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情怀美文
倚栏轩精选9篇老屋的情怀美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老屋的情怀美文(精选9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老屋的记忆
文/毛伟涛
城市的喧嚣,生活的奔波时常让我想起儿时的老屋,想起老屋的恬静、安宁、与世无争。多少回在梦中,梦到故乡,梦到故乡的老屋。
老屋建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坐北朝南,是陕西关中一带那个年代常见的土坯房。墙由粘土砖砌成,只有在墙与墙的交界处用了少量的青砖,不过,经历三十年的风风雨雨,老屋依然结实牢靠。屋顶上架着粗壮的木质房梁,一根根松木檩条横跨之上,所有的檩条都是父亲当年从渭河南岸的山上用架子车拉回来的。一排排青瓦整齐的排列在屋顶,无言地诉说着农人生活的隽永和简朴。
老屋共有三间,当中是一条通往后院的过道,东西各一间屋子,屋子的顶上是木质的楼板,楼上常年放着两三个用竹席围城的圆柱形粮囤。粮囤中盛放着丰收,盛放着希望,更盛放着全家人冷冷暖暖的日子。儿时的晚上,睡在土炕上,经常听到楼板上老鼠跑过的声音。很清晰,但也早已习以为常,见多不怪。
晨曦中,每当天刚蒙蒙亮,母亲就会在耳边唤我们姐弟三人起床吃饭。于是,我们朦胧着双眼,胡乱洗漱之后,围坐在土炕边享用母亲早早就为我们准备好的早餐。
夜幕降临时,全家人挤在狭小但温暖的土炕上。我们姐弟三人会缠着母亲给我们讲故事。母亲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可母亲的头脑中却有讲不完的故事。地主与长工,皇帝和平民,灵蛇报恩,甚至有些迷信色彩的轮回,因果报应之类。但内容都是教人善待万物,勤劳诚实,不做坏事。儿时的道德形成,是非观念很多启蒙于母亲的这些故事。母亲的故事总是生动而有趣,曲折而离奇,我们常常听的如痴如醉。
每次母亲给我讲了新故事,过不了几天,我就会相约要好的小伙伴,在田埂边,在巷子口围成一圈,将母亲讲的故事添枝加叶的讲给小伙伴们,常常听得他们一个个惊奇万分又赞叹不已。
每逢假期,老屋又会成为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在老屋的墙角打玻璃球,扎风筝,捅老屋后檐下的蜂窝,爬上梧桐树去摘梧桐花。小伙伴之间偶尔也会因为琐事发生矛盾,甚至会扭打在一起,等大家劝开之后。没占到便宜的那个就会瞪着眼睛,扭着头愤愤而去。打定主意和对方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过不了几天,他们又自然会和好如初。这就是老屋的童年。
老屋承载着儿时太多难以忘怀的回忆。院落中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收获季节被父亲磨得锃亮锋利的镰刀、满满一车收获回来的小麦、还有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姐弟三人的争执……这些共同造就了老屋的独特风景,有欢乐、有悲伤、也有希望。
前年,由于统一搬迁,老屋被拆除了,虽然老屋没了,然而,发生在老屋的悠悠往事却如陈酿般甘甜而绵长,令人久久难忘……
老屋杂记
文/薛洁翔
老房子,很久也没去了,想起老房子,许多陈旧的记忆一涌而出。
老屋沿河而建。旧时,家家户户在河边清洗衣物,每家河岸边都有几阶石梯。儿时的我不谙世事,想清洗物品,于是拾级而下。下几层的石阶长年累月的浸泡在水中,上面爬满一层密密麻麻的绿油油的青苔。我本能的踩下去,脚底一滑,险些入河,幸被母亲及时发觉。现在回想仍心有余悸,只能暗自佩服年幼的勇气。河水时清时浊,望不见底。印象最深的是那次,似乎是水闸开启后,两岸居民分别撒网,一张大网横在河中,直至深夜,方才收网,网中的鱼不计其数,挨家挨户的分发,那是第一次感到河的神秘。
老屋是木制的,上下两层,尖顶房,房顶铺满灰黑色的瓦片,屋檐四角翘起。屋子的左右及后方皆是三四层的水泥房,因此,老屋置于此处,虽不是特别显眼,但也令人印象深刻。房子是四户人家并成一幢,呈轴对称,若四周的矮墙再高些,便有北京四合院的味道。
我家是位于中间,屋子有里院和外院。里院是与另一户人家共有的,可以互通,因此两家关系匪浅,吃饭偶尔也聚在一起,或去蹭蹭。外院比较宽敞。夏日的夜晚,三两户人聚于此处乘凉,椅子大大小小,形状各异,人也有老有少。我总窝在母亲的怀里,微风徐来,丝丝凉意,听着大人们的闲谈,直至入梦。
现在,老屋已无人居住。开门,进屋,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门窗紧闭,阳光不能进入,四周阴暗,混浊烦闷的空气中掺杂着木头散发出的气息,掺杂着岁月留下的味道。摸着门把,上面仍留有当年俏皮的我刻下的一横一竖,指尖的触感格外鲜明。地上,桌上,凳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伸手拂去,满屋尘埃飞扬,呛得人透不过气。各处的角落还出现几张蛛网,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蜘蛛,令人不禁作呕。虽然过年皆会来挡新,岁月遗留的痕迹依旧不可磨灭。如今人已没了,老屋仍在,且分外显眼。
往昔时光已不再,岁月最是无情,带走许多东西,又留下太多回忆与感伤。在过几年,现在的生活亦会成为往事,不要让生命留有更多遗憾。好好过完每一天,如此方能回首过往时,笑着回忆。
老屋
文/冬梧
牛进先
已经是二伏了,雨水还在肆无忌惮。我虽不是专业人士,却也知道水的毫米数有增无减,就说昨晚,7月22日滴滴嗒嗒下了个宵夜。
一早醒来,雨似乎停了,但屋后檐下还稀疏抖落着几点残水。双脚揣到裤筒里的倏间,忽然想起几天前母亲电话里说过老屋有点漏雨。随后大哥和二哥就架着云梯修补了屋脊,虽我有事没去,但却派遗了儿子跟班。
还漏雨吗?我的心忽然忐忑不安起来。
担心漏雨是小事,是怕她老七十五岁的年龄再也经受不住夜雨来袭那令人心慌,焦燥,翻挪,搬腾的折磨之苦。另外,一个最大怕点就是着凉后的身体状况。
诸事万件也得放一放,还是看看母亲为好。
读者别笑啊,我可不是在"常回家看看"提到法律层面上才这样做的。
两个多月没去老屋了。
沿着熟悉的路径,挤进熟悉的老门,次踏下熟悉的三阶青石台,瞅着再也熟悉不过的历经四十多年蚀浊斑驳的已显坎坷不平的青砖墁院,一幅亲切的母亲式格调画廊渗入我的眼帘:小院什么也没改变,唯独的是她老又换了一挂新竹帘,那帘上盛开的两朵怒放的牡丹花格外惹人注目。〝汪__汪__汪〞,突然间,一只小不点的狗从青石后钻出,眈眈的注视着我朝母亲〝报警〞,那玲珑小巧含俊可掬的〝傻〞样,加之可爱的长着两腮不知是谁象戏里涂抹的黑饰料,瞬间让人可〝气〞之余又多包涵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可亲与可爱__它就是母亲唯一的昼夜伙伴吧。当我往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时,小家伙却笨的象〝蛋〞似的,扭过头,摇晃着一掌长的尾巴〝滚〞到了一边,〝嗾__嗾〞我又驱使了两声,这小家伙竟悄悄地蹴在不远处低下了头,不时的还乜斜着我……
不知是雨后冲刷还是母亲早起的扫把,门外一尺宽的屋檐下,洁净的连蚂蚁都不想尘染;门左旁摆着一条长长的四脚小凳子,原先绿色油漆虽已脱落,隐隐约约,但面的光滑度如铜鉴一般;尤其是院内离母亲房门只有一步之遥的大约三十棵玉茭,长得很旺,绿油油的,每棵玉米主干的旁开一掌宽处还插有一根细长的木棍,豆角秧已顺其缠绕,盘旋上升,上升。
围着玉米周边靠近房门的两侧,母亲载满了我早已习惯的花儿:鸡冠花,月季花,小桃,苜蓿……小桃是姐姐和妹妹儿时的宠爱,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们都会把其叶子摘下,在水里浸泡点水,然后捂在左右手的五指甲上,不知过多长时间,那指甲就变红了,红的让人羡慕,让人仿真。苜蓿,多年生草本植物,叶子互生,复叶由三片小叶构成,每到晚上,当蚊子叮了皮肤起包后,迅速揪一片,捏出其汁,一抹一擦,象现在药店里售的〝风油精〞一样,功效甚佳。
从我记事起,如今想起来,在我的不朽印象中,母亲独独的对花儿情有独钟。在我的溯忆深处,母亲还有一本厚厚的包着硬褙纸式的粗毛卷帙,里面夹满了各种有趣的剪纸:凤凰串牡丹,老鼠拖油葫芦,蝴蝶扑梅,老鹰叨快兔……姐姐和哥哥们结婚时,我曾见母亲翻腾出图案,绣织成一对对长约七、八寸长的正方形表面,缝缀在双人枕头的两侧。,甚是漂亮,好看。母亲说,有的图还辟邪。,特有讲究。这些让母亲讲来特别神奇与含蓄的剪纸都有一个我听不懂的,离奇的故事。
话转正题,我还接茬说老屋。
我们兄妹五人都呱呱坠落在这座三小间的两层楼老屋。我要交待的是虽是两层,却有檩无踩板,站在房内地面上能看清屋顶的所有一切:房顶坡椽只有锹把那样粗细,有时顶层泥土还往下散落。
对我来说,这是一座老的不能再老的,屋脊高耸,屋顶坡度特陡的,于六十年代初已翻修过的祖屋。如果细看,你就会发现门檐上,二层窗棂上架着的沙石条,还能清楚地显现出雕凿的图案,因为是自己家的,熟视无睹,我却没有那怕抠出一丁点时间去探究其意义和价值,这可能是我的〝不孝〞之处吧。还有那砖块,又厚,又大,笨重无比,重量足有现代普通砖的两三倍还挂零。
提起老屋,我们兄妹五人谁都不会忘记母亲的那两只枣红色的油光可鉴的枣木柜子。重,沉,硬,结实是它固有的特性。其分上下两格,打开两扇小门,上层是宽敞的储藏室,中间有两个抽屉,拽出抽屉,其靠近外边一侧各有一块挡板,那时,只有母亲的手臂才能将其抠出__我们的手臂短,因为挡板必须用手指伸向靠墙面处才能将其顶出。然后,其挡板与柜的两侧又形成一空格若大的〝白〞区。在我的印象中,这白区里什么"东西"__好吃的也没有,那时还常常在想,母亲和父亲为什么要把那些发皱的,柔软的纸片,本本收藏的如此保险又万无一失?下格是一敞的空洞,里面装载着母亲的一些陪嫁。我们兄妹五人常常把这空洞当作捉迷藏的游戏场所。现在想起来,真是难忘又缅怀。
母亲说,前年来了一个收古董的,相中了这两只柜子,母亲说啥也舍不得卖它,母亲说,哪怕我走后,你们兄妹不管谁保存它吧。
这就是母亲和她的老屋仍然如一,真真正正生存和活着的理由!
老屋是古老的,优秀的。因为它见证了我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时期,也见证了迎娶两位嫂子以及我的那位人生伴侣的辉煌历程。它的存在,预言着家和业茂,人丁兴旺,是我们家四代同堂团结奋斗,拼搏向前的形象代言〝人〞。
我爱我的老屋。
因为母亲离不开它。
老屋
文/九满
我家的老屋,是藕池河畔一座五间房的茅草房,土木结构,坐西朝东。厚重结实的木门,古朴典雅的窗户,木结构的雕刻及整体布局都在讲述着主人曾经的派头、排场、阔气。
门前是一个很大的菜园,几畦绿油油的菠菜、辣椒、茼蒿……就像鲁迅先生所描述的百草园一样,每到夏天,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在这里弹琴。
后来,随着兄长们相继成家立业,住上了新房。老屋也不停地被分拆,而且越来越小,越来越简陋,渐渐的失去了它的古典与大气。
四哥与五哥分家的时候,他们索性将老屋彻底的卸解。
再后来,四哥把老屋的废墟改造成了菜园,虽然四哥经营起他的菜园来乐此不疲,可我却不喜欢它。他哪里知道,没了老屋,我的灵魂只能浪迹天涯。
随着年龄的增大,我的这种老屋情结越来越强烈。
去年四月,我回老家拜谒父母。我默默地到老屋的废墟上呆了一会儿,那些遗留的砖头、石块、瓷片,似乎随便触碰一下,都会有一段鲜活的往事在瞬间复活,每走一步,仿佛都可弯腰拾起一段儿时的记忆……
老屋是父亲耗尽心血的杰作。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起,他一个人在北风呼啸的严冬挥锹铲土,或头顶满天繁星赶运木材,直至赤日炎炎的酷暑才上梁园垛。像燕子衔泥般,几经周折,终于盖起了这个属于他自己的窝。那时候,每当亲友上门,父亲总是喜形于色地拍拍门窗,或指指房上的屋檩、中梁,夸他这房子大气新派,一脸自豪,仿佛他老人家就是一个改天换地的英雄。
父亲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个英雄,当人们你一言他一语地把几十多年前的那些记忆碎片连缀起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当年的父亲,背着硕大的青石板,蹒跚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父亲的背影都被石板遮盖住了,从后面看,只能看到石板在挪动,父亲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那厚重的石板,压弯了父亲的背脊。我轻轻地抚摸着废墟上遗留下来的石板,石板依然温温暖暖的,仿佛父亲的体温还在。
突然,一片树叶飘落在我的衣襟,我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想起五十多年前的一桩往事。那天上午,父亲上老屋的阁楼取东西,他刚爬上去,一根木头掉下来,正巧落在三姐头上,只听"啊哟"一声惨叫,鲜血便从三姐的手指缝里冒出来。父亲听到女儿地叫声,知道是自已也粗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几乎是从三四米高的阁楼上跳下来的,抱着他的女儿,眼里噙满了泪水,不停地自责:"我这就该死了!我这就该死了……"那场景、那气氛,惊天地,泣鬼神,那一刻,让我感觉到他身上的亲情产生的能量正源源不断地流过我的身体,而他那不顾生死从阁楼上跳下来的动作成了他留在我心中最伟岸的形象。
也是在这样的傍晚,太阳渐渐西沉,屋檐下飘荡起母亲长一声短一声催我回家的呼唤。我,还有鸡们,鸭们,牛们,朝同一个方向——炊烟袅袅升腾的老屋,踏碎了一路残阳。我难以自控地抬眼望望,屋顶的炊烟仿佛还在,柴火饭的香味仿佛还在,飘飘荡荡,落到我的鼻尖上,那熟悉的味道穿越岁月的沧桑来到我的面前。此刻,我真想再像孩提时那样,一路飞跑进屋,火燎猴急地拿起一块香喷喷的锅巴塞进嘴里,搂着母亲,亲昵地叫一声"妈,我回来了!"
天上的弦月,瘦瘦的。也许是它与我分别太久,对我已经有些生份,刚刚露出半张脸,一转身,又躲进了薄薄的云层。我突然想起,儿时老屋的月亮似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夏夜,母亲把在池塘边纳凉的我抱上床,它也悄悄地从窗口跟进来轻抚我的脸,柔和而又恬静,缥缈而又多情。我至今记得妈妈一直坐在床沿,边给我打扇边哼着童谣:"月亮粑粑,狗咬嗲嗲,咬哒何嗨……"我迷迷糊糊地入睡了,母亲的歌声还在继续,像温婉的明月,落在我的枕上,落在我的梦里。
老屋的南边,原先生长着一排苦棟树。三哥建房的时候,因为分拆的木材不多,导致新房所采用的材料偏幼,帮工们都不敢上房,负责分家的四哥不知所措。后来,他拿着那把大刀,领着五哥飞跑到老屋前,对五哥说:"只要能用上,选大的砍!"他们把这排本该属于他们自己的苦棟树,砍给三哥建房子,四哥边砍边流泪,那一刻,一种久违的颤抖涌动于全身,让我懂得了血浓于水,懂得了兄弟之情。四十多年过去了,苦棟树腐烂的树头,仍抹不去痕迹,还静静守候在老屋的废墟上。我捧起一把根泥,抬头远望,看到五哥安息的孤坟,一刹那,兄弟爱、老屋情猛地直逼过来,显得那么强大,那么感动。两行热泪止不住夺眶而出,割不断的亲情让我一下子跪倒在五哥的坟前:"五哥,九弟看你来了!"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过程中,还能再回来几次,但我知道,我的"家"已在老屋的轰然倒塌中与之一同埋葬。父母、老屋先后走进了历史的时空隧道,与我渐行渐远了……
老屋的梧桐树
文/许培良
现在故乡的梧桐树不多了,但偶尔看到梧桐树花开,就禁不住忆起小时候老屋里那棵梧桐树。
我的老屋坐落于村子西北角,正屋五间,一栋厢房,剩余的空间便是一个偌大的院子。30多年前,院子的西北角栽植了一棵梧桐树。起初,梧桐树很小,但由于水肥充沛,梧桐树很快蹿高了,增粗了,面对梧桐树的疯长,父母亲心里自然充满欢喜。
梧桐树给我带来莫大的生活情趣。初春到来,梧桐树枝条窜出新芽,散发出扑鼻的味气,整个院子都沉浸在花香之中。大概这算是那个年代报春的讯息了!及至梧桐树高超越厢房顶后,每至炎夏来临,梧桐树吸引了群蝉聚集,这正是我捕蝉的好时机。踏上梯子,登上厢房顶,手执一根竹竿,竹竿的尖端涂上面筋,小心翼翼地朝向蝉翼粘去,一中午准能有很大收获。夏日,梧桐树生长得格外快,树头膨大,枝叶婆娑,将院子罩成一片浓荫,我们便在下面乘凉休憩,此时,是梧桐树一生最风光的时候。
梧桐树像人间的其它事物一样,有兴有衰。秋日渐近,原本浓绿的树叶开始变黄,尤其是秋风萧瑟之时,梧桐树叶便刷刷落下,我目睹地面上片片落叶,忆想起它夏日的辉煌,心头禁不住产生一种悲秋的思绪。及至暮秋时分,梧桐树叶落尽,它就独自傲岸地挺立在秋风秋阳秋雨中。每及此时,我常常过去抚摸它,去安慰它那颗孤独的心。
梧桐树是冬日里我们家园的守护神。尤其是大雪已到,院子里柴草什么的都已拾掇到厢房中,唯有梧桐树依然守护在西北角。有一年冬,落雪纷纷之夜,老屋后面传来"嗷嗷"的狼叫声,我和家人躺在火炕上,心生一片恐惧。父亲说,老屋后面是一片空旷地带,是野兽经常出没的地方。那时,老屋的院墙较矮,我极担心狼会跳过墙窜进我们家园。于是,夜起之时,我就格外小心,但每每看到那棵高大的梧桐树,心里便壮起胆来——梧桐树给了我战胜恐惧的力量!
岁月如风般飘逝。20世纪70年代末,我考上了公社驻地附近的一所联中。为了弥补上学费用之不足,父母亲决定卖掉梧桐树。听到这一消息,我心里很难过。梧桐树啊,你是我生命的伙伴,我怎忍心你就这样离去?万般无奈中,梧桐树还是走出了我们的生活,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
后来,我读书求学在外,暂离了老屋。据父亲说,梧桐树墩曾几度发过芽,但经不起风霜雨雪的摔打,最后枯萎凋谢了!回家后,看到空寂落寞的院子,我方才感悟到那棵梧桐树曾是我生命的唯一!
自从祖父母和父亲离世后,老屋便失去了最后的主人。但每每风雨过后,我时常下意识地去老屋看看,忆及过往的岁月,也时常想起那棵曾经高大的梧桐树,因为那里曾刻写着我的生命印记……
再见,老屋
文/李育善
老屋"走了"."走了",是老家的方言,意思就是死了、没了。老屋五十多岁,在这个春天走完了它一生的路。
老屋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父亲三十多岁时盖成的。到2006年春上,父亲又叫村上人帮忙修缮过。那时的老屋不算老,却像个老人般病病殃殃。这也正应了农村那句老话:屋子是用来住人的,房能护人,人能养房;要不住人,房子就烂得快。修旧房的事儿,父亲看得比啥都重要,不让我们兄弟插手,也不用我们的钱。一说到钱,他就有点变脸失色地说:"我有退休工资,抹掺房也花不了啥。谁说钱,跟谁急。"
过了六年,到2016年,弟弟又提出拾掇老屋。父母已去世五年了。我知道他的用意,就是把屋内收拾一下,墙刷一下,地面找平。我答应了,让他去张罗,只给他撂下一句话:"屋子老样子不能动,像腰窝子(即在小房墙上开一个方口,晚上放上煤油灯两面都能照亮)啥的要在。"
两次修缮老屋,我曾写过文章《春天,在老屋的那些日子》和《老家》,收入散文集《惊蛰之后》。权当给老屋这位老人做了两次手术,留下的"病历".
三四年前,堂兄在村里搞民俗开发。找到我说,他出钱把老屋拆了,盖成民宿,给我留出卧室、书房,剩下的用来接待游客。老家山清水秀,白天听鸟叫,晚上看满天繁星,是城里人向往的神仙日子。我没加思索,一口回绝,还有点生气地说:"老人不在了,老屋是个念想,谁都不许动。"话说得重,让堂兄很没面子,随后,再没提这档子事儿。
从弟弟拾掇老屋到现在,不过六年,我突然又同意拆老屋了,我这人咋是个出尔反尔的家伙,成了出卖老屋的"叛徒"?
去年回老家,弟弟告诉我,老屋屋顶中间陷下去了,从外面看成了一个"凹"形,担子离后墙抬起了十几厘米。他说,这种"工"字形担子,吃力都在担子上,时间一长,担子一坏,弄不好房就塌了。他又去请了专家鉴定,结论也是老屋不安全了。要么换担子,要么给担子下顶个柱子,最好是拆了。弟弟的主意就是拆了,重盖。我沉默无语。
亲朋好友劝我还是听弟弟的话。一位好友,他退休后也正在拆了老屋,重盖。他也劝我:"老弟呀,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要说对得起老人,就把房盖好,老人在那边也安心。我以前跟你一样,一说拆老屋就急。现在想通了。老人劳累一辈子留下的老屋,在咱手里要变成新屋,给儿女也留个结实的老屋。"
反复思量,我跟弟弟说:"咋弄我不管,你看着弄去。"
定好是趁着五一假期搬老屋的东西。弟弟一早就开车来接我。在车上,我们话很少,我心里依然是沉沉的。到棣花街,弟弟说买点蒸馍,我去买了。车进陈家沟口,过了爷庙,就是苗沟的山水了。路两边的槐树上,满是白色的槐花,像堆满积雪。山涧有淙淙的流水声和鸟的叫声。坡上嫩绿,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平时看到这些我会激动,今天却是心静如水。
到家门口,本家的兄弟们正在房山豁搬一堆旧椽。他们干活,我也插不上手,一个人跑到房后面,到父母坟上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又从深过腰的草里,走到南边的寺凹沟。过去上山割草走的小毛路已没有了,全被树挤满。几处条田里的松树,都在老碗口粗。那棵半搂粗的,是爷爷带我去一同栽的。爷爷已离开四十多年了。那两棵直直的、有三四丈高的,是我跟母亲一块栽的。坡上的干树叶,脚一踏,没过脚脖子,挨地面处都成腐殖质了。忽而,咋是奶奶在那儿,她老人家背着背篓,拿着竹耙子,迈着小脚碎步,从沟里搂着干树叶,背回去当柴烧。记得有一次,天黑了还不见奶奶回来,我上山去找,见到她摔倒在石头堆里,额头上擦烂处粘着干树叶。我心疼地上前扶她,她却一甩手,又挣着背起背篓,一摇一晃下山。
山上横七竖八净是胳膊粗的树枝,稍不注意就会被绊倒。我随手捡了一根当拐棍,刚一拄,就断成两截,已经腐朽得没用了。要是放在过去,砍这么粗的柴火,得跑十几里,还常常是偷砍人家的。
上到山顶,四周山势起伏,像绿色的海面。原想给老屋子来个"航拍",树把村子遮得啥也看不着,只拍下一片翠绿,一缕炊烟。山顶那棵松树下,有一堆干草,边上有个小洞,我刚想踏过去,"扑棱棱"一声,一只野鸡"咯咯"飞走了。我坐在树下歇息,一阵凉风吹来,像奶奶用手背抚摸我的脸。沿山脊朝北走十几步,一片树木稀少的空地上,长满了拳芽。拳芽学名叫商芝,也叫紫芝。刚长出来时,像小娃半握的拳头,因此叫拳芽。当年四皓避秦之乱,隐居商洛山中,用拳芽充饥,"莫莫高山,深谷逶迤,烨烨紫芝,可以疗饥",就是他们吟唱的《采芝歌》。现在商芝肉是当地一道有药用价值的名菜。我小心地采着,猛一回头,咋看见母亲在我身后边采边冲我微笑?定睛一看,是一片长开了叶子的拳芽。我又静心去采。拳芽很嫩,手指一掐,"嘣"一声,嫩杆上流出晶莹的汁液。拳芽最好在太阳出来前采,不然阳光一照,它很快就张开小手,"老"了,吃不成了。我采了一小堆,捆成一小捆,端在左手上。
下山时,右手还得拽住树枝,不然会滑倒。走到房后平台上,当年这里是耕地,种麦子、种苞谷。后来,分田到户了,栽核桃树、山茱萸树。现在,这些树都被野草簇拥着。山茱萸没人摘,地上落了一层暗红。
回到院子,老屋搬出的东西摆满了一院。乡亲们见到我采了拳芽,纷纷夸我,说村上谁谁,光拳芽就卖了几千块哩。他们告诉我,要用开水焯熟,晒干。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也跟他们一块儿把东西搬到邻居家。看到织布机、纺线车,仿佛又看到奶奶、母亲忙碌的身影。那个手工编织的草垫子,是母亲编的。坐上去,还能感觉到母亲的温度。
拆老屋定在两天后。我本不想回去,但村里人说,长子要溜第一页瓦。这天我赶到老家时,老屋顶上的瓦,已经拆了不少。十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在上房,一组在灶房上。房上揭好瓦,递给另一个人,三五页瓦顺两个钢管子,"哧"一声,就溜到地上一堆湿土里。这样,瓦下的快,还不容易碎。地上人随手装到手推车上。装满一车,推到邻居一个侄子的空场上,那里有几个人再把瓦踅成一层一层的圆柱形,下大上小。
我不忍心看拆老屋的过程,更无心去帮忙。在我心里,拆老屋,就像给失去的亲人做解剖一样残忍。
下午两点,瓦溜完了,准备拆椽檩、担子。我返回城里,坐进办公室,像丢了魂儿似的。球友叫去打羽毛球,狠狠打了一场。
晚上,弟弟发来拆过椽的老屋照片,已是残垣断壁。我不忍心看,心里暗暗流泪……
别后的老屋
文/杨志生
当我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不知道老屋能在我的生命中坚持多久。它随着我的年龄不断长大,开始慢慢的变得苍老,以致我不敢过于奢望的去回想它,我怕我有一天会失去我的老屋,失去我那段幸福美好的童年。
老屋是南方那种常见的用泥砖建造成的瓦房子。十几年前,在南方的一些小镇或者小村落里随处可见,一大片一大片的,就是在这些平凡的房子里,养育着一家又一家的人。
我家的老屋具体是哪年建的,我也不太清楚。据父亲说,老屋有一部分是我太公那个时代建造的,至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后来随着人口的不断增加,爷爷就把原来的老屋扩建了,再后来,伯父、父亲、叔叔们结婚分家了,也对老屋进行了扩建。也就是说,老屋是经历了三代人的建造和改造,才有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我家的老屋在村庄算是比较大的,它的总面积大概有三四百平方米,在我看来,要是在旧社会,地主级别住的房子也不过如此吧。老屋虽然大,但是它的设计却很简单,从外面看除了一些粗糙和泥砖和瓦片之外,就只有那几个雕花木窗比较显眼的了,老屋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呆板。而且我们一家人住在一起还很拥挤,因为那时伯父、父亲、叔父们虽然分了家,但是一大家子还是住在一起,最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人。
在我父辈中,我的伯父和父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我的叔父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我们这一辈人就是在老屋里出生和长大的。因为我们的父母都很忙,我们十几个小孩由奶奶带大,那个时候,我们一大家子的孩子每天吵吵闹闹的,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哭,整个老屋每天都充满了我们的声音。我想,老屋给我的,除了给我们小孩一个温暖的家之外,它还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童年,这是为什么我搬出老屋十几年之后,我还对它念念不忘的原因,我相信我的兄弟姐妹们应该会有同样的感觉。
其实老屋虽然大,但是分到我父亲头上的面积就很小了,因为分家的时候我和哥哥还有弟弟还没有出生,而当时分老屋的时候是按人头算的。分家的时候,伯父家里有六个人口,所以分到了老屋的一半面积,而父亲和叔父家都只有三个人口,所以我们两家又平均分了另外的一半。因为地方小的缘故,我家只有一个厅子、一个厨房、两个房间,还有一个柴房。等我们陆续出生长大了之后,房间不够用了,我的父亲只好把厅子隔成两间,而且还用木板在上面钉出了两个阁楼,这样一家六口人勉强可以住得下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跟我的弟弟一起睡到了小学毕业,有时候又亲戚朋友来了,我们还要三兄弟一起睡。
因为老屋的墙壁是泥砖建造成的,平时不小心碰到墙壁就会弄脏衣服,或者把泥土弄掉下来,父亲就用一些报纸用做墙纸贴在上面,等我们上学读书了之后,我们获得的奖状也贴在了上面。从小学到初中,我的姐姐和哥哥读书都很厉害,他们每年的成绩都不会低于全校的前三名,每年都会拿回许多奖状,因此墙壁上贴满了姐姐和哥哥的奖状,而我和弟弟读书却不用功,到初中毕业总共才拿了几张奖状,可怜巴巴的贴在那里。每次有邻居家人来做客的时候,他们看到这些奖状就对我父母说孩子们读书很厉害,然后我的父母就会说我和弟弟读书不行,比他的姐姐和哥哥差远了,我们对此都感到很不好意思。
从我的出生到初中毕业,我在老屋住了十几年,后来伯父、叔父和我家先后都自己建立了楼房,大家都搬出老屋了。其实老屋给我的记忆不是很多,除了一些琐琐碎碎的童年欢声笑语,喜怒哀乐之外,我能想到的,就是伯父叔父一家人跟我们一家互相帮助互相照顾的日子,就是老屋的宽广与伟大,把我们一大家族紧紧的团结在了一起,让我们一起经历人生的风风雨雨。
刚搬出老屋的那几年,我们还会经常回老屋看看,因为老屋离新楼房并不远。而且我们都用老屋堆放一些柴火之类的杂物。但是最近这几年,家里不用柴火了,都改成用煤气和用电了,老屋也失去了它的最后功能,我们越来越少的回到老屋那里去了,老屋慢慢地开始爬满蜘蛛网,墙壁也慢慢的开始出现裂缝。
老屋的苍老,已经成为了事实。在我的村庄,像老屋这种泥瓦房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村民们都把这种落后的屋子拆掉建成了楼房。前几年,伯父的儿子在老屋左侧的空地里开辟了一块新地,他想把老屋打掉一半建成一栋新的楼房,后来似乎是因为风水的问题而不了了之了,老屋终于幸免残存下来。
大学毕业之后,我每年回家乡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每次回去,我都看到老屋变化很多,他屋顶的瓦片有些已经七零八落,而墙壁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了。有一次父亲对我说,要找个时间跟伯父叔父们给老屋进行一次大维修才行,因为这样下去老屋经不起多少年的风吹雨打了。我听了后有种担心的说,谁还会去维修他呢?
是啊,谁还会去维修他呢?伯父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父亲和叔父也六十好几了,他们的老骨头都已经不灵活了,再也爬不上老屋的屋顶,去替老屋更梁换瓦了。而年轻的后辈们又都有了自己的楼房或在外面有了事业,他们还会为这残旧的老屋去维修吗?老屋,那伴我成长,给我快乐幸福童年的老屋,你还能在这风雨飘摇的日子中坚持多少年呢?
老屋
文/吕金芝
冬至即将来临,按照老家的习俗,晚辈们要回乡祭祖。随着车子极速行驶,乡村的轮廓逐渐进入我们的眼帘。二层小楼簇拥而成的现代化小区,风景秀丽,再无往日贫穷落后的面貌。只是,村子不远处未来得及拆迁的老屋,孤零零的摇摇欲坠,仿佛历经沧桑的老人,正艰难地熬煮着最后的岁月。
老屋,麦秸与泥土搭建的顶,土坯墙,为几代人遮风避雨,也曾经是远走他乡的游子日夜思念的家园。而如今,周围长满荒草,屋顶也残破不堪,满目荒凉景象。祖坟在老屋东南侧200米的地方,父亲早已在祖坟的旁边找好了自己百年之后的长眠之所。父亲说,睡在那里,才能时刻看见家。父亲是在老屋里出生、长大、结婚、生子,直到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老屋陪伴了父亲大半辈子。自从搬离了老屋,父亲时常蹲在老屋附近抽着旱烟,若有所思。
记得小时候, 每到下雨天,老屋的土坯墙上,层层的泥土往下掉,母亲不得不把衣服被褥遮盖起来。邻居来串门,带进了满地的泥巴,母亲就在地面上撒上麦糠,清早再打扫出去,屋里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奶奶因此对母亲赞不绝口。
我十岁那年,肚脐周围掉了一层皮,又痒又疼。母亲从老屋的屋檐下,抓下一把烂掉的麦秸,放在碗里捣碎,把它揉搓在我的肚脐上,几天之后,竟然痊愈了。因此,我对老屋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尽管我至今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科学道理。
老屋年代久远,墙脚下,会有很多的土鳖。刚开始发现它们时,极其讨厌这种黑黑的小虫子。后来,父亲骑车摔断了腿,母亲每天都要捉很多土鳖在锅里烧焦,再碾碎,加入黄酒,给父亲喝。不久,父亲就痊愈了。从母亲那里得知,原来土鳖是一味能治跌打损伤的中药。
曾经读贾平凹的《我是农民》,读到"蹲在猪圈上吃饭,时不时还给猪倒点",顿时大笑起来,因为只有农村孩子才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老屋在现代人眼中,是贫穷落后的象征,可在农村孩子的心里,它是永远的家。它陪伴我们走过了艰难的岁月,在它的怀抱里我们度过了快乐而又无忧无虑的童年。
深秋老屋
文/刘汉斌
朋友老方在乡村还有一间土坯老屋,这个深秋,老方邀我们去他家的老屋享受田园风光,便乐意接受了。我想,我们一行远离城市的喧嚣,远离忙碌的工作,相约一起共同感受一下原生态的生活,在紧张的劳作之余给自己带来一分轻松和愉悦,给身心休个假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朋友中有人备有私家车,我们便坐车而来。车子到不了目的地,停在了冲这边的湾头。下车后我们徒步走着一段泥土小路。这也好,步行能让我们多一些感受,接接地气。一路走来,我感觉到山村的秋天与城里不同,已经老透了,水冷草枯的,一切归于平静。我想,我们是不是像一个个外来入侵者,像一滴滴噪音,扰乱了山村的寂静?
路旁,一位老农正在慢悠悠的犁着田,驮着轭头的老黄牛在一蹭一蹭的拖动着犁铧,想把深秋犁出活力来。村上的青壮年都走远了,只剩下老人和牛。我感觉到老人和牛那两双比老井还深的眼,一直在驱赶着我们,真的,我真不敢走过去问老人过得幸福吗。
村口的老奶奶一如既往理她的草绳,身后的小女孩很普通,也有些胆怯,躲在奶奶的背后,那双手还捏着奶奶那似乎永远也理不完的草绳。小女孩偶尔也瞟我们一眼,只觉得小孩那留守的眼神中一汪秋水泼了我们一身。这边,一位老嫂子在一掀棚一掀棚的扬着她的稻子,也只是偶尔好奇的、平静的看着我们,不说话。谷粒上的阳光,箭一样扎在我的身上,而树上那两只全神贯注的鸟,却放下口中正啄食着的红柿,惊然飞向远山。连红色的树叶也仿佛在躲着我们飞到了沟渠。一棵狗尾巴草仿佛在我的脚下大叫,我知道,是我们踩疼了这个宁静的秋天。
走过一道冲,上一段大约三十度的坡,一间明三暗六的土坯瓦屋便出现在我们眼帘的上方,只觉得淙淙泉水在耳边萦回,远远的也能听到狗的叫声。老方说,到了到了,这儿就是他家老屋,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不看不知道,这儿俨然是世外桃源,只见单家独户的房子前后被果树笼罩着,有柿子树、橘子树、柚子树等。老方介绍说,这儿原本有几户人家,上世纪末都先后搬到了冲对面去了,只剩下他家这间老屋守在这儿,见证着这段历史。母亲今年八十高龄,住惯了这地方,说什么也不愿搬到外面去享清福,决意守着老屋,守着果树,过自己粗茶淡饭的日子。
小黄狗很懂事,知道我们是他家的客人,也不叫了,乖乖的蹲着,守候在橱房门口看着我们。老方的母亲一边用手剥着峨眉豆,一边招呼我们说,你们是我儿子的朋友,都是好人啦,这房前屋后挂着的柿子、橘子你们尽管摘,都是我家的,摘累了,玩累了,中午吃我家的柴火饭、锅巴粥呢。看到老人家满脸的纯朴和高兴,我一路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老方是孝子,他帮助母亲准备饭菜去了。我们按事先规定的动作各自去摘柿子和橘子,大袋小袋的装着,满满的集中放到老屋前面的场子上,然后踏山径,越小溪,在枯黄的草丛中席地而坐,老屋就在我们视线中,看着老屋,看着果树,感慨也油然而生。
午饭时间到了,我们起身去吃饭。这时,一阵秋风掠过,枯萎得一碰就落的野花瓣随风飘起,拂上我的衣襟。我陡然想,我们是不是应该像这一撮撮四散的花绒一样,要么立刻远去,要么就地化成一丘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