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运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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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是一段节气
文/王太生
就像立春、雨水、霜降、冬至、大寒……春运是一段节气,在这段节气里,有雨雪,也有霜,还有匆忙的脚步,天地间触觉最敏感的植物,是那些想回家的人,他们手提肩扛,大步流星,是大地一群会走动的植物。
中国的春运,被西方人认为是史上最大的人口迁徙。不同的始发地,终点站只有一个:家。
如果用一句话,似乎很难概括,它是和回家、拥挤、赶路、忙、汽车尾气、噪音、年货、民工工钱纠结在一起,是这样的真实而又矛盾。
某年,我和刘小三出差到一县城,住在旅店里,电视新闻正播出当天该县进入春运的一条消息:在汽车站的门前空地上,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走到麦克风前,手扶一下话筒,扯开大嗓门说道:"我宣布,×县×年春运开始!"随后是女播音员一段甜甜的画外音:"据了解,当日我县汽车站发送旅客量四千多人。"
看到这儿,刘小三笑了,对我说:那个人像演一个小品,显得有点多余。如果把"台词"换成:"我宣布,×年春天开始!"春运就像节气一样,不请自来,挡也挡不住。
春运是一段节气,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时候,票价上涨。做小生意的,掰着指头,在心里盘算着长途贩运的成本;专业承包运输户,暗自开怀,一年中终于等来甩开膀子、多拉快跑的光景。毕竟是加了价的,司乘人员态度特别好。座位让行李占了,递上一只小方凳,再赔一张热情的笑脸,一个也不能少。
古人的春节回家,运气就没有这么好。那时候,由于没有专门的机构组织交通工具而回不了家。唐代诗人戴叔伦在《除夜宿石头驿》中抒发感情:"旅馆谁相问,寒灯独可亲。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这时他正在赶往故乡金坛的路上,没来得及在除夕赶到家,心生悲切。换到现代,大车、小车、加班车正在路上。
从大城市开往乡村的车,没有一点衣锦还乡、趾高气扬的意味。小地方开往大码头的,也不卑微。车厢里的众生相,回家时没有矫情。无论携妇将雏,衣衫敞散,还是头发凌乱,甚至将自己穿戴得臃肿不堪,却背着大包小包,并不华贵的行李。西装革履与光头锃亮同在,道貌岸然和美髯飘飘共存。也许胖者嗜睡,见缝插针,不加掩饰。初始如火车徐徐起步,复如乡间童子呼呼拉风箱,且垂涎欲滴未滴,继而呼呼大睡,车厢内鼾声如雷。有时候,一车的人犯迷糊,只有驾驶员二目炯炯。
漂泊的人如候鸟,家是暖的方向。这时候,气温骤降,有时还夹杂着雨和雪。每一辆班车,都承载着一个人的或欣喜、失望,或兴奋、懊恼,开往幸福的故乡。不同的方向的等待、张望,此时,老母亲正站在村头,穿越时空,目光对接。
这显然是一段精神之旅,在乡情中长途穿行。回家的路上,雪花飘着,蜡梅开了,许多人神清气爽,忘记了舟车劳顿。他们是大地一群会走动的植物,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像双臂一样伸展触须,去接通家的地气。
春运记忆
文/杜浙泉
若用一个字来形容当年晋北春运的状况,那就是:挤!
上世纪70年代初有个口号叫得很响:"抓革命,促生产,安全正点保春运!"彼时春运总体规模比现在小得多,盖因客流仅为占总人口比例不大的探亲者与全国仅30来万(如今已有900多万)的大学生。1968年我被下放劳动检修火车,春节前后在大同火车站常见车还没停稳,站台上黑压压的人便蜂拥而至车门口,却是干着急上不去;很多人背大包提小袋窜来窜去,无奈所有车门口都拥堵不堪,因为车厢早已爆满。那用来缓冲车厢振动的圆弹簧本有间隙,却因起码一倍多的超员,而不堪重负被压得死死无缝儿;这不仅令旅客由于弹簧失去弹性而颇感不适,更因弹簧硬抗导致断裂影响行车安全。
某日一趟进京过路车,出站信号机早已显示绿灯,可就是开不了,因为那些挤不上去的旅客不甘心,死死抓住老式客车的"手把杆";站方出动多人连拉带拽,趁此空当儿车总算开了。但刚启动,突见有人复又抓着手把杆,边走边往车梯上迈腿。
危在旦夕,他如果一步走不好,腿就会伸到站台下边;只见女列车员双手紧握手把杆,伸出一条腿假踹,那人就手扒下她的一只皮鞋,摔在站台上。
当年春运规模不大,但运输组织和投入的运力远不如现在。客车数量、质量都难以保证,好多加开的"临客"用的是解放前制造的杂型车,车外皮及座席皆为木板;短途临客如大同至王村的市郊车甚至用载货的棚车,称作"代客".总之,运能不高,效率较低,舒适度差。
因条件所限我一直未在老家过春节。1980年母亲来信让我务必回家过个年。路上遭老罪啦,大同至北京这一段本已吃不消了;而北京站换乘,一开车就爆满,座底地板那狭小空间全躺着人,就连靠背顶上也"耍杂技",甚至有人上了行李架。尽管不敢喝水,难免憋不住;然而厕所近在咫尺,可就是过不去;地板上的人可谓"亲密无间",那才叫水泄不通哩。我好不容易拔出腿,却又没处落脚,只好金鸡独立,找缝儿强行插入,那阵势,就差人摞人啦。待拼到目的地,却见里面有4个人,幸亏都是男性。
后来又回老家过了个年,只是再也不敢受那"一层皮的罪,索性来个"极端",除夕下午走,赶在初一到。结果一节车厢只有三个人,还享用了一顿免费水饺。
三代人的春运行囊
文/黄红坤
春运上线了,大家开始收拾行囊加入了春运的大军。回家,成了心头唯一的念想。看着人潮中行色匆匆的人,背着、扛着、拉着各式各样的行囊,踏上归家的路。这些行囊记载着人们的思乡,也记载着时代的变迁。
父亲回忆起当年,七十年代,春运还没有这么热火朝天。那时,春节期间的返乡人流没有这么多,出远门时,行李少就直接装入小布包里,行李多时,就直接用布条捆了背在背上。父亲在外地工作,每到年关回家时,他常常拎着一个帆布包,包里是他的衣裳和礼物。他说:"那时,我们拎着这样的包回家乡,大家一看都知道是从大城市回来的,你爷爷奶奶觉得脸上特有光呢。"说完,父亲哈哈大笑,笑声里似乎回到了当年,看到乡里人无限羡慕的表情。父亲还说,当年这样一个帆布包在乡下是个新鲜东西,到家后,邻里的孩子都过来要提一提这个包。父亲的那个帆布包也一直载着父亲的行囊回家。
我的记忆中,大学时外出求学,每逢寒假来临,春运大军必是拥挤不堪。我那简简单单的行囊被安放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拉杆箱里。拉杆箱只有两个轮子,行囊不再像父亲当年一样用手拎着,携带起来方便很多。后来工作之后就换了一个鲜艳一些,带有图案的拉杆箱。箱内的行囊不再是自己的几件衣服,还有给爸妈带的礼物。有时,在等待火车时没有位置,有时在火车上只有站位,我的拉杆箱结实地充当着我的脚力停歇点,帮我支撑着一段又一段的旅程。
如今,女儿的春运行囊也不是我们当年的那个样子。她的行囊安放在四轮箱里,不需要手动推拉,因为在她手上的手环可以自动控制这个行李箱。"空手"出行已不是梦。所以,每次回家,她都将自己的行李箱塞得满满的,恨不得将箱子再弄大一点,以装下整个世界的小礼物。她总是说:"妈妈,我觉得我出差的地方有好多好东西,都想给你和爸爸带一点,就是这行李箱塞不进了。"父亲惊讶于现代科技的发达,他说:"时代不同了,行李居然可以不用自己拿就可以走回家啊。"
其实,无论我们的行囊如何变化,无论你在哪,无论你手里拎的物件是什么样,承载的意义却是一样的,都是装满了一年来的收获,装满了对家人对自己的期盼。而且,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方向:回家。
春运冏事
文/罗毅
父母在,不远游,父母在哪,哪儿就是家,这是咱中国人固守的理儿。腊月以后,在外打拼的儿女们便身不由已往售票窗口挤,盘算着无论如何得在年三十前赶回家中团年。春运年复一年的人口大挪移,如浪潮一般,从南国到北疆,从东海到西部高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这种因春节而衍生出的乾坤大轮回,不是近年来才有的事。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在部队当兵,可以享受一年一度的探亲假。每到年关,夫妻俩总要想方设法挤时间,争取从重庆赶回湖北老家过年,虽然累,但回家的心情是很愉快的。自从有了儿子以后,那挤春运的滋味,就再也不敢说愉快了。
那一日,抱着蹒跚学步的儿子,顶风冒雪往家赶。同行的战友小两口新婚燕尔,争抢着与儿子逗乐,一不留神就把儿子冲奶粉用的新买热水瓶摔了个稀巴烂。好在顺长江东去的"江渝"号上有不间断的热水供应,儿子冲奶粉才有了保障。
首次回家过年的儿子彼时一岁半。两天两夜的江上行船,吃不好睡不宁,大人累得皮塌嘴歪,小孩整得鼻乌嘴黑。到枝城港下船,身背肩扛大小行李包,从拥挤不堪的船上下来,已与抗战时期上川江逃难的难民无二。这里离老家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得找旅社过夜。一冲一冲往前跑的儿子绊倒了,一个趔趄,摔了跟头。妻子抱起哇哇大哭的娃,见他额头上撞出一颗青包,左眼皮上方变得乌黑。
乖巧可人的小男孩变成了乌鸡眼!夜宿旅社,我与妻面面相觑。儿子疼着、哭着,折腾到后半夜,终于睡了。
过完年后返渝,春运尚未结束,旅途更是沧桑。因堵车,我们差两分钟赶脱轮船。大冬天,拼出一身臭汗,好不容易挤上宜昌至重庆的班船,却不知何故,这船走到万州码头就死活不再上行。万般无奈,只得肩挑背扛行李下船,冒着寒风走江岸,求爹爹告奶奶搭了一艘小货船上溯重庆。这小货船无热水供应,无食物保证,船员们躲在船舱里闭门不出,不知疲倦地玩着麻将,早把几个搭船的旅客忘到九霄云外。短短的一程水路,竟折腾了两天两夜。实在难捱的时光里,可怜我一家三口,靠离家时老母亲卤制的20颗鸡蛋和一包饼干对付饥饿,害得刚刚断奶的小儿,从此见了卤鸡蛋就如见仇人。
二十多年前的春运冏事,至今想来,五味杂陈。
春运那点事
眼看着又快放寒假了,身边的同学们都火急火燎的忙着买火车票回家过年,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又是上网,又是打电话,又是直奔代售点、火车站,凡是他们觉着能弄到票的途径都一一试个遍,就差求助于票贩子了。话说回来,自从铁道部门实施了实名制售票后,票贩子在数量上确实与日剧减。然而,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办法总比麻烦多。票贩子终究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依然活跃着各大火车站。离假期愈来愈近,同学们的心情也愈来愈急切。已经买到车票的喜上眉梢,还在为车票奋战的愁眉不展。
韩晓征的室友们也是此番情景,离放假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就把回家的车票的事情搬到了日常讨论话题之内,可谓一日三小论,三日一大论。放假之前一整个月都在想着这事,无暇而顾其他。此间,在校园里的某些犄角旮旯里亲热的情侣明显减少,大概就是为了买票这事,没闲暇来谈恋爱了。恋爱都找不到时间了,期末考试更是早已被抛诸九霄云外了。韩晓征所在的宿舍有六个成员,其中两人是本地的,所以毋须为买票一事担忧,而另外两人也早早托别人通过团购车票而成功拿到车票。只有另外一个叫小黑的室友经过连续几天的鏖战,打电话、上网等,总之前面说到过的方法均亲历亲为了不只一次,终于某日早晨,在网上还剩最后一张票的时候被他成功抢购到,还是个无座的。但终归是买到了,小黑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笑颜逐开,朝室友们打出OK的手势。
此时此刻,韩晓征正躺在床上为他所读的小说陶醉着,浑然不知发生何事。小黑走到他床前,一手拿掉他看得正酣的小说,看了看书名,便叫道:"哇,《围城》,老韩,果然非同凡响啊,看的都是大师级别的作品啊,有前途。我自愧弗如。"
韩晓征抿了抿嘴,作古人语调:"哪里哪里,我本一介书生,只是百无聊赖,借以消遣一下心中的寂寞。"
"你看大家都为火车票忙前忙后,焦头烂额,你怎么这么淡定啊,还有闲情看小说?"小黑满腔疑问。
"不急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百年大计,教育为本。难道铁道部还能不让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花朵回家过年?票肯定会有的,不用慌张。淡定淡定。"韩晓征慢条斯理,摆了摆眼镜。
"别扯淡了,是不是已经弄到票了?速速从实招来。"小黑急切的问道。
"他叔叔在这里,他当然不用慌了。"宿舍其他人大声答道。
小黑瞬即恍悟,似笑非笑用手指着老韩:"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你有个可爱的叔叔在这里啊,难怪如此淡定啊。是不是把车票一事交付给你的叔叔了?"
韩晓征大笑道:"Yes.Absolutely right!今年我叔叔也要回老家,我们一起回去,所以关于买票一事我就不必操心了。我所要做的就是把身份证、学生证一并给与我叔便可。"说完,又继续埋头啃起《围城》来。
"有个亲人在身边就是好啊,哎,你看我为了这张车票折腾了多久啊。"小黑叹气道,"我在票没买到之前真有炸掉铁道部的想法,哈哈。"
韩晓征见到小黑为了一张票奋斗了几天,最后还是在万能的因特网上搞定的。难免展开他悲天悯人的情怀,心里想到像他们这些大学生们能够通过网络订票买到票,但是成群的不懂电脑、不知网络为何物的农民工怎么办呢?他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深深为他们感到同情。别看韩晓征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文质彬彬,但他也是极富正义感,嫉恶如仇,经常在网上写一些东西,抨击社会的丑陋、不公,竭力为弱势群体发言,批判既得利者的腐败造作。当然,他不像某些人只说空话,不干实事。平日生活中,他也是积极发扬"雷锋精神",助人为乐,服务大众。就在前几天,他在网上看见一则新闻,说的是一个人买火车票,凭着有铁道部门的熟人而强行插队,而且口中还念念有词:就是这么牛B.看完这则新闻后,韩晓征极其愤怒,半个小时内作出一篇气势磅礴的批判此事的文章,言辞甚是激烈。写完后还给室友看,得到大家一致好评。
话说韩晓征他叔叔,名为韩冰,年纪不大,四十岁不到。在本市的安全监管部门工作,官职为一办公室主任。官倒不是很大,但是人缘颇丰。自有一套为人处世之道,吃喝嫖赌,能征善战,在单位被公认为"全能战士".与单位的其他同事也相处得其乐融融,可谓有口皆碑。就在一天,韩冰动员整个办公室的同事为他订购火车票。连同韩冰和他侄子韩晓征,外加韩冰妻子以及他儿子四个人,一共要买四张票,韩冰要求买卧铺票,整个办公室的人员忙活了将近半天,一张票也没弄到。虽然他们也是打电话,也是上网,但毕竟他们大多是六七十年代的人,对网络不是很灵光,所以一个上午也没订到一张票。
韩冰心想这么规规矩矩的按照订票方式看来是买不到票了,即使买到了,那日期也是很靠后的。于是他就换了方式,这时他的人际关系派上用场了,由于他认识本市火车站的一些工作人员,便联系了他们,让他们给自己弄票。韩冰也觉得这事稳妥了,便无忧此事了。谁知世事难料,韩冰托的熟人最后只给他弄到两张卧铺票,这个熟人还跟韩冰大吐苦水,说今年不比从前了,买票都是完全公平、公开、公正的,手快有,手慢无。当然,所谓的完全公平那是忽悠大众百姓的。要知道,这个世界自从有了人类,就没再公平过。这个社会,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相对的合理。否则,这两张卧铺票又从何而来呢?事实是每年春运期间,列车都会腾出少部分卧铺车票预留给市政府有关部门领导,他们要么自己用,要么把这些票给他们的亲戚或者熟人用。而这两张车票便是从市委宣传部弄过来的。听车站那熟人苦诉后,韩冰也觉得能弄到两张票已实属不易。而这天,正是韩晓征结束最后一门考试的日期。
当韩晓征知道此事后,内心很纠结。这么说自己不是要随叔叔一起走后门吗?自己一向是极其厌恶傍关系、走后门的人与事。前几天还在网上挥洒笔墨痛骂凭关系插队买票之事,而今自己又将做同样的事,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和骂完婊子开牌坊是一个道理。然而叔叔好不容易找人托关系,况且确实回家心切。韩晓征思索再三,终于咬牙下定决心,算了,就跟现实妥协这一次,绝无下例。
车票上显示的发车时间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四个人,两张票,怎么办呢?韩冰又想到了关系,想找熟人帮忙。如今迫在眉睫,只能找人,让熟人将没票的两人送上火车。只要上了火车,一切自然好办,不过是补票的问题。春运期间实行实名制售票,已经得到的那两张票是韩冰的妻子和他儿子两人的,而他和韩晓征两人没票。经过韩冰的一通电话,终于找到了熟人,是火车站的副站长。有了副站长这层关系,事情自然顺畅不少。但现在的秩序确实比原来要强许多,原来你只要认识车站的某个人,不管这个人的职位高低,只要穿着工作服,从进站口到到上火车这一段路程中,你手中无票那也是畅通无阻。现在虽有副站长带路,从车站外头进候车室这一段,没票也进不去。所幸还有两张票,所以韩冰的妻儿先走进去,然后他儿子从出站口把两张票递出来,韩冰和韩晓征再进去。进了候车室之后,一切便如预期般的顺利。四人在副站长的带领下,畅通无阻,进入了贵宾室,而后提前进入了上车之地。韩晓征和他叔叔手中无票也成功踏进那两张车票所显示的车厢。临别时,韩冰与这位副站长挥手致意。一会儿,列车便缓缓移动起来。
此时,韩晓征回顾着从车站外面到车上这一路的情景,又想起前几天写的那篇文章,越想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那文此景,情何以堪。一缕夕阳透过车窗射过来,照在韩晓征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他打开笔记本,迅速记下这样一段文字:我们恨贪官,又拚命报考公务员;我们骂垄断,又拼命往高薪单位钻;我们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办事却忙找关系。总之,我们愤怒,不是因为觉得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我们不是想消灭这种不公平,而是想让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有利位置。这种骨子里的自私,才是我们真正该反思的。
父亲的春运
文/杨明安
小时候,我觉得春运很神奇,在寒冷的腊月,在我焦急的等待里,它送还了我的父亲,还有父亲带回的惊喜;在热闹的正月,在我不舍的泪光中,它又带走了我的父亲,带到了天南海北。
春节还没过完,父亲就将年幼的我托付给爷爷奶奶,独自踏上了离家的列车。我哭着闹着要爸爸,爷爷奶奶安慰我说,父亲到很远的地方打工去了,等挣了钱,会给我买新衣服买玩具和糖果,还会送我上学读书。爷爷奶奶还说,等到下一个春节,父亲就会回家。我不再哭闹,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
果然,一列春运里的列车将父亲如期送回家。他手中的大包小包装满了全家人的新衣服,装满了我渴求的玩具和糖果。望着兴奋的我,疲惫的父亲笑得一脸灿烂。
从此,父亲总是在春节前回家,又在春节后离开。我和爷爷奶奶,总是在正月依依不舍地送他远去,又在腊月满心欢喜地迎他归来。
我在电话里对父亲说,等我长大后要送他一个春运,一个只属于他的春运,让他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让我们想什么时候见到他就什么时候见到他。父亲听了,哈哈大笑,鼓励我好好学习,说他希望早日拥有那一天。
我常常听人说打工艰辛,尤其是春运时买票难、坐车难……我曾多次缠着父亲,想核实大家所说。每一次,父亲都轻松地笑笑,然后默默走开。
我和爷爷奶奶都没想到,父亲会在春运里送给我们更大的惊喜。那年春节,父亲带回了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父亲说,她就是我的妈妈。在开往南方的春运列车上,女人突然在父亲身边昏倒,父亲扶起她,喂她水喝。女人醒后,父亲还给她吃自己随身带的干粮。原来,女人的丈夫去世不久,身心俱累的她昏倒在了车上。女人对父亲感激不已,于是结伴同行,并最终牵手走到了一起。女人对我很好,我也认可她这个新妈。
高中毕业,我没能考上大学,只能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亲身体验到春运的艰辛,让我对父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那些年,父亲离乡背井、风餐露宿,是在用勤劳和坚韧支撑一个家。而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风吹雨打。
现在,年老体衰的父亲不再外出打工,可他最关心中国大地上的春运。每到春运时,他就会守在电视机前,当看到那拥挤的人流、急驰的火车,他的眼里就会盛满晶莹的泪花。
唐诗里的"春运"
文/雨林
正是春运如火如荼时,远在他乡的游子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这条路,也许有风、有雨、有雪,尘土飞扬,但是在游子们的心中,它却是最美的风景。
中国人向来有除夕团圆的传统,外出的家人都要在除夕前返回,"春运"也就随之诞生了。今人春运回家难,古人春运回家更难。相比今天,古代交通十分落后,基本上靠坐畜力车或者坐船,千里迢迢回一次家,动辄耗费数月,很多出外游学、经商、为官的人几年都不能回家一趟。而游子对家乡和亲人的思念也是一年胜过一年,催生出了唐诗里众多的离愁别绪,引发一代又一代游子的共鸣。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唐代诗人戴叔伦在《除夜宿石头驿》中将自己除夕夜滞迹他乡的寂寞苦涩描写的淋漓尽致。本是万家团聚之际,诗人却驿馆长夜枯坐,只有寒灯相伴。回首前尘竟是一事无成,令人感到悲凉伤心;孤独的诗人只有苦笑与酸辛。愁苦容颜变老,白发爬满双鬓,在一片叹息声中又迎来了一个新春。诗人作诗,多半是思想感情的自然发泄,本是思乡情切,加之诗人晚年任抚州刺史时期被诬拿问,愁肠百结,郁结于心,其诗蕴含着无穷的悲怆感慨和不尽的凄苦况味,自然不难理解了。
除夕之夜,唐代诗人高适也是彻夜难眠。在举国共庆团圆的日子里,如今的我们还可以看春晚,玩微信,抢红包。他却独自一人旅居客店,想着千里之外故乡的热闹景象,心中难免涌出万千感慨。"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大诗人白居易也曾遭遇古代春运,无法回乡过年。"岁时销旅貌,风景触乡愁。牢落江湖意,新年上庾楼。"年岁无情地销蚀着旅人的容颜,所见景象触动了诗人的悠悠乡愁,失意江湖壮志未酬,新年里只好上庾楼消愁解闷。
王维自状元及第后,便在京城出仕,后又在济州、凉州等多地为官,苦于路途遥远,鲜有机会回到故乡。但对及故乡的人和事,诗人一直记挂于心。当有乡亲来京时,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可是问什么好呢?"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不问人事而问物事,这时梅花开没开花?咋一看,如此突兀。可是正是这样一问,才是妙趣横生,令人回味无穷。其实诗人的真正目的,哪里是梅花啊。诗人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不知从何说起,对家乡的思念竟在这一个不经意的问题之中。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游子形象。虽然饱经沧桑,却依然超然尘世保持自由心态的精神风致。
因为有家的守候,有亲人的呼唤、有爱的牵挂、所以才有了漫漫春运路,长长思乡情,古今皆是如此。血脉相连,这才是我们急着踏上回家之路的终极目标。
春运是一段饱蘸乡愁的旅程
文/钟芳
余光中先生说,"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而对我来说,春运时节,乡愁是一张小小的车票,这头连着家人无限的思念和惦记,那头是游子归心似箭的步伐。
一进腊月就是年,伴随着越来越浓的年味,春运的钟声响起了,这时,亲情、乡情牵引着天南海北的游子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奔波在火车站、汽车站、机场,回家与家人团圆,成为他们心中最温馨的事情。终日挥之不去的那股乡愁,梦中萦绕心头的故乡,家中两鬓斑白的父母亲,让春运之路成为他们人生旅程中的一段幸福而温情的历程。
春运路上你我他,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能相聚团圆的人会更幸福,漂泊在外的人则更感伤。我想,每年春节前,看到在汽车站、火车站挤满了扛着大包小包赶着春运的人,对他们来说,不管路有多长,票有多难求,车有多颠簸,都挡不住他们迫切的心情,阻隔不了他们要回家的匆匆步履。
入夜,与朋友一起聊起春运,朋友说,那是一颗涨满了乡愁的心,温暖的、快乐的、悲伤的、美好的……但都传递温馨,驱挡寒意。世界上恐怕很少有传统节日像春节一样能够让举国上下万众一心为之迷醉,并且共同约定好归程,不同的始发地,终点站只有一个:家。"过年了,我这就赶快回家与亲人团聚。"老的,少的,年轻的,无数张喜悦的笑脸,如绽放的花蕊。顺着故园的呼唤,每个人都在呼吸着同一种味道:年的味道,那种味道,芬芳遍地,沁入心脾。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是避风的港湾,家是团聚的乐园。乘着奔腾的列车,一路婉转优美地唱着回家过年的歌。看着久违的缕缕炊烟升起,闻着香喷喷的年夜饭,听着熟悉的唠唠叨叨,所有的艰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抱憾便浑然不觉,这就是家,让我刻骨铭心、日夜思念的地方。它把亿万华夏子孙紧紧地凝聚在一起,世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把他们分开。
年是中华民族一个千年的约定,是一种情感的召唤,你再忙也得停住自己的脚步,你再远也得搭上回家的班车,此时,老母亲正打好年货站在村头,等待、张望。全家团团圆圆过个祥和温馨的新年,是她最大的期盼和幸福!多么简单而又朴素的愿望,却裹挟着她那日日夜夜的思念,饱含着她那融融的爱。当你满身的疲惫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开心地笑了,眼角挂着幸福的泪花。
除夕的晚上,合家吃一顿"团圆饭",家宴菜肴丰盛,寓意美好,有如象征年年有余的红烧全鱼,象征步步高升的炒年糕,象征和和美美的肉丸会第……这是春节家家户户大团圆的美好时刻,全家老少围炉而坐,笑语盈盈,举杯祝福,每个人心头的充实感、幸福感难以言喻。人们既是享受满桌的佳肴盛馔,也是享受那份浓浓的亲情和欢乐。酒足饭饱后,全家团坐于炭火前,其乐融融守岁至深夜。
过一个祥和团圆的春节,这是全体中国人心中永远不变的年味。又是一年春运时,它怀揣着融融的亲情,弥漫着浓浓的喜悦,浸润着深深的祝福,就如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远不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