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菜地

那年，我们在镇子与乡村交接的地方买了一座房子，厨房外临河斜坡是一块乱砖地，宽约3米，长10多米。看这块地荒着可惜，我和妻子决定将此改造成一块菜地。说干就干，我们利用下班时间，先清理掉碎砖烂瓦，然后用独轮车从远处运来泥土，把地培厚整平。不到一周，一块袖珍菜地便出现在眼前。

不过，在厨房外下水道的设计上，我与妻子产生了分歧。我准备仍在菜地中间挖一小沟用来排水，乡下鸟多，厨房外下水道不封闭，就可以吸引鸟儿来这儿打食。到时我再在河边种一排竹子，那这地方岂不成了鸟的天堂？妻子拗不过我，只得同意。

正值四月，我们从老家移来韭菜，又到集市上买来番茄、紫茄、黄瓜、胡椒等苗儿栽下，另外还种了一小片青菜、一小片生菜。仿佛一眨眼的工夫，这块小小的菜地就生机勃勃起来。韭菜越长越肥，叶子绿得像泼了油似的。黄瓜偷偷爬上架子，开出了好几朵黄花，在阳光下浅浅地笑。随后，番茄、紫茄、胡椒等也不甘落后，相继开花。青菜和生菜先是一个个小绿点，没几天那叶子就有了豆粒般大小，继而越长越大，密密地挤在一起，等待着挑选。

而下水道里不时出现的米粒等食物残渣，果真引来了不少鸟儿。一对灰鸽子每天早上必到，蹲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旦发现食物，马上飞过来，转着黑亮的眼睛观察一番，然后埋头啄食。有一种黑鸟，常常一来就是好几只，它们一会儿站在黄瓜架上，一会儿钻到紫茄叶下，总要闹腾好一会儿才开始觅食。黑白相间的花喜鹊颇有绅士味儿，先在远处喳喳叫上几嗓子，算是打个招呼，然后才飞过来，用爪子扒开烂泥找小虫子吃。麻雀最热闹，一来一大群，吵个不停……

鸟儿多了，菜地里的虫子被捉得一干二净，但菜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番茄、黄瓜被啄出了眼儿。每每这时，妻子总是嗔怒道：“你看看！明天我就把下水道封了，把鸟儿赶走。”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也喜欢在刷完锅碗后，静静地站到窗前，观看窗外鸟儿们呼朋引伴，快乐觅食……

一转眼，冬天到了，气温越来越低，来寻找食物的鸟儿明显增多，全都营养不良的样子。随后一场大雪突然猛扑过来，世界一片银白，整个菜地被覆盖得严严实实，这样的天气，哪里还能觅到食物呢？望着冻得缩成一团的鸟儿，妻子动了恻隐之心，开始每天给鸟儿们喂食，或米饭粒，或麦糁子，后来她甚至去乡下老家弄来不少稻糠、玉米粒、碎米，拌好了喂给鸟儿。鸟儿们胆子也越吃越大，我们去掰大白菜时，它们不再避而远之，而是站在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有的鸟儿还飞到窗台上，歪着脑袋看着窗内，好像要和我们拉家常。那画面，真是太温馨。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鸟儿兴奋的叫声里滴着浓浓的绿意。经过多方打听，我终于从一朋友的岳父家挖来10多棵刚竹，植到菜地外的河沿上。虽然妻子已很少喂食，但因为有了竹林可藏身，来这儿的鸟更多了，菜地里总有鸟儿在悠闲地散步。时间一长，有鸟儿开始在小竹林里留宿。每天清晨和黄昏，窗外一片鸟语，热闹非凡。这片菜地，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鸟的天堂了……

伴着鸟声，十多年时光一晃而过。现在，竹林茂盛，菜地新翻，两只鸟儿站在竹枝上朝这片空地瞅着，叽叽喳喳的，它们是不是在讨论着这菜地该种点什么，比如胡萝卜、大白菜、菠菜、荠菜，然后好给我提建议？明天，我可要播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