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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亲情友情的文章

2023/08/31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6篇关于亲情友情的文章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关于亲情友情的文章(精选6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母亲打来的未接电话

文/窅娘

母亲加重语气,说:你千万记住啊!我平时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一旦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找你。不管在哪里,你都要接听啊!

家乡的母亲几乎从来不打电话给我,她记不住那一长串的手机号码,她也舍不得长途话费。每次我打电话给母亲,她在电话里跟我三言两语说几句,便会说:没事就挂了吧!这是长途啊。

假期回家乡看望母亲,母亲还会叮嘱:没事不要打电话回来,我身体好着呢,你姐也经常回来看我,你就放心吧。如果有事,你就发信息给你姐,她再打电话给我。

我姐也在家乡,跟母亲相隔不远。母亲算计着,市话费比长途话费便宜很多。

我说:我办了长途优惠套餐,一分钟才三毛钱。母亲白我一眼:一分钟三毛钱,十分钟不就三块钱吗?一个月下来,也是不少钱的。过日子不能浪费,得精打细算。

去年底我换了新手机号码,没跟母亲说,觉得没必要。春节回家,母亲倒是很主动地问我的新号码,然后很认真地记在电话机旁边的小本子上。我开玩笑说:您记了也白记,您又不给我打电话,长途话费贵着呢。

母亲却很严肃地说:谁说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万一我有急事找你,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吗?看母亲那么严肃认真的表情,我更加乐了。

五一节的前一天,我打电话给母亲,说我第二天回去。母亲说,好啊好啊,我等你回来吃晚饭。第二天中午,我踏上开往家乡的火车。火车刚过家乡境内的一个小站,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几声沉闷的雷声后,瓢泼大雨接踵而至。车厢里一片抱怨声,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出门没带伞。

包里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是母亲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按下电话没接。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有话回家再说。我也舍不得长途加漫游话费。

火车鸣着长笛进站了,站在乱哄哄准备下车的人群里,隐约能听见,包里的手机不停地响。肯定还是母亲打来的,那我就更不用接了,火车已经停靠在站台上了。

出站后,飞快钻进一辆空出租车。到家推开家门,母亲却不在家,饭桌上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母亲歪歪扭扭的字迹:小利,我给你打了8个电话你都不接,我急死了。下大雨了,怕你没带伞,我现在去车站给你送伞。如果我们走岔了,你就在家里等我,不要再去车站找我。

我赶紧翻出包里的手机,果然有母亲打来的8个未接电话。来不及多想,进房间找出一把伞,冲进雨幕里。我知道,母亲舍不得来回打的,她肯定会走那条通往车站的泥巴路小巷子。

走到小巷中段,远远地便见年近80的母亲右手打着雨伞,右腋下夹一把雨伞,左手拿一双雨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在风雨中……

母亲说,她到车站时很多人都出站了,她不甘心,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出站,火车驶离她才离开。接着,母亲加重语气,说:你千万记住啊!我平时不会给你打电话的,一旦给你打电话肯定是有急事找你。不管在哪里,你都要接听啊!

我拼命忍住泪,拼命点头。

老屋

文/郝红霞

母亲执意让我开车去看儿时的老屋,如若步行,以母亲蹒跚的脚步计算,大约得花半天的光阴。母亲老了,算日子的方式总是以半天衡量。父亲也坚持要去,母亲盈盈地笑着埋怨了几言,大约是想阻止,我深知母亲生怕父亲触景生情心酸不已,再忆往事种种。父亲执着的很,母亲拗不过父亲,父亲显然激动不已,手持镰刀的手开始微微颤抖,父亲说四五年不曾回老屋了,院子里肯定杂草丛生了。

一路上,父母不说一句话,我有十二年不回老屋了,是怕还是念,是伤还是怨,是躲避还是难舍,皆是无法言表的情感。母亲紧紧握着老屋门上的钥匙,父亲一脸期待的光芒。车停在了公路边,父母一前一后地走近老屋,旧时熟悉的巷口,年轻的邻居已成灰发老者,安然静坐门口长板石条上,父亲大声地向他招呼,那老者竟然木然地盯视父亲,摇头不语,毋庸置疑,不认得旧事与旧人了。这样的情形与想象,貌似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遭遇,不识曾经,不明往昔,安静今日以慰藉自我。

母亲唠叨了一句:几年不见,怎么会老成这样了?父亲悠悠地叹息着。老屋突兀地矗立在我眼前,墙壁塌陷,荒草飘忽在横断的残垣上,独自迎风凄美着,牵牛花肆意妄为地绽放着,缠绕在小院的梧桐树上。几颗南瓜茎叶蔓延了一地,遍地生长着指头粗的小榆树。父亲用镰刀割开杂草,母亲踩几脚下去,踏出一条路。儿时,扣麻雀时藏身的小屋早已房顶全无,破旧的四壁的轮廓依稀还在。神情慌惚中浮现出少时,雪天,支一草筐,撒几粒麦粒,企图扣住那些贪婪的鸟儿,鸟儿四散飞向树枝,雪花簌簌飞落,太阳通红,少年心很美,岁月静好,一大把一大把的光阴行走中,扬起了数不尽的快乐与幻想,幻想某天会像城里孩子一样,满口袋尽是奶糖,得意地剥一块放入口中,引来一群羡慕的目光,幻想有天不再穿姐姐的旧衣裳,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新衣,趾高气扬地奔走在大街上,这种感觉,你懂,你又不懂,可是我懂。

父亲慢慢地打开锁,轻轻推开褪色的木门,缓缓地迈进老屋。我的泪如泉涌,生我养我的老屋就在这里,不忍心再看,不忍心不看,门上经年的门神贴画痕迹依然如故,墙上斑驳的对联残片还在风中飞动着苍老的故事。说不尽的儿时旧事,屋檐下悬挂着铁丝挂勾,晃晃悠悠,母亲总是把白面馒头放在篮子中,然后,高高地挂起,生怕饿坏了的孩子们偷吃,到吃饭时方能尝尝馒头的香味,一周内吃一次馒头算是幸福感十足了,父亲的身躯高大如山,肩扛着一布袋小麦走在通向粮站的山路上,父亲的脚步咚咚坚定有力,我紧跟着父亲的影子走着,幻想某天变成父亲的大梁,为父亲撑起一片天。

我不停地拍照,为老屋,为父亲,为母亲,父亲早就备了手电筒,独自在屋内慢慢地转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了父亲经年坐的圈椅,仿佛看见父亲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做作业,小心翼翼地挑亮灯花。灯光映出了母亲日日夜夜摇动的纺车,仿佛看到了母亲纺好了粗布,给我们五个女孩做一模一样的衣服。母亲忙着拔掉院中杂草,我不敢走进老屋,怕回忆之痛,怕油灯昏暗,怕母亲独自抚摸老照片叹息连连,怕母亲说想念北京亲人,怕母亲说当年穷到没钱买一张回北京的车票,怕母亲说白发苍苍时才见到被人冒认的亲人。怕忆当年大姐考上隆尧师范被人顶替,父亲奔走告状,告赢了,中国式善良的父亲不忍心牵连那些营私舞弊的人,含泪签字自愿放弃,父亲一夜黑发添白发无数。怕忆父亲当年忍受恶人欺负,偷偷地掉泪。怕忆茫茫雪夜中,父亲袭一身雪花,冻僵的双手推燕山自行车从獐么做小生意回家,父亲的膝盖上泥泞不堪,不知路上摔倒过多少次,迎面带着满面的笑,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倒霉,路滑摔倒了,六个孩子们的学费总算能够筹齐了!而今方知父亲每日要蹒跚行走二百多里山路!

如果云知道,如果老屋知道,那扇朝西开的小窗承载了我的少年之忆,那座老屋记载了父母的步履艰难以及乐观执着。往事虽游走了许多年,光阴拂袖而去,剥离了父母的青春容颜,只留苍老与坦然自若,那样,其实挺好,老屋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孩子的故事,眼泪,挣扎,努力,卑微中倔强地昂起头。

长沟流月去无声

文/许皖祥

"年怕中秋月怕半",在时光的匆匆流转中中秋又将到来。夜里,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那打在铁皮雨棚上的清脆叮咚声,将我沉睡在心底对父亲的回忆一一唤醒。

我曾经对父亲的"土气"和"容易满足"嗤之以鼻。印象较深的是,作为一家化肥厂的供销科长,父亲却经常在十天半个月后胡子拉碴拎着老式拎包,穿着灰不灰、蓝不蓝的中山装,鞋上满是灰尘地走进家门,总给我陌生而又遥远的感觉。让我觉得怪怪的还有,父亲居然常穿一种只有衣领和半截袖子的衣服——后来母亲告诉我这是"假领子".

父亲的容易满足特别表现在吃饭上:父亲是苏北人,吃稀饭不习惯吃咸菜,于是让母亲买点小鱼腌了晒干蒸熟,看他有滋有味地就着小干鱼喝稀饭的样子,你会以为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佳肴;父亲喜欢喝两盅,菜不菜不讲究,一碟花生米,如果母亲再加个大葱炒鸡蛋,父亲会高兴得直搓手,眼里放着光。

父亲当过兵,拿着父亲身穿戎装的照片,我曾经对小伙伴们炫耀过多次,但从父亲嘴里逐渐了解情况后,心里的失望就愈发沉重。父亲的部队只是一支由民兵、游击队改编成的地方部队,战斗力不强,几乎都是配合主力部队作战。而且,父亲在部队的职务仅为司务长,正排级。

就这样,一个成长中的少年对父亲的崇拜感一点点丧失,我总觉得父亲太土,太一般,太没本事,那时候还不流行"潇洒"一词,否则父亲定是"最不潇洒"的爷们。很一般的父亲揍起人来却够狠——初二下学期,由于迷恋武侠小说,我成绩一落千丈,父亲用粗麻绳蘸水狠狠地抽了我一顿,抽得母亲在一旁心疼得直抹眼泪,要知道,我在家可是"老汉儿子"(合肥方言,最小的儿子)啊。所以倔强的我此后便不愿和父亲沟通,更不主动打招呼。而父亲有时在我洗澡时,非要给我搓搓背,更是特别让我这个十五六岁的"大小伙子"浑身不自在。后来,我上大学了,父亲离休了。第一次放假回家,刚进家门,父亲就连忙端来洗脸水,还拿来香皂,殷勤得让我颇感诧异。

世事难料。我上班第二年中秋节后的第四天,父亲突发脑溢血,一句话没留就离我而去了。"长沟流月去无声",一晃,父亲去世已十几年,经历过诸多事情后,终于逐渐明白,我们的父亲,如山一样厚重的父亲,他的爱其实是深深埋在心里啊。

现在,我上初二的半大小子晚上洗澡时,只要在家,我就像父亲当年那样,给他搓背抹澡,不同的是,我会轻声细语地告诉儿子:孩子,在爸爸面前不要害羞,不要隐瞒,有什么话尽管对爸爸说,因为啊,生命它有时真的等不及!

表姐桂英

文/王琪

表姐桂英是我的偶像,因为她不到20岁就入了党,那会儿在我们乡下老家,她是个名人,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她的。

表姐是个苦命的孩子,她6岁就成了孤儿,靠着政府的救济才挨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时候。但因为种种原因表姐没有上过一天学,成了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后来还是在政府的帮助下表姐上了识字班认得了几个字,被安排在公社里做农村妇女工作,表姐的日子这才渐渐地好了起来。

表姐非常感谢党和政府对她这个穷苦孩子的关心,她非常努力地工作着,将公社的妇联工作搞的很有起色。她18岁就入了党,20出头就被破格提拔当了公社的妇联主任,而且是被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来对待,于是表姐又在党代会上被选为县委委员,这样表姐就可以常常到城里开会,我见到表姐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了。

后来表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很多人都在追求她,有公社的年轻干部,有县里的干部,甚至还有省城的干部来托人说媒,表姐都没答应。最后表姐嫁给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军人。

一年后,表姐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我想着表姐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幸福了。可是有一天表姐突然来到我们家,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我不知道她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直到听到表姐在房间里向父母哭诉着,才知道表姐正在经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表姐夫在部队的一次战备施工时不幸因公牺牲了。

那以后的几年,表姐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着,再没考虑过个人的事。直到"文革"结束的那一年,表姐带着儿子嫁到了邻镇,去做了三个孩子的继母。

昔日在家乡叱咤风云的表姐,远嫁他乡后只是被安排到一家镇办厂做了一名普通女工。十多年后我再见到她时,我几乎快要认不出她来了,这时的表姐,已经是当地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原来,表姐到这家镇办厂工作不久,厂子就因为经营不善而破产,工人们都下了岗,这时候表姐挺身而出,用自己所有的家当,又向银行贷了些款,将失业的工人重新召集在一起,硬是将一个已经宣布死亡的企业重现出勃勃生机,而且发展壮大经营得一天比一天好。

表姐说,在厂里所有的女工中,她是唯一的党员。工厂倒闭的那会儿,看着工人们一个个哭泣伤心的神情,她觉得自己必须要站出来,去带领这些失业的工人去开创一个新的未来,这是她一个党员应该承担的职责,表姐她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表姐的心里话便是,政府办的工厂出现了些困难,自己是在党和政府的关心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位党员,怎么能对此无动于衷呢?

表姐从未谈过她办厂这么多年来的艰辛过程,可我能体会到一个有4个孩子的母亲要在照顾好家庭的同时,还要时时刻刻带着百多号工人建设一个新工厂,她该要面对多大的困难,又要付出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可表姐终于一路走了过来,她说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是一个共产党员的信念,让她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因为她不相信没有共产党员办不到的事情。

前些天表姐来电话时说,她的工厂被批准发展了几位党员,成立了一个党支部,她被选为第一任党支部书记。听着表姐那开心的笑声,我知道,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了,因为党在表姐的心目中,绝对是无其他任何东西可替代的。

母亲的口头禅

文/绮岸

父母年纪大了,每次去看他们,那目光的混浊、行动的迟缓、衣襟上的饭渍,都会让我心田腾起的迷雾浓得挤出水来。然而仅仅是很短时间的悲沉,母亲就会声音抬高几度:"身放下,心放宽,自自然然凭着天,生老病死谁也改变不了。"母亲的话颇有拨云见日的力道,我们做子女的心略略舒展些。

母亲和父亲同岁,几十年的操劳中,母亲从来都不惜体力。年已八旬的他们,生活中总是母亲照顾着父亲,也让儿女轻松了不少。春末,父亲又说自己全身不适,我和爱人就带父亲去看医生,母亲也同行。医生望闻问切,又看看刚出的心电图,说没有什么大碍,比同龄的老人状况好多了,要保持乐观。

我搀着父亲下楼梯时,父亲仍旧呻吟,跟在后面的母亲又说:"身放下,心放宽,自自然然凭着天,哪有身体零部件不生锈的。"前头一位中年人迅速扭回头,笑着对母亲说:"婶儿,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回家跟俺爸妈学学。"惹得母亲也笑起来:"那都是我平时随口说的,人得自己会宽心才行。"越说,那中年人越赞叹母亲的豁达。

母亲爱劳动由来已久,就是现在也勤劳不辍。村里有很多家庭小作坊,为了降低成本,有些活儿就让歇不住的老年人干,母亲就是出勤率最高的"工人".做子女的嘴皮都要磨破了,母亲不仅停不下来,倒让我们的耳朵又牢记了一句话:"活赶人,人干活,赶来干去人才活。"

假日里,我陪母亲坐在大门楼下,帮人家加工毛线帽子,街上走来的老街坊停下来"数落"我俩:"你都是挣工资的人,手缝露一露,都够老婆儿花销了。看那老婆儿,都熬成老奶辈儿了,还恁见钱眼开,想挣座金山嘞!"虽然我知道这是乡里乡亲的调侃,可脸还是像被太阳暴晒了一般:"活赶人,人干活,赶来干去人才活,这话难道你们没听说过?"

"哈哈哈……"围过来的几个老年人都笑起来,末了,又有人说:"就是,赶来干去身体好,走,咱也寻活干去。"

母亲

文/逝去的时光

离开母亲身边将近三十年了。这两年,却突然增加了对母亲的思念:想她的好,想她的坏,想她的心思,想她的思念,有时,甚至也想她将来有一天去世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父亲去世,留给我的一个"后遗症".是父亲对我的信任?父亲对我的考验?抑或,父亲生前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母亲的后事?聪明的父亲去世前,对母亲的事情,竟然没有留下一句交待的话语!

记得初次远离家的时候,我也常常会想起母亲,想起家里的其他亲人。特别是当父亲在信中说到"每次飞机从家乡的上空飞过时,母亲就一个人坐在晒谷坪上默默地流泪"的事情时,我的心,也跟刀扎了一样,有一种生生的、流血的痛。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微凉的风中,静静地望着北斗星,凭思绪的野马驰骋在无垠的旷野中。边境深山里,虫鸟吱吱的低鸣,似母亲吟唱的催眠曲;山谷中小溪汩汩的流水声,仿佛母亲亲昵的叮嘱。不知不觉中,雾水顺着短发,冲洗了我眼睛里的泪水。

俗话说:"娘心中十个崽,崽心中没有一个娘。"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我竟然也慢慢地把母亲为我流的那些泪水,抛到脑后去了。母亲,慢慢地,从自己的欢乐中退了出去。直到父亲给我留了那么一个"迷"时,我才突然明白:母亲,也已经老了!

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八十多年风风雨雨,早已经把她折磨得筋疲力尽了。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腰身,蹒跚的步履,颤抖的双手,满脸刀刻一样的皱纹……让我根本无法把她与三十年前的我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八十年风雨,它是怎样一个折磨人的过程啊!何况,从母亲身上,掉下来九团肉!其中三个,正是国家的困难时期。风湿病、胃病、高血压、心脏病,……这些因生产而留下的病,母亲都有。特别是去年下半年母亲患上急性胰腺炎,住院一个月,死里逃生。躺在病床上,母亲对我说,"我的病,都是因为你们兄弟姐妹……"

我怎么不知道呢?听母亲说过,生我的那天早上,母亲在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突然,母亲感觉到肚子疼得厉害,凭经验,母亲知道自己是要生产了,便跟队干部请假。队干部说:"四属户"更不能搞特殊,要为群众做榜样。母亲强忍着,等收工一回到家里,母亲就生下了我。母亲对我说过,"你真争气!"听到母亲的"夸奖",我的眼睛,肿胀得厉害……我对母亲说,"没事,一切会好起来的。"泪水,就是那么不听话。

几十年来,我们家所有的事情,都落在母亲的身上,直到父亲退休。

一家十几口人的吃饭问题,除替父亲交了那份应缴的钱外,只有靠母亲一个人去解决了,这是我最佩服母亲的地方。小时候,我很调皮,从来就不买母亲的账。这是让母亲最伤心的事。母亲想,孩子聪明,自己在孩子身上受点委曲算不了什么。长大后,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知、多么愚昧!母亲知道我不愿意吃红薯,总是会在锅里偷偷放一个碗,蒸一碗米饭;每年的某一天,我都会独享一碗蒸蛋;哥哥穿过的衣服,母亲都会把它们改成女孩子的式样,给二姐穿,而我,却总是在每年的春节,穿上新衣服……

今年春节,我带着妻儿回家时,我做通了妻子的工作,把岳母接到我们家,跟我们一起过,这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母亲对我说:"我不回去了,就跟你姐姐她们一起过春节。"我不解其意,此前,母亲多次对我说,姐姐姐夫对她不太好,要我注意一下他们夫妻俩,免得上当。我对母亲说,"过节的东西我们都买好了,不需要您操心的。"母亲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有一个人说,‘你只要一回去,肯定就是死。’我还是不回去了,你们去陪你岳母过一个春节吧。"

母亲知道,我们夫妻也不容易。我这边,父亲没了。那边,岳父早就去见马克思了。前一年的春节,为了平衡两家的事情,我们夫妻分开来过。母亲有些迷信,说夫妻分开过年不好。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母亲才想出那么一个理由来说服我。我只有听从母亲的话。

乱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了,我只知道,母亲已经听不清我在电话里说的话了。母亲说,"我不是假聋子,是顺风耳。"姐姐还想说什么,我制止了她,对母亲说,"是的,我相信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