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女儿一个儿童节
女儿从进幼儿园到小学五年级,每年的儿童节都是妈妈陪着过的,而我在遥远的昆仑山上戍边守疆。
女儿小学六年级那年的"六一",我正好探亲在家。这是女儿小学阶段的最后一个儿童节,她对此格外重视,高兴地对老师同学们宣布"我爸爸要来看我们的演出,陪我过六一。"我知道孩子盼着有父亲陪伴的儿童节已经好几年了。
6月1日一大早,女儿身穿花裙子,头上梳了小辫,戴上鲜艳的头花,拿上她的演出道具去了学校。临走,再三叮嘱我要按时到学校看她的演出。
看着女儿欢快离去的背影,想着离她们演出还有两个小时,我装好录像带,背起播放机,继续实施自己的"家访计划",去探望战士李强的爷爷奶奶。李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并且各自成了家,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在李强的爷爷奶奶家,两位老人看了我为他们播放的连队训练生活的录像。看到腼腆内向的孙子在镜头前落落大方地向他们问好、祝福,两位老人激动得流下了热泪,拉着我的手,问孙子在部队的情况。我一一回答,并请老人给李强说几句话,我拍摄后带回去给李强看。
两位老人一听要拍录像,一边忙着换衣服,洗脸净面,一边收拾屋子,说不能让娃娃看到家里乱,要让娃娃看到他们身体好、精神好。我帮着老人收拾好房间,选好角度,让老人在镜头前放松地和我交谈。这一忙活就忘了时间。等两位老人进入角色,拍摄顺利完成,我再匆匆赶到学校时,女儿她们班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为了弥补上午的失约,中午我领着女儿吃了一顿肯德基,并许诺下午带她去公园玩。
女儿的汉堡还没有吃完,也在休探亲假的三连士官冯亮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想和我一起去看看他们连的士官张小刚的父母。张小刚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他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亲下岗,母亲患病。听冯亮这么一说,我临时决定去张小刚家看看,正好各连的录像带我都装在包里。我跟女儿说先去看一个战友的父母,然后再去公园,两个地方相距不远。女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我和冯亮一路打听,找到张小刚父母的时候,他们正在收拾房间。房子是刚分到的,他们没有找人进行装修,而是自己买来涂料、油漆,将房屋粉刷了一遍。看到他们正在铺地板胶,我们就帮忙贴了起来,女儿坐在我们脱下的外套上自己玩。当地面出现拼好的图案后,女儿又到图案上玩跳房子,还不时地帮我们递工具、拿地板块。渐渐地,我们全身心投入到贴地板胶的劳动中,忘了女儿的存在。等到三间屋子全部铺贴完毕,夜幕早已降临。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躺在我的外套上睡着了。
我领着女儿回到家里。妻子高兴地问女儿都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家。谁知女儿扑进妻子的怀中,"哇"的一声,伤心地哭了起来。妻子见我身上背着摄像机和播放机,就明白了我并不是去为女儿摄像,而是去见战友的家人了。
那一夜,女儿在抽泣中渐渐睡熟后,我还是一直坐在女儿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她,希望女儿能理解和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原谅我把她唯一一个有父亲陪伴的儿童节变成了"劳动节".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看到其他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快乐地过"六一",我就会想起女儿被我耽误了的儿童节,心里依旧保存着对她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