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文章
菜园文章(精选20篇)
我的菜园,我的菜
文/闲时聊天
我的菜园近在咫尺,出门就是。
菜园不大,也就是一块长约十五米,宽约两米的条形菜地。
因为小区内禁养牲畜,所以既没必要给它砌上围墙,也无须给它扎上篱笆,只是留下一尺见宽的地沟,权作与邻居家菜地的地界而已。
我居住的小区,位于王家山脚下,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那时从城区到家,要跨过百余米的东门大桥,路经天佑中学,还要七弯八拐地走一段小路。在当时,我们所处的小区属于远离城区的城乡结合地带。
刚入住小区时,我居住的粉墙黛瓦的徽派建筑,四面环山,错落有致,四周的空地上植满绿荫荫的草坪。靠近路的一方,还齐整整地种着一排桂花树,有几株白玉兰间隔地插在其中,像武士、像卫兵一样守护着我的家园,俨然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图画,特别是在傍晚的落日余辉下更是引人注目。
而今,城市建设的突飞猛进,让我们的小区也有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当年的偏郊野外,也成了县城的商贸中心。当初种植的香樟桂花树都已长大成荫,每年的中秋时节,丹桂飘香,沁人心肺,真叫人心花怒放。
时过境迁,十多年过去了。过去被誉为县城的样榜小区已然落后。因为我所居住的徽派建筑只有两层,又建在高出公路两三米的山磅上,与后来风涌云起的高层建筑极不协调,也有失观瞻。
07年政府曾动过改造小区的念头,欲将前排居住的房屋改成商业用房,但由于种种原因,阻力较大,最终没能成事。
而那时的草坪也因缺乏管理而杂草丛生,荒芜狼藉,有失于古朴的徽派建筑风格。
"开垦荒地,种植蔬果,美化家园"不约而同的想法,直接地演变成南泥湾式的垦荒。于是大家将屋前屋后的空地都开垦出来,种上自己喜爱的时蔬。
不过,种菜也很辛苦。挖沟整地,锄草施肥每样都得上劲,半点含糊不得。要说种菜的活说难不难,说累不累。但不得其中要领,一味蛮干,也有得受的。
种菜先要锄草。锄出的草要么深埋在土里任其腐烂或者晒干后焚烧成灰,等于给土地施道基肥。然后是挖地,也叫掘地。挖地时要舍得力气,用力将地挖深,再将挖出的土块用锄头敲松,地挖得越深、土敲得越松就越益于菜的生长。再说整地,地挖好后,要将松垮的土拢齐,平整。再将平整的地进行掏沟,将其分割若干的小块,便于浇水施肥。这一整套的工作完成,也真不让人轻松。
在我们家挖地整地是我的活。给整好地种上什么菜,怎么种全由我妻子来摆布,不过给种好的菜浇水施肥却还是我的事。菜地常留下我们夫妻俩一起忙碌的身影。
种菜也论时节,上半年雨水充沛,除种上辣椒、青菜外,还可以在地边地头种上一些南瓜、丝瓜,当然豆角、扁豆也是不可少的。
好在我的房屋座北朝南,光照极好,益于蔬菜的成活长大,收成也不错。但遇上干秋的年份,种菜就多了一份辛苦,给菜浇水也就成了每天下班后的必修课。
今年入秋以来,将近有一个多月没有下过雨,种下的白菜、雪里蕻、菊花菜每天被太阳晒得干瘪软遢,无精打采,干渴的菜天天都期盼着能多喝上一些水。
还过,说来也怪,无论再干瘪的菜,只要给它浇上水,让它喝个饱,到第二天早上仍然棵棵生机盎然,神气活现。
种菜需要肥。诸如什么尿素、复合肥类的化肥,我们从来不用,因为用了化肥,就谈不上环保生态的时蔬了。扫些落叶,铲些杂草凉干,焚烧成草木灰都是极好的有机肥了。
虽然,我种出的菜比不上菜场上的粗壮,但吃起来却是十分的坦然,别有一番味道,足以让我尽情地享受。
有时,菜园里的菜实在吃不了,除送给邻居、同事分享一些外,剩下的就做成腌菜、泡菜。遇着好天,还能晒些丛菜。用丛菜蒸猪肉,可以让肉肥而不腻,十分爽口,是我们当地的一道名菜。
久而久之,我和我的菜园,我和我种的菜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的菜园四季常新,而我种的菜更是秀色可餐。
一个人的菜园
文/徐斌
“一个人的××”的表达方式,比如“一个人的舞蹈”“一个人的行走”“一个人的城市”“一个人的武林”“一个人的春晚”“一个人的忧伤”等等,如今大行其道,其影响力不亚于“互联网+”。它可以“+时间”“+地点”“+行为”“+物品”,也可以“+心情”,虚实皆可,凡是能够想到的几乎都能组合。这表明人越来越私人化。
这种表达方式最早可能来自《一个人的战争》。这是作家林白2011年创作的长篇小说。小说通过“我”的成长经历和多米的遭遇,营造出热烈而坦荡的个人经验世界。
而使这种表达方式发扬光大的,应该是刘亮程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学者林贤治评价说:“他的作品,阳光充沛,令人想起高更笔下的塔希提岛。”我觉得更像荷尔德林塔。诗人荷尔德林在塔中生活30多年,创作大量诗歌,其中最着名的当属《塔楼之诗》,名句是:“人,应当诗意地栖居。”
“一个人的××”往往带有自传性、倾诉性,是内心的芦苇在风中吟唱。林白的小说就有自传色彩,刘亮程更是在乡村生活多年。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并不真指一个人,而是指独自体验,有自得,也有自失,有独享之趣,也有孤独之感。在“一个人的××”里,人是河床,孤独是水草。
就想到“一个人的菜园”。种菜既是劳作,也是感悟。种菜的收获,难以用价钱衡量。
种菜的人,除了我,还有妻子,还有女儿,还有房东。妻子花费的时间比我多,房东种菜的知识比我丰富,而我深爱蔬菜,从内心里把蔬菜、土地当作有生命的物质看待。刘亮程认为“万物有灵”,他作品中的动植物都有感情;我认为土地都有呼吸,雨都有喜怒哀乐,就像《水知道答案》所言,水能感知万物。
在我看来,万物之中,蔬菜最美。茎叶,花朵,果实,无一不美。你看茼蒿,你看菊花脑,那种灿烂的金黄,比梵高的向日葵更为热烈;你看豇豆,你看番茄,纤纤素手,淡红容颜,即使世上最美的女子,与之相比,也会逊色;你看节节升高的芝麻,你看横向行走的红薯、瓜秧,那种向上的力量,那种坚强,时常使我赧然。
蔬菜有情。我在家看书,看电影,或者外出旅行,都会想起它们,有渴望“朝朝暮暮”之感。它们何尝不在想我呢?每次我走到它们跟前,它们用叶子上的露水打湿我的裤脚,用长长的藤子绊住我的脚步,就像小狗小猫在你前后跳跃,并用舌头舔你的手啊!蔬菜也有朋友和爱情,谁谁或是相好,谁谁又是闺密,谁谁可能是菜仙或菜妖精,每片叶,每朵花都是情感的语言。田地满是神秘,我在其中穿越。
蔬菜只求生长,一心不乱,无欲而刚。只要你不跪着,这个世界就没有人比你高;只要你心静,这个世界也就不烦不躁。在物质至上,娱乐至死的当下,它对人的启示尤其可贵。
蔬菜是我人生的导师。它们像佛,佛不言语,身体力行,让你自己悟。我小时在家种田,那时想到逃离,回过头来,觉得土地最亲。我小时穿袜子,冒充城市青年,现在却不愿被袜子束缚,而且想念乡村。我知道,表面的循环,含有实质的不同。当年两脚插在泥里,是在土里刨食;如今身在职场,节奏快得像抽陀螺,于是向往远年的轻松随意。
电影《极盗者》中,有八项极限挑战,包括急流划艇、山巅跳伞、翼装飞行、攀爬瀑布。最后一项是“绝对信任”,即背对瀑布后躺,相信大自然会接住自己。我对蔬菜也是绝对信任。顾城的诗《你和我》说,“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如果人和蔬菜站在一起,我也是如此。
安放心灵的三分地
文/刘学正
种菜,对中国人而言似乎再平常不过,哪怕是钢筋水泥的城市,也不乏绿莹莹的蔬菜在阳台、楼顶,在泡沫箱子里铆足劲儿朝高了蹿。当作家徐斌接过朋友交付的院门钥匙,拥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菜园,他便翻地、播种、浇水、施肥、除草,把小菜园料理得朝气蓬勃。《蔬菜月令:我的耕读笔记》一书,是徐斌有感于每一粒种子、每一棵幼苗、每一片绿叶、每一朵小花,所写的长长短短的文字,这是一本记录种菜生活的散文集。在他笔下,远离尘世喧嚣的小菜园,有散漫的节奏,有细腻的日常,有奔放的情感,有对生命本真的一切美好期盼。
书中记录了作者种菜的点滴,以及对一年四季中蔬菜生长变化的感受。每一畦地,都是一锹一锹翻出来的,个中甘苦只可意会不能言传。“每次劳作,都是一头一脸一身的汗水。一身浊汗让一个庄稼人时时安逸,夜夜酣畅,在他们的愁苦中,一点也没有对身体的担忧。所以每次挖地,我都是踌躇满志,双腋生风,似要飞至太空。”作者的笔触如山泉汩汩流淌,沉浸在与妻子一同耕种的城市菜园里。任凭思绪游走在这部书所营造的情境中,好似看见那个虔诚的“城市菜农”以铁锹、锄头、镰刀在大地上书写的全过程,进而为他的娓娓诉说而感动。
镰刀“除旧”,铁锹“布新”,它们既是兵器,也是作者与草木、土地沟通的红娘。汗水不住地滴落,如同秋雨敲打,清音响起,犹如天籁。这时,妻子则用锄头把地耙平,像母亲为孩子铺床。“她把生菜种子、菠菜种子托在右手手心,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成鸟嘴样式,再用鸟嘴啄出种子,均匀地撒在地里;神态安详,满脸喜悦,动作优雅,像在演戏。”种完茼蒿、芫荽、油麦菜,再播点蚕豆、豌豆,再栽点莴笋、洋葱、圆白菜……只凭恃想象,菜园便已展开无限绿意与生机。
各种蔬菜,一如人生际遇。徐斌写冬日里的青菜,“像极了戏剧中的青衣,素雅、端庄,安详、稳重”。不同的是,戏曲中的人物,多经坎坷,命途多舛,有的遭受遗弃,有的生活困苦,故有“抱肚子旦”“苦条子旦”之说;而青菜们则是开朗沉稳,乐观知命。他把空心菜看作是乡间极皮实的孩子,只是浇水,略施肥料,便蔚然成景。“一棵一棵,分蘖成蓬,贴地蔓延,铺满菜畦。从阳春吃到仲秋,还是碧绿。”同样皮实的还有芋头,经过一夏半秋,虽然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依然倔强地站立。气色很差的是秋黄瓜,它们不言不语,满面愁容,相处多了,仿佛蔬菜也会撒娇。
菜园不大,仅三分地,却足以安放浮躁的心灵。在这里流汗、沉淀、思考、收获,徐斌寻觅到了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渐冷的生命开始回暖、热切,心底流淌出满满的爱意。阅读这本别有情趣的散文集,顿然发觉那些平日里叫得出名、叫不出名,堆垒在菜市场摊位上的蔬菜,竟也这般明媚丽人,这般温暖可爱。俯身小小菜地,耕耘如斯,收成如斯,内心恬静如斯。
母亲的菜园
文/陈武
每到周末,我总要开车回到乡下看望老母亲。自出高城工作后,这个习惯一直不变。
今天 又是周末,天气晴好,我早早起床,去市场买了母亲最爱吃的驴肉,便驱车直奔乡下。
我的家乡是荔乡根子,离城不算远,才30多公里的路程,不需一个钟就回到了。平时我回到村口离家不远时就按几下喇叭,母亲就知道是我回来了,会亲自出来“迎接”,把我“审视一番”,嘘寒问暖,才一周不见,好像隔了几个春秋似的。但这次回来,怎不见母亲的身影?我心里咯噔一下,幸好看见邻居堂婶,她告诉我母亲去菜地了。
母亲已有10多年不种田了,但由于劳动惯了,一时耐不住闲,她便向堂婶“借”了一块巴掌大的田边空地种起菜来,这就是母亲的菜园。
我沿着弯弯曲曲的、狭窄的田埂小道,来到母亲的菜园。只见母亲正在弯腰拔草,旁边躺着一把锄头,放着一个菜篮,菜篮已装满了一篮子白菜。母亲见我来了,连忙说:“试试我种的菜,肯定比城里的好吃。知道你回来,我就摘些给你带回城吃”。望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和眼前这块绿油油的菜地,我顿时哽咽,无言以答,泪水在眼眶打转,思忆在脑海翻滚……
那是19世纪80年代初,农村已经分田到户,且允许开荒坡地种菜,我记得母亲开辟的菜园是在村东头的水坑边上的一个斜坡上,有点像梯形,面积约30平方米。在那青菜也当半份粮的饥荒岁月里,一个小小的菜园也显得非常重要。除了卖菜赚点油盐钱,我们一家七口也要吃不少的菜。所以这个菜园对于维持一个大家庭的生计是多么重要。
母亲总是像疼爱她儿女一样精心呵护着园里的蔬菜,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干。天刚麻麻亮,母亲就悄悄起来,去菜园除草、松土、浇水;傍晚从田里回来,又到粪坑挑上一担粪水向菜园晃去。那时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似乎永远有做不完的活,忙忙碌碌,一点也顾不上还没上学的我。
母亲是村里的种菜能手,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蔬菜出产。为了充分利用园里有限的土地,最大限度地发挥效益,母亲总是见缝插针地在每厢菜垅里套种、间种不同的蔬菜。一畦蔬菜即将完结,后一畦蔬菜又即将面世,永不间断,难怪别人总夸母亲是种菜能手。正是母亲的勤劳能干,我们一年四季都能吃上应节的、香甜可口的蔬菜,有时母亲还会摘些送给左邻右舍,在这个小小的菜园里,母亲的乐善好施也得到生动的诠释。
时光荏再,岁月无情。而今母亲已年逾八旬,背也驼了,眼也昏花了,那曾经挑过无数苦难的双肩再也承受不起多少重量了,但她仍然坚持要打理她那块巴掌大的菜园。
看着母亲这块充满生机的菜园,手捧着母亲辛劳的收获,顿时,我感念世间的伟大和无私的母爱。
春色满菜园
文/彭佩红
周末回老家,看到生机勃勃旳菜园,我陶醉了好一阵子。
在番茄地里,一排排番茄整齐“站立”,叶子青得逼人眼。在家人的辛勤管理下,番茄已有拳头那么大,水灵灵、红艳艳、圆滚滚的,撩拨着我的食欲,咬一口,汁液甜津津的,真让人舒服。那些尚未成熟的番茄,有乒乓球那么大,颜色碧绿,相互簇拥着,好像一串串风铃。
黄瓜地的黄瓜藤已有一人高,叶子青翠欲滴,藤上开满黄色的小喇叭花,引来成群唱歌的蜜蜂,给宁静的菜园带来了勃勃生机。小黄瓜看上去十分可爱,有的藏在叶子下边,有的靠在藤上。看着那一根根顶花带刺的黄瓜,我馋得摘了一根尝了尝,又甜又脆,清凉可口。
还有绿油油的韭菜地,韭菜翠绿而肥嫩,一簇簇的闪着亮光,仿佛带着笑;鲜嫩的豆角挂满架子;密密麻麻的小辣椒挤满了细细的枝条……
莫道芳菲随春尽,我家菜园春意浓!
母亲的菜园
文/吴晓波
秋天一到,母亲菜园的篱笆墙告急,关不住满园秋色。
最先探出头的是墙角的红石榴,一片碧绿叶中,一酡酡醉人的红,被风轻轻托着,把一段热火朝天、汗流浃背的岁月,摇曳成一坛芬芳的美酒,醉了行人的脚步。
一个个大冬瓜,拖着丰满性感的绿身子,压弯了母亲的篱笆墙,打开一个小小豁口,牵着人的思绪跟着突围,闯入一个肥美丰硕的大唐帝国。
红辣椒是一串串的小令,激情活泼好动。一不小心,你就会被一团热情包围,嘴唇上溢出火一样的红。
豆角是一串串的长调,它们追着风的脚步,送走了一个个黄昏,呼唤来了一个个黎明,给繁密如星的日子压上平平仄仄的韵脚。
扁豆花开得轰轰烈烈,把一条蓝色的瀑布挂在篱笆墙上,微风轻拂,那浅浅的蓝在流动,在欢笑,把笑声撒得到处都是,笑得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
山芋还是那么含蓄沉稳,不显山,不露水,紧紧地用泥土裹紧身子,安安静静。它们也许在等待,等待母亲的一声亲切呼唤,便会献出满腹酝酿一季的甜。
在秋天,走进母亲的菜园,就走进了一个诗风词韵的王国;走进母亲的菜园,就走进母亲的那颗丰实而充盈的心。
菜园印记
文/君夕
题记:童年的菜园,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芬芳,淳朴的没有任何雕饰。那段时光让人心怡,让人充满眷恋。在菜园上空荡漾的每一个童年的音符,都可以咏叹成一个个勤俭的故事,低哼出一曲曲生活的小调。
[一]
总有一些这样的菜园,葱葱郁郁,错落有致,静静地点缀在老家乡下的村前屋后,静卧在我异乡的思绪里。它的四周通常是一米多高的篱笆墙或泥墙围砌,仅一扇小门的位置留作出入口。从外向里,从里向外,极似居家院落造型。竹门或木门挂个锁头却从不上锁,有些只用小铁丝系着。不防小偷,只是用来阻挡淘气的家禽跑进去糟蹋蔬菜。里面一垄垄平整的菜地,种满了时令季节的蔬菜瓜果,微风吹拂,好似流动欲滴的翠羽,此起彼伏。菜园的角落边,还立下多根木桩,上面插着稻草人,披在稻草人身上破裂的塑料皮或斗笠蓑衣,在风中一张一弛。原本吓鸟雀用的,但似乎成效不大,甚至稻草人身上落满全是白白的鸟粪。大小不一的菜园,镶嵌在低矮的房屋之间,宛如一块块碧绿的翠翡,在阳光的映射下,绿得发亮,一派凉意。
多少年后的今天,印象中童年的菜园,依然花鸟清芬,越过时间越过空间,越过很长很久的路,站在我异乡的生命里,与我从容对视,并一度占据我的脑海。我似乎还能触摸到它时而恬淡的韵致,时而灸热的情感。菜园的芬芳,菜园的绿意,菜园的生机,从老屋的土围墙和篱芭园里向外扩散开来,从厨房的烟囱中和瓦缝里随着炊烟袅袅飘升,以一种写意的姿态,在心头缓缓铺开久久荡漾,成为记忆中最美的风景。
每个童年的菜园,都有一段温暖的故事,传递着与老屋与厨房与村民们千丝万缕的情感。菜园的美,时而轻盈,时而厚重,时而流动,时而凝固,时而清新,时而浓艳,时而低调,时而张扬,时而淘气,时而乖巧。菜园里任何一朵花蕾,一只昆虫,一片菜叶,一棵小树,一个棚架,一只飞鸟,恬静的,噪闹的,都无一例外地构筑成菜地最鲜活的灵魂,最动感的情愫,最朴素的色彩。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奔放与清幽,都是菜园一种富有思维的存在。那些瓜果菜蔬的名字,似乎熟悉乡村间亲切的星星点点的灯光,熟悉那些似雾飘浮的炊烟,也不知不觉中和童年的味蕾深深地融合在一起。那些小狗小猫在菜园门口相依,慵懒地卧在泥墙下或草垛里,与蓝天,阳光,花朵亲密接触。那些光着脚丫在菜园里活蹦乱跳的身影,那些穿着开裆裤玩泥巴的小伙伴模样,也一下子全窜到我的眼前。那些与菜园有关的农活工具,簸箕、扁担、粪桶、锄头、菜篮,也一一呈现于记忆的画面,闪亮出曾经久违的风姿。
[二]
我家的菜地,坐落在老屋旁边的大菜园里。严格上来讲,是多家共用的。偌大的一个菜园,一亩,二亩,大大小小被细分成数家。多年的种作,邻里间达成的默契,不需要刻意用砖头或石头砌成自家菜地的界限。象这样的菜园,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前的老家到处都是。而现在,老家那种篱笆式或土墙式的菜园,不见了踪影,菜园的土地被用来建起新房。作为老家来讲,庭院式的菜园已褪化成一种记忆的符号。
房舍旁边的菜园,一般都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就近取"菜",耕作方便。和老屋密不可分,相辅相成。童年的老屋,总是在几声狗吠鸡鸣之后,拉开了清晨的序幕。清脆的鸟鸣,从附近菜园的树梢上响起。阳光从"后门山"慢慢露出笑脸,斜斜照进篱笆园内,轻轻亲吻着那片肥沃的土地。落在菜叶上的晨露,晶莹欲滴。各种蔬菜,渐渐从梦中苏醒过来,迎着初升的晨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汲取着新鲜的养份。从各个洞口里的小虫或蚂蚁,也探头探脑,出来散步了。菜园里的梧桐花香,连同一股温暖的泥土气息,随着晨光的舒展,慢悠悠地穿过老屋的正大门,在庭院里聚集。家禽们刚从窝棚里圈放出来,精神抖擞。
"晨起的鸟儿有虫吃",老屋里的大人们总是这样告诫自家的孩子,做人不能偷懒,不然以后只有讨饭的命。虽只是一句戏言,却也说出了做人必须勤劳的道理。在那个年代,无论阴雨晴雾,天蒙蒙亮,大人们就早早起床。男人们到村中心的老井排队打水,把厨房里一天的用水装满水缸,然后去菜园看菜。女人们张罗着厨房,下锅烧水,淘米弄饭。喝完热乎乎的白米粥或红薯稀饭后,小孩子上学的上学,放牛的放牛。男人扛着锄头去田里张罗农活。女人们忙着收拾碗筷,然后捡起一堆堆脏的衣服,端着大木盆子到池塘里洗衣服。
"菜地不能荒芜,做人不能颓废",也是老屋男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语。菜地不能荒芜,在自给自足的乡土耕作经济下,任何可以用来耕种的土地,一年四季都不曾落下辛勤劳动的足迹和背影。做人不能颓废,更是男人们对生活态度的真实写照。上有老,下有小,老屋男人们弓起的脊梁,肩扛着生活的重压。朴素却依然积极向上,乐观而不轻意流泪。
父辈那代人,没念过私塾,甚至有些人连自已的名字都不会写的。虽未识字,但懂道理,识大体,做人本分,内心纯朴,手脚勤快。老屋的虽非文人,说不出太多诗意的话语;也不是画家,无法把菜园的景色描绘成油彩画。但是,于他们而言,菜地的每一株庄稼每一棵树苗,岂止是用心书写的诗句,用心描绘的画面?象守护着自已的孩子一般,守护着它们长大。
[三]
童年的菜园,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芬芳,淳朴的没有任何雕饰。那段时光让人心怡,让人充满眷恋。在菜园上空荡漾的每一个童年的音符,都可以咏叹成一个个勤俭的故事,低哼出一曲曲生活的小调。
春耕、夏长、秋收、冬藏。老家人对菜园的情怀始终割舍不断。蔬菜瓜果作为饭桌上不可缺少的菜肴,对当地人而言,菜园凝结了祖辈与这块土地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凝结了他们自已对勤劳致富的理解,和对幸福生活的追求。
正是童年的菜园,丰硕着不断长大的身躯,丰盈着年少的味蕾。那些在菜园里看似普通的瓜果蔬菜,也可以被母亲做成丰盛的美味。"炒、炸、煎、蒸、煮","酸、甜、苦、辣、咸".不同的烹饪方式,不同的味道,在铁锅里幻化成同样的营养,散发出母亲的关怀和爱心。最简单的农家菜,口味好。生姜、大蒜、辣椒末,味精,酱油,家酝的白酒,厨房必备的最干净最营养的佐料,也造就了童年的好胃口。凡是可以吃的,吃啥啥香。无论是瓜果菜蔬的叶子,还是根茎,在母亲简单的厨艺下,那些汁液都转化为身体的营养,在年轮里旋转、流淌。
童年的胃口并不娇贵,老街上隔三差五的集市里也偶有鱼肉出售。但即便是望着鱼肉,内心涌起太多的奢望,也只能被干瘪的钱袋硬是把口水给挤了下去。孩子们下午放学回来,大人做活回来。饿了,盛一碗冷饭,倒点开水,夹些中午的剩菜,端在门槛边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乡下清贫的生活,养成从小节俭的好习惯。长大了,有时掉在桌面上的一粒米饭,也能条件反射般的,马上捡起来。
没有扛过扁担,没有抡过锄头,没有犁过地种过菜,没有在农村真实生活过的你,或许压根儿就不会理解农村人对菜园的情感。你也很难体会农活的乐趣。其实最平凡的农人们,有着对庄稼如对自家孩子一样爱护珍惜的心态。不只是面对黄土背朝坡,也对整个家庭未来的兴旺,有过深沉的思索。他们生活的方式,如种菜犁地一样,或蹲着,或站着,或弓腰,无论是何种姿势,都是一种最幸福的姿势。
[四]
菜园是童年的记忆,是岁月的见证。远去的光阴里,那些原先并不在意的每段故事每个景致,会在记忆怀念的背景上清晰起来,感动自已。感谢那些深情的土地,用它的养份滋润并丰盈着岁月中最朴素的胃口。菜园微小的时空,浓缩了多少辛苦劳作的身影,散发并延续出生活中无穷的温热。童年的菜园,就象是心底时常涌起的一首首清新嫣然的小诗。它在记忆的年华里低吟浅唱,即便隔着光阴的距离,也会温暖一生,怀念一生。
好些年未曾摸过扁担,未扛过锄头,未品尝过家里的菜蔬。怀念那些从菜园里走出的好胃口,怀念那些从乡下厨房里飘出来香喷喷的热菜味道。期盼有一块地,让我从繁琐的工作中,投入其中。让我的目光有了阳光的沐浴和绿色的停留,让我呼吸有了纯净的空气,暖洋洋又十分惬意。
忆起童年的菜园,我的心灵渐渐变得宽广和清澈。虽然,老家旧式的菜园已不复存在,但是那曾经的土墙,篱笆,甚至是长在泥墙上的青苔和狗尾巴草,都在心里荡漾成另一种形式的存在。那菜园里一畦畦的各种蔬菜,像是乡土的句子,抒写着平淡的岁月。用安祥与恬静,点缀着朴素的时光。读懂的,远不止是一种家的温馨。想着,不管收成怎样,要是有一块小小的菜地,哪怕是种上几棵青菜,几株瓜果。平日里闲着没事,拔拔草,浇浇水,看着菜苗一天一天长大。挎个菜篮,满心欢喜。
心中,总有这么一块菜地,种着童年的回忆,那么葱葱郁郁,那么生机勃勃。
母亲的菜园
文/九满
刚立春,母亲就背着锄头走上了她的舞台。
她把那几块菜地翻过后,用锄头把土块打碎,等把地疏松得如同面包一般,便撒上土杂肥,然后耙平,依次撒上掺了土的西红柿、莴笋、辣椒种子,再用稻草覆盖、压实。接下来浇水,让那些种子一次喝个够。往后的日子,菜园便成了母亲的另一个孩子,成了她施展种植技艺的舞台,她用她的热情,她的耐心,她的汗水,来抚育这岁月里的欢喜。
种子或许听到了母亲一声声深情、亲切地呼唤,感受到了母亲对它们的照顾和期盼,几天后,便露出点点新绿,那些小小的绿芽顶着一粒粒珍珠在阳光里欣欣向荣,菜园一下子变得生动与鲜活起来。水嫩嫩的碧绿在母亲眼前,仿佛空气中也飘着绿绿的味道,母亲的脸色也变得生动光鲜起来,慈祥的目光里满是柔情,这柔情似是从孩子出生后就多了起来。
清晨起床,母亲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菜园,看看这,弄弄那。或给西红柿打打叉,或是帮黄瓜搭架,或是给她生长在土地里的孩子拔草、除虫、松土、施肥。
在朝露里,黄瓜的须蔓晶莹剔透,好像玻璃抽成的丝,母亲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把它们引到架子上。整个过程都带着浅浅的微笑,如呵护儿女般轻柔。
到了六月,在轰隆隆的春雷中,黄瓜苗铆足了劲地一枝蹿得比一枝强壮,嫩绿的枝头像一个个开朗的少女,骚手弄姿向上兀立,并把它们的触角牢牢地圈在架子上,很快,黄瓜架被封满了,一根根黄瓜顶着一朵朵小黄花躲在绿叶里偷偷地把自己长成母亲喜欢的样子,大的、小的、胖的、瘦的都有。
西红柿树长成后,开着一朵朵好似没睡醒的小花。不过结果的时候,倒是慷慨,一簇簇能有好几个。有黄有红,有大有小,在绿叶的保护下拼命地丰满起来。豆角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沿着竹竿,不断地蹿升,那最前的蔓永远好似探路者,不断地发现新的机会,不停地往前钻。渐渐的,近地的枝茎变得花枝招展起来,引得蝶飞蜂舞,让空气里弥漫着甜中带涩的味道。而顶着花的豆角悄悄地拉长着自己,每次去看它,母亲都会惊呼它的生长速度。
辣椒树永远是菜园的主角,占据着最核心的黄金地块。辣椒树矮矮壮壮的,开着白色的碎花,结出累累果实一直垂到地面。旁边的朝天椒个头比青椒树高多了,结出的果实却小如铅笔头,冲天角一样,径直指向天空。看着自己的杰作,母亲很是自豪。
冬瓜一般安排在菜园的边侧,瓜架也搭得低低,这样可以保证冬瓜长大后,能够安全地托在地上。南瓜总是被粗暴对待,它们只在菜园一角占据少少的土地,枝叶藤蔓则只能往菜园外面的荒地铺开。韭菜、洋姜、艾草的地盘稳固,它们栽种一次后,只要不把根全部挖出,就会在原地传宗接代,不断地生长,很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味道。我所喜欢的紫苏,在菜园的边边角角上,长得枝繁叶茂,远远望去,就如一丛丛紫绿色的花朵。
丝瓜,母亲一般都会把它点在猪圈旁。因为猪圈的屋顶有着更加广阔的天地,在那里可以任着丝瓜的藤蔓自由发展了。丝瓜倒也喜爱这个水肥充足的地方,那种疯长的姿势,总是让人惊叹它攀升如此之快、如此之高。丝瓜开着硕大的黄花,在高处招摇,引得蜜蜂们纷至踏来,爬满了丝瓜的藤蔓。有些散漫的枝条偷偷地溜上了附近的大树,长在那里的丝瓜,母亲是没有法子去采摘的,也就由着它在风中径自生长了,那些长长的丝瓜,犹如一弯浅浅的新月挂在蓝蓝的天空中,一直长到深秋寒冬。
等到摘下的南瓜冬瓜堆满一屋,辣椒西红柿树也开始干枯,它们把全身的养分聚集到了果实,等着退出历史的舞台。母亲把那些瓜架枯苗撤出,重新翻地,再撒上小白菜的种子、黄芽白的种子、白萝卜的种子、胡萝卜的种子……
在菜园里干活,母亲是不喜欢别人插手的,总觉得不合她的心,达不到她的标准,好像别人一插手就破坏了她对土地的虔诚一样。种蒜,是母亲唯一让我插手的活。母亲先把蒜头分解开来,吩咐我一颗颗地摁入土中,间隔五六公分的样子。它们就像列队的士兵一般同一姿势、扭着嘴向右看齐,栽完后母亲总要站到垄头仔细地瞅,如果哪一棵放的方向不对,母亲就要重新再栽一遍,然后拍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笑笑。大概母亲蹲的时间有些久的缘故,她说腿酸无力,只好让我做善后的工作。在她的指挥下,我轻轻地给蒜们盖上浮土,等浇透了水,在上面再盖上从小溪里打捞上来的水草给它们保湿保温。这些秋播的种子,便在万物凋零的季节里发芽生根,在寒风萧瑟的气候里强劲有力地成长……
冬天,菜园被雪淹没,菜们只露出绿色的叶尖呼吸,母亲依然坚持去菜园采摘新鲜的蔬菜。母亲摘回又大又长的萝卜时,总是满眼含笑,她说:“雪地里拔出来的萝卜最为清香甘甜,这萝卜,你们尝尝看,生吃都是甜的!”我觉得母亲对萝卜的认可,更多的是对生活“知足常乐”的态度吧!
金色的记忆
文/轻风流水程维
我从南街搬到城西凤凰花园来住,已经十四年了。因为老房子还在南街,所以短不了还要时不时过去跑跑。尽管这座老房子早已不是那座承载着我从小长大经历情感的老屋,但它毕竟是老屋的“后代”啊!望见它,我总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座三十多年来一直清晰地烙印在我心上的老屋。
我家那早年的老屋,位于草堂巷巷口南侧,临街。当年那条短短的巷子,我家的墙壁就占了长长的一段。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还有阿公阿婆(爷爷的哥嫂),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自幼先天不足、弱不禁风的我,体质曾被医生形容为“一锅粥只有几粒米”;读小学时病历就厚厚一大本了!把我从小带大,奶奶历经了多少个夙夜忧心、含辛茹苦的日日月月年年啊!我能长大成人,是四位老人百般呵护、悉心照料共同创造的奇迹!——而这奇迹,就是在那老屋里创造的。那里有过我太多太多的温馨亲情,有过我太多太多的幸福快乐;那里留下了我一段梦幻般的岁月,一段黄金般的记忆……
老屋坐西朝东,并不大,与从前大户人家的深宅大院相比,小多了。主屋就只是一个徽型四合屋:堂屋中间是天井,上方是堂前,南北两侧各一间房,称上房;堂屋下方有与上房对应的两间房,称下房。上房比较讲究:窗户大,四扇玻璃窗门,里面显得敞亮;而下房就比较简陋了:窗户小,只有两扇纸糊的窗门,里面自然暗一些。堂屋北侧上房下房之间是通道,旁边有一道半圆顶的门洞通往厨房。堂屋南侧上房下房之间,则是一间木壁纸窗的厢房,与下房形成套间。这厢房和北侧上房,曾是我的书房兼卧室。年少岁月,书桌前台灯下,写作业时的冥思苦想,写作文时的自得畅快,写宣传稿时的激扬文字,写信给父母时的下笔沉吟,……种种情景几十年来仍然时有回想,恍如昨日;抑或在梦中重现。
堂前正中,很长一段时间里挂着毛主席画像。后来,还并排挂过伟大领袖和英明领袖的画像。没几年,这里就挂《朱子家训》了,两侧是“事能知足心常惬,人到无求品自高”这样一副对联。这中堂下方是一张长条桌,中间是自鸣钟并一边一个插瓶;左侧是一个比较大的青花大插瓶;右侧与之对应,是一个屏风镜,朝向堂前中央斜置着。一张八仙桌紧靠着长条桌,两边一边一把椅。往前又是一张八仙桌,四边是四个方凳。堂前两侧各是一个茶几并一边一把椅。“家训”和对联都是爷爷的书法。挂旧了就写新的,先后大概换过四五次。他老人家写最后一次的时候,已经八十岁了。多年来,对这“家训”和对联,到过我家的人,大都留有印象;而了解我家的人,就更有真切的感受了。
堂前平常是接待来客的地方,过年时是家人团圆吃年夜饭的地方。我小时候过年时,长年在外地工作的我的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和两位姑姑,会带着我的兄弟姐妹们回家来;真正到齐时,足足有二十多人。那团圆热闹快乐幸福的场景,一直是我记忆中的珍宝之一!多年来,每逢亲人相聚,便会共话当年:一起回忆大团圆的种种场景,各自描述大团圆的种种氛围,彼此交流大团圆的种种趣事,共同回味大团圆的种种细节;深深地沉浸在对逝去亲人的怀念之中,深深地沉浸在对家庭亲情的感怀之中……
堂屋里,除了堂前和四间房间是木板地之外,天井下及周边都是石板地,因而夏天非常凉快。当年,邻居农家的大哥,就常常到我家的石板地上来睡午觉。我读小学中学那会儿,每到暑假,经常把堂前的八仙桌搬到天井下来写作业,那可真是凉快!那年月时兴组织“学习小组”:住处相隔不远的几个同学集中到一个同学家里一起写作业,“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监督”。我家就是这样一个场所。然而小孩子哪真有那么自觉的?男男女女几个,“学习”“帮助”了一阵之后,不就说说笑笑追逐嬉闹起来了?当然少不了会斗嘴吵架,有时候嘴巴解决不了就动拳头出手脚…… 谁“监督”谁呢?
坐西朝东的堂前,背后是楼梯间,有楼梯通往阁楼。阁楼不住人,是放置杂物的。楼梯门就在堂前南侧;而堂前北侧也有一个木板门,打开往里走一步,就是一道通往后院的双开门。这个门洞有一道石门槛,两侧有大约一米多高的立地而起的条石,表面非常光滑。我小时候,夏天时,早上一起来,就喜欢裸露手臂往那条石上一靠——冰凉!门外,就是正屋后面的场院了。
场院不大,通常是鸡鸭鹅们的乐园。穿过这场院,打开后墙上的门,就到菜园了。
我家这菜园的确不小,一年到头蔬菜非常丰盛,青菜、萝卜、小葱、大蒜、油菜、韭菜、空心菜、辣椒、西红柿、茄子、毛豆、豇豆、丝瓜、南瓜、玉米、红薯,……多的是。 还有金针菜,还种过向日葵。菜园中间有两颗香橼树,那果子有一种淡淡的柔和的香气,摘下来拿回家放到枕头边很合适。我们家常常拿它来送人;也时常有人来我家讨要这东西。两棵香橼树的掩映之中,有一口井。旁边搭着高高的石台,上面是洗衣洗菜的石盆。小时候,奶奶到这井边来洗衣服洗菜,我常常是要影子似的跟来的。这里天地可比屋里大多了,好玩多了:可以到处跑,玩泥巴,弄蚂蚁,扑蜻蜓,追蝴蝶…… 不远处,还有一棵枇杷树、一棵枣树哪!奶奶一边做事还要一边照看着我玩耍,叫着喊着不让我乱吃,不让我弄脏衣服。
家里的饮用水,便是来自菜园里这口井:用一根竹竿钩子吊着一只小木桶下去,盛满了水就吊上来,倒在两只大木桶里;再一担挑到厨房,倒进一口大水缸里。这担水原先是奶奶挑;我十四岁起接过了这副担子。起先只能挑两个半桶,不长时间便能挑两个满桶了。这担水我挑了四年,挑到我高中毕业离开休宁。挑这担水,曾经使我的右肩膀上结起过一块肉疙瘩,二三十年才消掉。
菜园后侧院墙边,种着一些竹子。
这菜园,一年当中很长的时间里都是绿色一片。最动人的,当然要数春夏时节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绿的主色调中,成熟的作物竞相展示出各样的色彩魅力。这不,“赤橙黄绿青蓝紫”中,除了“蓝”,都有了!这些色彩深浅错杂,这些作物长势各异,高高低低层次分明。读高中那会儿,我经常在清晨跟着阿公下菜园,帮忙他担水浇菜施肥。一夜露水打过,整个菜园里湿漉漉一大片。晨霭尚未褪尽,布谷鸟不知躲在哪儿咕咕地叫着。各种好看的鸟儿,三只五只,欢快地飞过来又飞过去;想停在这儿,又想停在那儿,往返回环叽叽喳喳。太阳照过来了,四下里是那样的清亮,园子里弥漫着田野般清新的气息…… 想有多舒心,就有多舒心!那枇杷和枣子可是太诱人了:菜园后侧与邻家之间的那道院墙并不高,因而时有 “知情”的半大不大的孩子,翻墙过来弄点吃吃一解口馋。万一遇见我们家人也没什么怕的,“嘿嘿”一笑了事。
因为我家房子夏天凉快,又有冰凉的井水,所以读高中那会儿的暑假里,我的同学黄立华就常常在中午顶着烈日从北街骑自行车到我家来午睡。起来时就到这井里打桶水上来洗把脸——那可真叫凉爽!
……四十多年过去了!
如今回味起来,当年老屋里那一幅幅图景,一幕幕画面,真是有如诗歌散文,有如电视电影一般啊!
那老屋,在我的经历中,算是我家的“第一代”房子。一九八四年南北街拓宽改造,老屋正屋地块整个被政府征用了,这正屋也就拆掉了;我家就在菜园地块改建了“第二代”房子。到了九十年代末,随着家庭历史的变迁,仍在原址又将这房子改建成了现在这座“第三代”房子。
——刻骨铭心的,自然是那“第一代”老屋。
我曾经无数次读过教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亦曾无数次由鲁迅笔下的百草园联想到儿时自家的大菜园。我家这菜园,虽然没有百草园那般风物神韵,也不曾有百草园那般玩乐情趣,更未曾“相传”过“美女蛇”那样的故事;然而“朝花夕拾”,斗胆大约是一样的吧……
几十年来,总有一个画面,在我的心灵深处始终——也定将永远挥之不去:
年少岁月,夏日里,临近傍晚时候,依然耀眼的夕阳挂在草堂巷的尽头,把整条巷里映得金黄一片。
我常常喜欢往那巷口一站,沐浴在一片金黄之中。
——那映到地上的影子,很长,很长……
昔日老宅,今日菜园
文/栖桐寒鸦
我的老家在农村,祖上留下了几片老宅子,父母住了其中一块,另一块紧挨着,闲置了好多年。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了,青砖青瓦,青砖也只是外面的一层皮,里面还是土胚墙,父亲说这在当时已经是很好的房子了。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吹雨淋,靠近地面的几层墙砖都已风华,棱角已经不再分明,用手轻拭就会掉下淡蓝色粉末。
坡型的屋顶也有些塌陷,但屋脊依然硬朗,高突着,一种瘦骨嶙峋的感觉。瓦缝里生长着几棵顽强的小草,在随风轻轻地摇晃舞动着柔柔的身躯。在临近过道的山墙的一角上还砌有一块黑板样的水泥墙面,隐隐约约能看清写的是毛主席语录。
房屋的前面是一块四丈见方的空地,这就是农村特有的小院了,院子里栽种着一棵枣树,两棵榆树,还有一棵槐树。它们都是我儿时最喜欢的树。枣树长地很慢,干裂的树皮像一道道沟壑,除了树冠上的嫩枝可以看到微微泛着灰色的树皮,树干上的树皮从来都是干裂的,无论春夏秋冬。儿时,喜欢看着蚂蚁在树干上蜿蜒崎岖的“道路”上排着队觅食的情景,曾记得我很会“使坏”,时不时的给这些小蚂蚁制造困难,用一根绳在树干上绕几圈,增加它们工作的难度。现在想起了过于残忍,没曾体会到它们生活的辛苦,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了它们的痛苦之上。
枣树长得并不挺直,因该说是倾斜的生长着,像一个驼背的老人,更方便了儿时在上面爬高上低,和街坊邻居的小伙伴在上面玩耍嬉戏而不会轻易的掉将下来。最好的就是小枣成熟的时候,一般在农历的七月底,“七月十五枣红圈”就是指那时候小枣已经开始发红了,圆圆的青青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色,咬一口在嘴里脆甜脆甜的。那是大自然给我们做好的恩赐了,毕竟那个年代生活的比较艰苦,很少吃到糖果。等到再过几天,就会更好吃,有的还会崩裂开逢,那是最甜的时候。
另外还有两棵榆树和一棵槐树,也都是我印象很深刻的树,因为可以摘榆钱和槐花,花开的时节,我们会像欢快的鸟儿在枝头攀附雀跃,随手捋下一把榆钱和槐花,洗也不洗的就会放到嘴里,甜甜地嚼起来,现在想起来,儿时真的很不注意卫生,但也没有生过啥病。昔日的农村都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的讲究,父母整日忙着农田里的农活,没有时间去监督和照顾孩子的生活。但据母亲说,槐花不能吃的太多,吃多了会“肿脖子”,那时,我很相信母亲的每一句话,所以时常告诫自己,槐花不能多吃。
都是儿时的记忆了,如今人生已悄然走过三十多个春秋了,体态略有臃肿,很少再去重走儿时的路了。枣树还是那个样子,未见有多大变化,树干略显粗了一点儿;槐树已长得很壮大了,树干很粗,树头如盖;榆树略显苍老,不再是枝繁叶茂,枝头已有枯枝。
去年一次重回故里,驻足伴我童年的院落,看着长了一院子的小槐树和小榆树,还有树底下浅浅的杂草,虽是郁郁葱葱,但忽然感觉些许荒凉。饭后,跟父母闲谈,无意中提到了这个院落。母亲建议将院落收拾一下,次年开春种些蔬菜。毕竟父母年过花甲,在家闲来无事,种菜浇园也算是件乐趣。于是找人将那棵不太旺盛的榆树砍掉了,连同那带着儿时记忆的老槐树一块伐了去,唯独留下了我最喜爱的枣树。
从此这片老宅就成了一个菜园,名副其实的菜园。数个月后再次看时,荒凉不在,唯余生机勃勃。菜园很美,有两畦长豆角,一畦茄子,还有爬满墙头丝瓜。
长豆角是要架起来长的,母亲用竹杆搭起架子,又用绳子由上而下拉了好多道斜线,嫩嫩的蔓藤的末端,像是蜗牛的触角,向空中探伸着,盘绕着,沿着线绳和菜架慢慢爬上去。看着它可以感受到绿色的生命是多么的顽强和喜人,我仿佛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地伸展,忍不住想用手去抚摸一下,轻触柔嫩的尖端,帮它牵到菜架上,爱怜之意油然而生。
每一片叶子根基处都会长出一个将来会长出豆荚的枝条,枝条的末端有的挂着含苞欲放花骨朵;有的开着小花,白里透着点蓝,像小小的蝴蝶停落在枝头;有的花儿将蔫未枯花心处已长出了嫩嫩的豆角;有的豆角已经长成,长长的足有半米多。一根根笔直的下垂着,很是诱人。
旁边的一畦是茄子,茄子长得相对低矮,也不需要支架,硕大的叶子翠绿欲滴,嫩嫩的“茄糕”(老家将小茄子称谓“茄糕”)挂在低矮的“树”身上,淡淡的青色,泛着点儿绿,仿佛能反照出正午的阳光。记着小时候跟随父母灌溉农田时候,会顺手摘取地里的长着的“茄糕”,那个时候很少使用农药,用水洗洗就可以生吃了,吃在嘴里甜甜的。那时候没有“偷”的概念,更不会觉得有愧,只是觉得好玩儿,常常跟小伙伴津津道来,而丝毫不觉羞。也许那就是天真的童心吧,一切都那么自然。
长得最有气势要数丝瓜了,丝瓜生长的茂盛,本也需要支架,和豆角一样有四处伸长的蔓藤,母亲借用围墙当作支架,把它种在了墙角,并从围墙上斜拉下了一些绳子,另载了几个木桩,放了几个高大的干树枝,做成了丝瓜的支架。嫩嫩的瓜苗,纤细的藤蔓就会顺绳攀上,直到不太高的墙头。
丝瓜秧分支很多,在围墙和搭建的支架上,蔓延开来很是茂密,像给围墙穿了件绿色的外套。丝瓜秧上盛开着黄色的小花,黄花点点散落在碧绿当中。有的脱颖而出,有的遮遮掩掩,有的藏身在密叶之下,微风拂过绿叶翻起方能露出半边柔嫩,若隐若现,风过叶动,轻卷层层浪。
黄花之下,偶见刚刚成形的丝瓜,嫩绿嫩绿但也是丝网清晰,脉络可见,棱角分明。(母亲种的丝瓜是那种断面为六角形的,外形像纺锤的那种,长成熟的丝瓜棱角分明,有坚韧的丝网,去肉晒干压扁可做鞋垫儿,干爽透气。)立秋之后才是丝瓜大量结实的时候,现在多是空花无果,母亲这样对我说。丝瓜长的美不是果实多,而是它翠绿的生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微风阵阵,清香袭人,看着生机勃勃的菜园,蝶飞蜂舞,蛐蛐低唱,如果是晚上,更有朗朗明月,浩瀚星空,饮一杯冷饮,品半盏清茶,耳旁环绕上柔柔的轻音乐,将是何等的惬意和舒畅。
我家的小菜园
文/李海霞
我住在一楼,楼后有一片空地,邻居们把它整成了小菜园。春天,小菜园里开满了各种花儿,蜂蝶纷飞,景色迷人;夏天,各种瓜果时蔬鲜嫩可爱,让人忍不住想采摘尝鲜。
刚退休的我耐不住寂寞,也想去种菜,可不知从哪儿下手,就向农民兄弟请教。他们一面帮我松土、施底肥,一面讲解种菜知识,那种勤劳、朴实、厚道的品质深深地感染了我。
整地结束后,我将几种菜籽、菜苗、果树苗撒播、栽种在地里。开始时,它们长势良好,我心里美滋滋的。可是不久,因为生虫和施肥不足,它们变得很难看。邻居耐心教我间苗、施肥、打叉、无药灭虫等,我边学边干。夏天,我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背痛,深深体会到农民兄弟“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果蔬采摘季节,我充分体验到收获的喜悦。
老公还在菜园里搭起了葡萄架,架下放置了石桌、石凳,栽种的几棵葡萄树已经爬满了架。傍晚坐在葡萄架下乘凉,品着石桌上的清茶,清爽怡人。
有时,我们全家聚在葡萄架下,摘几根黄瓜、几个番茄、几串葡萄,就着刚烤熟的羊肉串,真是鲜香无比。
菜园虽小,但乐趣不少,我收获的不仅是时蔬和瓜果,更有劳动的快乐!
菜园小记
文/心灵的港湾
菜园小记
沨 泠
我是一名农村中学的教师。早些年,在学校住,种一小片菜地。后来妻子在县城上班,于是在城里买了房子,遂举家迁进县城,但我还在原学校上班。城里生活好像很喧嚣,很热闹。闲暇之余,回想起哪些种菜的日子,却依然很留恋。
那时候,我家在学校里。说家其实很简单:一间大屋,放一些简朴的家具;一间小屋,算是厨房吧。家的后面就有我原先种的一块菜地。菜地原是一块废地,杂草、灌木丛生;学校拆房子的废砖、碎瓦都倾到在这里。
一个双休日,吃过早饭。
我对妻子说:“我们开一片地种点菜吧,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
“那好,我们一起干吧!”
说干就干。我就去把那些碎砖头什么的搬到别的该放的地方,妻子找来镰刀、斧头,用镰刀把杂草割掉,用斧头把灌木砍掉。等到这一片地清理干净,我们早已汗流浃背、腰酸背痛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快到晌午了。
“好了,”我说,“今天累得够呛,平时不劳动,这乍一干还真不行哩!”
“我也精疲力尽了。”妻子说。
我说:“那下午就歇歇,明天再挖吧。”
“行!”妻子应道。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拿着铁锹去挖地。想趁早晨凉快多干一点,等到天热时就收工。刚一挖,就感觉腰酸腿疼,想一定是昨天累的。心想:下个周末再干吧。不行!早种一天,就早一天吃到新鲜的蔬菜。于是,狠狠心,又挖了起来。直到妻子喊吃饭。早饭间,妻子心疼地说道:“太累就歇歇,下午再慢慢挖。”“那好吧。”我应道。下午又挖了一些时候,这块地终于挖好了。我长长舒了口气:这第二步终于完成了。此时天色已晚。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了:平整挖过的地,施肥、种上菜。但没时间了,第二天又要上班了。得等到下一个周末了。(我们学校平时上早晚自习,非常忙。)
又一个周末来了。又是早晨,我早早起来,把肥料撒到地里,把地平整好,再分成几个区:青菜区,准备种上青菜;辣椒区,栽上几行辣椒;豆角区,种上几行豆角,等等。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对种菜很懂行的,种菜一般在傍晚进行。比如,栽辣椒,先将地整成垄,再均匀扒出一些小坑,浇上水,将幼苗放入其中,固定。栽时宜选傍晚进行,因为一夜幼苗便可生出很多毛根,易成活。过一夜,第二天早晨再将幼苗周围壅土埋好。再比如种青菜,先要保证土壤墒情很好,土粒非常细碎,否则,因菜种很小,易漏到深处,不易出苗。然后撒上菜种,再用耙子搂几遍,然后最好在上面盖一层草,防止晒得太干而不出苗。如果地本来有点干,最好在草上泼一层水,这样过几天,菜就出土了。
终于栽种完了。从第二天起,我每天傍晚都要去菜园一趟,看看生长情况,有没有虫子,有的话,捉一捉;看是不是需要浇水。每天去看,好像没什么变化,其实正在不知不觉中有所生长。正如古人所说: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但日有所长。没几天,菜苗出土了。傍晚,我将草掀掉,让她适应外面的阳光、雨露。栽的辣椒也需要浇水了。菜地北边不远就有一个非常大的水塘,浇水非常方便。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菜已长得很大了,可以吃了;辣椒也开始开花了。真是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时候,每到菜园里,心情是格外舒畅,就像一个人执着追求的事业,终于取得了成功,那是收获的喜悦。
其实如果不种菜的话,也不需要花多少钱买,虽然那时工资不甚高,但物价也不高。与买的菜相比,种的菜却更新鲜,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就到菜园里去取。每当吃通过用自己辛勤的汗水换来的菜时,感觉格外的好吃。因为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的东西,你享用时,就会更加地珍惜,觉得更温馨。
每天到菜园里,转一转,看一看,看到的不仅是菜,更是美好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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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菜园
文/梁黎明
母亲一生劳苦,甚至一连卖了二十多年的夜宵。直到最小的妹妹成了家,母亲才卸下这生活的重担。
“退休”下来的母亲,依然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老家的后院,是一个三亩大的园子。于是,厨房、前院、后园,就成了母亲新的“三点一线”。
老家靠海。海边的土地,也许是杂入了海滩上的沙子的缘故,所以有些贫瘠。它的颜色,不像平原地带的黑,也不像火山口附近的红,介于灰与粉之间。母亲将碾碎了的贝壳粉和鸡粪混在一起,匀匀地往园子里撒了厚厚的一层,那土地的颜色便也接近黑色的了。
当长在园子里的芝麻成熟了,母亲便割下来,晒干、脱粒,然后封存在笨重的宽口陶缸里。这样,一年里我们都可以吃到香喷喷的芝麻糊和芝麻粥了。
紧接着,母亲便让园子为过年做准备了。柳豆与番薯,几乎是同时种下的——西头种番薯,东头种柳豆。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村子里的好几个邻居不约而同地过来帮忙,翻地、平地、垄地、播种、浇水,竟也花了好几天的功夫。
几个月后,柳豆一人多高了,如同一行行士兵笔直地站着。冬天风大,那长在底下的、枯萎的柳豆叶,一片片地在枝丫间翻飞、旋转,然后慢慢地落下来,在根头铺上一层厚厚的松软的白地毯。长在上面的迎着日光的枝叶,浅绿中缀着一簇簇的鹅黄——那是柳豆密集的细小的花。
与柳豆的五颜六色不同,番薯地里是一眼望去的纯粹的绿。番薯生性羞涩,不仅将果实深埋地里,连花也不大愿意让人看到。
像是比赛似的,春节期间,柳豆与番薯,都先后成熟了。剥出来的柳豆仁,颗粒饱满、圆润,一粒粒柳豆仁就是一颗颗泛着水光的珍珠。番薯个大、皮薄,煮出来的番薯粥香甜可口。
今年风调雨顺,收获的番薯柳豆特别多,我们吃不完,母亲便给邻居送,给几个小姨送,最后像芝麻那样,拿到集市上去卖。柳豆清热涩湿,番薯健脾润肠,都是人们很喜爱的食物。
过年时,我想给母亲一点零花钱,但母亲还是跟往年一样坚持不要。她说她有钱,她说光是卖园子里的这些东西,就有好几千块,够她用了。
的确,母亲就像这园子,只懂付出,不求索取。她这一生,用自己双手赚来的财富不仅养大了我们,还将我们一个个送进了大学的校园。即使到了现在,尽管我们兄妹几个都有工作,尽管父亲也有退休工资,但母亲花的,基本上还是她自己挣来的钱。
如果说我的性格中也有一点点勤勉和独立的优点,我想,这都是因为我有这样的一位母亲。
菜园清香
文/陶绪锴
不知不觉离开家乡有二十余年,二十年间我用各种方式回忆着家乡的一点一滴,回忆着各种伴我成长的快乐的往事。在我童年至少年的画卷里,我至今眷恋着曾经带给我欢乐的绵绵山峦,给我不断带来清凉的汩汩山泉,当然更是少不了那片清香,那片带给我诸多快乐与美味的姥爷的菜园。
姥爷的那片菜园伴我走过了童年,也走过了少年。记忆里那片菜园并不是很大,也就三四亩的样子,但就那样也够姥爷和姥姥忙的。每当春暖花开,我都会到园子里玩耍,帮着大人们除去菜花和卷心菜叶子上的青虫,还会与表弟、表妹们到黄瓜架、豆角架里捉迷藏。没事时也总会喜欢闻一闻刚刚长出嫩芽的西红柿和黄瓜那天然的不加雕饰的清香。深深地吸一口气,把天然的气息全都吸到五脏六腑内。
夏天,当我还沉睡在菜园里面的茅屋里时。大人们早已忙碌在园子里。锄草、搭头、绑黄瓜秧子、施肥、择菜……现在想来,那段日子给我童年时光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印记,也是姥爷以及父辈们给予我童年最好的馈赠。
秋天到了,当桑葚挂在嘴边的余色还未褪去,姥爷为我种的“圣女果”就又糊住了我的馋嘴。怕一次吃不够,就把小嘴塞的满满的,弄的一开始吃就喷出一大片红红的汁水。大人们笑我贪吃,我却不以为然,继续把那一堆专为己有。还有一样水果是姥爷为我们这些贪吃的孩子们准备的,那就是甘蔗。当然这种甘蔗不是我们在水果店里看到的那种样子。姥爷园子里的甘蔗是全身稚嫩的绿色,我们农村人管它们叫“甘汁汁”。别看它们一棵棵的全身并不粗壮,但是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汁水顿时充盈在每一个细胞中。
每到冬季,园子里没有时令蔬果给我解馋了,只能看着每一棵长势喜人的大白菜。等着都要成熟了,我就帮着大人们用绳子把每一棵白菜帮子捆起来,让更多的水分保持在菜心里。姥爷再在上面盖上一次薄薄的塑料布,让它们尽情的生长。我记得那时收白菜的时已经挺冷了,当我们把一棵棵大白菜抱上车,我与父亲就挨家挨户给亲戚们送去,一个冬天的饭桌上白菜成了主要的菜品。
如今,姥爷,姥姥都已经年逾耄耋之年,但他们身体还算硬朗,近几年他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了一些时令蔬菜自己用。因为会管理,就那么点地方长出的蔬菜他们还吃不了,每次回老家,儿时的西红柿,黄瓜的清香又一次让我沁入心脾。
前段时间,我突发奇想,在阳台上种些黄瓜和大白菜吧。于是在自制的泡沫箱里把种撒上。经过一月有余,在我的呵护下,两条黄瓜秧直挺挺地爬到了架子上。因为架子小,他们就反复缠绕,我也不管它们了,就那样按它们的样子自然生长。偶然一天,我去给它们浇水时,呵!三个稚嫩的花骨朵下长出了细细的带着绒毛的嫩芽。我让儿子轻轻摸摸,看着儿子,还有点我小时候在姥爷菜园里的模样。我对儿子说,就让它们朝着阳光的方向长吧,我们时常来看看它们,它们定会给我们惊喜的。儿子懂事,俯下身好像在与它们耳语,又好像在闻黄瓜的清香。
篱笆
文/江兴旺
篱笆是乡村一道靓丽的风景,也是农家一张质朴的名片。
乡村篱笆简朴实用,与自然风光相映成趣。那些年,我家有两道篱笆,分别为家院篱笆和菜园篱笆。家院篱笆是由竹子、常青灌木和带刺植物构成,间杂着线条简洁的爬山虎、热情奔放的凌霄花或刺中带柔的蔷薇花,形成了一道绿色屏障。这道屏障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和家禽的侵入,但却挡不住炊烟的串门和邻里的问候,人们仍能从篱笆的某处瞥见院内鸡的逡巡、鸭的悠闲和狗的警惕以及墙上的蓑衣和墙根的农具,而妈妈仍能通过篱笆的缝隙给隔壁婶婶递去刚煮熟的小鱼小虾。菜园篱笆是由竹片和树枝等构成的。这些竹片和树枝被处理成一般长短,被深深插入黝黑的泥土,相互交织,再用铁丝等固定。菜园篱笆简洁明了,素面朝天。那些竹片和木条无蔓无枝,无根无基,但它们如乡村邻里,手挽着手,相互支撑,相互帮助,相互抚慰,形成了一道牢固的保护屏障。
乡村篱笆充满温情。它们是一道道展现四季风釆的画廊,不像城市里用水泥浇筑成的高高院墙和用钢铁制成的隔离栅栏,对人总是那么冷酷和戒备。相反,这些篱笆疏而不密,密而不堵,像极了疏朗坦诚的憨厚乡邻,无一丝一毫的处心积虑和居心叵测。它们热情好客,爱迎八方来客,包括一些小客人,如红色的蜻蜓、彩色的蝴蝶和嗡嗡的蜜蜂等。这些小客人沿着篱笆盘旋,欣赏着花,采集着蜜,累了就停在篱笆上,增添了篱笆上的灵动,活跃着乡村的氛围。孩子们则绕着篱笆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摘了花朵,惊了蜻蜓,扰了蝴蝶。此情此景,不正应了杨万里的“篱落疏疏一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吗?
“一片绿荫如洗,护竹何劳荆棘,仍将竹作笆篱,求人不如求己。”竹,自立,有节。篱笆,自信,自强。这大概是郑板桥先生借篱笆表达自己的人格吧。的确,乡村篱笆没有松杉之伟岸,也没有钢筋之牢固,但它却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坚强和温暖,不仅彰显了乡邻的淳朴勤劳与平和自在,而且彰显了他们丰满的人生智慧和诗意情怀。
老去的菜园
文/王国梁
秋越来越深了,菜园里大大小小的果实纷纷被采摘下来。几场萧瑟的风吹过,园子里的菜好像是感知到季节的召唤,迅速收敛了蓬勃旺盛的姿态,藤枯了,叶落了,菜园的鼎盛时期就这样落幕了,呈现出一种老态,透着几许无奈和不舍。谁舍得告别繁华盛年,走向生命的枯萎?可是,自然规律是无法抗拒的。
我经过老去的菜园时,总会在园子里转一圈。茄子、西红柿早已没了当初姹紫嫣红的风光,植株上枯萎的茎被风吹折了,狼狈地横斜着,有些已然萎地,干枯的叶子摇曳在风中,仿佛抖动着的枯瘦的手。我回忆起不久前,这里还是那么生机勃勃。紫色的茄子鼓圆了身躯,骄傲地挂在植株上,袒露着丰收的喜悦。西红柿嘟嘟噜噜的,挨挤在一起,散发着一种特有的香气。
黄瓜架、丝瓜架也不见了昔日瓜果满架的繁华,枯藤缠绕,老叶凋零,整个瓜架只剩下枯黄的骨架,偶有几只果实挂着,显出伶仃萧条的模样。那副骨架上,好像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甲骨文,含蓄而隐秘地记载着植物复杂漫长的成长史。要破解这些并不神秘的甲骨文很简单,我顺着它们藤蔓生长的方向,追溯曾经的繁华。一条柔软的藤蔓,曾经结出过那么多果实。如果用重量来衡量,果实的重量不知是这细细的藤蔓的多少倍。这些看似柔软的生命,以强大的气势抒写着生命的繁华。
可是如今,菜园老了,老得如此让人心惊。老去的菜园,真像老人满脸褶皱的脸。老人不也是这样吗?把毕生的精力都献给后代,最后难抵岁月侵蚀,变成这般模样。老去的菜园,有些悲壮的色彩。
菜园要“拉秧”了,就是把满地枯萎的藤蔓都收拾起来。我很喜欢给菜园“拉秧”,因为总能从枯了的藤蔓间发现果实。让我惊奇的是,很多藤蔓枯萎了,但是它们遗留的小小果实却是青嫩的。它们一定是竭尽最后一丝力气,让这些果实保持青春。我们把这些果实收回家,这是菜园最后一轮的奉献。
看着这些水嫩的果实,我忽然顿悟,我对老去的菜园诸如“无奈”、“悲壮”的解读,根本就是错误的。菜园把奉献当成最自然的事,它也坦然接受老去的现实。所以,菜园从始至终都是淡然的,平静的,豁达的。
菜园“拉秧”了,我们把扯下来的“秧”堆成一座小山。我心想,没关系,来年春天,菜园又会涅槃重生。
父亲的菜园
文/六如
父亲刚退休那阵,很长一段时间适应不了突然闲下来的生活。那段时间,父亲的情绪非常低落,我几次打电话给他,他都心不在焉地应着,完全没有以前的那种喜悦和热情。有一次,我问他在哪里?他说,我在镇上找几个老伙计聊聊天,现在退了,和老伙计们叙叙旧挺好。我能感受到他的失落和无奈,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父亲从七十年代开始参加工作,起初教书育人,后来调到镇政府工作,直至退休。有一次,父亲对我说,你给我在城里找份工作吧,我还想再干几年,现在身体还都好着呢,工资多少都无所谓。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这么大年龄了,在城里能干什么?不如在家好好养着身体,比什么都好。再说,现在大学毕业生的工作都很难找,何况一个退下来的政府干部呢!后来,我也打听过一些单位,的确没有合适他的岗位,事情就这么搁下了。后来他又问了几次,我都搪塞着。再后来,他也再没有问起。大概是体谅到我的难处了吧。
春天,我回老家探望父母的时候,院子里被大大小小修整出八块席子大小的地方,松了土、插了秧、施了肥。我问父亲,是要种花吗?他笑着说,种一些菜自己吃。你看,好多品种呢!茄子、西红柿、韭菜、蒜苗、豇豆、辣椒、南瓜、向日葵……他一一指给我看。果然,有的已经发芽,有的秧苗顺着竹竿正向上爬,父亲说,我用土粪给它们施肥,院子前面就是水渠,浇灌也很方便,再过一段时间你回来,就能吃了。回头再看看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院子,已经被父亲重新整修了一番,栽了树、种了花,俨然一片桃花源。父亲一脸微笑,看得出,他很享受这种生活。
回到城里后,我竟然开始惦念父亲的这片菜园了,每次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都要问问院子里的菜长得怎么样了。他像个孩子炫耀自己手里的玩具一样,给我讲述关于种菜的种种细节,“前几天雨太大,有几株茄子苗被打得趴到了地上,早上起来,我用手一株株扶了起来;今天西红柿蔓上有几只虫,我用镊子捉走了;明天我把后面的土肥再给地里浇一些……”我忽然感觉,父亲侍弄的这片菜园就好像这些年抚养我一样,精心备至。我再回去的时候,正是麦子收割的季节,金色的麦浪低垂着头,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窃窃私语,人们开始在地里忙活着。父亲的菜园五颜六色、长势喜人,红的柿子、绿的辣椒、紫的茄子、黄的南瓜,笑颜如花的向日葵……父亲说,我和***现在都不用买菜,吃不完的菜,都给邻居送过去。你看,这片菜园长得多好啊!是啊!在城里,蔬菜都已经被激素和药物浸泡,人们有的只是埋怨和无奈,而父亲侍弄的这片小菜园,何尝不是一片净土呢!父亲退休后的这种田园生活何尝又不是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一种归宿呢?我开始有些羡慕起父亲的这种生活了,繁华浮躁的社会上能有这样一种安逸纯净的悠闲劳作和淡然无求的精神生活,该是多么惬意的一种状态啊!
回去后不长时间,一天中午父亲打来电话,母亲因胃溃疡出血住院了。其时,我正远在百里之外的城里,我匆忙给单位请好了假赶往医院。母亲躺在病床上,面部苍白没有血丝,父亲在一旁沉默不语。母亲拉着我的手挣扎地笑着说,孩子,没事!你过来就好!我顿时感到自责和惭愧,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过了一会,母亲又对父亲说,“咱们都在医院,家里的菜最近肯定长了不少,给邻居们打个电话,谁家没菜就去院子里摘吧!”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我把这话讲给朋友们听的时候,他们都会为母亲的这种善良淳朴感动。不久,母亲的病痊愈了。
父亲照旧侍弄照料着自己的小小菜园,翻地、浇水、施肥、收获……他说,侍弄这片菜园,让我心里有个念想,活动了身体愉悦了自己,也方便了别人,何乐不为呢?这让我想起了盲人打灯笼的故事,点亮自己,既照亮了别人,也照亮了自己。
父亲又何尝不是呢?
骑田岭探古刹
文/曾湘荣
骑田岭,五岭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险峻雄奇的风光,更有着“五岭逶迤腾细浪”的革命浪漫情怀,让无数人心生向往。听说在宜章骑田岭国有林场最近发现了两块古碑刻,令笔者不由得想去一探。
古老碑刻话古刹
去年底,骑田岭国有林场副场长肖贤光等人在离林峰工区不远的山中,发现两块古碑刻,但无法确认其年代和内容,便特邀湖南省文物局退休专家谢武经前往骑田岭考察。今年1月4日,笔者跟随谢武经来到骑田岭国有林场,在离林峰工区约200米的山上,看到两块躺在草丛中的碑刻,碑身较完整。谢武经仔细识读后,发现这两块碑刻与一处寺庙有关,从碑文来看,一块是记录修建寺庙捐资的功德碑,一块则是介绍龙聚山麦菜园寺庙“开山祖”生平的记事碑,碑文部分可识读。从碑文初步了解到,龙聚山麦菜园寺庙“开山祖”籍贯为荆州(今湖北荆州),与湖北章台寺、峨眉山、常宁县大义山皆有渊源,后到宜章,在骑田岭龙聚山麦菜园开山建寺。由于部分字迹风化得厉害,具体碑文内容还需进一步识读。
麦菜园(现叫白菜园)有寺庙,肖贤光说,林场大部分员工都知道,距离发现碑刻的地方还有三公里,只是寺庙早已被毁,只有残存的一些房屋基脚,尚无法确定是否为寺庙遗址。不过,那里还有座灵塔,而这两块碑刻就是灵塔那里的。灵塔距离这两块碑刻约3公里远,据了解,这两块碑刻是有人企图盗走,后被林场职工李严红发现并及时阻止才到了这里。
残垣古迹诉沧桑
有灵塔,还有残存的房屋基脚,谢武经决定立即进山一探。40多分钟后,我们到达一片茂密的竹林,肖贤光说,灵塔就在这里。走近看,发现灵塔也损毁严重,灵塔构件散落一地,塔座内已空无一物。谢武经说,单从残存的这些构件就可见这座灵塔颇具规模。
谢武经仔细考察发现,原来的寺庙应该就在灵塔旁这一片竹林,有长满杂草的古墙,有青砖、瓦片、柱础,从这些石构件来看,谢武经认为这处寺庙应建于明末清初,对骑田岭的历史研究很有价值。
谢武经初步判断麦菜园寺庙规模应该上百亩。寺庙地处山腰一平坦之地,四面青山,群峰秀美,满目苍翠,有数条泉水汇聚的溪流,鸟语花香,溪水淙淙。所谓“环若列屏,林泉清碧”,“宅幽而势阻,地廊而形藏”,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尽管这座寺庙颇具规模,但此前肖贤光查过相关志书,都没有找到关于这家寺庙的记载。不过,我们打听到了有位叫李恪军的村民知道一些麦菜园的情况。李恪军是麦菜园寺庙最后一位和尚的俗门弟子,住在离林场不远的玉溪镇廖家湾村。据李恪军讲述,麦菜园寺庙在解放前就倒掉了,而灵塔是后来才被人毁掉的。他还见过灵塔,共7层,3米高,以前他每年都要和师父到灵塔来烧香。
而麦菜园大庙具体是什么样子,李恪军没见过,只是听他师父说过,庙有石墩、木柱,中间为大庙,两边为杂房,前面是凉棚,还有很多田、土。而且这座大庙还陆续建了三家分庙,分别为大江边、告干田、吴家寺,麦菜园大庙为总庙,三家分庙都有田、土,每年都要向总庙交粮食。如此规模,如此气派,令谢武经也觉得惊讶:“如此集团化的庙宇确实不多见。”不过,由于其他分庙也被毁,而且连遗址都难觅踪迹,所以这段“集团化庙宇”的历史还有待进一步挖掘。
而麦菜园大庙建于何时,以及是谁建的庙,有什么历史,李恪军却没有从师父那里听说过,或许他师父也不清楚。不过,有两个关于麦菜园寺庙“开山祖”的传奇故事,却是一代代流传。
传奇故事道神秘
话说在麦菜园寺庙不远的山腰上,有一块数十立方米的巨石,名叫雷打石。为什么会叫雷打石呢?说是有一天,土地公公送梦给麦菜园大庙的住持(即大庙“开山祖”),告知某年某月某日会刮风下雨,大庙会被石头打掉,要好生防范。到了这一天,果然风雨大作,山上突然滚下一块巨石,向着大庙方向疾速滚落。住持道法颇深,他倒背着蓑衣,点了三柱香,对着半山腰一处地方用香一指,石头便掉到了他所指的方向,不动了,大庙安然无恙。
而关于大庙住持圆寂,也是颇为传奇。说是有一天,住持自己在脚上夹了三柱香,肉身化为灰烬圆寂了。而此时,住持的一名徒弟正从宜章城里回大庙,在路上时,徒弟碰到了住持,住持说自己出去了,要办点事,并交待徒弟庙里的钥匙放在神坛上。徒弟感到很奇怪,急忙往庙里赶,可等徒弟赶回庙里一看,却发现住持就在庙里,脚上夹着三柱香还没灭,再一摸住持身体,已成灰烬,圆寂了。而住持的骨灰就放在灵塔里,灵塔在大庙坐禅的神坛下。
李恪军讲述的故事,的确带有几丝传奇色彩,但不可否认的是,麦菜园寺庙确实在历史舞台中清晰地存在过,为骑田岭丰富的历史添色不少。相信随着进一步的挖掘,麦菜园寺庙的故事将更精彩。
被遗忘的墙
文/鲍尔吉·原野
朝克巴特尔家的窗前有一片菜园。对“园”这个词来说,他们的菜太少。园里不规则地种着胡萝卜和葱、辣椒,西红柿不红并且不生长,直到秋天都像玉石球。菜园有一尺半高的土墙,挡猪。最有噱头的,这是一道没门的墙。人入菜园采用跨越式,朝克巴特尔一步跨过去,格日勒拎着裙子过墙,小孩子用肚皮蹭过土墙。墙变矮了,顶上光滑。我问朝克巴特尔:“咋不安个门?”他挠挠头皮,说:“忘了。”我说:“现在刨开,安一个门。”他回答:“那就把墙破坏了。”
在城里人看来,这是懒惰、因而可笑的生活态度,离雅致很远。对朝克巴特尔来说,特别是他喝了半斤白酒,坐在台阶上,青筋暴露的大手放在膝盖上的时候,值得探究的是远方。天空翻滚着海带色的浓云,雨腥的空气飘过来。朝克巴特尔考虑庄稼、马和羊群在雨后的情形,而不是菜园土墙及其门的问题。
在草原骑马飞驰,大地像飞箭一样向后闪过。道路在马的双耳之间延伸。从山上眺望村庄,一座座屋舍孤孤零零,像缩着肩膀的孩子。对牧人来说,房子只是过夜的居所,它不算财产。财产是牛羊和马群,还有天空大地。土墙是什么?什么都不是。虽然如此,朝克巴特尔看到小小的豆角长出来后,指着它笑了,像说“多小呀”,就像人们笑蹒跚学步的孩子和毛茸茸的鸡雏。朝克巴特尔揪一把小白菜往屋里走,反复观看手里的菜,眼里却是看草的表情,有点惊异。当然,小白菜卷曲的叶子比草好看多了。
菜园的土墙底下,斜着长出闲草。猪用墙蹭痒;花猫由于捕捉路过的蝴蝶,从墙头掉了下来。
老屋场院记趣
文/轻风流水程维
深冬尤其牵情。前些天先后在必读社发表了《老屋厨事》、《金色的记忆》两篇文章,回忆30多年前我家位于休宁县城南街草堂巷巷口南侧的那座徽型老屋,追怀满载美好记忆的年少时光。与这两篇“配套”者,当有本文。
老屋场院,位于正屋和菜园之间,也是个挺有情趣的地方。
与后面的大菜园相比,场院大约要小三分之一的样子。它的南侧是一爿小菜园,里面除了长着一棵枇杷树,种过一些蚕豆萝卜之外,别无他物。然而别看这小菜园不起眼,这儿还是划下过一道时代痕迹的地方呢。
1969年,“苏修”大兵压境,我国全民动员“要准备打仗”,全国各地大挖防空洞。那年下半年,在当时的海阳镇革委会及街道居委会的动员组织督促下,各家各户都挖了防空洞——我家的,就挖在了场院中这爿小菜园里。当时我只有9岁。依稀印象中,挖出来的防空洞呈长方形,内空约5平方米左右,周边用砖头码砌。按要求,还有“进口”和“出口”。至于上方是什么样的盖顶,我的确记不清了。只记得这防空洞经过了检查验收后不久,一场大雪就把它压塌了……
场院后侧大菜园门的北边,靠墙立着一个正对着主屋后门的屋架棚——半个“山尖顶”,约有20平方米那么大,由六根木柱撑着,黑瓦覆盖。棚里一侧常年码放着一些柴火;另一侧靠墙角处是一个猪栏。1970年代初期到中期,我家先后养过好几头猪。在那个吃啊穿啊什么都得凭票供应、每人每月只有一斤计划肉的年代,家里的生活由此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
与养猪相关的,还有一个“奇迹”呢。
奶奶捉回那第一只猪崽的时候,爷爷刚好病歪歪地从供销社退休回家。身体恢复之后,他就渐渐地协助奶奶来“伺候”这头猪。再后来,从上街买饲料、下菜园扯红苕藤拔萝卜掐菜叶,到洗好捣碎煮好猪食一大盆端到猪栏里去,“一条龙服务”爷爷全包了。那只猪食盆是个木头盆,大约是五六十公分的直径、二三十公分的深度,自重就有三四斤吧;满满一盆猪食,可能也有十几斤吧。爷爷端猪食盆的情景我至今记得:每次在厨房里煮好了猪食,从热锅里舀出来之后,都是先稍顿片刻,然后一咬牙屏住呼吸,一下子端起满满一盆猪食,一口气快走二三十步到猪栏边放下地;打开猪栏门,驱开那赶忙凑过来的猪嘴巴,再端起盆子将猪食倒进猪食槽。如此“一鼓作气”,每日上午下午各一次。爷爷尽管累得满头大汗青筋暴起气喘吁吁,然而他的身子骨则因此而愈加硬朗起来。我从来没听爷爷喊过什么闪了腰、胳膊酸、腿疼之类;只见他渐渐变得不显老了。1972年夏天曾有过这样一回事:远在江西军工厂工作的我父亲,委托厂里出差的同事路过休宁时顺便来我家看一下。话聊中,这位同事竟把爷爷当成了“老程的哥哥”。家里几头猪一养,爷爷的身体还真硬朗了好些年。他可原本是一个在商店里售货管账的“先生”啊,年轻时就体弱多病,曾经被人断言活不过60岁;然而他最后活到了85岁。可见体力劳动的确是最自然的生命运动,是可以延年益寿的啊!
场院北侧,靠墙有一个近似半圆形的泥台,与小菜园对应着。中间是一条石板路,依着小菜园的外侧蜿蜒通向大菜园的门。这泥台约有十几平方米大,半米多高;中间是泥巴地,周边用砖头码砌。这里是鸡鸭们的乐园。
1976年春节时,回家过节的叔叔大概觉得院子中间一个大泥台有些碍眼,就叫我跟他一起挖掉它,泥土挑去倒在后面菜园里。我一听拍手叫好。春节一过,叔叔带着我棉衣一脱就开工了。干了三四天,把这个大泥台挖掉了一大半。眼看胜利在望,但叔叔要赶回合肥上班,刚上高中的我也要开学了,“工程”只得暂停。到了暑假,我的一位表哥来玩,我便邀他一同“复工”,又干了两日,终于彻底移走了这个泥台。一大块比较平整的石板地得以重见天日,场院也就显得敞亮起来了!
这场院,也就变成了夏夜乘凉的好天地。
每到夜幕降临,鸡啊鸭啊都进舍了,就到后面大菜园里先挑一担井水来,把这院子冲扫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而后再挑一担水来往石板地上一浇。过一会儿,阿公(爷爷的哥哥,我的伯公)搬个躺椅往场院里一放,就可以摇着芭蕉扇悠悠然躺着乘凉了。我则往往会搬把竹椅来陪他聊天。
夜色渐浓,巷口路灯淡淡的光,越过院墙进来,照在了屋架棚顶的黑瓦上;院里主屋堂前的灯光,则从通向场院的小门泻出,照亮着小门近前的地方。这样,院子里便不见得有多少黑了;屋顶、墙壁、禽舍、猪栏、菜园,……所有的一切,轮廓都依稀可辨。鸡鸭和猪,已经没有了多少声息,只是偶尔会有点动静;而不知藏身在何处的蟋蟀,还依然卖力地吟唱着。墙外草堂巷里,不时传来路人的脚步声吆喝声,小孩的嬉笑哭闹声,大人的说笑打趣声;抑或还会有吵架骂街声,犬吠闹腾声……这夜的不寂寞,催发着阿公的谈兴。
他尤其来精神的,是聊他和爷爷“十二三岁往外一丢”之后在外地的谋生经历和闯荡见识。他特爱讲的,是北伐战争时他正在南昌,曾经看到过蒋介石,印象是“很年轻,很英俊,很威武,很干练”。他还强调蒋介石也是抗日的;对以前很多年“不提国民党抗战”很不以为然……
阿公同我聊得最多的,还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家史:早先祖辈是如何从城郊乡村出来的,他和我爷爷是如何在外地谋生养家糊口的,我的父亲、姑姑和叔叔又是如何分别跟随阿婆(我的伯婆)和奶奶从小长大的;他、阿婆和爷爷、奶奶一大家人又是如何从居无定所、租屋栖身,到终于有了这座自家的房屋院落的……
每聊起这些,阿公都有着说不完的话儿,可他平日间却是个话儿并不多的人。
夜深了,路灯也熄了,该回屋睡觉了。自然的夜光中,四下里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浓浓淡淡隐隐约约,层次非常丰富。院外声响渐稀,院内禽舍、猪栏里也已然不再有声音。间或一只野猫从院墙顶上悄无声息一溜而过。
万籁俱寂,几许凉风。夜空幽幽,满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