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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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桑葚成熟时
文/张海潮
日前看到水果超市盒装的桑葚,勾起我对家乡那棵低矮桑树的幸福回忆。
滞留在我记忆里的那棵桑树,是一棵极其普通的低矮桑树,树干大概有碗口那么粗细。每当春风拂动树梢,树上刚有绿芽萌动,幼小的我们就对那棵桑树寄托了无限的期望,常常仰起头,看着一片片渐渐长大的叶子和绿叶间若隐若现的桑葚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色,痴痴地放飞心头的梦想。仿佛闭了眼,就会有无数紫红的桑葚摇曳于绿叶间,令我们垂涎欲滴。
清晨或是雨后,桑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就像是谁忘了收回去的眼神,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折射出一束束七彩的光芒,把我们稚嫩的梦想镀上一层神秘的光芒。
攀爬那棵低矮的桑树是记忆里的一件趣事。或许是那棵桑树不堪重负的缘故,树冠上的枝杈都趋于平缓。斜躺在平缓的枝杈间,就像躺在躺摇椅上一样,舒适而惬意。有时会斜躺在树上安静而入神地看一本小人书,有时会斜躺着抓紧蹬牢枝杈,用尽全身的力气摇晃,让那棵低矮的桑树随着我们的摇晃而颤栗不已,疯狂地弹跳我们欢快的童年。
阳光是一支神奇的画笔,它用无穷的魔力轻轻点画,便让黄绿色的桑葚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得青绿,然后再涂上红色来遮掩绿色的青涩,继而又把浅红涂成深红,而后再加重色调把深红涂抹成紫红。
人们都说小孩子馋嘴。我们常常望着树上刚刚脱去绿衫换红袍的桑葚,还不等它们穿上紫色的外套,我们就急不可耐地伸出贪欲的小手,夺去阳光着色的画笔,把它们变成打牙祭的美味。
桑葚成熟的季节,那棵桑树就如同打出了招魂伞一样,用无穷的魔力吸引我们的魂魄,牵动我们的脚步,让我们一步步靠近它。
咀嚼着紫红的桑葚,口舌生津,汁液晕染唇齿,有时会把脸和手也染成紫红色的。那一块紫一块白的色痕涂染在脸上,就像京剧里小丑的滑稽脸谱。有时候,我们还会趁小伙伴不注意时,恶作剧地把他们脸上或身上涂上桑葚汁液,随之便是开心的打闹、追逐与嬉戏……
即使我们用尽爬树的所有本领,爬到树枝不能承重而不能再爬时,我们依然还是摘不到树梢上的那些紫红的桑葚,而这些紫红的桑葚则成了鸟雀们觅食的目标。我们还爬不到树上,那些在空中盘旋的鸟雀们就迫不及待地停落枝头,以胜利者的姿态,一边叽喳喳地叫着,一边美美地啄食那些紫红的桑葚,像是向我们炫耀,又像是向我们挑衅。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就气愤地捡起地上随处可见的小坷垃抑或是碎瓦片,瞄准那些嘲笑我们的挑衅者,猛然用力砸去……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瞬间,我已到了知天命之年,每当桑葚成熟的季节,仍然垂涎紫红的桑葚,看到水果店里的鲜美肥硕的紫红桑葚,我都会买回家一些,洗净后,慢慢品尝,任凭汁液渲染唇齿,可如今,我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棵低矮桑树上结出的紫红桑葚的甜美味道。
随着乡村的发展和规划,那条田间小道早已退出道路的历史舞台——还耕为田,那棵低矮的桑树也早已不复存在,可在我的记忆里,那结满紫红桑葚的那棵矮桑的生动画面依然清晰如昨。
任凭季节更替,任凭时光流转,无论多么锋利的刀斧,都砍不去我记忆里的那棵枝繁叶茂的低矮桑树;无论岁月怎样流失,都洗不掉我记忆里那紫红桑葚的紫红色泽,掩盖不了我记忆里的紫红桑葚的甜美……
惊蛰,夜卧早行
文/宁雨
初识惊蛰这个节气,始于一种仪式。
清晨,被外祖母从热乎乎的被窝里唤起来帮她掏柴灰。空气冰凉梆硬,躺在灶膛的柴灰还保留着燃烧后的完整形骸,玉米秸、芝麻杆或棉柴,灰勺搅起飞屑,它们的灵魂在我眼前起舞。汩汩的暖从门缝漏进的晨光里爬进屋子,一直爬到我的血管深处,痒酥酥的。我忽然渴望打开门,到院子里疯耍。
早春,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玩的。这里开花的树,只有榆树和杨树。榆树花,是紫色的小粒粒,不知道的,还以为谁闲来无事穿了一串串的花椒挂到树枝上。榆花结的子可就不同凡响了,它们叫榆钱,一树成熟的榆钱,金灿灿的,会让榆树成为树界最大的富豪。杨花也是紫色的,刚露出花苞,身上裹一层绒毛,风把绒毛摘尽了,小米粒大的花朵便醉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管杨花叫杨杨狗子。我怎么看,它们也不像狗,倒像一只只胖胖的毛毛虫,在高高的树上荡秋千。我是害怕毛毛虫的,何况它们染着夸张的紫色,大得惊人,所以杨树一开花,就不敢从树下经过。怕归怕,却天天踮了脚尖,远远地,仰着头眺望。杨花落的某个午后,明绿的叶子蝴蝶展翅一般盛开。那时,真正的春天就来了。
外祖母说,惊蛰响春雷,藏在旮旮旯旯睡大觉的虫子们就被震醒了,它们一醒,就跑出来捣乱、祸害。她得抓紧时机,向这些坏东西宣战。柴灰是外祖母的武器弹药,撒于门槛外,撒于桃树、枣树、榆树下,等于布置好封锁线,害虫们想进屋、上树就难了。除了封锁,还要念咒作法,她老人家倒持一把黍穰笤帚,在炕墙上、门旮旯、灶台后、迎门柜下面敲敲打打,口中念念有词。外祖母叨念的是什么,我从来没听清楚过,现在想来,无非是从她的上辈学来的最恶毒的诅咒、震慑之语吧。虫子是不是听到并且害怕了,无考。反正,这一天,因为外祖母的神秘行动而让我兴味盎然。
惊蛰之后,城里的春天也一天比一天好看了。春水融融,柳丝袅袅。牡丹祭出圆鼓鼓的花苞,杏梅露出羞红的俏脸。赶上晴好天气,能见到五颜六色的风筝在高高的天空飞舞。这时候,不由想起在惊蛰天外祖母每年一场的重要法事活动,想起我们一伙儿小孩里在路上看屎壳郎滚驴粪蛋,看一只壁虎如何将我们用砖头打断的尾巴重新接通。还有一项好玩且被家长认为有意义的活动,是捉一种通身金甲的小虫,喂家中的母鸡。这种金甲小虫,酷似法国作家法布尔《昆虫记》中记述的金步甲,但我不能确定。法布尔也观察研究屎壳郎,他郑重称呼其蜣螂。可惜,我看屎壳郎滚驴粪蛋的童年,根本不知道法布尔,更不知道蜣螂这个威风而体面的名词。
正躲在书房里看视频,沪上好友梨花的QQ头像闪烁,她专程为我拍摄了梅花图。红梅,白梅,枝枝梅花春带雨。梨花说,今年,上海的梅花开晚了。越过画面,我满心满目是那个踏雨寻梅的玲珑女子。
与季节相约,风雨无阻,是一种生命方式,一如外祖母惊蛰日的念咒作法,法布尔的与虫为善、平和相处。世间很多事情,并不是非对即错、非白即黑。
《黄帝内经》上说,春三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行,广步于庭,披发缓行,以便生志。今年惊蛰,我要到旷野去,寻访一种虫子,屎壳郎、土鳖虫或蚯蚓。有时候,虫子往往比人明智,也比人达观、潇洒。
光阴的味道
文/谭缓
时常在想时光究竟能带给我们些什么?我们无可避免地经受着时光的洪流,领略她不为人知的美。
或许岁月真的能让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然,现在的我也不会用铅字和你们在一个寒冷的有些瑟缩的日子里交流着我此刻的思想。
我想如果你见到一年前的我,请替我抱抱她,鼓励她当时的坚韧,佩服她的傻气,一年后的她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热情与明媚的眉眼。
你知道吗?我记忆里最美的地方就是那个有着淡淡落日黄昏的地方。也许一切都有着预示吧。黄昏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昏暗,再没有炽热的温度。
在这个贴着淡淡绿色壁纸的奶茶店里,回想起从前做过的种种事,不知是苦涩多一分还是快乐多一分。
转头望向窗外,看着这场倾盆直下的大雨,心里竟觉得畅快。或许是太久处于一个浮躁不安的状态,现在瞧着泥泞全被冲刷,像是以前的过往全部被洗牌重来一样。
过路的行人一个个从我视线里走过,留下或悲伤或沉默或欢乐的背影。我不禁庆幸,还好,我还年轻,还拥有着在大街上痛哭的资本,还有着神采飞扬的神态,还能以孩子的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拥有着不被嘲笑的懦弱与无知。儿时很想长大,总觉得长大后那个鼓鼓囊囊的零食袋就不会再被人抢走,樱桃小丸子就会天天出现在我的身边。
可真的到了这个略微有些尴尬的年纪,才发现我当年那么渴望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不值一提。那现在呢?现在也许是因为有些怕了,只希望岁月就停留在这个可以肆意撒泪,肆意做梦的年纪,只因这时候我们肩头还有红蜻蜓可以飞扬,梦的翅膀还没被残忍折断。或许这也正是时光的妙处吧,可以让我们得到以往种种,珍惜好现在,去拼一个不知道的未来。
杯子里的奶茶已经凉透了,该走了,该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风港,去迎接一场狂风暴雨到来了。我们躲不掉的,那就用余下的勇气去战斗吧,尽管还会受很多的伤,流下成长的眼泪。
奶茶会再续,我们的故事也会继续,在下一个转角处,你说不定就会看到一个低头打字的我,倚在光阴的河流里。
这个春天我们会在哪里遇见
文/小小
从小屋子转身出来,恍然瞥见栅栏外的树木已吐出杏花般大小的嫩芽,再往前一小步,发现早些日子还抱作一团的繁花已落进泥土,掩埋起芳香。
春天将近了吗?还是已经来临?
同大多数人一样,我感慨时光如此的匆匆,丝毫不顾及身后后知后觉的我。
去年今日,窗外也有一株和柏树相似的大树,每一个清晨和夜晚,都为我拉起一块幕布。天微微亮时,光一点点地穿过浓密的枝丫,轻轻地告诉我新的一天在到来。天渐渐暗下时,日光便从树的背后悄然隐退,静静地等着街面上路灯的出场。有它的陪伴,生活好像从不孤单。
上一个春天,我在另一个地方生活,有时也会像等待故人一样等着他的出现。
诗词里,"春风又绿江南岸","润物细无声".乡间,松花粉在微风里散落一地,新鲜美味的荠菜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野蛮生长。蒲公英草嫩黄的花朵犹如不败的菊花,耀眼夺目,没几日就变身成会飞的蒲公英,风一起,便四海为家,不问归期。蓝色精灵婆婆纳在路边大片盛开,远看还以为是满天星的迷你版。鹅黄色的油菜花丛间,勤劳的小蜜蜂你来我往,美滋滋的味道从它们不断扇动的翅膀里溢满空气。
生命不断轮回,冬日里死寂的它们焕发新机,昂然向春。
离开乡野,回到城市,书桌外的一切且还保留着冬天的记忆。古朴色的房子和灰色的树木融为一体,鸟儿鸣叫的声音清脆悦耳,银杏树像是定格在白纸里的水墨画,斑斑点点。日光下有一种等待,对它说:"跨过去,春天不远了,永远不要失去发芽的心情。"
世间万物转换之时,却又平添了"自古逢秋悲寂寥"般的惆怅。花的姿态千变万化,一季萎去了,另一季又会开放。"谁家新燕啄春泥",燕子去了,又回来了。我的心情像是山泉里的一滴露珠,轻轻从叶尖滴落,在水里漾起一层淡淡的涟漪,得到与失去的同时欣喜也忧伤。我禁不住迷失了,桃花满枝丫的季节,我在切切地等着的他,像是寻找了许久的故人,依然不知踪迹。
我要的春天,无形,无声,无影,究竟抓不住的是它,还是我的固执?回忆过去的近两千个日夜,年岁在增长,关注着每一个季节的转变,忘却了向前走的人不可能定格在过去,"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拥进人群,人们依然行色匆匆。
时间总是在记起过去的美好与期待未来的相遇间溜走,向前吧,我只有顺着光阴的长河,才能在一个又一个"春天"里鼓足勇气,继续寻找。
寻寻觅觅,这个特别的春天,我们会在哪里遇见?
夜风
文/林燕妮
自小爱听风吼,这回搬屋总算搬到了个风窝,夜夜都窗摇帘动,夜夜都像在刮风。黑夜的大蓬裙子把天地笼罩着,这儿风声飒飒,直如把黑夜的大蓬裙子刮得上下左右乱翻,仿似女妖乱舞。
我就是喜欢在窗前看星听风。风"呼"的一声翻滚,我便希望它直冲到天上,替我把那颗星星卷下来,送到我家中,做盏灯儿,闪呀闪呀地在黑暗中听我说心事,天明我会送它出窗外,让它寻路回家。
夜风翻滚一如我心。昔日的少年、昔日的爱,不晓得是从风里出来,还是从心里出去,抬头,熟悉的脸孔似乎钉在星星上;低头,他们似乎在我怀中。吼天吼地的风声,似乎在抱着我们的命运东奔西走,这儿失落一些,那儿捡起一些,欢笑声遥远地混在风里,曾经落过的泪一滴滴被烈风扫回来打在脸颊上,在四周上下旋转的是那儿的树、那年的台灯、那地方的音乐、那一刻的温馨、那悠长的心酸……我像个抛物杂耍人,手中刚拿稳这样,又要赶着把它抛上半空,腾出手来接住另外一样,抛呀接呀的,经过手中的物事已面目全非,跟开始时那些完全不一样,何时失了旧物,何时得了新物?在那匆匆又匆匆间,我实在不知道。在迷惘中旧人旧事似乎都在空中飘荡,风令他们突地让我握着了,那我就死命地抱着,把过去拥在胸前,叫他们回归我心中,那么,当我想看看他们时,他们仍在。当我记挂他们时,起码有一个隐秘的地方可寻。
夜夜狂笑怒吼的风并没有令我害怕,它反而像一张有巨大力量的幕,把我与凡尘隔绝,没今天之忧,没有明天的烦恼。在那习习风声中,我的心反而有在野外的安宁,在风中神思悠悠。强猛的风其实很温柔,带给我想见的,吹回来我所思念的,卷进来我想回顾的,然后知音解意地,把我想留下的留下、想挥走的带走。一夜就是如此地过,风静了,太阳一本正经地出来了,风中一切也就随风而逝。
行走在初春的路上
文/桔乡诗雨
踩着阳光迎着清冷的寒风走在村外的公路上,远山白雪覆盖凹凸的山间,白云像一只只绵羊游走山头;原野一片萧条,枯萎的野草风中摩擦出嚓嚓的声响,冬天不舍地拽着初春的手肆意地唱着自己的歌。
光秃秃的杨树上几只鸽子来回扑腾,咯咯的叫声联合风的呼声演奏出凄凉的曲子,拉长的树影斜斜横在柏油路上,冻僵的双手握成拳头卷缩袖口,仍然阻拦不住憋在村里那烦闷心的向往向前走着。列车的轰隆声鸣叫声久久回荡在耳边,载着思念向南方驶去——池塘边的樱桃花、山坡上的桃花、老屋后面的枇杷树上绿色的枇杷、满地的油菜花、还有青山脚下那潺潺江水的声音,就在耳畔,眼前,一幕幕。
拐弯走向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高跟的鞋底下显得高一脚浅一脚,不由联想到人在旅途,所经历过艰辛坎坷后才有的平坦。阳光拉长的身影继续向回村的另一入口走去。
疯女人拿着木棍站在村口,目光直直的望着迎面走去的我,淡淡的微笑亲和的问在做什么?女人冲我一笑真羡慕你走路起来的身姿,你好宽和有礼。说话间走近我,心里扑扑乱跳不停,有意的向后退了几步。"我和你说,我年轻时最喜欢唱歌,可惜我输给了环境输给了命运。"话落间拍拍我的肩膀,哼着我的未来不是梦向家中走去。此刻在我眼前的不像别人说的那样,疯女人,一点也不疯,只是心里压抑的一种不同方式的释放和发泄罢了。那一刻,我心里默默的敬佩起女人来,她对生活的阅历和人生的悟,让我明白所追求的梦想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应该执着追求,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
走进村里,风继续吹着,只是没有村外那么刺骨,阳光也显得有一丝的暖和,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心豁然开朗。
潇潇雨梦 一建腾飞
文/曾艺睫
日出东方,世间苏醒。苍穹颔首娇羞,低眉浅笑。她轻轻披上火红的早霞,静静地看着脚下山峦起伏,律动的生命霜天竞自由。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一切寻常之处又似乎不同寻常。
水滴在云层中打闹嬉戏,他们兴奋于即将到来的失重感,那是一场在万里长空中携手共舞的华丽盛宴。他们有一种渴望,渴望实现自己的梦想——渴望汇入溪流,寻找浩瀚的海洋;渴望侵入土壤,亲吻沉睡的种子;渴望牵手杨柳,看着阑珊的灯火;渴望趴在屋顶,满足猫咪的好奇。
人世间的爱恨情长就该如这雨滴一般,全凭自己的喜好去演绎自己的人生。我们有理由去选择适合自己的人生,也有理由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梦想或许千千万万,但终是回归大地母亲,感受她敞开的心扉,感受她赋予的温暖。于是回归大地,就成了每一滴怀揣不同梦想的雨水,共同渴望的归途。
当众雨水拥抱大地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在天地间形成,那是集体的力量。而集体能够帮助每一滴雨水拾遗到自己梦想的珍珠。
一建如雨水般,也在归途上形成了一股集体的力量。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共鸣,只待为一建创造一片属于自己的岛屿。岁月的长河湍流不息,一建人奋勇拼搏如激流勇进的小舟,沿途细细寻找着抵达那片岛屿的踪迹。他们躲过了锐利的礁石,撑过了寒冷的严冬,避开了食人的噩梦,挨过了辘辘的饥肠。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追梦虽艰辛,但他们亦有了无数的骄傲与自豪。
如果说,散落在人间的雨滴,是大地开疆辟地的功臣。那么拔地而起的一建,就是一建人同舟共济的光荣。一建的崛起与辉煌不是无独有偶,而是一种历史必然,是所有一建人为其腾飞而筑造的梦。只要追梦的步伐不停止,百年之后,一建与一建人,会把这梦唱响于世界之林!
乡村春意
文/余騠
从来都没有这么深爱过乡村的春天。
故乡经历了一个大雪的冬天,春意便早些与人邂逅。过了除尘节,我和妻子女儿才回到老家与父母过年。地潮湿了,农民们开始种土豆了。除了忙着做各种吃食,我们把玉米都脱粒归仓。黄金一样的玉米粒没过你的小腿包,堆成一座小山丘。唯有这样的时刻,我才为经年累月在地里劳碌的母亲土地感到自豪。大地给予人们的实在太多,土地才是母亲的母亲。
照例我去扫阴沟里的落叶。那些竹叶、栎叶和核桃叶什么的在风吹鸡刨下,时塞满了沟道。满眼的枯枝败叶让人不禁对肃杀的严冬心生一丝黯淡。你在青葱的翠竹之下,发现了几枝因为没有霜雪而依然碧色逼眼的蕨叶,心儿就会为发现早春的踪迹而欣喜若狂。扫帚扬过,枯草翻飞,草丛根部,许多浅绿色的脑袋都对你绽开笑脸:"嗨,我们来了!"漫长的禁锢与忍耐,原来是在贮蓄下一次的振奋与雄起。梅子树上花开正旺,雪一样挂满枝头。蜜蜂演奏者满是蜜意的曲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不禁佩服古人创作了这样的佳句来迎春、纳福。多少的岁月,多少的人,该没有人不去拥抱去悦纳这刚更新的万象吧。
韶华易逝,青春难有,惟有这春意去了又回来。回到学校,竟发现围墙外的邻居农家的杏花于不知不觉间灿烂了你的心情。粉里带红,红中透白,千朵万朵,密密匝匝,堆得你的双眼一定满满当当,盛装不下。馥郁的醇香,直沁入你的五脏六腑,透达于每一个细胞。正如那伸过墙头的枝头挠得挠得心里痒痒的。三月,杏树又换上了一身鹅黄的外衫,多像唐朝仕女的霓裳羽衣呀,红润得就像喝醉酒的贵妃那张脸。梨花点点,青砖乌瓦的民居,在浓妆妖娆的桃花和清丽素雅的梨花映衬下,显得更加古朴厚重。柳树、白杨在你没缓过劲的时间吐芽、抽叶,一河岸的烟柳,点染着苍茫的大地。杂木丛中的碎米花们恰到好处地出来凑份热闹。无论你站在何处,往那儿看,眼前总是一幅清新怡人的山水绝品。
传承千年的牛耕方式仍支撑着农家的梦。肥壮的牛儿,拉动尖锐的犁铧,僵硬的土地一点点被翻起。"嗒嗒"的农友拖拉机,正拼命地往地里拉农家肥。一堆堆的粪像一点点的墨痕。农人眼里。土地是他们最可爱的画纸。他们用精巧的手和辛勤的汗,在手起锄落间构思一幅最动人的画:粗壮的玉米杆,手臂一样颀长饱满的玉米棒子;肥硕的瓜;累累的果;黄澄澄的稻田,随风浪涌……
球场上,一个随意滚动的球,几个跃动的人,一只斑斓的风筝,一双娇嫩的手,一根长长的线,比周围的桃树更具有春意。运动会开幕了,数百名身着橄榄绿的迷彩校服的同学,在齐步走,在跳跃,在奔跑,在投掷……青春的朝气打破了乡野的宁静。人是最好的风景。
春天在乡村的每个角落展现她绰约的风姿。春天,永驻在勤奋的乡村人心中。我爱春天,更爱乡村的春天。
打三早
文/田达武
在农村,出嫁的女儿,只要生下一男半女,第二天早上,女婿就要给丈母娘家报喜。报喜的礼物,仅有一只鸡。只要看见鸡,娘家人不用问,就知道生的是男是女。得到喜礼之后,娘家人就要开始忙碌准送礼。实际上,这些礼物娘家人是早有准备的。娘家人这次送的礼,就是人们常说的打三早。
打三早的日子,最初固定在产后的第三天,因为这一天外婆要赶去给新生的外孙洗三。现在, 因为洗三的习俗已经销声匿迹,打三早的习俗,虽然多数演变成了送现金,但偶尔在农村还可以看到旧式的打三早的形式出现。所以,打三早的时间就不是那么固定了。
娘家人知道外孙降世之后,就要邀约所有直亲及远房亲戚一起去打三早,良辰吉时选定之后,参加打三早的礼物,要尽量团在一起,以炫耀礼物厚重,显示娘家富庶。
一般情况下,打三早的礼物,鸡要担一挑,蛋要担一挑,婴儿的穿戴还要担一挑。故有"打三早,担三挑"之说。
打三早之所以要送那么厚重的礼,还包含了外公外婆希望外孙吃了菌子莫忘疙蔸恩的封建思想在里面。
打三早之中,远房亲戚所送的礼,一般是由娘家人去还。这是因为女儿出嫁之后,便要逐步建立起所组建的家庭的亲友圈子。娘家的远房亲戚,也就逐渐被疏远了,这就是俗话"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所揭示的远房亲逐渐疏远的客观现象。走动少的那些娘家远房亲戚,还礼的任务,娘家父母是当然的冤大头。所以,民间就有了"打三早就划得着"的戏言,意思是讽刺挖苦那些只想占别人便宜而又一毛不拔、斤斤计较人。
接了打三早礼物的女儿家,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一般要给孩子做满月酒。到那时,娘家参加了打三早人,都是满月酒上所请的贵宾。
流逝
文/吴浩
最近,大家都在说起今年的高考作文题——"时间在流逝".对于这个考题,我倒不觉得很刁钻,这也不是过分自信,写文章好比挠痒,该痒的地方痒了,又是挠习惯了的地方,就很舒坦。
至少这个题目,放在当年,我会挠得很随意很开心。好吧,来挠一挠。
"对于时间来说,回顾的时候总是有遗憾的。
那不关乎曾经发生过什么,而在于无法改变的怅然。
人总是有控制欲的,从直立到交流,控制了自己,然后开始控制自然,再然后,想控制一切。
有时候想想,时间对于第一批人类来说,该是如何的紧张,流逝就代表着改变,如果不能跟上改变而有所应对,那么就会被野兽、气候甚至出处不明的陨石毁灭。
而相对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又应该是最为轻松的,如果你愿意,可以一整天躺在某个洞穴里看流云变幻或者蚂蚁打架,没人看得太远,只需要看到明天,在绳子上打一个结,安然睡去。
时间在流逝,无论有多少人试图从物理和艺术的角度去描述它,也只能是过去式。所以大抵重要的并非这个既成的事实,而是我们为何要这么执着于这个命题。
我想大概就是所谓存在感吧,从开始到现在,亘古不变。生物总会对未知充满敬畏,对过去念念不忘。而最关注的,就是如何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留下自己存在过的印记。说起来,这也是我们提出时间这个概念的意义所在吧。
无法把八岁的时候打碎的存钱罐复原,无法记起十岁时候搬家离开的朋友叫什么,无法弥补伤害过的一个陌生人,无法想起什么时候撒过第一个谎,这就是那种无力感吧,但至少,这恰恰是流逝的时间里用来证明我们伤痕累累生命的东西。
不是大雄,自然也没有哆啦A梦,所以不会有时光倒流。
时光在流逝,我们在继续,那就行了。
一瓶山楂酱
文/张燕峰
朋友的太太是烘焙高手,做出的各种小点心糯软清香,入口即化,那种香味像一条快乐的小蛇,从你的舌尖出发,一路游走,迅速抵达你的五脏六腑,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一天,朋友邀请我们到他家小聚。我们啜饮着清新淡雅的白茶,闲谈着各种奇闻轶事,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快活的笑声。他的太太在厨房忙忙碌碌,很快香气缭绕,弥散在空气中,丝丝缕缕,直钻你的鼻孔,令你垂涎三尺。
当他的太太把几盘形状各异、味道迥然的小点心端到我们面前时,大家一扫斯文,大快朵颐。朋友的太太微笑着,又端出了几碟水果酱,草莓酱,蓝莓酱,沙拉酱。最后她又用一枚极精致的白瓷小碟子盛了一些山楂酱放在我们面前,并且热情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去市场买了个头最大最饱满,颜色最红的山楂,花费了多半天时间做的,大家尝一尝。"
粉红色的山楂酱配以精致细腻的白瓷碟子,就像一朵美丽的莲花浅浅地盛开在粼粼水波上,那么雅致,浪漫,一下子攫住了我的眼。尝了一口,许是冰糖加得少的缘故,有些微酸,但绝对原汁原味,纯天然。
也许是微酸的缘故,这盘山楂酱很快成了餐桌上的"弃儿",无人问津。望着那朵美丽的莲花花瓣在人们的筷子下渐次凋零,我也没了胃口。但转念一想:一个勤劳而精于烹饪的煮妇,在一个空气凉薄的秋日清晨,手提篮子去菜场,一个摊子一个摊子望过去,一双晶然皎洁的眸子在一枚枚山楂果上扫来扫去,逡巡不止。她弓起身子,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散乱到额前,一丝不苟地千挑万选,回家后又认真地淘洗,去核,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在烟火中花上几个小时慢慢蒸煮,才诞生了山楂酱。这山楂酱哪是寻常之物,它分明是一位能干的煮妇呕心沥血之作啊!
千回百转间,我对山楂酱生出了很多敬意,对女主人生出了深深的怜惜之心。于是,我把山楂酱涂满每一片面包,吃得满口生津,酣畅淋漓。
告别时,朋友夫妇送客到门口,朋友的太太扯了扯我的衣襟,塞给我一个袋子,轻轻地说:"这是一瓶山楂酱,发现只有你一个人欣赏它,送给你回家吃。"
我呆住了。其实,我并不喜欢那微酸的山楂酱,吃它原是基于对不辞辛劳的女主人的体恤和怜惜,不料竟得到更大的回报。我千恩万谢接受了那瓶山楂酱,这次,我倒真的爱上了它———为女主人的盛情。
想来,这世间最匮乏的便是理解和体恤吧?那些未被赏识的画作,未被击节喝彩的文章,那无人为之垂泪的舞台表演,那寂寂地回荡在满山满谷却没人能懂的高山流水,甚至,还有一碟无人愿品尝的食物……
而我不过是怀着一腔尊重和体谅,竟得如此厚赠。
原来,生命的厚礼,只馈赠于懂它的人。
一些琐碎的人 和琐碎的时光
文/乔叶
一天下午,我订买了煤球,送煤球的人性格很暴躁。我只是习惯性地开玩笑挑剔说这煤球如何如何不好,他就怒气冲冲地说:"不卸了,我们拉走。"又说:"我们不走了,就等着你试,你试过了我们再说。"又说:"我们不要钱了,你先烧三天。三天后要是觉得好我们再要钱,不好我们就拉走。东西还是我的,钱还是你的!"我一边听他自言自语一边看他卸着煤球,心想他要是边笑边说这些话该是一个多么会做生意的人。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生意人难道就非得没脾气吗?
卸到最后,他把那些裂了缝的煤球一块块地砸到三轮车上,嘣嘣有声。有些没裂的煤球也被震裂了。看着他鼓鼓的脸,我不由笑了起来。
他是我的同事,年龄比我大许多。一次,吃饭的时候,他过来挨个给人敬酒,轮到我时,他说:"将来是要靠你拿工资的,对我好点儿啊!"似乎是一种随口的玩笑,又似乎是一种有趣的嘲讽。他永远也不会靠着我去拿工资的,我知道。可一时间,我居然想不起该如何去应对。只好沉默。而沉默是不合适的,仿佛我把这种嘲讽看得太严重了,又仿佛自己笨得不会去应对一句笑话。那我该怎么说呢?"没问题。"太自以为是了。"那怎么行?"似乎是在推脱。"我养活你什么呀,你还养活我呢。"这句比较合适吧。
可他已经走过去了。回到座位上他就开始吃鱼。突然,他被鱼刺卡住了。他剧烈地咳嗽着。我非常想去给他捶捶背,然而我没有。我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心里难过极了。
从裁缝店取回了新衣,对扣子不满意,便去找那个盘中式扣子的女人。她在刘庄住,全刘庄的人似乎都认识她。一问盘扣子的女人,便说:"是找小福媳妇的,腿是不是不得劲儿?"意思是瘸了。找到她家,看她给我盘扣子。她很聪明的样子,手脚麻利。五间屋子里,只有厨房和她做活儿的卧室亮着昏暗的灯。
"东边人家那条大狗真大。"我说。"那是条大狗。"她说。"您盘扣子很多年了吧?""20多年了。""有个手艺真好。""就是没常活儿。到冬天才能旺一季。""价钱怎么定的?""一副扣子一块钱。""挺好。""是个事情,瞎干呗。"
看着窗外黑洞洞的墨色,不知怎的,觉得十分亲切温暖,多年之前,我不就在这样的家里生活吗?这样底层的人,从来没有让我感觉陌生过。
每次做了好吃一点儿的饭,母亲都会先盛出一些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略放放就行了。"她说。这是给父亲敬献的仪式。末了还是我们把饭吃了。在生活细节上她是如此惦念父亲,然而有时候她又是那么拒绝父亲。她不喜欢父亲进到她的梦里。每回梦到他,她就会给我们讲一讲,据说这样可以破一破亡人带来的不祥。绘声绘色地讲完父亲在梦中的情形后,她都要拍一拍桌子,对着空气说:"你在干什么?让我梦见你干什么!"很不耐烦的样子。
当然,有了好吃的东西,她还是要在茶几上略放一放。
晚上,很久以前的一个同学打来了电话。似乎喝多了酒。"一直挺惦记你的,挺想你的。"他说,"不过是广义上的,你别害怕。"我说谢谢,心想即使是狭义上的思念又有什么可怕?我不会生气。我不能愤怒别人喜欢我,我甚至为此而感谢他。
他又问了我的许多近况,啰里啰唆、语无伦次。我静静地听着,不时地做一些应答。他常常这么打电话给我,我从没有给他打过,甚至没有问过他的电话号码。但是他仿佛从不在意。他的口齿是不怎么伶俐的,简直可以说是笨拙,然而每次接到电话,听到他粗布般的声音,我都会涌起一种很深的感动。
他曾经请我吃过一次饭。这次他又说到了吃饭。"见面时我还要请你吃饭。代表全国人民埋单。"我吓了一大跳:"你说什么?"他大着舌头又重复了一遍:"代表全国人民埋单。"我们在电话里都笑了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我开玩笑。
记不清楚有多少次了,我和一些人在一起亲热而近于无聊地闲谈着,打发着时光。家人,工作,朋友,初生的树木,凋落的花朵……谈所能谈到的一切。而实际上,我想,我们无话可说。有人频频地盯着表,想让针足快点儿逃离现在。但我似乎又不想告别,于是尽量挑拣犄角旮旯儿的谈资,好像宁可选择无话可说的尴尬,也不想面对单打独斗的寂寞。
多么脆弱,我的内心。我是想让它出来透透气的,可又怕它感冒着凉。它是那样纤细,娇嫩和敏感,又是那样坚韧,顽固和疯狂。
进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大家像抓住了宝贝一样开始逗他。但他一直不说话。"有点儿反常。"大家说。我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他仿佛有些茫然无措,又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周围的人。他的沉默一点儿都没有让我觉得奇怪。我忽然觉得他是此时唯一真实的事物。
我自举杯,君且随意
文/冰山雪峰
情怀总是如诗般浪漫缠绵,可世事总是难如人愿,苍茫人世间,纵有千种风情,万般婉约,仍会有太多遗憾留存心中。人生无论是气吞山河的磅礴豪情,还是温情婉约的烟雨蒙蒙,那种人生残缺的不完美,在或明或暗中都会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在流逝的缱绻岁月里,抑或铁马峥嵘,抑或归于平淡,抑或明澈清晰,抑或无影无踪,及至人至深秋时细细回味,总是无奈地付之一笑。即便是赴约一场豪华的盛宴,在经历过热情洋溢的推杯换盏的巅峰之后,幕谢了、羹残了,那杯中酒,那心中情,在君且随意中慢慢咀嚼。谁能懂得那擎举杯子的手在微微颤抖,谁能明晓那大放厥词的心在阵阵颤怵,是兴奋?是伤感?还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陈杂?也许,此时,这心境如白酒般灼烈,如红酒般多情,包蕴着清酒的洒脱,黄酒的温柔,抑或是啤酒的清爽。酒散人去楼自空,杯盘狼籍犹相对。或许,只有驻足在月淡风清的晓风中,身心才能渐渐清明朗润。
轻拈几瓣茉莉为茗,投入杯中,在一汪清水的托举下,空透清灵。手执香杯,慢慢饮啜,在回味悠远的军旅生涯的冥冥思恋中,几分感慨跃然心头,瞬间眸中又掠过多少难以忘却的不舍与踯躅心间的温情。茶要独品才有味,酒需共酌才有韵,恰如一杯酽茶初入口时的清苦艰涩,几番回味之后,却又蕴含无限的快慰。品茗念往昔,怀旧涌思潮,倏忽间,心里挤满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宛若幻灯般的画面,冲锋陷阵,抗洪抢险……伴着思潮,点滴的韵致在心间氤氲开来,回味那些铿锵喧哗,车水马龙的峥嵘岁月……
现实演练时的严谨缜密历历在目,枪炮隆隆的硝烟弥漫犹在耳际徘徊。当脱下相伴十五年的橄榄绿,结束军旅生涯的那一刻,战友深情款款,擎起高举的酒杯依依践行,伴着难言的惆怅祝君踏上新的征程。烟雾迷蒙送君别,泪雨飞溅各西东,此去悠悠征程远,何年何夕是归期?时光荏苒,一去经年。多年后的今日再度重逢,怎不令人涕泪纵横?久违的幸福韵满杯盘,对着昔日年轻焕发,今日鬓染华发的战友,目含欢愉,杯盘相叩,情满杯酒,一饮而尽。一句君且随意,多少情深意浓氤氲其中,觥筹交错,猜拳行令,慢啜豪饮,举杯当歌……吟了酒的热烈,浓了酒的兴致,激烈了雄性的苛尔蒙的挥发成趣。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于推杯换盏中,遥想仙人"涤荡千古臭,流连百壶饮"的豪情霸气。杯觥交错中,那盏晚来风急般的豪情,隐去尘世之乱的纠结,安抚虚妄之心,忘了生之烦琐,惟留丹心一片。
不知道尘世间有没有永远?不知道轮回里有没有来生?只是那美丽的传说和太多的故事,总让人相信轮回里的来来往往、形形色色。我原本不甚相信缘份,只是驻足红尘中,目染了太多的脱离轨迹的偶然相遇,以及那些擦肩而过所定格的唯美情感,在历经了纷纷扰扰的牵绊之后,却又在过往红尘中慢慢淡然。于是,我不得不把这一切归为缘来缘去、缘聚缘散。流年似水,岁月如歌,当我们走过青葱懵懂的童稚,走过激情燃烧的岁月,怀想:那些经年的感伤,消逝了如花般眷美的容颜,远遁了如蜜般甜润的风情,曾经激情澎湃的心,早已黯然成沧海桑田。可是,每每在更深人静时,孤寂的心灵,终究摆脱不了情感的牵绊,唯有孑然长叹:"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也许,于茫茫尘寰的阡陌红尘中,初见之后,也只是风轻云淡的过往与变迁。于是在我的说说里,我再次发出感言:生活中;自己笑,自己哭,坦然面对。没什么好计较的,那些在乎的、留恋的,放在心底好好珍惜;那些失去的、离开的、远行的,无论曾经多么绚烂,从心里翻出原稿,将过往一笔抹掉,给自己放生,好好面对未来。我自倾杯,君随意。于是,怀一分清照的婉约,二分苏轼的豪放,三分庄周的恬淡,伴四分无奈,且来品十分醇厚的酒味。坦然面对过往,遥寄心中祝福:愿远去的背影,一生平安。
模糊的意识中,似乎谁曾这样说过:"酒属感性,酒是诗词,酒是吴侬软语,酒是松花陈酿,酒是越醉越糊涂,酒是越醉越清楚。"今夕,独坐桌前,与影子做伴,头脑中也许是一片空白,也许是念想纷杂,心里泛着唐诗宋词的平平仄仄和人生履历的陈年况味,将杯中清冽的琼浆一饮而尽,仔细端详,空杯在握,酒润心胸,唯留下掬在手心的冰凉,丝丝缕缕漫入了心底。那些虚妄的影子摇摇曳曳,似亲人,似朋友,似红颜,似知己……无奈左右皆是悲欢离合,就连慷慨感叹也觉无言。凝眸杯底那一粒晶莹,默化成人生的漫漫幽怨。相忘于江湖,相别于天涯,未尝不是残缺的美丽。今宵举杯祝愿:茫茫尘寰,浅浅人生,去留随意,亲疏随缘。
本是性情中人,岂能跃出七情六欲?于是,在我的说说中,曾诙谐地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行多久,方为执着;思多久,方为远见--衡水老白干喝出男人味!"曾经很喜欢衡水老白干,并不是钟情于酒的浓烈,而是喜欢那种意境,在浅浅醉意朦胧里,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是君容颜,红尘中,依然痴怜,奈何不懂"我自举杯,君随意"的执念。今生,注定要在滚滚红尘纠结缠绵,也许是为了应验三生石旁千年守候的夙愿。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红尘俗世,何必强求于天长地久的誓言?何必在意天荒地老的缠绵?舞一曲人间风月,奏一曲花好月圆,执一阙新词,煮一壶清酒,美辰良景,翰墨茗香,才是饮了真正的清欢。刘禹锡的《竹叶词》里的"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为何含有那么多幽怨?银河对岸天上人间,企盼的是鸳鸯双栖蝶双飞,满眼春色惹人醉……最终凝固成镜花水月,凌乱成别时感伤的聚散两依依,守到尘满面鬓如霜的耄耋风烛。走过千年的寒山枫桥,遥想昔日的点点渔火,芸芸众生,多少人间风月,被轮回的秋风涤荡的支离破碎,千疮百孔。流年几度,浮生若梦,曼妙的岁月演绎成风轻云淡的时光剪影。
一帘西风,半盏残云。在那个辗转反侧的无眠的夜里,我在我的说说里写道:生活在凡尘俗世中,每个人都会怀有同一种心理,就是想拥有一帆风顺的人生,富足自给的生活。也许,这些似乎都过于平淡了。虽然我们在生活之中渴望平淡,讲究平淡,但要真正做到平淡,也并非易事。因为,现实中的诱惑太多,面对美色的诱惑,有几人能够做到柳下惠那般坐怀不乱?面对金钱的诱惑,有几人能够做到东莱太守杨震的慨然坦荡?不惧权贵、彰显凛然正气的包拯、海瑞现实中还能找到几人?不慕权势,富有民族气节,一生保持清白人品的溥儒,又有几人能够如他一般?其实,人的一生无论多么辉煌,光环多么耀眼,最终还是回归平淡。平淡,需要在一片沧海之中慢慢地去寻寻觅觅,直到发现了什么样的位置是最适合自己灵魂栖息的场所,才能真真切切地听到自己心中最本真的声音。那样心灵的平淡,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平淡是需要对事物有一定的认知,对人生有一定的悟性。也许,唯有历尽苦难的人,才能意识到平淡的韵味,唯有经历过大风大浪锤炼过的人,才能懂得平淡的可贵。人世间的生活,便也如同品茶一样,尝的就是一种味,品的就是一种道。那夜,饮风风轻,饮露露重,饮了夜色难入眠,饮了忧愁成秋殇。浅唱慢品,细细咀嚼,举杯祝福我逝去的不堪回首的岁月,不再怀想,不再留恋。闲闲地举杯,闲闲地探箸,恍然间,卸去所有的重负,心也安然,情也安然,生也安然,笑也安然。我自举杯笑风月,赋了闲愁,淡了光阴,于时光年轮上,辗转、延伸……
举一杯红尘哀怨,任凭诺言在酒杯中漂散,君随意,一切安然。
举一杯情深缘浅,任风花雪月情意缠绵,君随意,一切释然。
举一杯为你错败的情,淡漠在酒杯中模糊,君随意,一切畅然。
举一杯朦胧着的思念,回味往昔无尽烂漫,君随意,一切自然。
举一杯飘逸的眷恋,婉约你久违的容颜,君随意,一切飘然。
举一杯地久天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海誓山盟,君随意,一切焕然。
举一杯豪情霸气,久别重逢的浓烈,君随意,一切尽然。……
蓦然回眸,沧海桑田,已成过往。人海茫茫,时光匆匆,清淡了昨天泣苦的岁月,芳醇今天如歌的人生。那首叫《真心英雄》的歌曲,吟唱着几许落寞的情怀和几多殷切的期盼:"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再没有恨/也没有了痛/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用我们的歌换你真心笑容/祝福你的人生从此与众不同!"人生是一场上苍安排的旷世盛宴,我自举杯,君随意……
雪舞
文/段海军
2015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早、更大一些。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悄无声息地迈着轻盈的舞步,深情款款地从天而降。待到黎明破晓,人们都喜出望外,纷纷走出家门,敞开久闭的心扉,感恩大自然的赏赐,接受雪花的爱抚。
雪,落在树枝上,原本寂寥、惆怅的枝杈瞬间透露出春天的信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边塞诗人岑参将雪的曼妙舞姿演绎成春意盎然、梨花盛开。落在田野中,尤显母爱的慈祥,轻拥着沉睡的麦苗悉心呵护,为其编织丰收在望的美梦;落在山岗上,勾勒出雄浑的山体轮廓,突兀着山的蜿蜒起伏,峰峦叠嶂;落在高楼上,粉妆玉砌,银装素裹,雕刻成一篇篇华丽的城市乐章。
雪,是时令的宠儿,是季节的厚爱,是冬日的精灵,是春天的使者。塞北的雪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漫天遍野,气势磅礴,犹如豪爽仗义的北方大汉,仿佛,他的横空出世,就是为了摧毁尘世间所有的肮脏苟且,覆盖虚假粉饰的五颜六色。江南的雪轻柔旖旎、空灵虚幻、摇曳多姿、辗转缠绵。恰似精致婉约的邻家小妹,好像她的如约而来,只是为了衬托傲雪怒放梅花的分外妖娆,为颜色暗淡枯燥的万物增添一抹亮丽的白色。
雪,是飘逸的歌手,是优雅的舞者。或轻盈快捷,或缓慢凝重,都踏出独立节奏,合着自我节拍。既有华尔兹的华丽多姿、飘逸欲仙,又有狐步舞的悠闲从容,舒展流畅。既包含拉丁伦巴舞的婀娜款摆,若即若离,又有中国古典舞的刚柔相济、情景交融。雪,且走且歌,边行边舞。无拘无束,来时无影、去时无踪。
窗外雪花飞舞,娓娓讲述着冬天的传说,却分明让人感觉出沉稳有力、渐行渐近的春天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