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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包扎

作者: 落苏2024/06/04情感短文

窦文涛在一档节目中说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位老科研工作者在老伴去世后异常冷静,没流一滴眼泪。直到半年多以后,坐在家里的他由潸然落泪到嚎啕大哭。窦文涛客观评价,当我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伤痛时,有一个心理包扎。也就是说,不是不悲伤,而是采取紧急措施,包扎住伤口,但让旁观者误以为这个人很冷血,不会为爱人的离去而伤心。

这个故事让我想到自己的亲身经历。

父母很早离异,我和父亲一起生活。十多年后,突然得悉母亲病逝的噩耗时,我简直不敢相信,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我当时认为,也许是由于和母亲分开多年,感情日渐疏远,才不会伤心难过。

前两年,偶然看到微信朋友圈里发的枫叶风景照。我猛地心里一动,想起小时候,母亲曾经牵着我的小手,在初冬的午后,到栖霞山观赏漫山红叶,那时的我走累了,只想早点回去。于是我在朋友圈转发时感叹道:如果时光能倒流,可以回去和母亲在一起,那么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也将母亲打扮得漂漂亮亮,牵着她的手再去看一次红叶。我想我不会再违拗母亲,而是满足她的心愿。

发完朋友圈我才发现脸上满是泪水,默默地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像没事儿人一样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

女儿上高二时,先生的大姑因为宫颈癌去世,从发病到死亡仅仅半年。她是个善良的老人,不仅心善,脾气也温和,对我们和孩子一直都很好。我刚坐上去殡仪馆的大巴车时还没事,当汽车过桥,听到大姑的女儿叫:妈,当心啊,过桥了。我不知怎的,忽然就被触动了,先是小声哭泣,接着便大声嚎哭。同去的亲戚见状倒不感到奇怪,以为我们长期来往,感情深厚,不舍大姑的离世才如此伤心。

葬礼结束后,在骨灰等候处,大姑父不忍见我如此悲痛,睁着布满血丝的眼,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并安慰我:别哭了,你大姑走时很平静,没有什么遗憾。我摇摇头,泣不成声,连续哭了几小时,嗓子都哭哑了。大姑的子女忙着办后事,从头到尾没哭过一声,偶尔向我瞥上一眼,既感动又诧异。到饭店就餐时,我竟一口也吃不下“豆腐饭”。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时,我才发现两只眼睛肿成水蜜桃一样,根本没法出门见人。还好当天是休息天,不用上班,一整天将自己躲在家里。思来想去,倾盆大雨般的眼泪当然一部分是为了大姑,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母亲而流。

看来从母亲走后到大姑去世,已过去了近二十年,这么多年以来,我根本就没有一天放下母亲。对母亲的思念,日复一日地积压在内心,由小溪形成了洪峰。大姑的去世恰好成了导火线,洪水倾泻而出,当初包扎严实的伤口终于得以宣泄。

我从小就不爱哭,在这之前没有,在这之后也没有像那天长时间痛哭。

眼泪哭完了,压力也释放了,生活还要继续下去,相信我有足够坚强的心理去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因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生活会变得更加美好。

每个孤独的灵魂也将进入永恒的宁静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