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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琴文章

2022/12/14经典文章

口琴文章(精选8篇)

口琴

文/史益华

琴声忽高忽低。儿子似乎满怀激情、一本正经地在操练他的口琴。我看到的则是滑稽:淌着鼻涕的小脸、贴着口琴滑动的小嘴和晃动不已的小脑袋。

此情此景令我生出一丝妒忌。

小时候,父亲五斗橱抽屉里躺着一只口琴。虽说旧了,但黑色的琴木和包在两边的银片亮晶晶的,很精致。父亲平时不允许我们兄弟三个动。偶尔拿出,我们争着吹出音,父亲会沉着脸,很快便收回放好。以后才知道,母亲曾经是吹口琴的好手,那口琴便是母亲用过的。母亲病逝后,父亲一直把口琴放在身边。

后来,我哥哥上山下乡,不知为什么父亲把口琴给了他。再后来,我去宣城茶场,见哥哥吹着那把口琴和一帮知青玩。我有点愤愤不平。父亲让哥哥独享了应该由我们兄弟三个共享的那只口琴。

长大了,我一直未能圆口琴梦。结婚时,妻子很神秘地给我看一样东西:一对还不及巴掌长的袖珍型口琴。我的岳父是口琴总厂的调音师。妻子说,这种袖珍型口琴是出口的,真正的精品,是岳父赠给我们的礼物。当时我激动得喘不过气来。若是儿时见到过这等好玩的小口琴,我发誓,我真会想它想得发疯的。

儿子四五岁时,岳父送给了他一只大口琴。岳父吹奏给他听,儿子眉开眼笑,我好眼红。儿子读书了,一天回来要钱说买口琴。“不是有外公送的口琴么?”“老师说的,要统一买,上音乐课用。”儿子犟头倔脑。他在学我的样。我收藏着那对小口琴,他也要收藏着那只大口琴。想到自己小时候无法拥有口琴的情景,让儿子多拥有一只口琴或许对人到中年的自己也是一种补偿,我满足了儿子的要求。

不过,我对儿子学口琴之事持不乐观态度。我是门外汉,妻子也没有从她的父亲那里继承过来口琴吹奏技巧。儿子有时在口水滴滴答答地吹口琴,我以为他在玩耍。在课堂里一天正襟危坐之后,儿子也许创造了一种轻松自己的玩法。

终于有一天儿子说他合格了,考试口琴可以免试。你?口琴?我不信。儿子贼兮兮大笑。灵不灵当场试,我命令他吹一支。儿子顿时严肃起来。他翻开书,指着一页让我看,随后两只小手蛮有分寸感地捏牢口琴两端。他吹了一首摇篮曲。说实话,很好听。曲子虽短,但有板有眼,很规矩。不错,我点点头。儿子得意地举双手作欢呼状。我心里有点酸溜溜的:小子竟比老子强。

不久前的一个星期六。午饭后,儿子把口琴带上,说学校有活动,走了。黄昏前回来,儿子神采飞扬、很兴奋地告诉我和妻子,他去作了口琴独奏表演。我和妻子愕然。儿子说他和同学们去搞了一次红领巾活动,慰问孤老,为老爷爷老奶奶表演了。儿子说老爷爷老奶奶住在很旧很旧的房间里。儿子说老爷爷老奶奶听了唱歌吹口琴等节目后都把孩子们搂在怀里。离别时,老爷爷老奶奶都哭了。后来我才知道儿子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养老院,慰问孤老。

听了儿子的话,我的双眼有点湿润。可以想象那些孤老们激动的神情,他们享受到了纯洁的童心所奉献的真情。而令我激动的是,才三年级的儿子第一次走向社会参加了自己组织的公益活动,而且他选择自己有益于孤老们的方式是口琴独奏。

作为父亲,我祝福儿子。他的童年不会再有他父亲童年里的那种失望与音乐空白。口琴对我和儿子来说或许是一种别样的人生情结。它于我是一丝苦涩,于我儿子则是快乐。

会吹口琴的 碾米坊

文/邓树现

沙州坪边上的碾米坊,比村里的民房高一些,有三栋民房那么宽阔。曹田大队的社员,有人习惯上称碾米坊为发电厂,有人又喊它加工厂。

碾米坊离村湾有几百米远,在沙洲坪东岸,隔着几坵水田,远望过去,有些孤寒,也有沉稳的矜持,啸傲的淡定。这种淡定,拉长了人的视野,给人有远在天边的距离感,是一栋只要瞄上一眼,就会记忆一辈子的建筑。

到得腊月,碾米坊门前会出现一支长长的队伍,从坊门口晒面条的小坪,排到不宽不窄的机耕道上。

排队的人,清一色是曹田大队的人。站在田堰边上的人,双手藏进袖口里,收缩着颈脖,跟河滩口待鱼的钓鱼鸟(翠鸟)那样,身子时不时瑟瑟发抖。一些带了火箱的人,双手搭在火箱盖上,一动不动站着,只在前面的人朝前移动时,才跟着提起米箩往前挪动一下。闲暇时间,提火箱人的眼睛,瞅着旱田里的禾兜茬边跳动的白鹡鸰鸟,打发时间。观看白鹡鸰鸟不停地上下摆动着尾巴,让整个沉寂的寒冬大地,多出些许生动的趣味来。

往年腊月,在曹田大队的下放知青,会挑着谷来碾米,储存起来,用于闲冬或来年的春上吃。而今,那些活蹦乱跳的知青离开这片说不上爱也说不上恨的土地,已有七八年时间了,他们离去前的音容笑貌,也已经渐稀渐淡,几乎不能成为谈资。

而碾米坊门前照旧出现的长长的队伍,多数是来碾饺饵粉的。

饺饵粉的原料是糯米加粳米。宜章东部赤石一带乡村讲土语的地域,把用糯米、粳米拌红糖制作的油炸而成的套花米环,唤着饺饵,而宜章县城或太平里那边言官语的地方,则称着桃花。

我在碾米坊里管加工兼发电,同我一个队的从益、路光是我的合伙人,我们共同承包了大队上的碾米坊——这是实行责任制那两年的情形。

碾米坊发电是用水轮机通过水动力来进行。水源从上游一里地远的杨柳角的大坝那边引导而来,这是珠江的源头河水。碾米坊加工的项目,有碾米、榨面条、轧棉花、打饲料粉、磨浆、榨茶油等多项,而腊月是碾米坊最忙碌的一个月。

我要开机轧粉、碾米,收钱,给皮带上蜡……围着加工机器打转转,脚不能停手不能闲,回家吃饭算是休息时间。

我的三弟树华,四弟小华自夜里吃了晚饭后挑米到碾米坊排队,排到第二天傍晚才轮上碾粉。

小华钻到我们宿舍,不和别人围着炭盆烤火,只是坐在我的床铺上,不畏寒冷,阅读我订购的《收获》杂志、《富春江》画报。

树华时不时会过来喊,要小华轮班守着米箩排队,喊不动时会怒斥,用威胁的语言赶走小华。

树华看不惯小华爱读书的嗜好,他一直反对小华看书。

宿舍挤满了烤火取暖的人,没人反对树华的责难,他们用煽动性的语言来挑拔,激发树华用更激烈的言行冲击小华,尔后爆出一阵幸灾乐祸的欢笑来。

一日空闲下来后,我读起了桌上的一封信,那是当年驻在曹田大队与我玩得好的一名知青写给我的,在叙述了别后情形之后,他还特意誊抄了一首歌曲与我。

读完信,我默念着歌词:

妈妈从家乡寄来包裹,

送来寒衣御严冬。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

我立时鼻子发酸,一颗心复苏起炽热之火。我从抽屉里拿出“国光”牌24孔的口琴,坐在炭火边,试吹起“北国之春”的曲子来。琴声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这些下放到不同生产队的知青,曾经和我一起办过识字班,参加过大队业余宣传队……艰难的岁月里,大家没有流泪,激情始终如红日般燃烧。

而今,远隔万水千山的知青们,于口琴声中,于浅碎的时光里,与我的间距,原来只在蒹葭水岸呵!

在广东打工的田安,提着浸水米来轧粉,他从东头铁栏窗口钻进半个脑袋,很惊奇地说:“咦,我在外面明明听到,是碾米坊在吹口琴呀!”

我停下手,说:“是我在吹,田安老叔!”

田安说,碾米厂过年吹琴,人心里亮堂了。

口琴,夜风听月

文/张乙丑

晚上九点,广场南角那支二胡咿咿呀呀,传来《草原之夜》的浅唱低呤。朦胧中远远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位“60后”操琴者坐在石阶上,随着曲拍悠悠地摇头晃脑扯着琴弓。他是专注陶醉的,只是他那捣鼓送出的声响让人不敢恭维,超过三流,不到二流。不过受那琴声撩拨,我沉睡已久的音乐游魂却被唤醒了。往远处走着,思绪不断把我拉回与口琴有约的时光。

一支上海产天鹅牌重音口琴,与我相伴40多年,只是近些年她很少爬出抽屉和我见面。她的表皮与我的脸皮一样,共同刻划着岁月的沧桑,不过她的音色没老,一直保持着那份轻快优雅、月夜轻风般的魅力。

下放农村时,那些个没完没了的农活总是干不完,而农忙时节,天天都是从东方闪出鱼肚白开始出工,一直忙到太阳老公下地丈来深才收工。夜晚走进知青小屋,葱头大的松油小灯是看不成书的,本来累了一天,所以爱睡会睡的,尽情酣声欢畅呼呼大睡。也有我们这些个另类,各自揣上最爱--口琴、笛子、二胡--廉价乐器,到山坡稻场打磨青春时光。为了减少声音干扰,不言自明,各自为阵,分南北东西自找草垛处背音。

夜深人静,在旷野,口琴吹给谁听呢,是风在听还是月在听呢。原来听得最认真的是自己。很多时候,吹着吹着,猛不丁就忘了自己在哪,一时间激情迸发,会仰着脸望着月亮铆吹。待回过神来,才想起月亮这块大石头没长脑袋。可心里呢,还是巴不得月亮能听见我激越、多少带些缠绵伤感的琴声。心里总是盼望月亮姐姐能理解我的欢来我的愁,顺便手下留情,给我的琴技多打点高分。不是么,月亮和夜风知道,我的琴艺在广阔天地里大有提高。

在把歌曲吹得烂熟的基础上,舌尖就可在琴孔上跳舞了。靠腮帮子用力吹或吸,奏出主旋律,同时舌尖压住或松开琴孔,就可以打出节拍。和声加节拍,嘿,那是很有气势很有味韵的,一支小小口琴,热闹得像二三人在合作演奏。朋友们喜欢听我吹《火车向着韶山跑》,是因为那脆蹦节拍里,似乎能听到火车轮子的哐哐声。在琴艺上,我给自己划过等级,估摸应该是比上不如一流,比下敢超二流,当属一流半++A水准吧。

我怀揣我的这把老琴,在鲁北羊口盐碱滩泡过三年,到黄土高原坪北油区打磨过一年。还兴致昂然地带她诳过内蒙古草原、丽江古城、香格里拉、玉龙雪山、天山天池、九寨沟。在这些南国北疆的诸多地方,她同样总是对着星星月亮习习夜风,或悠悠或激越,开怀放歌。不用说,除了月亮夜风外,那琴曲唯有我张某听得最认真。我也曾经在单位联欢晚会上用她单独顶过节目。

空暇时间,偶然用口琴与钢琴小提琴吉他电子琴合奏,最终我感觉口琴都难与这些个西洋货为伍,难怪口琴总是自己在自己的路,大舞台难见其身影。原来口琴的秉性是静谧可人温软低调的,不事张扬,也有如小家碧玉,不图虚荣,不盲目仰慕大雅之堂,甘愿与阳春白雪保持距离,从属下里巴人之列也在所不惜。口琴是夜的精灵,悠悠琴声激越绵柔,一如月光流水,涟漪荡漾导向无边,抑或她的最高理想,是希望把琴声送到吴刚的桂花酒杯前,然后令嫦娥起舞?

口琴耐得住孤独寂寞,具有清高自信的风骨。口琴当是月夜情人,她的琴声与月光夜风有着不解之缘。口琴之声虽是自导自演,却巧妙地借月光夜风,寄托着千里共婵娟的浪漫情思,这情思饱含着乡情、亲情、恋情、爱情、友情、痴情、钟情、多情……

那天我吹了一首口琴曲

文/王朝红

2020年的第一天,我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是一支24孔复音口琴。铮亮的新口琴买来把玩了一下就搁在了我的书桌上,想等哪天有闲情逸致时再好好地吹一曲。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席卷全国的大疫情。李文亮医生等白衣战士染病去世,在人们的心海中激起了波澜。那日晚上,在微博上看到一位武汉姑娘上传了一段30秒的视频,黑色的夜空里飘荡着忧伤的小号曲,她这样写道:“窗外传来邻居吹奏的《思念曲》,我推开窗户,听得痴了……邻居叔叔是交响乐团的小号手,这段音乐太美了,我想让他的音乐治愈更多人。”这个视频当晚点赞人数超过9万。

我的脑海里一直在回响那个旋律,久久不能释怀。第二天傍晚我拿起那支新口琴,照着网上扒下来的简谱,吹出了那首《思念曲》。我把口琴曲录下来发到了朋友圈,并附上这样的话:缅怀与思念难道不是和爱一样,是人类最本真的情感吗?谨以我诚挚的琴声,献给黑夜里的那一束光亮。

在众多的点赞留言中,突然看到一位没有太多交集的老同学的评论:每每总是会被你的文字所感动和温暖。瞬间一股暖流从心头涌过。毫无疑问,当下是特别的择友时期。你可以循声甄别和找到不少同道之人,反之亦然。令我欣慰的是,很多关注的公众号没有辜负我的一腔喜欢,我能看懂、听懂那些文字、图片、音乐背后没有说出的那些话。就如南京女作家黎戈在她的公众号里写下这样一段文字:

下了一夜的小雨,我在雨声中看《扬州芍药谱》,那些绮丽的花名,竖排印在仿古笺纸上,我一行一行地断句,添上标点,这么做着,让我心里很安静……这个蛰伏的假期,读了近四十本书,它们在那些让人心焦、惨不忍睹的疫情惨剧里,给我片刻的安顿和秩序感。

她以“读书断句”这样近乎机械的形式,来抵挡现世惨剧的侵扰。我的理解是,在嘈杂纷乱的环境态势里,如果做不到谏言献策、直抒胸臆,那么至少可以用独处静守的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态度,来安放我们的悲悯和良知。

认识的人里面,有的在默默地写字、画画;有的在默默地听歌、练瑜伽;有的在黑夜里默默长久地行走。我则尤其喜欢在自己的陶艺坊默默地修坯。在泥坯一圈圈的旋转中,刮削出的薄泥片像是魔术师手心里不断变出的丝带,也像那晚在夜空中飘荡的小号旋律,一遍又一遍,绵延不尽……

某天傍晚,雨过天晴。看见一株凤凰树披着夕照静立在蓝天下,枝丫伸展,自由自在,它的沉默于我是最贴心的慰藉。突然想起,新口琴的琴身上刻着的型号,是“Hope”。

和夜色微凉的深秋说晚安

文/AIU唯微天空

如果可以,请再送给我一个口琴,在这微凉的深夜里,让丝丝的微风从口琴的声音中慢慢散去。

也许你从未在意,那天只是随意拿起了一个小口琴递给了我。

我欢喜若与,从此去哪里都带着它去。

我应该从未对你说起,我已学会了吹奏最简单的那首《一闪一闪亮晶晶》,为此我曾花了整整一个星期。

如果你一定要我形容此刻的感觉,不知道奶茶的《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更加适合。今夜我又一次忘带了钥匙,在这凉凉的深秋,静静的先坐了下来,我没有像上次一样,失落的哭。

如果可以,亲爱的微风,请告诉我,是不是所有黑夜中的眼睛,无关大小,看到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尺寸?因为此刻我的周围一片荒芜,寂寞无从测量,而我竟然莫名其妙的觉得这样最适合想念。

天一冷,人就学不会坚强了。那个你,你到了哪里,开始思念你的时候,哦,我已经学会,只是抬头微笑。

晚安,夜色微凉的深秋。

口琴,夜风听月

文/张乙丑

晚上九点,广场南角那支二胡咿咿呀呀,传来《草原之夜》的浅唱低呤。朦胧中远远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位“60后”操琴者坐在石阶上,随着曲拍悠悠地摇头晃脑扯着琴弓。他是专注陶醉的,只是他那捣鼓送出的声响让人不敢恭维,超过三流,不到二流。不过受那琴声撩拨,我沉睡已久的音乐游魂却被唤醒了。往远处走着,思绪不断把我拉回与口琴有约的时光。

一支上海产天鹅牌重音口琴,与我相伴40多年,只是近些年她很少爬出抽屉和我见面。她的表皮与我的脸皮一样,共同刻划着岁月的沧桑,不过她的音色没老,一直保持着那份轻快优雅、月夜轻风般的魅力。

下放农村时,那些个没完没了的农活总是干不完,而农忙时节,天天都是从东方闪出鱼肚白开始出工,一直忙到太阳老公下地丈来深才收工。夜晚走进知青小屋,葱头大的松油小灯是看不成书的,本来累了一天,所以爱睡会睡的,尽情酣声欢畅呼呼大睡。也有我们这些个另类,各自揣上最爱--口琴、笛子、二胡--廉价乐器,到山坡稻场打磨青春时光。为了减少声音干扰,不言自明,各自为阵,分南北东西自找草垛处背音。

夜深人静,在旷野,口琴吹给谁听呢,是风在听还是月在听呢。原来听得最认真的是自己。很多时候,吹着吹着,猛不丁就忘了自己在哪,一时间激情迸发,会仰着脸望着月亮铆吹。待回过神来,才想起月亮这块大石头没长脑袋。可心里呢,还是巴不得月亮能听见我激越、多少带些缠绵伤感的琴声。心里总是盼望月亮姐姐能理解我的欢来我的愁,顺便手下留情,给我的琴技多打点高分。不是么,月亮和夜风知道,我的琴艺在广阔天地里大有提高。

在把歌曲吹得烂熟的基础上,舌尖就可在琴孔上跳舞了。靠腮帮子用力吹或吸,奏出主旋律,同时舌尖压住或松开琴孔,就可以打出节拍。和声加节拍,嘿,那是很有气势很有味韵的,一支小小口琴,热闹得像二三人在合作演奏。朋友们喜欢听我吹《火车向着韶山跑》,是因为那脆蹦节拍里,似乎能听到火车轮子的哐哐声。在琴艺上,我给自己划过等级,估摸应该是比上不如一流,比下敢超二流,当属一流半++A水准吧。

我怀揣我的这把老琴,在鲁北羊口盐碱滩泡过三年,到黄土高原坪北油区打磨过一年。还兴致昂然地带她诳过内蒙古草原、丽江古城、香格里拉、玉龙雪山、天山天池、九寨沟。在这些南国北疆的诸多地方,她同样总是对着星星月亮习习夜风,或悠悠或激越,开怀放歌。不用说,除了月亮夜风外,那琴曲唯有我张某听得最认真。我也曾经在单位联欢晚会上用她单独顶过节目。

空暇时间,偶然用口琴与钢琴小提琴吉他电子琴合奏,最终我感觉口琴都难与这些个西洋货为伍,难怪口琴总是自己在自己的路,大舞台难见其身影。原来口琴的秉性是静谧可人温软低调的,不事张扬,也有如小家碧玉,不图虚荣,不盲目仰慕大雅之堂,甘愿与阳春白雪保持距离,从属下里巴人之列也在所不惜。口琴是夜的精灵,悠悠琴声激越绵柔,一如月光流水,涟漪荡漾导向无边,抑或她的最高理想,是希望把琴声送到吴刚的桂花酒杯前,然后令嫦娥起舞?

口琴耐得住孤独寂寞,具有清高自信的风骨。口琴当是月夜情人,她的琴声与月光夜风有着不解之缘。口琴之声虽是自导自演,却巧妙地借月光夜风,寄托着千里共婵娟的浪漫情思,这情思饱含着乡情、亲情、恋情、爱情、友情、痴情、钟情、多情……

口琴也是乐器

文/王祥夫

有一个时期,口琴的吹奏声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天籁,说到口琴,我总觉得它不是乐器,不是乐器又会是什么呢?这么一问自己,又像是说不来了。

我的哥哥,年轻的时候,总是在那里吹,吹,吹。不单单是他一个人吹,他的朋友,也都是每人一把口琴,常常聚在一起吹,好像是那个时代的时尚。想想看,三四个年轻人,每人一把口琴在那里合奏着同一支曲子,口琴本身是金属的味道,声音有几分像手风琴,但来得更清清冷冷,几个人用口琴合吹一支曲子,拍子就十分重要,四三拍子的曲子那时候好像是多一点,这节拍,不但让听的人想动,吹的人已经先在那里动开了,肩头,身子都在动,捂着口琴的那只手在那里像鸟的翅膀一样一张一合一张一合,是要那口琴发出它本身并不具备的颤音。吹口琴的人的肩头、身子还有那只捂着口琴的手一旦都动起来,那简直是全身运动。有一只曲子,说曲子好像是不太准确,实际上应该是一支歌,这歌的歌名我至今记着:《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以我的感觉,这是一支听起来让人多多少少有些落落伤感的歌曲,说伤感也许有些不准确,这支歌其实很好听,不那么热烈,甚至是抒情的,但却有着无比的惆怅在里边。

那次在格瓦拉烟斗坊,我的朋友,忽然来了兴致,要给我们唱歌了。他取来一把吉它,然后是,一把口琴,他要同时吹口琴和弹吉它,那把重音口琴,给我的朋友固定在一个金属架子上,这架子可以套在头上,这架子一旦套在头上,正好能让嘴够着,这样一来两只手就给腾了出来。他就这样一边吹口琴一边弹吉它,是什么曲子,记不清了,是一首一首连着吹下去,是时下的,摇滚的,热烈的,有那么点热烈的不着边际,是没有内容的热烈,这可能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摇滚的特征。吉它的声音混着口琴的声音让我再也捕捉不到以往那种感觉。忽然,我的朋友换了花样,节奏一下子大变,是:“鸣哇哇——鸣哇哇——鸣哇哇——”我忽然惆怅了,那渐渐远去的时代,忽然一晃,就像门口那个瘦削的青年,吹着亮丽的口哨,身子一歪,进来了,他不但进来,还把外边的光一闪也带进来一些。整整一个时代的感觉,就在那一刹间凝固成了这么一个形象。

口琴这种乐器,可能是乐器中最小的一种,放在口袋里,随时拿出来吹吹,是音乐与人同行,你在口袋里放着一枚口琴,简直就是装了一些轻音乐在身上。一次在去南京的火车上,我的对面,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青年,背着一个打得很紧的行李卷儿,那行李卷像是对他有无比的重要,乘务员连说了几次,他最终还是没把那行李卷放到行李架上去。车厢里乘客很少,几乎是每人都可以找一个座儿横躺到上边去,我在这边,这个青年在那边,后来他也躺下来,头枕着他的小行李卷儿,他在身上摸啊摸,把什么东西取了出来,是口琴!金属的闪光,绿色塑料的吹口,吹口上有细细黄色铜条的簧片边沿。他忽然吹了起来。在这时候,他吹奏什么曲子都不重要,是口琴的那种韵律让人一下子轻松而愉快了起来,他亦是把一只手在那里松松捂着,那只手亦是鸟翅膀一样一张一合一张一合,那口琴的声音便多情地颤动起来,让人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快乐。

当然是我个人的感觉,这车厢里的口琴声让我想起巷子里石板上雨后的月光,琳琳琅琅闪闪烁烁,或者是游移的一线又一线,而且,这光亦是“鸣哇哇——鸣哇哇——”地跳跃起来。

茶缸

文/伍柳

有一次上街买茶具,进得店里,就被那琳琅满目的茶具所吸引,一时竟不知如何挑选。热情的营业员不厌其烦地介绍着,我忽然觉得其中缺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里没有那种搪瓷做的茶缸。一问,营业员的脸沉了下来,她奇怪地望着我,那神情分明在说:都什么年月了,谁还用茶缸?

确实,都什么年月了,谁还用茶缸?

茶缸似乎只属于过去时。但在记忆深处,我对茶缸总有一丝念想。用现在的眼光看,那茶缸真的是其貌不扬,又有点傻大笨粗,无法和当下精致的茶具相比,但在我心里,却不敢小瞧那茶缸——它的用处其实很大,对了,正确的说法是,它曾经的用处很大。

茶缸最直接的用处,就是用来喝水。茶缸的容量大,可以让人喝个痛快,一天劳动下来,进屋用大茶缸喝水,那个痛快劲儿,绝非精致的小茶杯可以媲美。大茶缸还可以代替茶壶,用它沏茶,其容量绝不比一把茶壶小。还记得上大学时,有个同学去食堂买饭,一时找不到饭盒,干脆就端个茶缸去了。以前,在买早点的人流中,端着茶缸买豆浆或老豆腐的顾客,也不鲜见。

还有个场景,我记忆犹新。那是上大学时,一次班里组织一台晚会,其中有个节目是口琴独奏。因为自己也喜欢口琴,对这个节目就特别关注,也记忆很深。

几支曲子吹过,台下一片喝彩,在热烈的掌声中,演奏的同学再次登台——大家发现他的手中除了口琴,又多了一只茶缸,就是那种喝水用的大茶缸。大家都用不解的目光望着这位同学,不知这个道具有什么用处。

只见这位同学将口琴和茶缸端在一起,欢快而有节奏的乐曲骤然响起,口琴的声音立刻显得非常浑厚有力,像是经过一个巨大的音箱传送出来。我明白了:此刻,那只大茶缸就是一个巨大的音箱,口琴的声音首先灌进茶缸这个“音箱”,再由茶缸反射出来,这时的声音不仅被茶缸所聚拢,还带有一种浑厚的低重音——现在想来,有点摇滚的感觉。

这真是个意外的惊喜,大家报以更加热烈的掌声,不仅为口琴,更为那只可爱的大茶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