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文章
水缸文章(精选13篇)
水缸添满,柴火抱足
文/赵富
水缸添满,是屯里延续下来的一个很老的年俗。
记得那年大年三十,晚饭后母亲剁饺子馅,父亲忙着收拾院子,看着父母忙成这样,我想为他们分担点活,操起扁担挑水去了。
井沿在屯东头,挑水的人很多。天很冷,冻得我直蹦。当时我十三岁,之前没为家里担过水。水桶满了挑不动,就半桶半桶地多挑几趟,直到天黑,才把水缸添满。
我看着水缸,想起书上讲的水桶短板的故事,琢磨着自己第一次挑水存在啥短板呢?哦,年龄小是短板!再过几年,我挑水就不费劲儿了。
除了水缸要添满,柴火也要抱足。
自上小学起,给家里抱柴火便是我的活了。大年三十晚上,天没完全黑我就要把柴火抱足,收拾利落柴火垛,把抱柴火经过的小道划拉干净。因为要煮饺子,我还特意准备了一些硬柴火,火硬煮饺子开锅快。
有一年过年,西院的二小子求我做灯笼,抱完柴火,他就忘记扫小道了。一枚“双响子”落到他抱柴火经过的小道上,引燃后一条火龙往柴火垛缓缓滚去。二小子他爸急忙扔过几锨雪,截住火道,才避免了一场险情。
二小子他爸没有责怪儿子,大过年的,是不能跟孩子发脾气的。只听他自言自语道:“火烧旺运。”
水缸
文/夏学军
有很多东西,随着时间的前行,逐渐离我们远去,比如水缸。从我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有水缸,大大小小好几个,有盛水的,有腌酸菜的。
水缸大都是用粗陶制作而成,深褐色,时间长了之后,表面甚至变得黝黑,看上去感觉脏兮兮的。那口巨大的水缸放在厨房里盛水用,上宽下窄大肚子,粗粝的质感朴实无华,与那时每天都是粗茶淡饭的日子极其吻和。
在还没有自来水的日子里,父亲得去二百米以外的地方挑水,我常常守在水缸边,看父亲往水缸里倒水。父亲提起一口气,稍微一用力,水顺势而下,形成一个小小的瀑布,我嘴里不忘叹一声:怎么还不满啊!是的,它很能盛水,满满的一缸水够全家用三天。父亲在单位是木工,很累,回到家里第一个动作就是看看水缸是不是有水,看看烧饭用的煤泥是不是够用,垃圾桶是不是要倒掉,待一切妥当了,才安心地拿起报纸看起来。
每年入秋之际,放在院子里的那口水缸就被搬到厨房里来,因为母亲要用它腌酸菜,一口大缸里往往要腌几百斤的大白菜,才能保证冬天有下饭的菜吃。东北的冬天非常冷,酸菜又是不能冻着的,所以,酸菜水缸要放在灶台旁,即使这样,在寒冷的冬季,水缸的表面也常常结冰。
我最爱那些养在水缸里的金鱼了,敞口,矮墩墩的小水缸,虽然没有透明玻璃缸那样能衬托出鱼儿的美丽灵动,但是金红色的鱼儿游走在粗陋的水缸里,更显出鱼儿的华丽与精气神儿。现在回头想想,其实它就是一个大花盆,常常被我们几个搬来搬去的。
水缸是属于“易碎品”的,虽然它并不易碎,但是长久使用后,难免出现裂纹,所以那时候还有一个手艺叫“锔缸”,就是补缸。记得有一出民间小调《王大娘补缸》,“锔盘锔碗锔大炮,锔好大炮打东洋”,此剧在当时极为流行。那时候大家收入都不多,衣服都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锅碗瓢盆也是十分金贵。锔缸是个手艺活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锔子像个订书钉,两头尖的长条铁制品,将锔子穿进打好的眼儿里,留出适当的长度,剪掉多余的部分,长度一定要恰到好处,再用小锤将余出的部分砸得与缸的表面严丝合缝,才能保证水缸滴水不漏。做这一切的时候,锔缸的师傅凭的完全是经验,如今这个行业已随着水缸的远去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水缸蹲在角落里,不起眼,静静地望着我们凡俗的日子,我出神地关注它时,是在它“穿裙子”的时候。在水缸的外表,平行水面以下的位置,出现一层分布均匀的细密水珠,这时候就预示着一场雨事的来临。我觉得好神奇啊,父母亲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道理,长大后学了物理常识才知道,是大气中水蒸气含量增加,而水缸中水面以下的部分温度较低,水蒸气接触缸壁遇冷液化成小水滴,附着在水缸外表上而已。不过我很喜欢“穿裙子”的叫法,给粗粝的水缸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面纱。
日子越来越好了,搬到了楼房里,那些水缸却无处安放了,我忽略了父母是如何处理它们的。庆幸的是,它们都留在了记忆里,那一缸清水,倒映着窗前的月光,在我常常饥饿的童年,给我饭菜香,在我想念它的时候,跳出脑海,温暖我心。
水缸
文/董改正
灶台的一侧,是一个大水缸。水缸是酱油色调的.老屋高峻,靠天井和明瓦采光,它便永远是冷色。我记得总在我朦胧的梦境里,母亲吱呀开了门,再开一道门,然后是磨成光润的铁钩,挂着水桶吱扭吱扭地,渐行渐远。远处,狗吠一两声,有时睁眼,月光洒进窗户,或是霜白了瓦楞,青青的天,寂寥而深远。我复睡去,梦里有深沉的倒水声,我似乎看见清泠的水光,刷地跃入缸里。
水井在溪头,深不见底,凛凛生寒。清晨,母亲的扁担和着蛙鸣虫唱,开始一天的操持,她的心,是该有宁静的企盼吧。
我记得水缸能盛五担水,也记得在最寒冷的冬日,她喷着热气,一点也不惧寒,她笑说“怕冷是懒人”,我便觉得畏寒是可羞的。若是我醒了,就跟着她,去菜园,去溪头洗衣服,跟着她回来,看她用大瓢舀水。瓢是葫芦做的。她烧水,做饭,烧猪食,猪听到了,就发出哼哼声。我在灶下添柴,母亲不时微笑地看我一眼。
我并不是一个乖孩子,真奇怪母亲何以不曾打过。有一次我逮了一条泥鳅,养在水缸里,很久母亲都没发现,直到有一天外公来了。外公生活讲究,早餐吃生姜,泡一杯浓茶。母亲烧了水,给他沏茶,他喝了一口,皱眉,然后又喝一口,吐掉,笃定地说道:“这水不对。缸里有鱼。”母亲拿掉缸盖,一看果然如此。母亲看我一眼,摇头苦笑,外公讶异道:“你都不打他?留着做种啊?”母亲拿起扁担,挂着水桶吱扭吱扭地走了。我从此不在缸里养鱼,却对外公很看不惯:哼,说我不懂事,你还坐在那里不动,要我妈干这干那的!
弟妹相继出生,家里成天尘土飞扬的,大人嘱咐道:不许玩火!打更的老耿打一声锣,唱一声“水缸装满!小心火烛!”我见过村里一户人家起火了,烈焰像一条条长舌,舔卷着夜空,大人们呼喝着,奔跑着,一篇混乱,水缸里那点水如何够呢?屋子到底烧成废墟了,屋梁烧成了炭,还冒着烟。断壁残垣里,破碎的水缸里落满了瓦砾草灰,女人坐在石门槛上哭,我们也凄惶。
我便从此约束弟妹们不准玩火,连煨山芋烤小鱼也不允许,他俩就很委屈。我对水缸有了模糊的敬畏,隐隐觉得它是生活的象征。锅碗瓢盆,吃喝拉撒,哪一样不跟它有关呢?它在我心里神秘着。有时候我们做着游戏,忽然听见水缸边有嘹亮或低沉的鸣叫,侧耳循声,悄悄掩近,却忽地一声齐齐住了,明瓦里透下来的光,静静地充满着老屋。
那时没有冰箱,吃不掉的菜,一碗一碗的摆在盆里,放进大缸里,漂在水上,竟然过夜不坏。农历七八月,抢种抢收时,父亲头天总要买一个瓜,切成弯月形,一片片的摆好,放置如上,第二天中午忙回来吃,甘凉解暑。我们总是惦记着,缸盖被多次打开,到第二天中午,已所剩不多了。
老屋已经拆了,母亲新住的屋子里,自来水通了,但依然有水缸。母亲说,有水缸心里踏实,万一停水了呢?缸里依然凉气森森的,只是不用再做冰箱用了。水瓢是塑料的,红色绿色好几个,灶台贴了瓷砖,没变了,水缸却依然是以前那个。那一天我打开缸盖,忽发童心,朝里面“喂……”了一声,依然是凉气扑面,回响嗡嗡。这是小时候我经常偷偷做的。母亲老了,她笑着说了一声“傻孩子”,我就眼角湿润了。我是幸福的,我依然能做儿子,有她我就踏实。
极寒之趣
文/风凝
北方的三九天,朔风呼啸,就连声音都在冷冽的空气中打颤,似乎一不小心就会碎落一地。这个时节,孩子们却满心欢喜,因为水凝成冰的妙趣,他们最懂。
老屋内的大水缸是会变戏法的。虽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大水缸内壁上厚厚的一层冰却似乎是一夜间凝成的。为了让缸口不被完全冰封,奶奶便将旧门帘儿围在水缸周围。原本就短粗胖的水缸,看上去憨憨的,让人想起大铁锅内蒸腾着热气笑开花的馒头。
我常趁爷爷奶奶在热炕头上同来串门儿的邻居唠嗑时,拿着锥子去凿冰块解馋。两指多厚的冰层,被我凿得四处迸溅。偶有一二个冰碴儿顺着脖领滑进去,那感觉,可想而知。一块冰入口,“咯嘣、咯嘣”的声音通过骨骼传入耳朵,格外真切。若觉味道寡淡,可以把白开水倒进水舀子,撒上几勺白糖,搅拌均匀,放在后屋窗台上,用不了多久,就结冰了。那冰凉凉、甜滋滋的感觉,至今难以忘怀。
日上三竿,暖意融融,戴上帽子、手套,扛起冰车就可以出门啦。村东头儿那条凝固的小河,在枯黄的草木间格外显眼,这是天然的滑冰场,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每天都会有很多小朋友来此戏耍一番。盘腿或者跪坐在滑冰车上,用冰锥扎在光滑的冰面上,一下子就能滑出去好远。连扎几次,力道猛了,速度便快得惊人。若是不小心撞在凸起的岩石上,可能整个人都会被甩出去。不过,孩子们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大棉裤,只要顺势而为,就不会被摔疼。趴在冰面上,还能听见冰层下“咕咚,咕咚”流水冲击冰面的声音,美妙极了。
再下点雪,就更妙了。那漫天柳絮般飘飞、白蝶般起舞的雪花,让村庄披上了一袭素衣,纯净、无暇。而我,最喜寻那无人踏过的雪地,在上面快乐地行走,留下一串串深深浅浅、歪歪斜斜的足迹。那份快乐里,有一场场打不完的雪仗,有一个个堆不完的雪人,有一次次摔不完的四仰八叉,还有老屋玻璃窗上唯美的冰花。那时候,还可以在院子里滑冰。爷爷将一根结实的绳子一头绑在冰车上,另一头扛在肩上,再在手上绕上两圈,拉着我满院子转,欢笑声传遍每一个角落。
长大后,曾同友人一路北上,至“冰城”哈尔滨。那时方知,雕刻艺术家们在刺骨的寒风里,一刀一刀地雕刻剔挖,一寸一寸地精研细磨,将冰雕成另外一种模样。圆雕,造像立体,栩栩如生;浮雕,形象厚重,气势恢宏;透雕,背景镂空,空间感强。各式各样的冰雕,白天冰清玉洁,夜里流光溢彩。你会深信,童话是真实存在的,人也可以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我同友人坐着爬犁,在冰滑梯上一滑就是几公里。
又是一年三九天,一想到这极寒之趣,便不觉冷了。
石的生命
文/紫夫
第一次产生“石趣”是在见识山堡人家的石板水缸后。那是一个酷热的夏季里,我从大渡河南岸的贡安山梁爬上山背后的麦笨山堡。几里远的羊肠山路上根本没有解渴的水源,干沙沙的山路上更多见到的是一种形像特别丑陋的四脚蛇,让人老想到撒哈拉大沙漠。待嗓子几欲冒烟时才走进山乡朋友的家里;顾不上揩去头上的酸汗,一头就扎在了那家的石板水缸前。那硕大如柜的青石板水缸盖一揭开,就有一股清冷沁人的凉爽气息迎面扑来;待一木瓜瓢清凉的山泉水扑灭了嗓眼里的火焰,翻山越岭的劳顿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山深处山堡惬意的生活气氛便无遮无栏地感染得人不能自己了。
青石板水缸在这山里人家是决然不可缺少的。家家户户的石水缸几乎都保持着天长日久的水满缸溢,仅此一点也可作为衡量这家人勤劳与否的佐证。如果一家人户有那么一个待自闺中的姑娘,见到有客人揭其家中石水缸而不满的,这姑娘肯定是会顷刻间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客观地说那年月山里还是在一定程度上是缺水的。其实水源并不远,在相距一里半里路远的磨子沟谷里便是长年累月欢欢奔流的山溪。但三个堡子的人平常就靠着堡子边半坡里一处浸水塘的水生存。除了家里来了远客,需要推一磨豆花(山坡塘里的水含碱,点不出豆腐),或是天干透了塘里无水,山堡人才会下到磨子沟背水。人畜同饮一塘浸水,洗衣淘菜都在其间,山堡人也习以为常了。倒是为了防雨天雪天路滑不能出门背水,也就自然形成了做个大石水缸存水的习俗了。故这常年能保持“装水不臭,喂鱼不腐”功能的也只青石板为材料做城的水缸能胜任此责了。
开石料的山埸就在北边几里远的枷担山上。满目青山的绿茵深处,那一片刀劈斧跺般的青岩如刚硬的铁血汉子祼露于蓝天白云下,也恰如层层叠叠的“书页”紧紧地夹峙在周围的黛色山围中。山堡石匠就凭借着手中那一柄长长的钢钎和一只沉重的手锤,将一块块平整的青石板从“页岩”上分离下来,那种既苦也累的劳作演绎成了另一种动感的艺术,他们犹如在翻阅那本巨大的有关山的大书。接下来的精细加工也多是在开石埸上。石水缸扣得清丝合缝的能用上几代人而不坏,这就看匠人的手艺了,除此之外,那就是石缸壁上那三面示人的青石上所凿图案的精细多彩多姿了。常见的有“喜鹊闹梅”、“鲤鱼跃龙门”、“万字格花边”等。据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过粮食关”时,生产队还特意做过一个长约一丈多的大石缸,不过那不是用来盛水,而是装了宝贵得如生命般的玉米;那大石缸里的粮食能装三年也不会生虫。可见青石板水缸之特异功能了。
再说山堡的石头,除了能做石水缸的青石板外,也是在枷担山口有一种“软”而白的石头,能点豆腐,就是民间所说的“岩烟”了。后来,建于几十公里外的大渡河畔的一家水泥厂作为水泥生产必不可少的原料来收购,山堡人方知那俯首皆是的山中“岩烟”乃叫石膏。那一年,我们几个男女“知青”背石膏下山卖给水泥厂也争了不少工分。
一次和大队长说起山里石头的故事,他拍拍我的肩膀,不无得意地告诉我,五十年代,自治州办展览,有一人合围的水晶石柱,通体透光,用汽车拉着在州府大街上游展,以显示大山深处矿蕴藏的丰富,那块人高的水晶石就是他和几个山堡人从枷担山最远的山上人背肩扛弄下山去的。
上个世纪后期,几乎是所有山堡人都在“一夜之间”暴富起来。因为分地到户的山里人有了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找副业。最先发现的是离家门口并不远的山里发现了金矿。那金矿是长在山肚子里的,打洞进去,浅者几十米,深者百多米,便可开出一种坚硬的“马牙石”,即使用肉眼也能看到夹藏于“马牙石”中的点点闪烁的金粒,我曾在一户人家看到一块碗大的“马牙石”用手工使铁扦捣碎,再使木瓜瓢一淘,便得了一克“岩金”,可见含金量之惊人。因此更多的山堡新一代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至今他们的富裕也和当年“挖金”分不开。
离开山堡多年了,有关山里石头的故事一直深藏于脑里,却没有行之于笔端。我知道那是因为石所深蕴的内涵令浅薄的我一时不能探知,故不敢冒然行文。及至去年我到康巴高原深处的新龙拉日玛草原采访,看到那独具民族特色的石板藏寨,全用青石板盖顶的房屋,以及那精美得让人赞叹不已的石板藏文经刻,石刻佛像,我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大渡河畔山堡里的青石水缸等等同属于自然界赐予的原初生活工具。可不可以这样认为呢,那青石所展示的民间工艺以及生活中所溶入的本朴内涵,都于无声处昭示着石之生命与人类生存的合谐深意吧。
出水芙蓉
今天在白龙山下的这个院子里,又见到了莲花池,莲花池直径不足两丈,中间是堆砌的高耸的假山,池子仍是密密实实地满布莲叶,贴水铺开着,有两朵硕大的红莲挺出叶面,恣肆地盛开着,在一池墨绿里更显得一尘不染,别有风致。
想起去年初夏,来到这个院子,看到这一池嫩绿的莲叶,一下子动了怜香惜玉的感情,这么好的花,要是把它养在大缸里,放在屋里观赏,该多么好哇。这也并非我的突发奇想,因为我曾亲见人家将荷花养在大缸里,大缸半截埋在土里,白花绿叶,楚楚动人,当时就颇有向往之心,希望自己也拥有这么一缸,红肥绿瘦地时时赏玩。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征得主人同意,我从池子里薅了两块根(也可能学名叫茎),宝贝似的,喜滋滋地带回家。原先住平房时有一只水缸,一直倒扣在阳台上,这时可派上了用场,我把缸翻过来摆好,刷得干干净净,又从小区花坛里撮了三铁撮子好土,装了半缸,又装满清水,然后把莲根小心地按入泥土。一切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它发芽开花。刚开始是一天数遍地观察,先是浑浊的水尘埃落定,半缸水变得清澈透明。后来泥土表面有虫子爬搔的丝丝痕迹。天天看,觉得没有什么异样。后来变得两三天过去看一看。忽然有一天,从泥土里冒出一点芽,一尖翠绿顶破了泥土,这给我一个惊喜,希望它快快长大。但是接下来,这支芽懒懒散散地慢慢往上抽。我也变得懒散,甚至忘记了观察。一个月后,这支芽终于长出水面。我还纳闷,种下两块根,怎么就长出一只来啊。不管它,且等它开花。果树开花不是还要疏果嘛,花越少,果越大。这一支独秀说不定将来开朵大大的花,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我坐等清水出芙蓉的佳景,脑子里还时不时地迸出一些动人的描摹佳句来。但是,很不幸的,那出水的叶子由小分币长成茶壶盖大小,就停止了生长,最后花期也过了,也没有预约的花开出来。
终于我失去了耐心,我将花连根拔起,一块根已经彻底腐烂,一块根只长出了一个可怜的叶子,在散步的时候我把它扔进了西河,心想也许它更适合生长在河里。
培植莲花的事就这么暂告一段落。
过了几天,忽然发现家里蚊子多起来,晚上经常被叮得夜不成寐。我还埋怨老婆,肯定是又敞开纱窗忘了关闭。买了杀虫剂,睡觉前到处喷喷,仍是打不败。
有一天老婆在阳台上惊叫起来,让我快去看。我跑去一看,原来栽种莲花的水缸,拔掉莲花后就这么扔着,里面长满了蚊子龟,学名叫孑孓的。半缸水已经沤了,发绿,并且发臭。透过阳光,看见成百上千的孑孓,在水里活泼泼地高速游动。这水缸莲花没栽成,倒成了孑孓繁殖的乐园。
我倒掉了水缸,让它继续扣在阳台的角落里。终于蚊子也渐渐地绝了迹。至此,我终于明白,美好的东西,爱她,不必非得独自拥有。
所以今天我在白龙山下重睹这一池莲花,想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告诫,欣赏之余,只是细心地拍了几幅照片,毫无牵挂地离去。
难忘故乡老水缸
文/雨林
去泰国旅游的友人告诉我,泰国人家里摆放着很多水缸,她让我猜是干嘛用的。我猜不出来,不过倒由此想起故乡的老水缸。如今在高楼居住的人们显然已经习惯了便捷快速的城市生活,少有人家还备有水缸。但在乡村,谁家不会放着几口水缸呢。这种粗陶烧制的大肚子玩意儿,曾一度让我童年的快乐中夹杂着些许的惆怅和无奈,也曾让我遭遇险况,心有余悸
老家的水缸据说是在我爷爷的手里置办下来的,它常年安坐在灶台旁边,仿佛一个慈祥的长者。没有人告诉我它具体的容量,我只知道父亲至少需要挑上两担水才能及它的腰线。暑假的时候,父母带着哥哥去挖茶山,洗衣、做饭、挑水、喂猪这些活计便由我全部承担了。考虑我个子矮小,父亲便买了两个红色塑料桶,还给我做了一个小小的扁担。从家到村中古井约有百米远,饶是如此,大半桶水提上来,跌跌撞撞挑着和我差不多高度的水桶,一路泼洒,到家只剩下小半桶了。常常需要来回十几次,才能勉强挑够一天的用水。那时候,我无比羡慕在自家院子里打有水井的人家,我曾幻想着,以后一定要嫁个不用挑水的人家。
因为爷爷奶奶早逝,父母忙于在地里刨食,刚满五周岁的我,便被送进村小结束了野孩子的撒欢生活。早早晚晚往返于近十里的山路,为了能吃上午饭,父母寻了一户相熟人家让我搭伙。这户人家白天都在外干活,他们就将饭菜放置在火桶里,以保持它的温热,而我则会在学校午间放学时,从他家虚掩的后门进入厨房。因为个子矮小,通常我只有爬上碗橱旁边的水缸盖上,才能够得着挂在碗橱上的筷子篓取下筷子。但是某日,因为水缸盖没有放置严实,我一脚踏空便掉进了大水缸里。幸好那水缸里的水不满,我只是呛了几口水。湿透了全身,瑟瑟发抖,像只落汤鸡一样,自己爬出了水缸。不然,那会儿也没有司马光来砸缸,我可能直接就呜呼哀哉了。
小时候,从未离开过故乡。我是在家乡怀抱中的春燕,嗷嗷待哺,不知愁是何味。如今才渐渐体味,乡愁像一泓流泉,淡淡地涨啊涨啊,直到满得溢了出来,萦绕在笔尖,流淌在字里行间。便是那些耳熟的字眼,也能满满激荡起我胸中的柔情。故乡,故乡的老水缸,想必都安然地静立着,从不曾远去……
老家那口水缸
文/陈绍平
周末,我回了一趟老家。历经风雨飘摇的老屋,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二哥就把临街前面的那间老屋拆了,重新修缮,二哥说要把那口水缸留下来,日后还要用,那是父辈辛苦攒下的家当,好好保留着有个念想……
我们都是喝着那口水缸里的水长大的,水缸伴随着我们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于是,年少时那些和水缸有趣的事情顿时浮现出来。
那时,小街几十户人家吃水,都用水桶去挑。从早到晚,挑水的人络绎不绝,像赶趟似的,热闹非凡。人们挑着水桶,边走边摆“龙门阵”,到了水井旁,依次挑水。有的人挑着水,还哼着小曲儿,那个韵味啊,如果你不身临其境,是很难体会出来的。
特别是清晨,家家户户都要挑水。一大早,山里人打开大门,一声吆喝——“挑水去喽”,这边喊,那边应——“要得,等一路噻”,这一吵闹,小街醒了。男人挑水回来,女人忙着煮饭,吃过早饭,大人上坡做活路,小孩背起书包上学校,老人则坐在自家屋前,眯缝着眼睛晒太阳……
在那个年代,小街上没有自来水,每家每户都是挑水吃。所以,家家有一挑水桶,家里灶屋(厨房)一边放着一个大水缸,男人把水挑回来倒进水缸里。有时男人不在家,挑水的事自然就落到女人身上,如家里有大男孩,大女孩,农忙时,父母就叫他们去挑水,挑不起满满一桶水的,就挑半水桶水,“有子替得父”啊。更有趣的是农忙季节,天黑了还看见有人提着“马灯”去挑水呢!
记忆最深的是大年初一凌晨和父亲一起去挑“银水”的情景。大年初一挑“银水”,这也是土家山寨的习俗,大年初一清早第一挑水特别珍贵,谁先抢到,谁就会一年到头有好运气。那时我年纪还小,只记得自己被父亲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地赶忙往外走,我在前面提着“小马灯”照路,父亲在后面挑着水桶,父子俩高一脚浅一脚地朝水井奔去,等把“银水”挑回来,倒进水缸里,才凌晨二、三点钟,离天亮还早着呢!父亲就到屋外放鞭炮,而我又钻进被窝睡大觉,一直到第二天早晨被大人喊醒……
此时,我沉思着没有说话,石匠选用上好的石块打磨后安装好了的那口水缸,还静静地摆放在那里,缸壁上那一道道深褐色的沟痕,见证了世事沧桑,人间冷暖,和老屋那早已逝去的寥寥炊烟;又如艰苦跋涉的人生旅途,纵然崎岖难行,也得不停地走下去。
刹那间,老家那口水缸,已然成为了生命的印记,或者,是永远缠绕于心的那一抹乡愁。
秆筒
文/黄孝纪
在我家乡八公分村周边的方言里,收割后的稻草,叫做秆。稻草烧的灰,叫秆灰;稻草搓的绳,叫秆绳。稻草编织而成的蒲团,就叫秆筒。
秆筒就像一个金黄厚实的大月饼,差不多有搪瓷脸盆大,三指厚。它不同于寺庙里的蒲团,用于跪拜行礼。在我家乡及周边村庄,旧时的秆筒,是专门放在宽板条凳上,用来垫坐的。
往昔湘南乡村的普通民居,形状布局基本相同。青砖黑瓦,马头墙,进大门是厅,厅后两个小耳房,厅的两侧是厢房。厢房又一隔为二:里间是卧房,由一架木板楼梯连通楼上;外间则是灶屋。这样一栋民居,通常是血缘相近的两户人家居住。
灶屋是一户人家日常生活最重要的场所。正中是一个方形的两孔大砖灶,灶门口朝向窗户,俗称正灶,代表一家之主。一日三餐,生火泡茶,做饭煮菜,袅袅炊烟从这里升起。窗旁一角,挨墙摆放两张长长的宽板条凳,犹如一把大曲尺,框住灶台的正面和里侧。灶台的背面,靠着一张高条桌,用来放砧板切菜。从厅屋进来,靠隔墙一角放着水缸,有的是瓦水缸,有的是砖砌水缸。砖砌水缸上,通常立着一个小碗柜。旁边是一个高脚碗柜。在两个碗柜之间一拳宽的缝隙里,侧立着一块长方形的宽大接手板。碗柜和接手板,暗红发黑,油漆剥落。接手板起着饭桌的功能,喝茶吃饭的时候,前端插入高条桌的二指宽的长缝里,悬空在灶台之上,后端与灶门平齐,用来摆放茶点、菜肴和碗筷。来了客人,也是如此招待。
那时的宽板长条凳,全是厚实的原木做成,多数人家并不上漆。年岁一久,条凳粗糙发黑。有时坐在上面,不小心磨蹭一下,木刺就扎进了屁股。这凳上长年累月会放着两件宝贝:吹火筒,旧蒲扇。柴火光冒烟,顺手拿起吹火筒,伸进灶膛里呼呼一吹,或者啪嗒啪嗒往灶灰坑扇上几蒲扇,就燃了,火舌熊熊。
这逼仄的灶屋里,数十年烟熏火燎,楼板是黑的,四壁也是黑的。那个两条宽边条凳交汇的墙角落,俗称凳角,就更黑。光线昏暗,黑咕隆咚。有行动不便的老人的人家,那里差不多是老人的专座。
到了深秋,坐在宽板条凳上已然发凉。尤其是家中有老人,这时候就更需要垫上秆筒了。稻草是乡村寻常之物,空闲的时候,挑选几把好稻草,用不了多久,就能编织几个新秆筒。垫了坐着,松软又暖和。
在漫长的冬日,窗外雨雪纷飞,灶里燃着柴火,一家大小围灶而坐,烤着火,暖意融融。吃些粗茶淡饭,讲些古,做些针线,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安静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去。
不时也会有闲得无处可去的村邻相访,一家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家长和孩子,立时起身让座,笑脸相迎。直到来人在恭敬不如从命之下,坐在了灶门口最好烤火的座位上,秆筒上,一家人又才重新坐定。
柴火燃得噼啪作响,鼎罐里上了水,正在泡茶,新的话题也就此扯开……
天气冷是好事
文/孙瑞辉
又到冬季,稍微有点冷嗖嗖,一些被暖冬气候宠惯了的小年青就开始尖叫起来:“哎哟,冻死了!”似乎有些吃不消。令年轻人难以置信的是,这里也曾有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唯美景象。
我生长在上海的母亲河黄浦江畔一个偏僻而广袤的农村,富饶的田野上江河细流纵横交错,川流不息。密布的水面是天然降温源,周边四季气温自然比城区要低些,到了三九严寒零下8~9度的气温并不稀见。水质清澈,空气清新是那时的骄傲。
感觉最冷的时光不是在野外戏闹的时候,而是在室内静心听课的时间。上世纪70年代初,简陋的农村学校让人难忘,教室窗户上玻璃残缺不全,有时玻璃碎了就用旧报纸糊弄,北墙脚还有调皮鬼拆装的断壁残垣,凛冽的西北风呼啦啦地刮,学生们身穿棉布袄却像没穿一样,使人感觉钻心入骨的冷。大家冻得嘴唇发青,手脚指僵硬麻木,颤得牙齿格格响,无奈只好机械地搓搓手、跺跺脚。学生最闹腾的是饱受冻疮困扰,与我邻桌那位容颜姣好、眉清目秀、楚楚“冻”人的女同学,脸上被冻疮折磨得满目疮痍,苦不堪言,娇小的手指肿得粗如红萝卜,变成了紫红色,难免让人心生怜悯。
然而,无论冰有多厚天有多冷,丝毫阻挡不住那些天生好动的孩子。小时候整天在冰封的河浜里追逐奔跑,不亦乐乎。河边上坛坛罐罐是生产队里的宝贝。一天,我和小伙伴们在水缸边白相,无意间爬进了一口污迹斑斑的大水缸里,手拉手在厚厚冰上玩蹦蹦跳。正在意兴盎然时,突然“嘭”地一声闷响,玩童们伴随着水缸的崩裂而应声倒地。起初我还以为踩碎了冰,定神一看,哟!足有尺把厚的冰倒是完好无损,而是七石的水缸(大小相当于500公斤大米的容量)在坚冰的强力挤压下碎成几爿。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我们吓得目瞪口呆,大家面面相觑。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损坏一口水缸绝非小事,要是被生产队长知道了那还了得,肯定要吃赔账啊!悄
无声息中大家纷纷四散逃离了现场。
然而,惹了祸天总要亮的呀?心存侥
幸的玩童仍然心有余悸,终日忐忑不
安。过了两天,这件事终于被生产队长
知道了。不过,令人欣慰的是生产队长
只是不屑地说:这口缸本来就有裂缝,“
巳用铁钉修了好几次。”生产队长的话
着实让我们几个肇事者松了口气。
记忆中,一场千载难逢的大雪飘飘洒洒地下了好几天,地上的雪足有一尺多厚。清晨,强劲的西北风伴随鹅毛大雪还在狂舞。嘿!屋里门旮旯和帐子顶上也铺着薄薄一层雪,我心里纳闷它是怎么飞进来的?冰雪把玻璃窗遮得几乎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灶间的水缸也凝结了鸡脚冰。
我迫不及待地冲出门外。天哪?太美了呀!铺天盖地,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白得让人眼花缭乱。整个田野仿佛被白白的、厚厚的棉被所覆盖,地上啥都看不见了,是沟是坎早已分辨不清;树枝上压着累累的冰雪,似乎很吃力地随风摇曳;屋檐上悬挂着千姿百态、晶莹剔透的冰柱,宛如一排排冰帘垂子;无处藏身的鸟儿在蓝天上飞翔,目不转睛地在空中俯瞰大地,到处觅食。像鸟一样的顽童们又叽叽喳喳地雀跃了起来,有滚雪地的,有扔雪球的,也有铲雪做雪人的,雪地里随处可以听到“嘎吱,嘎吱”的脚步声。我也独具匠心堆砌个体型逼真、虎背熊腰、活灵活现的大雪人,把我仅有的一点艺术天分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气冷是好事。可惜,像这样寒冷的气候在上海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冰封雪景可能已成奢望。寒冷痛苦是暂时的,苦难终将过去,而“温室效应”将是致命的毁灭性的灾难,人类切不可小视。
隐逸在城市的陶
文/王太生
陶在某个角落,那个地方叫“民间”,滑溜冷湿,苔藓丛生。陶,匍匐在地。
并不起眼,圆圆的体形,用手指在陶身上轻叩,嘭嘭然,倒出一串昨天储存的声音。这样一种生活的器皿。贫穷也好,富贵也罢,缄默、平静,确是寻常的日子。
陶极具质感,有一种残缺美。提着它,一路漏水,浇灌那些沿途的花儿,开得正艳。所以,生活中有许多补陶的人,那时候,我经常看到一个挑着担子的老人,坐在邻家的山墙下,朝那些开裂的罐罐开裂处补补丁。
水缸是陶的一种。矮墩墩地蹲守在门的后面,样子极其可爱。抚着那上面的皲裂纹,沟壑纵横,让人很容易想到生长的南瓜,涨裂开来的奔放姿势。
下雨的时候,水斗如一支长笛,弹奏瓦楞边的天籁。一字排开的檐口,滴滴答答的雨水,顺着瓦隙,流落到洋铁皮做成的水斗中,有一种金石之音。那些潺潺着,循着水斗快意流淌的天水,就顺势跌落到一口缸里。缸内,有几尾浮着胖头的锦鲤,若隐若现。
小时候,家门口菜场,那一片大院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水缸?小孩子躲在水缸后面捉迷藏。后来才知道,菜场将那些卖不掉的,翠绿玉白的大青菜在腌制腌菜,贮存那些秋天留给冬天的蔬菜。
家里没有自来水,常去井边抬。哼着“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的民谣,将一桶桶水,哗然倒入水缸,水缸最上面的一圈,很快合围起一面清亮亮的镜子。
生活就是这样。一滴水、一瓢水,每天在水缸里一寸一寸地消退。当有一天,看到水缸只剩下一层极清浅的水时,我趴在缸沿,在那里照镜子。
一缸水,只剩下那么一点,我却不知道它的危险。当我玩累了,头朝底,脚朝上,再也爬不出水缸时,我用两只手撑着,在水缸里,寻求救助。外祖父,一把抱下了我。那年,我六岁。
我对水缸怀有朴实的感情。十多年前,老屋拆迁。当时,那口曾经保存过我童年惊鸿掠影胶影底色的水缸没法处置。想来想去,还是把它安置到岳丈家小院的某个角落。岳丈接纳了它,后来才发现,岳丈家的自来水龙头下,也有一口小水缸。
这些曾经伴随过我们的旧物,恰似旧友,总是让人难忘。
陶用一掬水,给予荷花站立并舒展下去的理由。上初中时,我就读那所百年老校的图书馆,山墙大殿合围的天井里,有一口荷花缸。正是盛夏草木忘情的时节,荷醒了,从叶间,钻罅而出,一枝独秀。陶质的水缸,裹衬着荷的亭亭玉立,陶仅用这一缸水,将荷捧在掌心。
有个地方,为六百年的护城河清淤。用30天的时候,抽干一汪灵动的水,除了涸泽之鱼,那些陶陶罐罐从河床的淤泥深处浮出水面。陶,在清波下安睡那么多年,而不知岸上的灯火、炊烟,它们忽略了岸上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在那上面摩娑的,已不是当初那一双粗糙或绵软的手。
孙犁的“芸斋小说”里,有一只鸡缸,“上面是五彩人物、花卉,最下面还有几只雄鸡”。这只陶,随主人命运的沉浮大落大起,最初在里面放些小米、绿豆,后来用来腌鸡蛋,“烟熏火燎,满是尘土油垢”,最后“就象从风尘里,识拨了希世奇材,顿然把它们安置在庙堂之上了”,悲喜人生。
陶罐与水缸是一对兄弟,注满昨日城市的烟水。当水蒸发、晾干,那些容器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缕声音。
很多时候,我们最初的奔波,都是为一罐水。一罐水,可以滋润一棵树、一朵花、一段爱情。
流淌在梦中的小河
文/落花人独立
昨晚睡下,很少做梦的我,又回到了故乡的小河,好多次梦见小河了。小河,总在梦中流淌着欢乐的旋律,载着我漂向远方。
小时候老师布置的作文,关于家乡的。开头一句总是: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河。从小到大,我居住的地方,确实都有一条小河。清澈的河水,唱着歌儿流向远方。
孩子时,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绕着小村流过,像给小村围了一条银白色的围巾。那时候,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水缸。傍晚放学后,邀上几个小伙伴去西江下挑井水。大约有一里多远,来回要几趟才能把水缸装满。偶尔贪玩忘了挑水亦或是被老师留下了,那水缸里就只剩下一点水。妈妈煮饭时,打开盖子一看,轻则挨骂,重则“竹丝炒肉片”。我现在还埋怨妈妈:“个子这么矮,都是小时候挑水压的,那么瘦弱的身子,挑着那么重的水,怎么长高?”妈妈笑着说:“也有长个子的,是你自己不长,怪不得别人。”说完我们俩就哈哈大笑。若是没有井水用的第二天早晨,妈妈早早把我叫醒,让我去小河里挑水来喝。妈妈总说:“早晨的河水也是干净的。”那水确实能照见人影。
高中的一年暑假,邀了一伙美少女到乡下家里玩。那时候农村条件差,没有洗漱间。晚上带着女同学跳进河里洗澡。一丝不挂站在水中央,青春的躯体像熟透的石榴,随时都要迸射出激情的火花。突然听到一声:“有人!谁?” 吓得大伙赶紧往岸上跑。后来才发现是有人恶作剧,把那女同学痛扁一顿。哈哈大笑着说:“都错了,应该躲在水里才是,怎么反倒跑岸上去嘛。” 那时候,不同时间,总有不同的人在河里洗去满身的疲劳。
结婚后,先生家前门也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常年能看到石头探出顽皮的小脑袋。夏天,我 和先生经常去河里翻石头,运气好的时候,一块石头下面就躲着一只螃蟹。每次看到,我不敢抓,大喊:“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一只。”老公就在河里奔跑着向我 冲过来,有时候脚一滑,跌一跤。我便哈哈大笑,这下螃蟹也就跑地无影无踪了。抓完螃蟹后,拿回家放油锅里一炸,香酥脆嫩,一转眼就只见碗底。
家乡的小河总是清浅的在我的记忆里缠绕。只是那种清澈已是不可见了,如今看到的只是一条堆满垃圾的小河。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见到曾经那样清澈的小河呢?
妈妈的心愿
文/景岚
旧社会兵荒马乱,小孩的成活率很低。儿时,妈妈说,我上面有两个哥哥,大的6岁,小的3岁多,因家庭贫寒无钱医病而夭折。
腊月的天,天很冷,院子里水缸中的水有层冰。在我刚生下时,妈妈砸开冰,把赤着身子的我,抱进水缸里,猛然在水中一蘸,说这样抗冻,少生病。我的乳名叫留田,妈妈说,要把我留在这片田地上。妈妈还怕留不住我,就领着我看“仙婆”。仙婆说这孩子不好养,12岁内难保,要寄托给人。我6岁时,妈妈把我送给了伯父,一去就是12年。
我家住在山东胶东半岛东端的伟德山脚下,1947年家乡解放,我家分了3间草房和3亩地,父亲也当上了新社会的村长。妈妈说,这几间房够住了,你取了媳妇都住在一起。
1954年我被分配到兰州工作,那年妈妈患了重病,卧床不起。妈妈交给妹妹一个手绢,里包着一对小银镯,银镯上有许多小锁。“为了保你哥的命,我已藏了20年,看来我不行了,我交给你保存,这可是你哥哥的命。”妹妹本想埋怨妈妈太偏心,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妈,你放心,我一定保存下去。”
1995年,我妹夫逝世3周年前夕,妹妹将小银镯一事对她大女儿王淑丽说了,并再三嘱咐道:“你舅从小身体不好,这可是你姥姥的心愿。”淑丽表示一定会保管好,***妈才放心。
不久后的一日清晨,天还蒙蒙亮,妹妹到河边锻炼,路上被一辆大三轮车撞倒,造成脑部严重受损不幸离世。
办完了妹妹的丧事,我要离开时,外甥女拿出一对亮闪闪的银镯,叙述了一通。顿时,我两眼泪汪汪,拿着镯子手不停的颤抖。这个瞒着我隐藏了60年的秘密,直到那天我才知道。
人们常说,妈妈的心都放在儿女身上。了解了妈妈的心愿,我才意识到,妈妈对儿子的爱,是纯洁的,更是真诚无私的,这就是母爱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