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好的饺子
饺子,是我们一家人最喜欢吃,也是大家配合最默契、做得最好吃的饭。这点我大概遗传了父母。
从小到大,家里只要来客人,就会包饺子吃。逢年过节过生日都吃饺子。新年第一顿饭也是饺子。大概是因为娘家毗邻山西,饮食更接近那边。事实上,韩城人大年初一早上基本都吃馄饨。
周末,母亲来看我,我决定包饺子。母亲要帮忙,我几番推辞,她依然守着厨房不离开。无奈,我说:"那今天你就负责拍照吧。等有空了,我写篇关于饺子的文章。"母亲瞬间无比愉悦。她喜欢拍照,更喜欢看我写的文字。
很小的时候,我坐在炕头,看父亲切肉,母亲焯菜。切肉剁馅,以前都是父母包办,我结婚后,凭着记忆里父母的做法,逐一实践。
母亲每次都把父亲剁好的馅和焯好的菜放在一起,然后放入各种调料。她用手慢慢搅匀,并用手指轻轻沾一下,再放到舌尖尝咸淡。小时候习以为常,后来我戴着手套、用筷子拌馅,总是拌不出记忆中的味道。后来,我把手洗干净,伸进凉凉的馅里轻轻搅拌,才顿悟出来,原来为家人做饭,不能怕麻烦,担心手变粗糙,而是尽可能让家人从饭菜里感受到你的温度和用心。于是,我才更加懂得母亲的爱与用心。而我也一直在试图模仿她。
和面,是在家备考的姑姑教我的。那时候,她帮我把面盆搬到低矮的小桌上。她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指导我。一遍一遍地教,软了,她要求添点面粉,硬了,就洒点水,面团从最初的一小块变成一大团。面不够光滑,她会督促我多点耐心用力揉,直至不软不硬刚刚好。
把一小团面搓成光滑匀称的长圆柱形,用刀切成一个个相对均匀的小剂子块,轻轻用指尖捏成站立状,再用掌心或指腹按压成小圆饼状,这样才能保证擀出圆圆的饺子皮。这是还在当英语老师的婶婶教我的。
擀饺子皮,是父亲教我的。他说饺子皮要中间厚,边缘薄,这样捏好后,煮在锅里才不会破。就这样,在亲人的用心教导下,我学的最棒的技能就是擀饺子皮。那时候,我约莫八九岁。后来,我的技术日益娴熟,可以一个人擀皮,供应大家包,快慢刚刚好。
母亲包的饺子,馅多饱满又精致小巧,一口一个,我们夸赞那是"一口香".父亲包的饺子,扁扁的,品相稍微差点。但这不怪他,因为他最忙,除了包饺子,还要做些辅助工作:生炉火、烧水、煮饺子。我包的饺子,介于父母之间。
饺子下到锅里,先是沉到锅底,待水煮开后,又漂浮在滚烫的水面。煮熟后,装盘,端上桌。我喊家人过来吃饭,他们都说:"不咸不淡,刚刚好。"我笑道:"那当然。"
我们把整颗心倾注于油盐酱醋间,把全部爱包进饺子里,在滚烫的水里煮熟,装进盘子里,双手奉上的,岂止美食。
有一首歌叫《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我很喜欢其中的一句歌词:"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意思大概是:厨房与爱中,囊括了世间万物。用心做出的饭菜,蕴含着爱的味道,是应该能让人感受到天地河山之辽阔的。
年少时也许不屑凡尘琐事,而岁月流转中,心境逐渐变得平和而宽容,反而更容易在这种最日常细琐不过的小事里,重识对生活的热爱。
周末,一周一次的饺子宴又开始了,和父母孩子围坐一起,把这一周的酸甜苦辣统统抛下,满怀希望与期待,包一顿鲜香美味的饺子,温暖且美好着,一切都是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