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作品
倚栏轩精选6篇叙事散文作品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叙事散文作品(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铸乡过大年小忆
文/雷晋副
在铸乡嘉禾,春节尊称为过大年。送旧迎新,村里十分热闹喜庆。
记得解放前过大年,十二月初下湖广倒犁头的父辈都会先后回家,他们带回外地年货,还给小孩买了玩具。从此,唢呐仔和小喇叭声一天比一天响,祠堂里习武的、踢鸡毛球和打旋儿的一天比一天多。村里都是笑声和爆竹响声,天空充满火药和肉香油香的混合味。二十四过了小年,村里到处传来杀猪声和抖糍粑声。
我小时有一年十二月,别人的爸爸回来了,我爸爸没有回家。妈妈到处打听消息,我跟在一些同伴身后,看他们吹小唢呐玩。大年三十,天上下着雪,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更着急。因为那个时代,出外倒犁头的父辈,在回家路上经常遭到土匪和官兵的抢劫,甚至被打伤打死。这天下午,大伯父和十爷爷来告诉妈妈,说爸爸他们遭遇土匪抢劫,正在赶路回家。这时各家开始放爆竹烧香敬祖,妈妈在敬祖时祈求祖先神明保佑爸爸平安回家。吃年饭了,姐姐在灶火上摆着丰盛酒席,我去请伯父们到我家来吃年饭。大伯父要我们去他家,一起团圆过年。晚上,乡亲好友们来家里团年,安慰我们。妈妈笑眯眯地拿出糖果款待客人,还摆上酒菜请他们喝上一杯。
我跟着姐姐和堂哥们贴门神对联,还在猪栏门口贴上"姜太公在此".十爷爷来了,拿出一张"童妇之言,百无禁忌"的字条,要我们贴在显眼的地方,并交待妈妈说,若是我们说了不吉利的话,拿用来痾屎擦屁股的禾草,擦下嘴巴。这夜我们穿上新衣守岁。到了午夜,爸爸还没有回家,我们只好向妈妈叩头辞岁,妈妈给我们每人两个龙头铜板作压岁钱。午夜一过,各家各户放爆竹送旧迎新,我们也放了一挂长鞭炮。
鞭炮刚响完,爸爸裹着烂棉被走了进来。妈妈马上迎上去,接过爸爸手中的两只铁泥芯,弹掉爸爸头上的雪,给爸爸换上新衣服。爸爸说,他们在顺头岭被土匪抓去关了几天,连衣服都被剥走了。幸亏银元装在铁泥芯里,土匪以为是破烂,没有要他的。接着爸爸从烂棉被里掏出一个小喇叭,笑眯眯地吹了一下后交给我。
五更分二年,按习俗要吃消夜年饭,我们围着爸爸吃着欢聚一堂的消夜年饭,我不时地吹一下小喇叭。妈妈笑着告诉爸爸,过年时家里杀了一口大猪,给外婆送了一腿肘子辞年,给住在庙里那家叫化子送去了三斤肉,还准备了不少铜钱,打发正月里来的叫花子。
初一清早放了"开门接福"的鞭炮,在家吃了早饭后,爸爸带着我给长辈及各家拜年。这时拜年的川流不息,遇见后都要相互拱手说恭喜恭喜。十爷爷和大伯父见爸爸回来了,挽留爸爸喝几杯酒。我们本来要去外婆家拜年,只好初二才去了。
初一到初三,男人们成群结队地拜年。最风光的是习武青年,他们耍狮舞龙,到处拜年。出了初三,父辈们又要出门下湖广倒犁头了。
少年如风
文/夏风雨翼
偶然听见一首歌,忆起一段时光,落下一纸纯白。
那时候,喜欢斜倚窗前,看落红满天,喜欢独立风中,恋满庭花雨,喜欢轻趴桌前,梦天上人间……
那时候,不懂人世悲欢,不懂别绪离愁。
如今,再看彼时的你我,你哭了吗?笑了吗?你遗忘了吗?你还记得吗?那时的天真烂漫,那时的单纯美好。
那时曾以为的龙灯花鼓夜,长剑走天涯。那时曾许的天荒地老,那时曾说的你不来,我不老。
我都记得,我将遗忘。
少年时光恰似一抹刺目的艳阳,偶尔零散的泪影斑驳,但终归还是温暖如初。
也许,你曾经历过无数次的遇见,无数次的离别,然后再错过,再遇见,再离别,再错过,从此相忘于江湖。
别太想我,别太寂寞。
你知道吗,风之所以可以那么轻易的就带走浮云,因为天空,永远承载不了云朵的哀伤。
青春,是一场盛大的错过。你的世界,我来过便好;你的笑容,我想念便好;你的未来,我仰望便好。
这场错过,交给时光便好。
记忆里有一条逆风的轨道,我们分割在两旁,你沿着轨道一路向南,而我,则一路向北,因为听人说,一路向北,会找到幸福的痕迹。
突然有一天,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竟莫名的哭了,想起曾一起走过的街角,一起追逐的梦想,一起偷偷骂过的老师,一起往别人家秧田里扔的大石头……
那如风的年少,是坠落的星光,即使消逝,却也在闪烁的那一刻便注定成为了永恒。这世界的光芒,便也注定更加夺目。
七月,初夏,毕业季,老照片。
所有被称之为离别的一幕幕都在一个夏天上演,所有被称之为梦想的东西都在一个夏天完成了所有的飞跃。有人哭了,有人笑了,分开了,我们的故事快结局了吗?
远方来了,也近了,过去远了,模糊了,渐渐的看不见了。
再次捧起厚重的同学录,扉页上的清香不再,却有淡淡的霉味,像是旧时光的味道。一页一页的翻过,熟悉的笔迹,远行的人。你们如今又在何方,可还安好如初?是否已经忘记了我最初的模样?
泛黄的老照片,铭刻的又是谁的风花雪月?
我记得曾经,不会遗忘,不会远去,不会别离。所以,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局。
好了,别去惊扰,如风的少年要继续远行了……
皮蛋
文/张杰
我喜欢吃皮蛋,从小到大,一直喜欢。
皮蛋,这是阜阳的叫法,有的地方叫变蛋。过去,皮蛋多出现在夏天,如今四季皆有。
小时候,啥都不懂,对于一个生鸡蛋裹上灰就能变熟这样的事情,感觉很神奇。后来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来,制作皮蛋的原理就是生石灰遇水会生热,石灰粉和锯末包裹使其温度更高,加上元素渗透作用,可以使鸡蛋性质发生根本变化。这或许就是"变蛋"之名的由来吧。
过去,没有出过远门,总认为皮蛋只有阜阳才有,岂不知苏北、河南、山东等好多地方都有。记得有一次,与南方朋友微信聊天,说到地方美食,我发了一张皮蛋的照片,朋友回复说,这不是松花蛋吗?我回复道:变蛋类似松花蛋,但最大的区别是,松花蛋是鸭蛋做的,皮蛋是鸡蛋做的。
说实话,我不太爱吃松花蛋。与皮蛋相比,松花蛋外观颜色较深,剥开皮,蛋清是深褐色的,蛋黄呈现深绿色,松花斑点比较突出,放入口中,有点轻微的涩。而皮蛋呢,从外观上看,颜色较浅,色如蜜蜡。剥开后,蛋清和蛋黄是半黄半绿色,晶莹透彻,还有雪花斑点,弹性特别好。上等的皮蛋,咬开黄后,还会有浓郁的蛋汁,吸入口中,滑嫩无比。
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吃皮蛋,成年之后自己常常买皮蛋,天长日久练就了一手挑选皮蛋的绝活。拿起皮蛋在耳边摇晃下,如果听到有"哗啦、哗啦"的声音,证明就坏掉了。另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先拿起皮蛋在手掌心里,再抛起来,等到皮蛋落在手心里,如果感到很明显的颤动,这皮蛋便是好的。
我听不少人说,皮蛋好吃,皮难剥。其实很简单,选择块硬地,拿起皮蛋高高抛弃,落下后,皮蛋的外壳就自然四分五裂,再剥去蛋皮,晶莹剔透的皮蛋就彻底出来。
说到剥皮蛋,我想起一个故事。那年我高中刚毕业,有一次几个同学相约去一位同学家吃午饭。做饭的时候,同学都在厨房帮忙干活,我负责剥皮蛋,剥着剥着,忍不住吃了一个,停一会,我又吃了一个,就这样,一共十个皮蛋我吃了三个。后来被同学发现了,说:以后不会再让你剥皮蛋了。
在我的家乡,皮蛋有"文吃武吃"之说。"文吃"就是把皮蛋洗净切成四瓣儿,搭配荆芥,加精盐、陈醋、生抽调制,最后摆放在盘子里。所谓的"武吃"就简单粗暴多了。拿起一个皮蛋,直接摔在地上,再剥去开裂的外壳,洗去皮蛋上的灰渣,顺手送进嘴里。记住,一定要"囫囵吞枣"般把整个皮蛋吞进嘴里,这样才能体会到软糯清香,令人叫绝。
在阜阳,皮蛋还有一种吃法,叫溜皮蛋,这道菜也算是阜阳传统菜肴。将皮蛋切成六牙,一盘成菜大约需要四个皮蛋。再调糖醋汁备用。将皮蛋挂糊,油锅烧七八成热,把皮蛋炸成金黄色捞出来,原锅留少许油,倒入调制好的糖醋汁,再倒入皮蛋,颠翻几下即成。溜皮蛋的口感外焦内嫩,吃起来酸甜可口。
尽管阜阳人能把皮蛋做成热菜,但无论是酒楼饭店,还是排挡小店,更多的还是把皮蛋拿来做凉菜,因为清爽可口。特别是夜市大排档,客人落座后,往往说:老板,摔几个皮蛋,拍两根黄瓜,端上来喝酒。一个"拍"字,一个"摔"字,都是动词,透着阜阳人特有的豪爽大气。更有夜市把这两样搭配在一起,加荆芥、蒜泥,食盐,浇上香油和醋、辣椒油、芝麻酱,拌进盆里,呼呼啦啦一阵搅拌后,再倒进汤盆里,犹如老虎菜,那吃起来真叫一个痛快。
表兄的狠话
文/梅方明
乡下的表兄勇在娶表嫂时对方索要了一笔不菲的彩礼,当时表兄拗不过发出狠话来说,等过了门刀把攥在我的手里再给她好看。看看表兄五大三粗魁梧的体魄,想想那未过门的表嫂小鸟伊人的模样,表兄一拳过去,她不满地找牙那才怪呢,在年少和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就等着看这场好戏了。
表嫂过门三四个月后,仍然没有发现表嫂少牙,表兄颜面被挠抓的迹象,每天清早一起扛着锄头下地锄禾,傍晚唱着小曲夫妻双双把家还,没有战火硝烟,我很为表兄的健忘着急,那天我私下拦住表兄问"刀把"的问题,表兄很吃惊的样子,怪怪地看着我说,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最佳时机,等有了孩子再给她颜色看。
孩子有了之后,表兄又说,等到小孩能放开手脚后再和她老账新账一起算。后来可一直到我离开小村到异地求学时仍然没有看到表兄家的战争迹象。
前几天回趟老家,表兄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看见那块"五好家庭"的门匾就和表嫂说出了表兄当年的那句狠话,表嫂说,他要是给我罪受倒是好了,你看看他把我"虐待"的,做姑娘时我的身体多苗条,现在都一百三十多斤了,真让我无脸见昔日的闺中密友,这不是变相惩罚用软刀子杀人吗?这比拳头还狠呢。表嫂说着一脸幸福的笑。
表兄坐在门槛上左手夹着香烟右手拨拉着算盘,"想满地找牙,亏她想得出来,现在金价飞涨,想包口金牙做梦去吧。"表兄吸口香烟看着表嫂呵呵地笑……
原来,表兄当年的狠话只是一时的气话,是一张根本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只有不谙世事的我傻傻地当真,一次次地追问、苦等。
常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也许在你我的心里、嘴角或者梦中都说过几句过头的狠话,可为了家庭的和谐幸福,一些陈芝麻、烂谷子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烂在肚子里吧,毕竟宰相的肚子里能撑船,您说是吗?
因为喜欢
文/ahhnrain
向晚的黄昏,夕阳渐沉,暮色掩盖。端坐于阳台,一杯清茶,一卷好书,就这样轻轻醉入时光深处,似春天浅浅的心事,弥漫在心田。
一本好书,摊在膝上,静静地欣赏,看书页间一个个流动的字符,时而婉转,时而跳跃,仿佛一粒粒沾染了春色的种子,萌芽,抽枝,长叶,开花,结果。这样的过程缓慢而优雅,喜欢极了这样的感觉。
对于文字,我只能够说喜欢。这种喜欢是淡淡的,流溢在内心里,不被世人发觉的隐匿。于时光而言,我觉得却是永恒的温暖和妥帖。
也许这样的喜欢是寂然的,如三月的小雨,落在陌上,草色由黄转绿,欣喜便跃然土间;这份喜欢,还是禅意的,隔着云端听雪,凛然,幽素,却分外的雅致,清朗。
其实写点心情文字,读读喜欢的散文,并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喜欢。
我喜欢文字带给我的快乐,简单,明净,这就够了。
记得看过一部电视剧,有个女主角喜欢上一个邻家的男孩,那男孩却根本瞧不上她一眼,因为她长的太普通了,仿佛一株陌上的野蔷薇,自然清新却独独少了女子的妩媚和风情。那男孩喜欢的却是风情万种的女子,总是处处留情,风流浪荡,可是女孩却爱的一意孤行。可是有一次车祸,男孩失明了,所有的女人都离开了他的身边,只有她却独独留在他的身边,一心一意地照顾他。他被感动了,后来当眼睛重见光明的时候,他问那个女孩,为什么会这样不离不弃地守在他身边,女孩简单地说:因为喜欢!
那一刻,男孩流泪了,而我更是感动的泪流满面。
因为喜欢,这是多么普通和家常的一句话呵。在俗事里,所有的语言此刻都变的苍白起来,惟独这份喜欢的心不变,多么缠绵而忧伤的情感。这样的喜欢已经升华到最高的境界了,所以才会变得弥足珍贵。
岁月流逝,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青春,年华,相貌,还有金钱和物质的起落。可是只要心里的感觉不变,那份喜欢的心情不变,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
诚如笔下的这些文字,只是一些普通的字符,苍白,平凡,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些字句却是暗自滋长的芬芳,它深植在我的灵魂深处,霸道而独自地占据着我的心灵。它孤独而骄傲,顽强而各味地繁衍着。
或许这些文字是深院里的蔷薇,独自而开,只是因为这份香息一直是它的灵魂。它生长着,欢喜着,把属于自己的俏和媚,寂寞和颓废及尽地绽放着。即使无人欣赏,却依约而开,这就是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美好。
世间太多的情感,就是因了这份喜欢,才会滋生缠绵的爱。
喜欢多好啊,心里明亮亮的,仿佛春潮涌动起来,草色渐青,纤柳婀娜,花儿吐蕊,绚丽的色彩一下子就铺天盖地,满城春了。
喜欢多是浅淡的,不热烈,不缠绵,却有凛然的香。似淡墨微雨,着了江南的三月天,描几笔也是素和雅。
就像我喜欢的散文,于尘世里独自开成一朵花,那么况味,那么薄凉。即使无人欣赏,可是我自己懂得!
其实细想,世间上真正让自己喜欢的东西能有多少?喜欢了,还爱上了,也许更少。
所以我宁愿守着这些文字,一路芬芳,一路寂寞,千山万水,浩浩荡荡。
写下这些文字,就是因为喜欢。
这样的喜欢也能够让我轻易地沉溺,仿佛春天的心事,饱满而丰盈。
父亲的那一林水竹
文/刘作芳
朝阳的光柱夹裹着万千尘粒从串架房屋檐处斜拉下来,我正在堂屋的明暗参差里拣择着刚从园地里采摘来的青菜,那菜帮子厚厚的宽宽的,浓绿,帮多叶少。厨房灶膛里的火燃得正旺,干柴的火苗子狠劲舔着凝结了厚厚一层锅烟煤的锅底,锅里的水沸腾得吱声呐叫,闻着生熟掺杂的蒸汽味道,我就知道,木甑子里的包谷饭就要蒸熟了。
忽而一个身影牵引着那光怪陆离的光晕闪进堂屋,只见父亲下半身沾满五月乡间的朝露,额上老虎纹沟壑中也同样水流漫漶,我不知道那是露水,还是热汗!他迅速把双手里的十多根比拇指粗大的水竹笋,连同一句话扔下来:"老幺,剥了煮来早上吃。"一个转身又出去忙碌地里农活去了。
水竹笋浑身透着淡青色,散发着幽幽的混合着泥土味的馨香,断头处笋肉鲜嫩可人,咬在嘴里脆生生的,这笋可以生吃。笋壳一层层包裹着笋茎,若是一层层慢慢剥开来,太耗时费精力了,有捷径?有啊,你看着,一手捏住竹笋头部,一手用锋利的镰刀,自笋头皮层匀力向笋尖削一刀,顺势折断尖部在刀把子上一卷,就把绝大多数笋壳皮卷在刀把上了,新鲜的笋芯就在另一只手上,稍作料理就成功剥出一根,当然那刀法、那动作得十分娴熟,一气呵成,五秒中之内就可以完成一根!
我把笋子剥了大半,洗净,放进锅里煮上,把剩下的没剥壳的竹笋放进灶膛红红的柴炭里,烧得笋壳卷曲焦黄,用火钳拨弄均匀,火候一到马上夹出来让其冷却在一边。锅里的笋子已经煮熟了,马上舀在用水竹篾丝子编制而成的筲箕里滤干。那个当口上,我忙得马不停蹄,不折不扣演绎着"锅边转"的角色!在干锅里放上一小点猪油——如果没有的话,就放些盐巴、切碎的干海椒,盐巴焙得微黄、海椒发出呛鼻辣味时,倒进撕成条形而且切为小段的笋子,再倒进切碎的咸菜,搅拌几转,参水烧汤,撒上佐料,一锅鲜笋咸菜汤就宣告完成。
再把冷却后的笋子剥掉皮壳,这时候就只能一层一层的剥了,再无终南捷径。弄干净撕碎成丝放进瓷钵里,抓四五个干海椒,丢进炉膛的红子母灰里,拌匀烤焦,取出冷却,用双手手心揉搓洒在瓷钵的烧鲜笋上,拌上酱油麸醋、花椒、味精,一道素凉拌烧鲜笋就做成了。叫声地里忙活的爸妈兄嫂回家早饭,一家人团座一桌大快朵颐——那饥饱不定年月,有这些菜肴可算是打牙祭啦。
儿时记忆里的景象既清晰又模糊,在光阴荏苒里,拷贝珍藏着童年那些珍贵的场景,以及那些时时萦绕脑际的鸡零狗碎。
水竹喜欢生长于温暖湿润和通风透光之处,吸水性能特别好。河岸、湖旁灌木丛中或岩石山坡都是它们生长的地方。我家那一林繁茂葳蕤的水竹就在房屋左下侧水分充足的沟垄里,每年五月都要长出一丛丛新笋,长成一竿竿新竹。这片水竹得益于父亲的精心培植和护理,一如护理年复一年的庄稼,那样尽心尽力,生怕有任何大病小灾。那竹林在儿时的意识里总是笼罩着神秘,我们在那儿割草之时往往会遇着黄鼠狼,尖叫一声转瞬就溜掉。松鼠展开肥胖的尾巴,蓬蓬松松的,一会儿在竹子间中窜来窜去,一会儿一溜烟飞一般窜到旁边的杉木上去了,亲切可爱。
竹笋芽胞是从土里的根子上分长出来的,那根子乡民们叫它"马鞭子",上面有硬节,挖出来晒干之后呈灰白色。水竹地下的根系发达,马鞭子伸得很长,马鞭子上五六厘米就长出结疤。春天一到,那结疤上就长出芽孢,继而长出嫩嫩的白色的笋芽,拱出地面就变成青绿青绿的了,鲜笋长到七八寸,大根的长到一尺多的时候,那就是吃鲜笋的最佳高度。再长就老而硬,靠地面一截笋肉都已经飙青,不能吃了。没被吃鲜笋或干鲜的,就长大成一年青竹子,过两年就是用材竹了。
那时我家的"山珍干鲜"名目里,就有笋子,竹笋干鲜做法简单实用:剥好的笋子放进滚沸的开水锅中淖一遍——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赶紧捞起来晾干,有太阳就放在太阳坝子里暴晒,没有太阳就得放进细筛子或灰筛里抑或炕笼里慢慢烘干,存放在胶纸口袋中密封好,收藏在干燥处,冬天拿出放进温水中泡胀,合着腊肉、腊猪脚文火慢慢炖一锅,那个香啊,现在想起来也流清口水!
水竹是以材用为主的材笋两用竹。成年水竹笔直细长的茎干一身青灰,大根点的要有近一丈高才发枝丫,每节一般生发两枝,竹叶儿细长,竹叶每枝三五匹,三角形或披针形,翠绿。大株的水竹可高达6米左右,粗达3厘米。竹节较长,竹皮深绿色,缀着一层淡淡的白灰,干净雅致,清隽潇洒,一年四季竹林都高举着四季葱绿的旗帜。正如唐代李群玉吟诵的那样:一顷含秋绿,森风十万竿,气吹朱夏转,声扫碧霄寒。
水竹也偶有开花的,但见不到果实,花期四到八月。水竹秀雅自然四季常绿,是室内清供佳品,深得盆景爱好者的青睐,自得天然雅趣。
水竹于农家而言是不可或缺的,用途广泛,大多以竹器的形式装点农家丰富多彩的生活。水竹材质纤细柔韧,富于弹性,纤维极强。在竹器家族中,水竹材质的格外受人青睐,市场上价额也要高得多。背篼,筲箕,面筛这些常用家什,编制完毕放在火上焙烤焙烤,那竹器就像打了一层蜡一般,既美观也耐用。制作成的凉席,更是人们的抢手货。人躺到水竹凉席上,汗水被竹丝吸收,体温随着下降,使人感到徐徐清风卷上来,汗水渗进竹丝,竹丝更加温润清凉。因此,使用年久的水竹凉席散热收汗性能更好,越睡越凉。
"马鞭子"是家长或者老师教育孩子的杀手锏,威慑力特别强悍。那东西抽到哪里,那儿的皮肉就会蚯蚓一般凸出来,疼得钻心。只要看到老师手里拿着"马鞭子",教室里就自然清风哑静!那时未成年人保护法也没有出台,家长和老师抽学生教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老师是当神灵一样受到尊崇的,你看农村,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堂屋正对大门的板壁上恭恭敬敬的供着家神,"天地君亲师位",老师榜上有名呢!当然,老师教育孩子的鞭子往往举得高,放得轻;家长就不一样,恨铁不成钢,气愤了不给抽出几条肉蚯蚓是绝不解气的。
剖开成年水竹,里面那层白而薄的膜,是做笛膜的绝好材料。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这话不假,乡间有些人乐感挺强,用水竹或金斑竹自制笛子,还打蜡上漆刻上花纹,精致美观,八孔:六音孔、一膜孔,一吹孔。他们大多没上过学,不懂啥简谱,更别说懂"豆芽菜"了,然,他们不但凡能唱的都能吹奏,听别人唱过一两遍的也能吹奏,还会自编自吹,高低起伏,急切舒缓,高亢阳刚,低回绵软,全凭六个手指和气流轻松拿捏到位,音韵和美婉转流畅。虽不及令狐冲、任盈盈琴箫合奏演绎的人间侠骨柔情与豪气干云那般惊世骇俗,却也是疲累一天之后,乡村静夜里沁人心脾的一曲曲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