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上盛开的槐花
“民以食为天”,一日三餐不仅能够果腹、享受舌尖上的滋味,也有时代变迁的印记
槐树既不挺拔伟岸,也不婀娜多姿,但因其花能做菜能当饭能入药,而倍受我的家乡人喜爱,因此,槐树成了我家乡最常见的树,家家房前屋后、沟旁道边都种有槐树,就连在亚洲十大人工防护林之一的申甘林带里,槐树也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军”。
槐花清香、清甜,既可以与各类面粉和在一起做成面食,也可以单独做成菜品,正所谓“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之前,花草半年粮的时光中,正是这一树树的槐花,成为家乡人季春孟夏时的“主食”和“主菜”。
我小时候的豫东农村,小麦面馒头绝对是“奢侈品”,春夏之交时连玉米面馒头都经常断顿。为了能够让年少的我吃饱,妈妈每天都要换着花样做红薯,煮红薯、蒸红薯、烤红薯、红薯面条、红薯稀饭、红薯面馒头……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里更别说吃什么菜了,每天的菜都是妈妈自己做的黄豆酱和腌制的红萝卜条,甚至有时连黄豆酱和红萝卜条也没有,只能将盐在白开水里化开再放一两滴小磨油,以盐水代菜。
于是,槐花成了年少的我在春夏之交时最为期盼的食物。每年槐花开之前,我都会让爸爸用粗铁条弯成一个钩子,再将小钩子绑在一根长长的木棍上,做好摘槐花的准备。槐花盛开的那段日子,我都会本着先远后近的原则,每天与村里的小伙伴相约着一起步行到三四里外的申甘林带里摘槐花。
摘回槐花,妈妈或是做槐花窝窝,或是做槐花锅饼,或是做槐花饺子,或是做槐花包子……妈妈也会将槐花在开水里烫过晒干再保存起来,留待冬天吃。槐花成了我少年时代对春天唯一的企盼和美好的记忆。
自20世纪90年代初参军入伍到现在,我离开豫东老家已将近30年,我在城市里安了家,年龄也早过了不惑之年,这些年也吃过不少珍馐佳肴,但对槐花一如既往地钟情,始终忘不掉槐花的味道。当兵时,我曾专门在春季休假,不远千里回家只为吃一顿妈妈做的槐花;结婚后,也曾与妻子在部队周围摘槐花;进入城市工作后,也曾在春季去菜市场买槐花自己做……槐花成了我最浓的一缕乡愁。
如今,槐花早已不再是家乡人民春末夏初果腹的食品,也不再仅仅是老乡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而早已成为老家乡村振兴的一个新兴产业,发展旅游的一张亮丽名片。每年槐花盛开时,申甘林带的万亩槐林,俨然成了一个洁白世界,清香弥漫,引得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忙碌,令人流连忘返、醉不思归。
美哉,家乡的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