,太阳照得暖烘烘的。母亲在屋东山空地上摊开箔晒棉花。箔是我父亲用秫秸编的,有约莫两米宽,也就是一棵秫秸截梢去根的长度;长约三米。收的时候卷成柱形,找个地方靠着不占地方。用时,在地上分开两条长凳,支几根木棍或转莲——向日葵秆,晾晒东西,很方便实用。
母亲抓着棉花双手轻摔几下,那些硬瓣黑瓣便投了出来,和好的分开单放。带籽棉我们叫它棉疙瘩子。一时兴奋,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抓着棉花双手扬起,散落一地。母亲照我屁股拍了两下,我便哭闹着去抓她,抹了她衣下摆上一片鼻涕。母亲依旧和她的姐妹们说笑着。
有一年的初夏,我屁股生个疮,快出头了。母亲搬一个小软床放在周老家的东房一棵不太大的洋槐树下,我睡在树下晒不着。我小叔——远一门,六爷的儿子,比我大一岁,来找我玩。不知他咋把挂在树上的一个够槐花的木钩子碰掉下来了,木疙瘩正砸在疮上。疼得我大嚎大骂,小叔不知所措,悻悻地走开了。
嘿!砸出脓了,过几天竟好了,亏小叔了。
到了秋天,天气渐凉了,下了一场大雨。我家门前是一条大沟,口面宽约三四十米。里面生长着整片整片的芦苇、蒲草、水茭瓜,还有鸡头子、菱角等。大雨过后水流很急。一天上午,小叔喊我:“小文,走,洗澡去。”我就跟着他走到那棵洋槐树东边的沟沿,下水了。水涨了,流急了,一下去就被冲走了,往岸上爬时,无论如何也上不去,沟坂子太滑了。平时,妇女们淘粮洗衣,男人则挑水浇菜、和泥,坉实了,现没在水里更显得滑,连个脚窝都蹬不出来,手也没有可抓之处。顺水一直往下滑,近处两岸无一人,小叔在哪,我也不知道。多亏不远处有个弯,才就势爬了起来,捡回这条小命。
遗弃在棉花糖后的爱
又一次见到黎海是今年那个夏天的午后,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他站在路旁的梧桐下,干净的白色T恤那样的耀眼。阳光狠狠地砸在他那细碎的发端上,空气中流动着某种柔和的因子。他仰着头看着从树缝间挤出来的点点斑驳,那张脸还是那样的清爽,那样的棱角分明。
午后的阳光是那样的刺眼,我抬起右手撑起一个小小凉棚,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酸酸的,有点涩,努力的撑开眼皮,世界就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也包括树下那个清瘦的身影。可能是阳光太强的缘故吧,眯着眼,我向他摆摆手,他看到了我,嘴角扯起那熟悉的弧度,我用两只手挡在眼睛上,看着他渐渐从阳光中向我走近,眼睛越来越难受。我想或许我是故意的,不然我一定微笑着看着他走过来,然后拉起他的手抬起头跟他说,我,很想你。可我没有,因为我的手还在头顶,我要让它为我挡太阳。
好久没有来这里了,优雅考究的欧式装潢,落地的玻璃,柔软的鹅黄靠椅,阳光轻轻地将那些不安分的精灵洒满靠窗的每个角落,悠悠的不知名的乐曲缓缓地在这里流淌,盘旋。浓郁而幽香的咖啡飘过每个人的鼻息,撞击着心底那种若有若无的回忆和浪漫,似喜似忧,或悲或泣。很喜欢这里的老板,那是个年轻而且张扬的男孩,有着深邃的眸子,不羁的短发,脖子里永远带着那件骷髅挂饰,总是静静地坐在进门靠窗的座位上,一杯加冰的水就是他的最爱,别人都叫他阿涛,他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和财富,也有着我可望而不可及的家世。手里的蓝山咖啡被我晃啊晃,突然我抬头向对面的黎海望去,不想竟迎上了他的目光,我低下头,慢慢的啜了口咖啡,心就那么猛的疼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怜惜和痛楚。“最近,还好吗?”他侧过脸看着窗外匆匆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问我。我点了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也像窗外游离,思绪飘到了两年前的那些个午后,时间将所有的事物都竟可能的保留了下来,依旧是这家叫做久鼎乖乖的咖啡馆,依旧是靠窗的2号桌,依旧是我和他相对而坐,可不同的是坐在这的心情和那不知何时已落满尘埃的心。
出了九鼎乖乖,我习惯的向对面那栋居民楼看去,三楼的那扇窗户上还是淡蓝色的窗帘,上面撒满了绿色的玫瑰,妖冶而狂劲。不记得和海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和他分别的,只记得那时心底有个声音久久回荡,“看见那边的楼了吗,将来我们也会有的!”,泪就那样潮湿了心,那个二十岁年华的午后,就像一幅刻意泼墨的低劣山水画,少了灵动,少了思想。
这个小城的天永远是那么的蓝,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我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那个小木盒,它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精致。轻轻地抚摸着它,手指缓缓地划过每一寸棱角,仿佛就能感受到那时他留下的淡淡体温。黎海比我大一岁,就像他说的那样,上天是故意让他早一年出生,然后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等待着我的到来,每每这时,我总是用双手支着头,痴痴地看着他嘴角扬起那美丽的弧度,而他总是轻轻地揉着我长长地头发,然后从书包中拿出我最爱的棉花糖。那时的天也是这么的蓝,偶尔会有鸽子掠过头顶,哨音阵阵。我们会安静的在这小公园的长椅上等待着天黑,然后起身回家,他总是用左手拉着我的右手,然后用右手拎着我和他的书包说,“丫头,我们回家了!”。斜阳将他的背影拉的好长,我就躲在他的背影中默默地说,请不要放开我的手,好吗。那年他十八岁,等着他的还有黑色的六月。
我仔细的打开了盒子,那里整齐的放着三支棉花糖。穿着粉红色短裙的的米老鼠,拿着飞机的舒克,还有那胖胖的海绵宝宝。它们和他都有着一样微微上扬的嘴角,很是可爱,那么的让我迷恋和渴望。可是时间早就将它们的真正意义毁灭,因为它们都早已过期,不再有专属它们的味道,但那里面有着被我细心呵护的回忆,有着我和他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味道。年轻的我们总是有太多的期望和渴盼,就像小城初升的朝阳,明媚而和煦,渲染着小城亘古的朴实和无华。岁月无声的催驼了那个打扫马路的老大爷那直挺的脊背,拔高了路边静贮的梧桐,也种下了我们的梦想。“丫头,看见那边的楼了吗,将来我们也会有的!”,我的手被他紧紧地拉着,我们一起向着对面的居民楼望去,三楼的窗帘,淡蓝色中铺满了绿色的玫瑰。身后是那再熟悉不过的九鼎乖乖。那里的老板最爱加冰的水,坐在那里的2号桌可以看见对面三楼的窗帘。
我抬眼看了看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变得这样灰蒙,黑夜不知不觉早就悄悄的袭来。我仔细的收好那个盒子,将它慢慢的放回包里,擦干眼泪,起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眼睛传来的阵阵痛楚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远处灯华初起,霓虹闪闪。戴上耳机,将声音开到最大,沙哑震耳的男声,那么的沧桑,那么的凄凉。夜风习习,吹乱了我的头发,发梢掠过脸颊,我努力地嗅着其中淡淡的清香,那里有我们都爱的洗发水的味道,你说你喜欢女孩子留长发,喜欢长发中传来的阵阵清香,这些年它早已齐腰。风吹起额前的发,我抬起头,向前,走在泛光的柏油路上,红色的高跟鞋敲得很响,很响。如果上天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天你是否会拉紧我的手呢。
“请给我个解释……”我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眼泪被我生生吞进了肚里,我倔强的看着他,维护着我那可怜的自尊。他的眼睛躲闪着我的目光,不敢看我。“没看见吗,我们在一起了,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请给我个解释……”,努力平复着情绪,我微笑着再一次问他,那个挽着他胳膊的浓妆艳抹的女人被我不屑一顾。“对不起……”他低着头轻声说道。心就像刀子划过一样,我慢慢的扫视了眼前的两个人,缓缓地说道:“好,我成全你们,祝你们幸福!”说完那句不带一点感**彩的话,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伤心,委屈,愤怒的眼泪终于顷刻间狂涌而出。可我知道我只能优雅的转身,绝不可有半点的眷恋。说好不会放开我的手,可是为何却又让我心伤,心雨磅礴,我亲眼看到它一点一点的变的支离破碎,忍着痛,又亲手将它补回。在转身的那一刻那张熟悉的脸不再清晰,那抹优美的弧度也渐渐变得模糊……
眼泪又一次的模糊了视线,擦干眼泪,路灯将身影拉的好长好长。时下已是初秋,我裹紧了大衣,加紧了不知何时慢下来的脚步。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有刻意的因为,就必须有可谓合理的所以,就像那时的我和海一样,也许刻意的解释并不能抹去掩饰下的悲伤,我们都已经长大,不在年少。时间褪去了所有誓言的色彩,岁月淡化了很多幸福的味道,棱角已经被磨平,伤痕渐渐地被淡化。我们之所以不能再相携着走下去,是因为在某个岔路口,我们没有驻足,也许是前进的脚步习惯了行进的方向,也许是疲惫的心早就倦在了某个角落,但就这样,幸福和我们擦肩而过,而我们却来不及悲伤。
回忆就像海潮,一次又一次的袭卷脑海,冲刷着我对往事的滴滴情愫,转眼一年多又过去了,现在的小城添了几分喧嚣少了几分宁静,放眼望去,大厦林立,人车不息。今年那场突如其来的病魔将我折磨的惨不忍睹,如果要是没有那个人的出现,现在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想到他心就渐渐地开始变甜。清楚地记得当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而后世界就由白天变成了黑夜。醒来的时候,满眼的白色,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消毒水的味道。一个人靠着床边的椅子正在熟睡,阳光懒懒的将他包围,不羁的短发那样的柔和,那样的完美……
想到这,心渐渐地温暖起来,逝去的年华,带走了属于那时的悲欢离合,跳动的青春,沉淀了过往的爱恨情仇。几许叹息,几许无奈,我们在那些春夏轮回中渐渐地成熟。爱不在千言万语,不在朝朝暮暮,是在某个午夜梦醒时,心中的那份牵挂,那份思念,也许有着伤痛,也许有着默然,但再美丽的爱情也会有结束的一天,时间磨灭了激情,距离焚化了幼稚,当爱情划上了休止符的时候,多一点微笑又有何难呢。不远处的楼上传来温暖的灯光,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默默地徘徊,我知道会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等待着我,他将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将我送到家,然后再转身扎进黑夜中。
倚着窗,望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个背影,我轻轻地笑了,转身回到屋内,我掏出那个装有棉花糖的盒子将它塞到了床底下,海,你会祝福我和阿涛的对吗……
风撩起那淡蓝色的窗帘,上面洒满了绿色的玫瑰,妖冶而且狂劲……
棉花白
文/吕涤修
山上的毛栗(板栗)刚刚打完,地里的棉花就白花花的一片。一朵朵的棉花,就像天上洁白的云,撩拨得疲惫不堪的农人坐不住了,舍不得休息天罢,就去摘棉花了。
仍然是扁担、绳子头,饲料袋,只是这次多了些30斤装的米袋。棉花秸杆有一人多高,枝枝杈杈长着叶片和开了的棉花布满了空隙。人钻进去,很快湮没不见影踪。大饲料袋放在地头埂上,还有扁担,绳子头。人就拎着小米袋,钻进棉花丛中,一朵一朵的摘棉花。米袋装满了,就倒在大饲料袋里。这样一袋一袋的往地埂子上拎,饲料袋满了,就扎好绳子头,一担一担地往家里送。
摘棉花要在干爽爽的天气,日上三竿的时候。露水重的时候,弄湿了摘棉人的衣裳不为奇,棉花还不干,收棉人不要,——容易捂成黑心棉。大晴天摘的棉花,就像秋天树上飘下来的落叶,脆松松的。捏在手心,毛绒绒的一团,软乎乎的,十分熨帖人心。
毕家岭已经没有多少人种稻了。绝大部分水稻田已经改成棉田了。村庄里没有多少男劳力了。男劳力都出门打工去了。只有仓爷、由爹几个60岁上下的人还在家里坚守着(出门也没有人要,没有适合他们干的活),兴种着他们的一亩三分田地,也只有他们看(养)了牛,——做田种水稻可少不了牛耕犁耙。留守的“奶奶”(这里人把妇女叫作“奶奶”)们就改种起棉花来,种棉花不用牛,只要锄头、耙锄、草刮一应傢什,女劳力应付这些农活富贵有余。这已经有些年数了。
棉花白是一批一批的。往往这次把大朵大朵的团团棉花摘下了。那些还没有裂豁口的棉花果还是青绿青绿的,看起来要过好长时间,才会裂出一朵挨一朵的白棉花团。这时,“奶奶”(妇女)们就趁着好日头,收获黄豆,种萝卜,挖红芋(又叫山芋),兴小白菜、红菜苔、雪里蕻等蔬菜。等这些农活忙的有个七成八旧,田畈上又是白云似的,一大片一大片。风一吹,荡荡漾漾的,煞是好看,煞是眼热人。
“捡棉花去了。”毕家岭的人喜欢把摘叫成“捡”。捡棉花是“奶奶”(妇女)最喜欢干的活。因为棉花果发育不齐,所以捡棉花可以一直持续到隆冬时节,因此这么长的时间,隔三差五的可以见钱,家里的柴米油盐水电费钱就出在它身上了,不用催促“老板”(这里“奶奶”把老公叫作“老板”)汇钱来家了。——“老板”的钱要攒在那里,留着孩子上学、老人生病、村子里红白礼节、盖房子用呢。
一届棉花往少里说,要捡5、6遍。棉花谢市了,“奶奶”们把平时卖棉花记的账一统计,有个小3千,算起账来,一点不差似插水稻的收入,还不用泥里来水里去,干手干脚的做事,几多舒坦。扯起来的棉花秸秆晾晒几天,还可以当柴禾烧灶,要省掉上山“搂”(砍)一大堆柴,一取两用,多好。
棉花白,白棉花,毕家岭人的新农活,新生活,就像天上洁白洁白的云,变幻着,生动着,气象万千,日新月异。
手织布
文/靳亚娟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还记得小时候织布机传来的悠扬织布声,委婉而动听,深沉而有力,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上个世纪渭北老家的时光记忆中。
那时候我还小,只记得奶奶一有空闲就坐在堂屋里的织布机前,她的身影在丝丝缕缕、经纬交织的线条和布匹间忙碌。顽皮的我们,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织布机这个庞然大物怎么飞梭传扬,咣当作响。奶奶一边织布一边让我们猜谜语:“七亩沟,八丈宽,里边坐了个娘子官,脚一踏,手一板,噼里啪啦都动弹。”尽管身临其境,尽管奶奶在不停地提示,年少的我们还是答不出来,急得奶奶只好说就是眼前的织布机啊!
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艰难时日,老家农村的家家户户都有一台能工巧匠打制的织布机,织布机结实厚重、庞大复杂,由机身、机楼、线轮、脚踏等部件组成。由织布机织出的布称为手织布或者粗布,手织布有着悠久的历史,是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发挥聪明才智、源远流长的手工技艺。手织布图案丰富多彩,色彩鲜艳,质地柔软,吸汗耐脏,浑然天成。一台织布机温暖着一家人的希望。同我奶奶般的巧娘们,聚精会神、激情满满地坐在织布机前,她们要开始一场漫长而又耗费心力的工程,只见手脚齐力,梭进梭出,在一手手,一脚脚中织就出了一家老少的日常穿用。一匹又一匹的手织布穿戴在家人身上,铺展在整洁干净的炕头床尾,陪伴人们走出了困顿年月缺衣少穿的忧愁。
手织布工艺复杂,从采棉纺线到上机织布需要经过轧花、弹花、纺线、拐线、打线、浆染、沌线、落线、经线、刷线、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了机等大大小小72道程序,全都是手工工艺。每道工序还有好多子工序,而依靠22种基本色线可以变幻出1990多种绚丽多彩的图案,堪称千变万化、巧夺天工。手织布能在家乡落地开花、代代传承,与巧娘们耐心拼搏、善于学习分不开,也与家乡盛产棉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老家土地肥沃,风调雨顺,适合棉花种植,年年丰收在望的棉花为手织布提供了加工原料。待棉花成熟后,采摘回来晾晒干后就去弹棉花,去掉棉花里的棉籽,弹成蓬松相当,洁白松软的棉花,然后拽下一朵朵棉花,一点一点用力撕开,均匀平铺在案板上,用棍子轻轻地擀一下,一条条棉条就成形了。不纺无以成纱,不织无以成布,接下来就是纺线,搓成捻子的棉条就可以上纺车了,线要纺好是讲究一定技巧的,左右胳膊都要受力,右手摇纺车,左手紧握棉条往外均匀地拉,一根棉条接着一根棉条,不停地纺抽缠,线穗在慢慢地膨胀变大,犹如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萝卜。卸下纺锭上的线穗子,在上拐、成束、浆洗、晾干,然后缠成线筒子。再下来就是进行工艺组合,先是络线,将棉线锥倒在锭架上,接着梳理经线,通常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完成,按照一定的顺序进行牵引、整编,往往需要好几个劳动力,街坊邻居此时都协力相助,谈笑风生中两个垫架之间来回缠绕几百根棉线。紧接着浆线、掏综、闯杼、栓机、做穗,一道道织布前的准备工序完成后,就进入织布环节。满满的一卷棉线经几个壮劳力抬着放到织布机上,两只脚分别放在踏板上,经线被上下分开,左手把机杼用力往前推,使张开的两层经线中间能穿过梭子,右手接住穿过来的梭子从张开的经线中抛到左边,经线随之上下交叉变位,随着咣当咣当的响声,纬线被编到经线里,不断循环重复。飞梭左右翻飞,千丝万缕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的线团,在巧娘们辛勤劳作下,梦想和希望在接近,一寸寸一尺尺地收获着,神奇而又多姿多彩的手织布显现在眼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手织布里浸透着汗水和智慧,融入了巧娘们的蕙质兰心,珍藏着悠悠岁月的醇香和平静。千百年来,手织布依靠着祖辈之间的言传身教和实践出真知的原理,织来了美好生活的甜蜜、幸福。
而今生产力高速发展,市场上供应着五花八门花色繁多的布料、服饰等,人们的选择性不断增大,手织布由于生产力低下在渐行渐远,织布机被束之高阁,在老家已难见织布机的芳影了。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人们崇尚绿色、回归自然的消费理念的转变,手织布的技艺又被重新召回。在保留传统工艺的同时,手织布也在尽力迎合现代人的审美观点,服装面料、床上用品、家居装饰等手织布产品时尚大气,简洁舒适,让人感到无尽无止的温情和乡土气息。如今在关中的一些村镇又闻机杼声,手织布迎来了集约化发展和传承,愿手织布的明天更加美好!
回忆是甜的 像棉花糖
文/秩名
没有你的那些日子,我会想着你,在日记本上记录着能记起的点点滴滴。
我在哪一天见到了你,我们在哪一天说了好多的话,我就像一个暗恋的孩子痴迷着这种爱情游戏,即使无果也没关系,重要的是,那时候的我爱着你。
但是后来,后来有些事就变了,当一些东西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且结局未知时,在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时,一些东西也就开始变了,有些以前看得很重要的东西,后来也变得无所谓了。男人的眼光很多时候差得连自己都不置信,随便抓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随便走起来,最后随便谈恋爱,或是随便分手。 那段时间的我,多么可怕。
幸好幸好,我还是我。现在回首过往也那么云淡风轻且有些好笑,那些美好温存的回忆,总是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然后傻笑出声。在那段年岁里最大的主题是爱。渴求美善的爱,却不懂得去彼此守护;总在拥抱同时互使出个性的剑芒、在赞美时责备、倾诉时要求、携手时任性分道,分道之后又企盼回盟,却苦苦忍住不回眸,忍着,二年,忍着,三年,忍到傅钟敲响骊音,浪淘尽路断梦断,各自成为对方生命史册里的提名人物,便罢。
很多时候,我会想,你会不会偶尔想念我,想念我对你的执恋,想:我遇到过一个热烈的人儿。我相信着你不会忘记我。你不需要忘记我。我对于你来说是那么轻,轻得不会占用你生命的哪一个小部分。
其实,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会爱你一生,不管家庭,不管其他,只是单纯而又热烈的爱你,这样的想法也只有年少的时候才有滋生吧。爱一个人的时候,会轻易说起一生,轻易以为一生可以就此交付。但是颠沛的感情从来不能托以终生,只因生命是自己的,除了自己之外,我们无从交付。每每回过头来一看,与不过是与其并肩了一段花荫下的岁月而已,之多留下些情动的隐隐回声,之多留下一些连回声都散尽之后的寂寞——比如很久以前。
当极其年少的我在看一部电影的时候,会因为别人的爱情而情绪丰沛的哭出来;一些年之后,我再看到那样的电影,会因为自己心里想起了一些人和事,而哭也哭不出来。我们都在逐渐老去。
最后一次聊天,时隔很多年后在树下的聊天。 那天天气很好,你说现在的我在你面前就像小男孩,然后我就很想哭很想哭,对阿,对于你的经历我们就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隔开了那几年不见的光阴,只是我们都回不去了。
感谢你让我知道了人情淡薄,让我体会到了人生由奉守着那句老生常谈的话— —安慰捉襟见肘,唯有冷暖自知——所以现在的我并不关心他人,亦疲惫到不常愿做没有回报之事。
感谢你让我对于世间的冷暖毫无知觉,让我不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哪怕一分钟时间的时候,让我知道所有不幸我要自己承担,安慰有时候捉襟见肘,自己不坚强也要打得坚强。还没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我没有资格难过,我还能把快乐写得源远流长,我还可以仍旧没心没肺的去追求幸福的脚步。
感谢你让我一个人熬过了痛苦的底线。
弹出来的温暖
文/网络
侄女要出嫁了,阿母跟我说,要是你甲申叔还在就好了。
甲申叔是弹棉花的师傅,住在河对面,过河来若碰上我家吃饭,阿爸就会留他喝两口高粱酒。我叫他甲申叔,大人却叫他瘌子甲申,或叫他偏头甲申,他小时候长瘌后头发稀稀落落,裸露着花白的头皮,并且有一只眼睛看不见,看东西看人老是偏着头。别看他其貌不扬,却弹得一手好棉花,弹得蓬松,弹得透。做被子棉线拉得密,也碾压得绵实、柔韧,睡几十年了也不变形。
甲申叔结过两次婚。第一个老婆跟他没两年,嫌弃他这点手艺养家太清苦,孩子也没生一个就跟人跑了;第二个老婆是外地的,孩子倒是生了两个,可甲申叔那点钱犹如杯水车薪。老婆要他回家种田,最起码图个全家饱。甲申叔却离不了这副挑子,每日天蒙蒙亮就晃悠悠出门吆喝,天黑了点个桐树籽当火把,挑着担子一摇一晃从桥石过河回。老婆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再也没回来。
从此,甲申叔索性与一担弹棉花的家业为伴,在“嘭嘭嘭”的弹奏声和漫天飞舞的棉絮中悠然自得。开工前,甲申叔穿上那件洗得泛白的蓝长袍,按雇主要求称好棉花斤两,撕扯成小块,平铺在门板上。然后在腰间绑一根弹弓。他左手握弹弓,右手拿木槌捶打弹弓上的牛筋弦,一阵阵“咚咚嘭嘭”的声音,雪花般的棉絮便落在他稀疏的头发上,连眉毛、胡须都是白色,有的棉絮掉在他鼻子底下,随着呼吸跳舞。甲申叔依然扎着马步,歪着身子,偏着头,挥动木槌的手臂布满青筋,弹弓随着他的身体一上一下,一簇簇雪白的棉絮像蝌蚪在丝弦上跳跃,棉花缠在丝弦上多了,就会发出“嘭嘭”的闷响,弹松了就是“咚咚”声,清脆悦耳。
甲申叔最好看的动作是牵棉线。棉线穿在牵线竿头的小洞里像纺织的梭,他自己拉着丝线一头,另一头通过牵线竿甩给帮手,长而轻巧的牵线竿在他手里来回挥舞,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棉线是甲申叔自带的,那时弹一床棉被的工钱才四五块,有些人家里穷得付不起工钱,只管他三餐粗茶淡饭。他却一点不马虎,哪怕是旧棉絮翻新,灰尘很大,每个环节依然一丝不苟,做出来跟新棉一样洁白。
转眼我要出嫁了,母亲为我做嫁被,又请来了甲申叔。甲申叔老了许多,几根稀疏的头发已花白,背也驼了。这次他显得尤其用心,每弹完一床棉花,除了用红红绿绿的彩棉条在棉被上写下日期,还特意龙飞凤舞画上一个大红喜字,牵的棉线也换上了彩色。他说阿云要出嫁了,要把棉被做得更漂亮更喜庆。我笑说:“甲申叔,你用棉条牵的字真好看。”甲申叔说:“老咯,身体也不好了,把你的嫁被做好我就退休了。”我问甲申叔为什么不带个徒弟。他说要想弹好棉花,要学30多道纯手工工序,最快也要三年才能学成,一般人都吃不了这个苦,再说,又不赚钱。
碾棉的时候,甲申叔在碾饼上放了块石头,碾了一会,就满头大汗,还伴有几声咳嗽,得停下来歇息一会。中间够不着的地方,干脆跪到棉被上像蛤蟆一样趴着,一遍一遍地磨。我揪心地看着力不从心的甲申叔。
那次甲申叔坚持不收工钱,他说:“我看着阿云长大的,这也是我退休前最后一趟活,就算送给阿云的嫁妆了。”
我出嫁不久,听说甲申叔得肺病去世了。那床嫁被在太阳底下那个大红喜字特别醒目耀眼,晒后蓬得老高,睡在暖烘烘的棉被上,我梦见甲申叔扎着马步腰绑弹弓,手拿木槌,用充满力度的双手弹奏着温暖动听的音符。
弹棉花
文/马未都
现在人睡觉盖的被子五花八门,羽绒的,腈纶棉的,不知什么材料的;而过去的人盖的被子只有一种棉的,讲究一些的盖丝棉的。棉被有个朴素的标准,论斤。三至五斤的属于正常,低于高于这个重量的都不属于常态。天冷时一床被子如果不能御寒,就在被子上面再加上一床,没有的话就将大衣或者棉衣棉裤统统盖在上面。早年我在农村就是这样度过寒冷的冬季。
棉被有个缺点,时间盖久了就会变硬,板结了,盖在身上既不舒服也不暖和,简单治理的办法是趁着冬季的暖阳,拿到院子里晒晒,晚上闻着晒了一天的棉被发出的“太阳味儿”舒服得很。幼时在城市大院,少时在农村场院,冬季晾晒棉被算是生活中的一景,充满了人情的温馨。
但棉被使用时间太久,晾晒就作用不大了,那就得从根上治理,将棉被重新弹一遍,整旧如新,一般弹棉花都在春季,满大街小巷都有弹棉花师傅支起的摊,多半是家庭妇女抱着被子去讨价还价,提各种要求。弹花师傅往往都点头答应,然后将旧被拆开,棉花套铺平,用他那张神奇的棉花弓将棉花“绷绷绷”弹松,有时还根据客人的要求添加新棉,最后再将弹好的棉花套罩上一层细如蛛网的纱网,本来寸余厚的被子膨松至三寸以上,客人抱着被子挡着脸,左右探头高兴地回了家。
弹棉花哪天在城市里消失的还真说不好,反正忽然有一天想起这事怅然若失。弹棉花本来是城市与乡村最富人情味的生活场景,至少已存在数百年了,谁知事过境迁,生活中没人再在乎这门技艺,连它那不似音乐,胜似音乐的“绷绷”声都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绝响。
被窝
文/吴凌辰
被窝是一个神奇的窝,是除了房子以外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进入的另外一个窝,也可以说被窝是窝中之窝,因为细细算来,无论是大人下班还是孩子放学回家,人回到自己窝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被窝这个窝里度过的。在被窝里闭上眼,似乎不在做什么,却不得不做,人需要睡眠需要休息。
作为人需要的两个窝,通常房子可以租。房子贵,大城市里一平方米几万已经常见,广大的工薪阶层为了买房通常勒紧了裤腰带。人像蜗牛一样有了个壳的同时,也得像蜗牛一样把还贷的压力时时刻刻背着,成为房奴,因而,贾平凹说“房子是囚人的”。同是一个窝,被窝则全然不同,我们几乎未曾听过有出租被窝这样的行当,人再穷也会有一床自己的被窝。有钱的任意睡羽绒的蚕丝的,普通人家自家去打一床厚实的棉花被,睡着也很舒坦。
偶有一次经过条老胡同,被一阵弹棉花的声音吸引住了。匆匆瞄了一眼,满眼雪白的一片,一声声弦响,一朵朵花开。那壮观的景象,至今难以忘却。
以前农村嫁女儿,娘家都要提前种下棉花,选上好的为出嫁的女儿做被子作为嫁妆,寓意是一辈子。做被子诸多讲究,做的被子要为双数,被面通常是喜庆的颜色,做被子的人一般儿女双全,借此讨个吉利。一条条被子从棉花的播种、发芽、生长直到采摘,每一步都不易,一针一线,饱含了娘家人的汗水与心血,也寄寓了对女儿的疼爱和对女儿婚姻的祝福。即使现今商店里的花色和样式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选择,我却着迷于弹棉花时那一声声的婉转与绵长。
拥有一床被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且不说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等美事,就是露宿街头的流浪者往往也会捡拾几张报纸以蔽体,以此填补没有被窝藏身的缺憾。被窝带来的不仅仅是温度,还有人心理上的安全感,有些人蒙头睡觉的习惯正是这般道理。
忙碌操劳了一天,躺进软扑扑的被窝里,让四肢和躯体彻底放松。待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从带着体温而温热的被窝里伸出胳膊,新的一天就又开始了。
倘若是个艳阳天,把被窝往阳台上一铺,傍晚时分,整幢楼就都响起拍打被子的声音。
抱回来的被窝便和平时不太一样了,蓬松蓬松的,像一块新鲜出炉的松软的发糕,还带着一种温暖别致的味道,我喜欢叫它太阳的味道。能躺在这样的被窝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夜里若是躺热了,难免会腿一蹬,手一撩,一股脑儿将被子掀到一边儿去。家里人便会怕你着凉,轻手轻脚地来帮你掖一掖被子,还怕吵醒你,你呢,一觉又睡到了天亮,睡里梦里都是甜甜的,安稳的。
幸福哪会那么沉重那么复杂,简简单单,就像被窝。
我棉我衣
文/子薇
枣芽发,种棉花。栽种棉花,当是清明时节,雨淅淅沥沥地下,香椿发满枝头,荷叶在池塘里星星点点地冒出来,柳树扬花,绒绒白絮漫天飞舞。约摸两个月后的麦收时节,要给棉花追肥了,庄户人的汗水一滴摔成八瓣,把化肥拌进鸡粪里,在棉禾根下挖出一个一个的小坑,肥料被一点一点地填进去,再拿土覆上。棉花知恩图报,不辜负庄户人的辛劳汗水和殷切期望,得到充足养分的它们,借力雨水的滋润阳光的照耀,疯了一样地生长。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棉花实诚地恪守着这个规律。初夏,枝叶葳蕤绿意浓稠的棉花地里,白、黄、粉、紫色的花儿五彩缤纷,与不甘落后追着长的其它各色农作物相比,生机盎然的棉花地,无疑是好看也是耐看的;过些日子,炽热的阳光下,艳丽芬芳的花儿次第落下去,棉桃在根根禾秆上次第挂起来;到了秋天,棉花的枝条不堪饱满丰实棉桃的重负,把腰齐齐地弯了下去,一夜秋风紧,在我们渴盼的目光里,棉桃声势浩大地绽放开来。这次的绽放,不同于青春萌动时节的秾丽瑰艳,清一色的白,素朴端庄,清雅大方,棉花在不知不觉中成熟了——那是成竹在胸的淡定从容,那是籽实饱满的讷言敏行。如此的丰收景象,让人踏实心安,我们笑了,棉桃日复一日地笑得更加欢畅了。
当然,棉花生长的过程,并不让人省心省力,跟其它农作物一样,也是一份耕耘方有一份收获。育秧,移苗,间苗,锄草,施肥;还有那些节外生出的杈枝,得不断地修剪;盛夏时节,为防虫害,似火的骄阳下,庄户人身背压杆喷雾器往棉花地里喷洒农药,如果身体抵抗力下降或者防护措施不够到位,农药的毒性侵入人的身体里,那是足以把人给折腾得死去活来的。
摘棉花,是一项力气活,也是一项技术活,开摘前系一围兜于腰间。凡事熟能生巧,大人们双手齐下,摘得急且准,我跟在一旁一朵一朵小心谨慎地摘着,动作缓慢不说,棉桃里总会留下被拽得长长的“眼子毛”,手指还被坚硬的壳刺得千疮百孔。看花容易绣花难,到了摘棉花这里,也是同理。
夜晚,在堂间,我们全家总动员,把棉花摊放在簸箕里,一粒一粒地抠出里面的棉籽。作为种子的好棉籽,粒粒是宝,得把它们收藏保存好,那是来年棉花丰收的希望之所在。响睛的白日里,把云锦一样的棉花摊在门口铺开的席子以及簸箕上,吸足了阳光的棉花,一麻袋一麻袋地收拾好,是拿来做衣服,还是拿出去售卖,便是各家斟酌各自定夺了。
夜深了,桌上的油灯散发出苍黄的光芒,母亲坐在纺车边,左手握着用事先弹好的棉花搓成的棉条,右手摇着纺车,那声音,吱吱扭扭的,我和弟弟就在这般有着沧桑古意的氛围里沉沉睡去。
那些年,我们身上穿的衬衣床上睡的被单,几乎都是自家地里种的棉花加工出来的。衬衣,并不染色,就是原始的本白,每次洗澡时换下来清洗干净,拿稀释的米汤浸透,拧干,晒出去,再穿上身时,便有了挺刮的质感。经过同样程序处理的被单,把我们紧紧地包裹着,足以驱走冬夜的严寒,给予我们温暖热乎的安全感。
大约在我七岁时,村里进驻了工作组,他们的办公地以及居所与我家比邻。张伯伯读高中的女儿节假日便会过来,让我叹为观止的是,她居然会裁剪衣裳,且一律手工缝制。若是涤纶、涤卡衣裤,她拿针线锁好边,垫一块干净的棉布上去,然后拿装上滚开水的瓷缸,在衣裤上一趟一趟来来回回地压过去,漂亮的衣缝便整齐地呈现出来了。那感觉,我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地形容,年岁渐长,我终于明白,彼时令我心潮澎湃的感觉,是谓惊艳。那年月,涤纶、涤卡稀罕,棉布则比较的大众化,及至后来,我才渐渐地体味到棉布卓而不群的好——棉布价廉物美;拿棉布做衣裳,剪裁起来轻松顺手,缝制时省却了锁边那道工序,毛边直接包进去就好;换季收藏的纯棉衣被,洗净晒干叠齐摆放进衣柜里,来年拿出来可以直接穿用,省掉了其它布料要重新熨烫的麻烦;从裁剪到缝制到后期打理收藏,棉布与其它面料相比,让人省心省力,它以自己朴实无华的优良品质,尽己所能地减轻我们人类的体力和负担。
到了冬天,母亲去吴桥街上扯回一些纯棉灯芯绒布料,那是为做我们全家过年新鞋准备的。每年请裁缝回家为我们做新衣的棉布边角料,一丁点都没舍得扔掉,拿面糊一块一块一层一层地粘起来,也有簸箕那么大,晒上几个日头,照着各人的脚,一块一块地剪裁妥当,拿棉线一针一针地纳好千层底,绲上白棉布边,和灯芯绒鞋面的鞋帮绱在一起,一双暖和又养脚的纯棉布鞋就大功告成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那首感动了一代又一代游子的古诗里的“衣”,是棉衣,也或者,是棉布缝制的夹衣、单衣。现如今的面料花样品种繁多,但是对于纯棉面料制成的衣物,看着用着依然觉得特别的亲切,这份亲切,是自幼年起就流淌在血液里的——情意深深,温暖一生。
棉花
文/廉彩红
看到棉花,它被厚厚的壳坚硬而严实地包裹着。入了秋,甚至入了冬,才让棉花白生生地向这世界展示出美而柔软来。它开在暮秋,风凉不惧,雨落不惊,百花皆已凋零,只有它疯在旷野里。这柔软又疯狂的棉花,是女子花吗?一些女子的感情若烈起来、疯起来,真的如棉花一样纠缠不休呢,你走到哪它都随着,然后随便把自己安置在一个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独自开放。
每到冬天,村里总会来一个妇女拉着一平车的棉花沿街叫卖,她瘦削的面颊上写满沧桑。据说,她因为生了三个女儿被丈夫打骂。卖棉花时她总是笑盈盈的,但是她眉眼处的忧伤告诉我们她并不幸福。她卖的棉花柔软、细腻,摸不到一丝杂质。母亲极喜欢在她这里买棉花,说她卖的棉花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一家。回到家里,母亲或絮着厚厚的被子,或做着棉衣,一边叹息着:“唉,可怜的女人,年轻时长得可漂亮了,却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当初他们还是自由恋爱的呢!”
几年来,我被生活的风浪吹落到家乡之外的地方。这一天,我又回到故乡,我又遇到了这个女人。这次,她开着一辆电动三轮车,满满一车的棉花温暖而喜气。她的眼角带着笑,眉毛带着笑,整个人灵动而活泛。是比几年前老了,但是脸色健康而红润,话里多了爽利和愉悦,一个男人不言不语,帮着她收钱、过秤,一举一动间都是关心和体贴。听婶婶说,她还是和第一个男人离了婚,认识第二个男人时她是害怕和警惕的,怕再受到伤害。这个少言寡语的男人一直默默地帮她,不再提结婚的事。春去秋来,一颗冷寂的心终于被温暖了。两个人结婚后,齐心协力打理着棉花田,将棉花种得远近闻名,他们俩也如棉一样情意绵绵。
走在郊外的田地里,赫然发现一小片棉花透过坚硬的壳在寒风中微笑。喜悦由心而生,折了几枝棉,插在瓶子里。第二天早上发现它们竟然蓬勃地盛开了。棉,这木里的锦,所需不多,一个角落的温暖,一个瓶子的护佑,它就开得这样灿烂,笑得如此明媚。棉的心,也需要体贴与关爱。
拆被子
文/雨君
下午休息,从小卧室的床下把三床被子都翻腾了出来。是天热时候放进去的。自入夏以来,母亲一再催我把被子拆洗拆洗,她好上楼来缝,可我总忘记。如今天气转凉,盖薄被子明显感觉凉了。前日,母亲又打电话催我,快把你们的被子拆了,再拖下去天就真冷了。
三床被,都是结婚的时候婆家给缝的。潞城娶媳妇缝被子没什么规矩,有缝两被一褥的,有缝三被两褥的,现在又兴起双人被双人褥。原平人娶媳妇讲究四铺四盖,但娘家都不兴陪嫁被褥。我们那时候一共缝了三条被子两褥子,在城里安家的时候都拿来了。
算算孩子今年已经上大学了,却只拆过一次。记得母亲说过,被子盖的年限长了就不暖和了,里面的棉花要么变得瓷实,要么被踢腾散了。得弹弹棉花,洗洗被里被面,棉花少了的,该续的续。
说拆就拆,但得有工具。从抽屉里翻腾了半天,只找出一个脱了钩的钩针来。那还是我前几年在大厂质检处上班时候托车间的工人给做的,后来被老公拿去修脚趾甲把钩针头给扳掉了。
也不知道其他人家用什么东西拆被子,也许常做针线活的人家有那种专门拆线的锥子。母亲年轻时候是个裁缝,农闲时节春节期间有不少人找母亲做衣服。所以,在母亲的缝纫机抽屉里,缝纫针、缝衣针、大针小针粗针细针,细针锥,粗针锥,做针线活那一套家伙齐全着呢。要锁扣眼还是撩裤边,要纳鞋底还是缝被子方便的很。
说到底,远水还是解不了近渴。眼下只能用秃头钩针来拆针脚了。我把被子展开,双腿伸到被窝里,一股股暖融融的感觉。遂想起幼年时母亲在后炕缝被子,我靠在窗台上看书,双腿盘着盘着就酸麻了,然后就把腿伸直,钻到母亲缝的被子下面,也是暖和和的感觉。看母亲引一道,卷一圈,把白线引得直溜溜的。再看我从被子里拆出的半截半截的线条,都说织毛衣不易拆毛衣容易,这拆被子也远比缝被子快的多。记得母亲说过,白线一头挽着疙瘩,拆的时候从没挽疙瘩的另一头拆起。母亲总是把拆下的白线顺溜地摆在一起,拆完后一并收集,洗净,等缝的时候再用。我就是没那耐心,懒得找头就乱挑一起,“嘣嘣嘣”不用多久,引线都被我拽断了。从空隙里掉出来好些小棉花球球。掀起被面一边,里面的棉花小圪蛋蛋密密麻麻的,有网套的一面还好些,没有网住的一面,棉花已被撕拔成稀巴烂了。怪不得盖上被子感觉凸凹不平,这被子咋还能虚蓬蓬、匀展展的呢?
虽说母亲的活儿干得细致,但她那么大年龄了,我咋忍心再让她老人家伺候我呢。即使我做的再不好,也终究是手工缝制的棉花被子,比现成的太空被稳重厚实压风多了。
女儿去四川上大学,因为嫌带行李麻烦,未能带上她奶奶早早准备好的床垫被褥。学校统一发的除一张说不上名的草甸子外就是两张太空棉薄被。铺床时,我看其他家长把其中一张被子叠起来当了褥子,我也铺了一张。听说四川的冬天比北方冷,没有暖气,又经常下雨,被子都是潮湿冰冷的,不知女儿顶住顶不住。怕女儿冷,我还是到镇上买了一条厚厚的毛毯。
有家长来的时候带的是从商场买的五百多的太空被褥,抽了气放包里,有专门的气管,到学校再打气。太空棉被褥虽然不用拆,不用缝,省事,无论多贵,我还是觉得不如自己用棉花做的好。人在发懒、受不得,想省力的时候,总是错过或影响许多事情。
就像现在,拆了被子,把布团起来扔到全自动洗衣机让其轰隆隆地搅着。要是母亲,一定会手洗,她嫌洗衣机洗不净。自己在脖子老磨蹭的地方抹上肥皂搓揉好半天,要是在老家那会儿,还要浆一下。干了,摞在一起,或放在压菜的石头上,用捶敲敲。压菜的石头有锅盖一样大小,是圆圆扁扁光滑的石头,在大瓮里腌苦菜或萝卜,上面压一块这种大石头,既不占地方,又能压结实。而捶敲是一种木质的像擀杖一类的棒槌,人们去河里洗衣服也拿捶敲捶衣服,那时候人们都没钱,一小袋洗衣膏用好长时间。好像用捶敲捶过的衣服就能洗得干净些。
那时候的“捶敲”还能派上其他用场。一到连阴雨天气,村里的猪圈、羊圈、鸡窝、厕所墙头,塌得塌累得累。有时候屋顶也漏雨。老年人们说,叫一个黄毛女女把捶敲栽到院子中间,太阳就会出来。我记得我去栽捶敲,口里还念着大人教给的咒语:圪劳天,圪劳地,明儿起来好天气。不知管用不管用,反正天好像就真的晴了。
现代都市文明的发展,让一些古旧的东西渐渐堙没。将来以后,还有谁还记得那句“圪劳天,圪劳地”的民间谚语呢?不用说我家乡的压菜石头、捶敲,连那些顶针、针锥、纽扣都找不到卖的地方。我甚至有些忧心,在未来的年限,那些手工缝制的棉花被褥是不是完全被太空棉或者其他什么棉所取代?
家乡的秋天
文/芳草青青
窗外,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听起来像是落在了田野里庄稼苗的叶子上,我的思绪也随着雨声飘向了远方,弥散在了家乡的田野。这个季节,家乡的田野里到处是一派丰收的景象。
玉米头上顶着伞,倔强的立在那里,向人们炫耀着自己丰硕的果实;高粱像一个卫兵,在守卫着这片丰收的家园,几只麻雀调皮的站在它的头顶上,嘴巴不停的在啄理着它的发丝,它痒痒得晃动着身子,想把它们赶走;稻谷低着头,思念着远离家乡的阿哥快快回,把它赶快接回家;那红薯秧已经把它的领地铺的满满的,你用手拨开它厚实的叶子,就会发现它的根部鼓鼓的,等待着人们把它们从泥土里刨出来;花生的叶子已经开始凋零,它谦逊的把果实埋在了地下。《落花生》一文似乎对花生的这种精神给与了肯定,只是我觉得,人们对于美的标准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谦逊也好,有时张扬也更富有了自己的个性。
最迷人的是棉花,有的棉花桃青青的圆乎乎的挂在腰间,有的棉花桃已经裂开,露出了洁白的棉花,有的完全绽放,露出那雪一样白的花絮,整着个棉花地绿白相应,很是壮观。
学校放秋假了,我们姐弟几个就帮妈妈摘棉花,每个人先在腰间系上一个装棉花的兜,弯着腰,双手忙乎着,一籽籽的,把那已经冒出来的棉花从棉花桃的壳里抓出来放在腰间的兜里,这个时间是我们姐弟几个聚在一起聊的最开心的时刻,手里一边忙着摘棉花,一边谈论着学校发生的事情,母亲高兴时会唱上一段《朝阳沟》,看我们都在干活,父亲似乎就享受他少有的片刻轻松,他在地里来来回回的踱着,走到母亲跟前,会顺手摘几把棉花,然后放在母亲的棉花兜里,父亲会对我们说,你们几个好好摘,回家给你们摘的棉花用称称一下,一斤给一分钱。我们几个干活就更起劲了,因为这样从父亲手里得到的钱花起来很自由,可以随便买自己想要的小东西。
我不知道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每到放假农忙的时候,他不像别的家长让自己的孩子在家里呆着学习,而是让我们姐弟几个全到地里干活,谁也不能在家里看书学习,午觉时从来不让休息的,在中午最热的时刻,父亲会亲自带我们姐弟几个去玉米地里拔草,他把这段时间的任务给我们分了,我们谁也不敢偷懒,想赶快干完活回家干自己想干的事情。玉米叶子上的毛刺划得我们身上一道道红印,身上的衣服一会儿就被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脸晒得又黑又红,我们姐弟几个谁也没有一句怨言,因为我们知道,父母每天就是这样在干着活,我们谁先干完自己的任务也不会先走的,总是给小弟帮忙,他年龄最小,身体最弱,我们都心疼他,我不知道父亲平时很宠小弟的,但是到地里干活时,父亲从没有特殊照顾他。
晚上回到家里,吃过晚饭,爱学习的弟弟就开始挑灯夜战,我实在是困得不得了,刚刚躺下来,眼睛就打起架来,品尝过劳动的艰辛,姐弟几个心里似乎都暗暗较劲,下决心要好好上学,要不然一辈子也要过这样的生活了。
父亲有时看我们特别累时也会说一句,不让你们干活,你们就不知道当农民出的苦力,也不知到地里的活都是怎么干的,现在去了地里自个什么都知道了,到学校自然就知道学习了,只要你们好好上学,我和***再受累也不怕。
现在想想父亲的这种教育方式似乎对我们的学习有很深的影响,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和自己一样受苦受累!如今我们姐弟几个都离开了家乡,都有了自己的工作家庭,只是能像以前一样完全聚在一起畅谈的时间太少了,我们就在心里彼此默默的祝福吧!
弹棉花的声音
文/巢居人
中午,参加亲戚女儿的婚宴。看到宏大的场面,宾朋满座,喜庆热闹,我十分的高兴。这时,手机里突然蹦出一个关于弹棉花的小文章,我立刻就想到了电影《巧奔妙逃》里那首弹棉花的歌谣:“弹棉花啊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我们老家烔炀街上就有弹棉花的。小时候,我从棉花房门前过,特别喜欢听弹花师傅弹弓“绷嚓嚓”的声音,弓弦经师傅手拉肩背,在棉花絮上“弹奏”,那种忘我的神态,像一个音乐家在指挥交响乐队演奏最美妙的乐曲。
每年临近冬季,家家户户就要开始张罗着,把家里的旧棉絮拿出来,交到棉花师傅那儿,加工成新棉絮。新棉絮加工好后,放在日头底下一晒,晚上睡觉,大家一定能闻到太阳的香味。家中有女儿要出嫁的,那可是早早就要准备新棉花弹新棉絮,成家立业,一切都要从新的开始。家里有孩子上大学的,父母更是要准备棉花弹棉絮,好让孩子在外面不能受冻。我上大学那会儿,妈妈就请人为我弹了一床重重的新棉被给我带上。我女儿上大学的时候,还是她的奶奶在乡下为她弹了小一点的新棉被。
三十年前,大批温州弹棉郎远离家乡,外出闯荡,摆摊设点,把弹棉花工艺带到了全国,我们本地的弹棉花师傅还是按照老工艺我行我素地干着老本行。城里人经常会托乡下的亲戚朋友,到街上去弹新棉絮,乡下人也会送新弹的棉被给城里的亲戚,因为有需求,弹棉花的手艺是断不得的。
弹棉工具有大木弓,用牛筋为弦;还有木棰、铲头,磨盘等。弹时,用木棰频频击弦,使板上棉花渐趋疏松,以后由两人将棉絮的两面用纱纵横布成网状,以固定棉絮。纱布好后,用木制圆盘压磨,使之平贴,坚实、牢固。听老年人说过,所用的纱,一般都用白色。但用作嫁妆的棉絮必须以红绿两色纱,以示吉利。旧棉重弹的,须先除掉表面的旧纱,然后卷成捆,用双手捧住在布满钉头的铲头上撕松,再用弓弹。一声声弦响、一片片花飞,最后把一堆棉花压成一条整整齐齐的被褥,仿佛就是一种魔术,这样的手工弹棉让人惊叹不已。
而今,我只能看到用机械代替手工弹棉花了。社会在发展进步,我们家里铺的盖的,已经不仅仅是老的棉絮棉胎,取而代之的是品种繁多、色彩斑斓的各种各样腈纶被、九孔被,对于这些方便简单又暖和的玩意儿,我们只能接受。可是我还是很喜欢那又软又轻的棉花絮。即便是年头久远的又硬又黑的棉絮,一经重新弹制,又洁白柔软如新,真是神奇。特别是那弹奏发出的音响,真真切切是乡音。
弹棉花,其实是世上最接地气,最有底气的音乐。这音乐,也是回不去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