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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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黄河
文/马玉珍
潺潺的、淙淙的、低徊的,浅吟的是黄河的夜眠声。在梦中,在我左右。那分明是在清风明月间,羽化成仙之人吹奏出的一首幽曲。它时高时低,时断时续,此唱彼和,清远朦胧———浅梦中的我起伏在一条小舢板上,充溢心胸的情绪不禁迷茫飘渺起来……
那淅淅沥沥的乐章一直伴我至天明。一声声:———唔唔唔———啊啊啊———呀呀呀的吊嗓声将我催醒,将我从梦的深处牵回。窗外天色已白,但不太澄明,没有光线明媚的触角伸进来,莫不又是一个雨天?
遂翻身下床,拉开窗帘,天还真如昨日一样的阴郁,但好在雨停了。期待着清晨有一轮彤彤的红日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可惜,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还好,可到河边走走,大清早的顶着晨岚在黄河边林子里转上一圈,侧耳听听鸟雀的啾啾声、河水的哗哗声,也该是一番享受才是。
岸边林子里,有人在高歌,那嘹亮之声怕是惊醒了一个又一个的美梦吧?但又有几回,呼醒了梦中之人?让他们有幸能够领略晨曦之中悠悠醒来的黄河。多少人会倏然发觉,那梦的微不足道。如果没有缘由有足够的时间呆在黄河边,而为了一个梦耽搁观黄河的日出,那实在是不值得。那歌者无意成了起早赶鸣的公鸡,该道声谢才是。
黄河如一道宽阔的碧蓝蓝素缦,或是铺开来了的绿莹莹绸缎,从西展开,向东逶迤。我伫立在窗前,黄河在我前方,近在咫尺,我似乎能触手可撷。如果胳膊再长些,就能掬一捧黄河水来洗把脸了。
黄河如一个小女孩早晨不愿出被窝似的———乖巧地、有点慵懒地,或是不想从梦中醒来的样子。它的安静让我怀疑它是否在流动!我面对的,好像不是一条赫赫有名的大河,而是一面湖泊,没有源头,没有下游,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呆了好长时间,沉静又委婉。
但那波纹在颤颤而动,如一梭梭小鱼并列着,交织在一起晃动着,闪烁着灼灼银波,像少女的眼眸,明亮且活泼。河水上升起一层水汽,有雨霰在飞似的,那情景,有点忧伤,有点沉寂,也如少女的心思,婉约着,沉思着。也许天还早,风又是瑟瑟的,又没有阳光的抚慰。这是九月中旬的黄河,秋雨不时会来访,有点凄清的落寞。
天刚刚亮,夜的纱容还没有褪尽,一层雾似的黝蓝罩着岸边的翠,缭绕出一片朦胧的秀色。披了一件斗篷似的大衣,向河堤边走去,悠悠地,如飘然落地的仙人。感觉真是不错。从俗人的躯壳中挣脱出来,一份气定神闲的从容相随。
岸边的风是微凉的,或兼点清冷。树木葱郁,密集的叶子婆娑低伏,絮絮叨叨。侧耳倾听———让人感知天籁的无处不在,感知生命的无所不在。一丝丝腥腥的、甜甜的味道扑入鼻翼,那是被水浸濡了的植物的芬芳。有点清脆的爽,有些细密的雅。
黄河是那么的静,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搅它,如同它一贯是这样的安静,性情使然。那先前的嘹亮声,对它来说,就如风拂过,雨来临,如旷野间秋日的蝉鸣更添了几分静谧的况味。
黄河到了循化撒拉族自治县,好像换了又一种活法。在郁郁苍苍的簇拥下,它呈现出别具一格的沉静之美来,让人感觉它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遐想之间。让人感知一种沉静着的快乐在流淌。是在回味一路的辉煌?或许在内疚那一路的咆哮与浑浊。
面对黄河的静然,我也会变得宁静。从里而外,内心的聒噪片刻会灰飞烟灭,心绪会瞬间平息———如佛家入禅之说:无分别心,将爱憎、取舍、得失摒弃,便能获得快乐与祥和。这是循化的黄河给我的赠与与启迪。
如果面对的是陕西的壶口瀑布,恐怕对着那惊天动地、气吞山河之势,我没有这样的定力,会仓促地离去。因为,面对强势的东西,我一向是躲避的,或许觉得自己太软弱、太渺小,恐被它们的气势所湮灭。
数年前我第一次站在黄河的崖边,被它的气势所强烈地震撼。那年我十四岁,在化隆回族自治县境内与黄河仓促相遇:它汹涌、它狂傲,它在一大块一大块地挪动,如同来不及喘息的流动。好似一匹充满了力量的暴躁的骏马,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在狂奔。滚滚黄沙,波光浩渺,让我充满敬畏,也溢满恐惧。
在循化与黄河的邂逅,人至中年,骨子里曾有过所谓的激情热情都在渐渐褪去,对现实的希望与失望也不再对峙,平和占据了心灵的大半位置。
在月牙儿般的清水湾前,倏然窥见了黄河的另一面,它的淡然与致远,让我触摸到了一种乡土的气息,给了我安抚的快慰。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依恋。它的安详宁和是经过千山万水乘风破浪后沉淀而成的。心头不禁颤悠出很美的、很动心的、很伤感的情绪。
注视它时,它的超然平淡,它的安详从容,浸润着我的灵魂。衍生出和谐平淡的心绪如行云流水一般,自自然然地从心间划过。我或许入禅了。禅道讲究心静,我发觉我面对这如练的长河会这样入定,如此的安宁。
它深水静流,它浩浩荡荡。我专注地注视它的舒缓前行。在平静的外表下,它带着生命的动感,蕊子里藏着灼热,跳动着蓬勃,传递着愉悦而又深沉的心声。
如果一切河水皆有生命的话,那么水的形态就是它的形体,河水就是血液,河床应该是支撑它的骨架了……我不由地想。那无疑黄河的血液有时是热血沸腾不能自控的,而此时此地却是沉静而柔美着的。
水面细腻而又温婉,缓缓地,柔软地,如情人间久远的思念,或游子在远方的眺望,深情款款的,不觉间,与它一同沉入某一段时光的追记里。
今晚,那携带着远古气息的,古韵遗风的黄河可会入梦来?也许会的。那吹奏了千千年的幽曲一定会来陪伴我的。在半梦半醒之中,它定会来造访,来轻叩我梦的柴扉。
在黄河之畔安享夜晚,对我来说,是夙愿,是梦想。一切如我所愿,这就够了。人生一世,美好的事物不过在人的心间,你感知了它的存在,感受了它的美,就是幸运的了。
窗外梧桐花正香
文/陈树庆
院里的那棵梧桐树是我亲手所栽,梧桐树是我喜爱的树木之一,不只因梧桐是祥瑞的象征,还因梧桐有气势,有一种简洁、遒劲、淳朴的骨质美感。
居住的院子自从有了这棵梧桐树。阳光适宜的时候,搬张竹椅坐在树下。春日,观赏着紫色的梧桐花,品闻着芬芳的花香,看阳光透过满树花瓣投下来,斑驳地洒在地面和身上;夏日,观赏着深色的绿叶,硕大的叶片丛丛叠叠,蔽日篷天,坐在树下会感到丝丝的清凉,享受浓密的绿阴,心中油然升出一份温馨和安详。
春天,推开封闭了一冬的窗户,你会突然发现,窗前的梧桐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串串风铃般的苞谷籽爆裂开来,露出绒绒的小花蕊,开始时很短,如针尖、似麦芒,渐渐的紫红色的花瓣张开了,高傲地站立于枝丫上,是那样的亲切,如同一个个淡紫色的小喇叭似的,多而不乱,娇而不艳,缀满树枝,素雅而繁盛。明丽的阳光下,满树淡紫色的花朵,一簇一簇地相互簇拥着,随意地、成串地悬挂于枝条上,飘飘洒洒,在晨风中摇曳着,散发出阵阵幽香,缕缕清幽甜蜜的气息,在空中飘荡,沁人心脾,令人陶醉。枝头上顶着稀稀疏疏的嫩黄的小叶子,陪衬得梧桐花添了几分浪漫。远远望去,蓝天作背景,绿树作陪衬,整个梧桐树的树冠上,像缭绕着一团团紫色的云彩,透出一种诱人的梦幻般的色彩。满树淡雅的梧桐花就像天空的繁星,紫色的花朵犹如婴儿般灿烂的笑脸,惹得鸟儿在树上高声欢唱,蜂蝶留恋不舍,上下翻飞,钻进花蕊忙得不亦乐乎。微风吹来,清新的空气、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深吸一口,闭上眼睛,清香味儿沁人心脾,只想留在心间!
傍晚,梧桐树犹如一把巨大的紫伞,笼罩在农家院落上空,在夕阳的余辉下,当灶间的炊烟腾起时,小院上空的紫雾便会更加浓郁,透出一种梦幻般的色彩。坐在树下,千朵万朵紫色的梧桐花一嘟噜、一串串地挂满树冠,摇曳着,挥洒着甜甜的花香,香气袭人;明月当空,繁星满天,晚归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这时,你会体会到一种"不与众艳争娇宠,只独领淡泊幽香"的意境,轻轻的微闭双目,轻轻的呼吸,幽香的芬芳,扑入鼻腔,沁入肺腑,那沁脾的清幽芬香,撩拨起你悠悠的遐想、幽情和怀想。情不自禁的轻声吟诵唐后主李煜的词:"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李清照的诗"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韩准的"潇潇梧桐几度秋,凤凰飞去旧山幽";白居易的名句:"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等。此时的心情是对梧桐花年年月月的期盼和依恋。
当淡青色的梧桐叶张开了,紫红色的梧桐花凋谢了,飘落中的梧桐花或是打着旋儿,或是翻着跟头,但都很快的直线下落,呼呼的,打在你的头上、肩上。这时,你会体味到一种力量,生的力量,梧桐花先于绿叶开放,当绿叶儿张开时,它们又悄然离去,透着一份坦然,花开花落,万物繁衍生息之必然,何况花落也是一种美丽。梧桐花铺满一地,铺陈着一地芳香,弯腰拾起已有些泛白的梧桐花,放在鼻边不用吸气,仍感觉有缕缕清香在鼻翼间萦绕。
到了夏天,梧桐硕大的叶片丛丛叠叠,蔽日篷天,形成浓浓的树荫,绿意恣肆,渲染着整个院落,坐在树下会感到丝丝的清凉,真是梧桐分绿上窗纱。夜晚,听雨滴细碎地敲打叶片,遂起"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的离愁别绪。于是对梧桐,又多了一份的喜爱。
站在春天的梧桐树下,正值梧桐花开,绽开的紫色弥漫在枝头,而我与此树为邻,依窗户咫尺,可睹梧桐之典雅芳容,是一番怡人景致,何其幸哉!
秋韵
文/邓训晶
秋来了,秋风伴着落叶吹来,空气中那丝薄薄的寒意吹走了大地的余温,秋韵悠悠,我最爱的秋天,真的来了。
秋是一支歌。一群大雁排成一个"人",唱着丰收的歌谣轻快的从蔚蓝的天空飞过。秋高气爽的原野,沉甸甸的稻谷笑弯了腰,高粱举起燃烧的火把,亭亭玉立的玉米娃娃背多了,在不断地说,快收吧,我已经不堪重负了!农民伴着启明星,伴着公鸡嘹亮的歌声来到田间地头,忙着打谷子,忙着割高粱,忙着掰玉米,累得直不气腰,但脸上写满了丰收的喜悦。晚霞落尽还舍不得回家,晚归的鸡鸭鹅牛羊站在屋前,看不到主人,看不到炊烟,急得大声的呼唤,农民才在这狗吠鸡鸣牛吼的交响乐中收工。果园里,柑子早已穿上了绿皮衣,性急的已经开始红了,不好意思地躲在绿叶后面;黄澄澄的梨在树上,急得呀快掉下来了;紫莹莹宝石般的葡萄也要压断柔柔的枝条了;桂圆林里风景这边独好,层层密密实实的桂圆挂满枝头。从早到晚的忙啊,农民谱写的是一支丰收的歌。看到粮满仓,果满园的美景,他们累并幸福着。秋天的美丽与风韵就写在这每一颗丰收的果实里。
秋是一幅画。枫叶似火,像一片片火红的云彩,使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秋风滋润了桂花,桂子花开,十里飘香,那别具一格的花香沁人心脾。五彩斑斓各式各样的秋菊,开满庭院。但我还是最喜欢那不起眼的野山菊,一蓬蓬,一丛丛,默默地开在田角,不经意的倒挂在悬崖边,似一幅绝妙的风景画。落叶在秋风中翩翩起舞,然后像一层金色的地毯铺满了大地,色彩缤纷的秋天蕴藏着无数的神秘。秋天的色彩与风韵写在它的每一朵花瓣里。
秋是一首诗,范仲淹一首苏幕遮词,把秋天的景色写绝了,他用多彩的画笔,描绘出了绚丽的秋天景色。玉翠云彩,金风习习;玉露冷冷,黄叶满地;碧翠秋水,层层涟漪;无边的秋色与浩淼的水波相连,远远望去,似烟似雨似雾似云。水天相接,斜阳西照,更有芳菲依旧烂漫。这诗一般的景色让游子思乡情怀油然而生,怀乡之情,羁旅之思,登楼远眺,以遣愁怀。谁知举杯消愁化作相思之泪,乡思乡恋乡愁,百转回肠,黯然神伤,夜不能寐,真是一首缠绵婉转的秋思佳词。秋天的含蓄与风韵写在这淡淡的秋愁里。
秋是人生的感悟。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这个美丽的季节,让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这些定格了的记忆像这美丽的秋韵写在我心上,让我回味无穷。人的一生经历了生机勃勃的春天,走过了枝繁叶茂的夏天,迈入硕果累累的秋天门槛,已是人到中年了。人到中年除了收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业与爱情外,还多了一份义不容辞的责任。这时上有年迈父母要照顾,怕他们生病,怕他们寂寞,怕他们不知温饱冷暖;下有孩子要操心,怕他不健康,怕他学习不好,怕他考不上大学,怕他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怕他成家没房子……这是中年人重任在肩爬坡负重艰难而行的真实写照啊!但中年之韵就如这秋韵一样,即便是落木萧瑟也有着苍茫之美。秋天的艰辛与风韵都写在这中流砥柱的使命中。
我爱秋天,爱这瓜果飘香柔情似水的悠悠秋韵把大地妆点得灿烂多姿!
草头干与番芋干
文/沙禾
草头是苜蓿的俗称,又名秧草,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复叶互生,由三片长圆形小叶构成,开紫色蝶形花,结荚果。鲜草头有多种烹饪法,可炒吃,可做汤,亦可伴鱼而炖,而秧草烧刀鱼乃是沙上一道名菜。但秧草只能随割随吃,放在那里一两天即会发热而枯黄,就会不新鲜。沙上人常常在春天秧草长得疯快却来不及吃时,将鲜草头在沸水中焯一遍,做成草头干,以解秋冬时节菜蔬之缺之急。
春末夏初时节,有黄色的小花隐隐出现在户外那块碧绿的秧草地里时,人们便开始动手加工起草头干来了。一大清早,村姑拿起镰刀,挎只竹篮,踏露进田,刈割草头。只见她们左手聚拢五指,揪住水漉漉的秧草嫩头,右手挥镰轻轻一割,一小把草头便割了下来。她们脚不挪步,侧身扭来扭去,但见那把镰刀忽左忽右,轻盈挥动,在割尽四周的秧草后,再提篮跨步,向前移去。
草头干的加工工艺十分简单。她们一边生火煮上一大锅水,一边提着盛有秧草的竹篮到水桥上去清洗。锅水将沸之际,再将清洗后的秧草倒人锅中,边煮边翻,焯过一遍水之后,她们再将变得柔柔、绿绿的一锅秧草捞将起来,倒到场头的晒帘上,并用筷子一一夹铺开来。就这样,锅水不换,依次在这锅绿色的沸水中焯完后面的秧草。三两个日头晒下来,一晒帘上的秧草缩水成一小堆风脆得很的草头干,虽没了鲜草头这般水灵灵的绿意,但有一股青幽幽的清香丝丝飘人鼻孔。
秋冬菜蔬稀缺时,人们日常做饭时,都会想到草头干来,或切几块土豆片,或剥一把豆瓣,或放一把长江白虾,也可打一个鸡蛋,均能喝上一碗鲜美无比的菜汤。家里来了客人,沙上人从集市上割一点肉回来,再泡上一把草头干,合着做成馅心,包一顿草头干馄饨,可谓之盛情款待了。
红薯俗称番芋,沙上土质疏松,很适合它的生长。秋日里,人们翻地挖薯,墙角边便有了一大堆的红薯,有的形似半段藕,有的状若大人拳,红橙橙的表皮里一律透着些鲜亮的色泽。作为计划经济年代里的一种粗粮,人们或是用它来烧煮番芋饭,或汤煮着吃,还有烘烤着吃,一天二顿,餐餐有薯,衍生着沙上人的生命。多下来的红薯人们就切成细条子,制成番芋干。
做番芋干不难,选准晴好的日子,人们将番芋淘洗干净,拿出砧板,用菜刀先将番芋切成薄片,然后改刀分切成细条。但见菜刀挥切之时,刃口渗出奶白色的滴滴汁水,砧板上散开一条条细白如玉的薯条(呈四棱柱,一般小指头粗细)。晒帘早已铺好,一边切,一边匀匀地向晒帘上撒开去。一个日头下来,硬邦邦的薯条就变成了细软如银的条子,并因水分挥发,一条条地微微弯曲着。一连三五个太阳下来,薯条再由软变硬,即可收藏。
家贫而不饥,这多多少少有它的一份功劳。大人下地干活,小孩上学前,都会抓一把揣在衣兜里;饥肠辘辘时,掏一根放到嘴里嚼嚼,甜甜的,脆脆的,或许还能品出—种平朴无奇的人生哲理呢。
乡愁在心
文/曾海波
故乡的水,故乡的土,生机盎然的小村庄,在我存在的那一天开始,就打下了烙印,浸润到我的血液,在我内心深处生根发芽,让我的灵魂落寞疲惫之时,飘落歇息。
那是一片凝聚着希望和爱的土地——一弯小河,大片大片的麦地,向大自然展示它的勃勃生机。遥忆堤边的祖屋,沿着316国道顺着河堤,那儿有母亲温暖的手拉扯我长大的童年,湾子旁边改建了柏油公路,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但在我记忆中,却还是原来的模样。
当时的我背起行囊到县城和孝感求学,故乡就像一粒种子种在心里,我经常一遍又一遍地询问自己,如果再回到故乡,那些绿树、芦苇和小河,它们还认得我吗?时间一天天过去,故乡的模样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碎片。总爱沉浸在梦乡的我,一度把那条府河当成精神的归宿,总会把混沌苍凉的河水,幻想成柳树低垂、碧波荡漾、小舟横陈的意境,又把自己幻想成撒网的渔夫、游玩的书生、远行的旅客等诸般角色,那河里的水草和带鱼腥味的小鱼小虾,是多么让人怀念。
池塘残荷泛香,田野稻收秋忙,屋前雪花飘飘。樟树如伞,撑开一片绿荫,褐色的小花如流苏一般,缕缕滑落,如淡淡的白霜。抬头望天空旷悠长,有成群的大雁,在蓝天书写行囊,记录着归途的雁阵,田野里还有迟收的大白菜,在阳光下暖洋洋地伫立着,显露冬日闲散的时光。
时隔30余载,分明是久远的回忆,那清淡的香,相似的景,交织成一片乡愁,亲人的音容笑貌,徘徊心头。漫步在乡间小路上,那载满记忆的景象,在岁月辗转中,时不时像蚂蚁在手心咬了一口,有蛰人般的疼病,酸涩的情绪从心底汩汩涌出,故乡的祖屋古朴宁静,屋后那一片斜风细雨中,摇曳的竹林里,一节一节地扣着斑驳的墙院,铮铮如诉……
小牛在堤边吃草,夕阳就要归山,呼唤小牛的阵阵"哞哞"的回音,在晚风中回响。我坐在板凳上,津津有味地托着下巴听爹爹讲故事,饿了就蹲在灶台下,扇动着埋在炉火灰里的红薯,狼吞虎咽,一脸灰烬……
背着行囊,一路向前,一步三回头,父亲殷切希望的目光,母亲哽咽的叮咛……乡愁是祖母推门时的咯吱声,是父亲清扫落叶时的簌簌声,是母亲按压水井手柄时的吱哑声,是青草、柴梗、泥土的芬芳,是蒸包谷、烤红薯、煮南瓜的糯甜香,是梧桐落叶织成的金色海洋,是我指尖流淌的岁月,书尽眷恋,吟遍清欢。
乡愁就像朵朵燃烧的瘦菊,一瓣一瓣慢慢剥开,一幕幕在心海翻腾,每一次脉动就是一次碰撞,连续生命的始与终;乡愁支撑起生命的轴心,如同圆规的锥脚,无论你划出怎样的人生轨迹,故乡总在那里,不离不弃,不生不灭,在岁月的轮回中,执着地坚守。
一路乡音激荡,拨动心弦。直到今日,我才豁然明白,为何一阵路过的西风,便能踩痛我相思的弦。为何一场侵袭的冷雨,便能濡湿我思乡的双眸。原来乡愁在心,已烙进血液,刻入骨髓,那是我成长的土壤,是滋养我灵魂的养料,是我生命里经历最早的爱与被爱,那么深、那么沉。
一场游戏一场梦
文/雨君
邻居小郭,喜得贵子,我去医院探望,见母子两均戴一顶用粉色布料缝成的桶状帽子,感觉特别滑稽。
若是在老家,桶状帽子往往戴在老人头上。产妇则围一块方围巾,而婴儿,却是把手绢的四个角系个疙瘩,戴在头上。
想来,故乡的人真是心灵又手巧!不光能想出用手绢叠帽子,还会叠老鼠。把正方形的手绢对折,再把长边的二个角平着向里折二折,再沿折好的边卷起来,再把卷好的反过来向内折二折,然后把剩下的角翻进去,再抽出二个角,一个打个结当作头,一个当尾巴。一个花里胡哨的老鼠就做成了。
那时候,母亲总是把"老鼠"放在手里,头在大拇指方向,尾巴在小手指方向。用另外一只手抚摸小老鼠,告诉我:这只小老鼠很好玩的,他会自己跳出手心。然后母亲用小手指一推,那只小老鼠就跳了出来。那时候,小孩子很容易满足。就这么个小游戏就能哄得小孩们破涕为笑或者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时候的手绢花色很多,家里宽裕点的小女孩们总喜欢搜藏手绢,叠成各种各样的老鼠,比谁的好看。而家境寒酸的,手绢早就褪色了,藏在裤兜里,不敢往外拿,只羡慕地默默看人家好看。
最喜欢玩丢手绢。人多,红火。一伙人围一个大圆圈圪蹴下,唱着:"丢、丢、丢手绢, 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一个被推选为丢手绢的,在圈外边跑边找机会,乘一人不注意将手里的手绢扔到他背后,当他再跑到这个孩子背后时仍未被发现,那这个孩子就算输了,要和丢手绢人互换角色,并出一个节目,或者唱歌或者跳舞。不会唱跳的,得学狗汪学猫喵。而如果那孩子已经发觉,就得赶快站起来追赶丢绢人。若追上了,他也不算输,角色仍不变;若追不上,让丢绢人跑到了他原先坐的位置坐下,那他就输了,要和丢绢人互换角色,并出节目。我生来腼腆内向,不擅歌舞,最怕出节目。所以整个丢手绢过程既让我心情激动,又让我恐慌,总盼自己保持不输。可是,世上事怎能件件遂人所愿。总有输的时候吧。没办法,我只能红着脸,硬着头皮学狗叫。
也有不玩手绢的时候,玩打"鬼",也就是打沙包。沙包是用四块不同颜色的小布头,裁成四方块,缝制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口袋,装上秕谷、豆类、细沙封口而成。母亲是裁缝,小布头多的很,自然会给我缝出好些个颜色好看的大小沙包。这是一件让别的孩童羡慕的事情,因此我一直引以为豪。
打沙包有两种玩法:一是三人就能玩。三个人先以猜拳或协商的方式分配角色,然后,两个人在相距五米左右的距离面对面站着,另一个站在两人中间。站在两边的人用沙包轮流朝中间那个人掷去,中间的人一会儿面朝这边一会儿面朝那边,来回奔跑躲闪。如果不幸被其中一个人用沙包击中,那就算输了,要和打着她的那个换角色。而如果此前她曾接住过某个孩子打过来的沙包,那就多了一分,多了"一条命",可以抵消这次的"中弹",仍以原先担当的角色玩下去,直到再次被打中。
另一种是多人参与。那种玩法很热闹。人一多,两队的人马就多,接住的沙包就多,赚的"命"就多,维持的时间就长。
玩沙包需眼疾手快、身体灵活。特别对中间的人来说,躲、跳、跑、转身……要动作迅速,反映灵敏。对投手而言,沙包的出手要快、准、狠,全凭手臂的力量和身体瞬间的爆发力。我是个慢性人,反应不很灵敏,被人打时,总是被打"死",打别人时,又被人"接"包。尽管这样,小伙伴们从不嫌弃我,依然让我参与其中,享受快乐。为了感谢大家,我常常赠她们好看的沙包。弄个两厢情愿,岂不快哉。
那时,女孩子上学,书包里不光装着沙包,还装着一根长长的皮筋。家庭条件好的是从商店买的松紧带,家庭条件一般的用废旧里胎。把废旧里胎剪成细条,系起来,连成一圈,就成皮筋。把皮筋拴在两棵树或两个人架起。皮筋距地面尺许或高及比肩不等,全由孩子们玩时自定,玩时由一人、两人乃至数人跳。最常见的动作有跳、蹦、转、绕、迈、点、掏、踩、勾、压等。一根普普通通的皮筋在几个女孩子们的脚下往往能蹦跳出无穷的花样来。孩子们边玩还边唱:"……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儿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连贯的动作,舒展的姿势,富有音乐节奏的动感,再加上与之相关或无关的奇奇怪怪的童谣,演绎出一种别样的童趣来。
即便是没有手绢,沙包,皮筋,我们也会找根线,解钩钩。一根线,系个疙瘩,架在手上,就能翻出数十种花样。再即便是两手空空,我们也能折腾出玩法来。人多的时候玩狼吃羊,两人的时候打手背、捉中指。一人的时候翻跟头,趔软腰。总之要比现在的孩子会玩多了。
每每忆起儿时的多种游戏,总是充满感慨。一场游戏一场梦,梦醒时分,俱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