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江南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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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白杨
文/王胜华
没有见过北方的白杨,却一天天在江南白杨里感动着。
这,是云贵高原山间盆地和丘陵地带常见的一种树,一种极易生长、极普通的树,因它不择土壤,极易生长,在江南丘陵和山地赢得一个绿色的名字——绿化树。
我无数次地栽种这种树,只要挖一个坑,随意取下一根枝节,断去两头,将粗的一端插在坑里,掩上土,浇上水,一个星期的时间就生根、发芽,不需几年,便长到二、三十米高,苍天耸立,枝繁叶茂。
在国道的危险路段,我常常看见道班工人将它们插在路边,它便在蜿蜒蛇行的国道旁以路标的形象傲然耸立着;我常常看见在洪水冲毁农田的地方,农人将它插在田旁,它便在浪花飞卷的急流边以航标的形象直挺秀倾着;我常常看见在沟渠塌方的地方,人们将它插在泥里,它便在澐澐水漾的沟渠边以军人的身姿笔直挺立着;我还常常看见在横风侵袭庄稼的地方,农人将它插在地边,它就在横风肆虐的空野里以墙的威仪苍翠挺拔着……
我常常被这有着鲜明个性的江南白杨所震撼。因风因雨的气候,江南白杨更加高大挺拔,更加雄奇伟岸,更加硕大浓荫,在众多的江南树种中,迅速成为优良的绿化树种,赢得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可它,入不得繁华的都市,入不得喧腾的庭院,入不得清净的寺庙……这样的环境太过安逸,它只能默默站立在喧嚣以外,作为防护林和绿化树的身份存在。或大路边,或粮田旁,或沟渠沿,或乡下每一个塌方的地方,哪里露出黄土,哪里就有它的身影。它不追逐急流以求致远,它不贪恋骄阳以求艳丽,在板结的土地上,不需施肥,只要给它足够的水,它就生根、抽芽、开花,默默生长着;只要不揽腰斩断,只要不连根崛起,只要不肆意焚烧,风越烈烈,雨越沥沥,它就越加挺拔,越加向上,从不对脚下的土地说个"不"字。它不像楠木,靠人工打造来走进华堂,成为华贵的装饰品;它不像红杉木,靠匠心雕琢来走进殿堂,成为不朽的艺术品;它不像樟木,靠根艺者的包装而成为绝世的奢侈品……它可以作为柴而倒下,等待着地上的火烧;它可以作为桥梁而倒下,等待着救援车辆的滚滚碾压;它可以作为撑桩而倒下,等待着一场场风雨的检验;它可以作为纸张而倒下,等待着书写历史的华章……可倒下的白杨,它成不了盲人和老人手里的拐杖,去盲目引擎;它成不了农夫手里的锄头把,一锄一锄去薅除;它也成不了农妇手里的镰刀把,一镰一镰去收割;它更成不了能工巧匠手里的弯尺、推刨和锤柄……只要站立的一天,它当担和托起的,就永远是绿色的希望:在水患频繁的江南,灾民把它当成抵御洪水的铜墙铁壁;在地震频生的川北,灾民将它看作众志成城筑起的脊梁;在连续干旱的云南,灾民将它当作寻找水源的老向导……在每一块恢复重建的土地上,到处能看到它的精神和意志。
虽身处春风又绿的江南,可江南白杨是禁得起风雨霜雪打磨的。在绿树成荫的江南,白杨算不得金贵,甚至被人冷落,以至遗忘。然而,它在风雨中快乐生长,成为江南大地四季分明的景观:当大地还陈压着厚厚的积雪,当春风还裹挟着嗖嗖的霜意,它就已经满树繁花,葇荑花序间,那黄金色的花粉,往往是饥荒时期蜜蜂的救命粮。接着,它翠绿的嫩芽毅然在高尖长枝上顶风冒寒吐绿,而且枝枝平直,叶叶向上,绝不俯身以乞,并将茂密宽大的叶片怀柔夏季里的风风雨雨。秋天一到,墨绿的叶片从上往下依次转为鲜黄、绿黄,装点着满目秋野,成为摄影爱好者的首选镜头,然后簌簌凋零。冬雪寒风里,它脱尽外装,枝枝向上,昂首向天,将平直光滑的枝条和身躯展露给风寒世界,虽树树无声,杆杆无言,却枝枝像箭,傲向苍穹,铮铮铁骨颇有易水萧萧的英豪气概。
我无数次从江南白杨下走过,那宽大的叶片一如母亲温存的手掌,那伟岸的身躯一如父亲厚实的脊背,那密叶繁枝形成的巨大伞盖一如温馨的家园,给过我无数次的呵护:累了,我走到它的绿荫下歇息、纳凉,甚至眯上一会儿;渴了,我在它的根须里找到水源;风雨来了,我在它的绿荫伞盖下寻得庇护与慰藉……
中学时期,茅盾的《白杨礼赞》将我带到西北去看白杨;大学时期,梁上泉的《小白杨》又将我带回这里来看白杨。从此,我心生着白杨,长着白杨,挺着白杨。
只要需要,白杨的任何一根枝节,都可以插在泥土里,长成一杆杆挺直的躯干,扬起一颗颗向上的头颅,撑起一片片绿色的希望,挺起一个个不屈的脊梁。
生在南方、长在南方,我常被被这与烟柳同处一山而不被同化的白杨震撼着,我常被这铁骨铮铮的英雄白杨震撼着。
山无魂,其林自凋;木无魂,其根自腐;人无魂,其骨自朽。从漫漫风沙的北疆到花红绿柳的南疆,人们似乎有意要矮化这江南白杨,媚化这江南白杨,但它绝不婀娜,绝不妩媚,绝不俯身就腐。
生为白杨,死为树魂。
忆江南
文/鸿拂
在北方邂逅姗姗来迟的春雨。雨水洗尽的蓝天升起白云几缕,很轻很轻。漫步于小小的一片绿地,泥土混杂青草的气息扑鼻。
打开一沓纸,驱逐生活的孤寂,书写淡淡的喜悦。在笔与纸的世界里没有风暴与沙尘。柔和的音乐,舒缓的笔触抚着一尘不染的宣纸。天放晴了,阳光洒满窗台。窗外,石竹假山,绿树红花……这一切都是入得纸的。随心所欲,记下一些感触与忧喜,聊以慰藉内心的空寂。
这样的天气里,我常常忆起江南。稻田,水乡,垂柳,知了……所有的一切都萦绕在心底。
北国,在内心深处定义里总不免苍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胡琴琵琶吹老了黄沙,伴着夕阳西下。多的是大气,剽悍与粗犷,然而却鲜有细腻温婉与柔情。
与江南一别多年,不过血液里,那份关于江南的记忆却随着岁月流逝而愈加清晰。
喜欢徜徉在江南的田野里,欣喜于黄与绿简单的不断变换。和煦的轻风柔柔的吹,青青的麦苗在积蓄养分,茁壮成长。很快,油菜花一开,蜜蜂开始忙碌,麦苗开始抽穗。等到油菜花一落,麦穗渐渐饱满,在风中摇头晃脑。摇着摇着,渐渐变作浅黄,再到深黄,最后在阳光下泛着金灿灿的光。农民开始忙碌了,田野不复往日的宁静了。我听到了收割机的轰鸣声,听到了粮食倒进袋子的簌簌声,听到了农民喜获丰收的交谈声。很快田野又变成了水的世界。我听到了耕田机的耕地声,听到了农民插秧溅起的水花声,听到了他们在阳光下大口喝水的咕咕声。一切恢复平静,稻田,秧苗,垂柳,知了,还有青蛙的聒噪。过不久,田野又是绿油油一片,满江红布满秧田,飘来荡去。别吱声,秧鸡(一种鸟,喜欢把窝做在秧苗上)在田里嬉戏。偶尔吹来的风也带着热气,秧苗在大口喝水,储备着养分,等待着,拔节抽穗。新抽出的稻穗很嫩,浅绿,在风雨里渐渐变作深绿,灌浆饱满,再不久微微泛黄,不几天全变作深黄,最后又变作金灿灿的了。人们又开始忙活开了。一丰收完毕又到中秋了。田野,农民辛勤汗水浇灌的黄与绿的简单变换,却让我欣喜若狂。绿色总让人觉得满是生机与活力,溢满希望;黄色对于农民来讲就是收获,就是成功的畅快淋漓。
喜欢江南的雨,动与静,细与密,一切都是绝美的演绎。淅淅沥沥地落,星星点点地飘,把满世界笼罩在青烟里。雨点敲击在青瓦上,溅起在泥塘上,摇曳在荷叶上,于是瓦沟里的哗哗声,三轮车在泥塘里的吱吱声,荷叶上的砰砰声。雨停了,走在巷子里,屋檐的雨点俏皮的玩笑;行在街边,街道的泥泞;驻足荷塘边,荷叶上摇曳的晶莹。轻轻的风送来满世界的清新,微凉,却恰到了好处。偶尔雨过天晴,猛一抬头,天上高悬一座七彩的桥,可怜的牛郎织女又可以多见上一面。
江南,氤氲的水气,清新的空气,还有繁复的天气。一切都让我梦萦魂牵。
忆往昔,不知今日江南还残留多少心底的痕迹?
江南雨巷
文/涔河
1
时空穿梭,恍惚隔了千年的梦。梦如飞,心似水。山水雨幕,愁云笼罩。一条深幽的古巷,带着沉沉的墨色,从远古走来。
独自撑一把油纸伞,停停走走在这个充满江南韵味的古巷。错落的青瓦飞檐,云腾雾绕,朦胧了故国山色。
雨悠悠地打在散发桐油味的雨伞上,点点滴滴敲击在心上。沿着青石板铺垫的巷道,悠悠前行。前行,前行的路又在何方?
无以言说的愁绪涌到心头,遥望亭台楼阁,心却是一片的寂寥,寂寥。此刻,是多么的渴望,渴望遇上那恍若梦中的丁香般忧郁的姑娘,一同走在这寂寥的雨中。
期待。期待。
2
雨打芭蕉的声音,如泣如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在梦中。彷徨,彷徨在幽长的雨巷。
穿不透这浓浓的雨雾,心潮翻腾。我心中的姑娘,丁香般容颜的姑娘,丁香般芬芳的姑娘,丁香般忧郁的姑娘,你在哪里?
让风把伞刮走,让雨把我淋透,唯愿心中的姑娘不要在雨中忧愁,不要在雨中徘徊。让我多情的目光,在光与火中把你溶化!
3
等待了又等待,寂寥的雨中,她彷徨了又彷徨。她默默地撑着油纸伞,低低地想着心事。一袭蓝色的旗袍,包裹着所有的忧郁。
燕在低空徘徊,云在雨中缱绻。低低的,压在心头。停停走走,停停走走间,目光游离在幽幽的巷子尽头,期盼。如我一般地,如我一般地,默默地行走。
迷蒙的雨中,心是一阵一阵的冷。看着你蓝色的旗袍、忧郁的脸庞,我的心是多么的、多么的凄清与惆怅。
4
似梦,又非梦。她默默地走着,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我的心却是多么的愁,愁,愁。
我的姑娘呀,你为什么不能与我的目光对接?为什么不能走进我的伞底,并肩走在这寂寥的雨巷?
梦里的她是那么的近,而现实的你,却怎么也猜不透!你的目光里,只是叹息,叹息。
飘来,飘来,一朵袅娜的云。就让我在梦中过吧!不愿看到,你凄婉迷茫的眼睛!
5
你袅娜的脚步,踱在我的心间。你丁香般的容颜,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间。近了,近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你的今生情缘。
是梦吗,是梦吗?你忧郁的眼眸,似海,却走不进我心的港湾。今生的缘,该如何约定?你意乱情迷的眼,深深地灼伤了我。
我心中的姑娘啊,你怎么不能仔细地看一看我的脸,看一看我坚定地眼神?我一见钟情的爱恋与期盼,你怎么就不懂?
你走了,默默地走了,我心中的姑娘!你带着丁香般的芬芳,带着丁香般的忧愁,走远了。走过了颓塌的篱笆墙,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6
雨一直下,寂寞的雨巷,弥漫着你无情的容颜。你摇摇走过的身影,让我无法承受心的痛。尴尬的场面,让梦在瞬间崩塌。
朦胧的雨中,远山连绵。等待中的你,走了。我的世界里,或许,不再有你的丁香般的容颜,不再有你丁香般的芬芳。或许,我的梦里不再有你丁香般的眼神,不再有你丁香般的愁绪。
你在叹息中,走了。消了,散了,你的容颜,你的眼眸,你的身影,你的一切的一切。
心中,却是隐隐的痛。
7
雨巷悠长,悠长。独自撑着油纸伞,彷徨在幽幽的雨巷。多少的期盼与爱恋,走远了,走远了。留下的,是雨雾朦胧和无边的寂寞。
彷徨在这青石板路上,是无尽的忧愁。空旷的雨巷,弥漫着你"踏踏"脚步的回响。雨一直下,在这无边的墨色里,下吧,下吧。
无尽缱绻,怎奈雨色苍茫?雨滴滴嗒嗒打在油纸伞上,点点滴滴打在心上。走过了雨的漂流,何处不是心的港湾。
千年的梦,在这雨中散尽。心中惟愿飘过,飘过一位丁香般容颜、丁香般芬芳、丁香般忧郁的姑娘。
走过,这寂寥的雨巷。
江南原本是畏途
文/胡展奋
多年前,学生的一个课堂提问把我给当场噎住了。
话题是议论现当代一批名记者的坎坷生涯开始的,议着议着,不知怎么地就议到了传统文人的结局大抵不妙,唐宋以下,都离不开一个"贬"字,贬窜最著名、最资深的要算苏东坡了,几乎大半辈子都在流放。
然而有同学表示异议,她站起来说,老师,我怎么就觉得当时的朝廷忒有温情哎,所谓的"流放"简直都是"火线提拔"和"公费旅游"的高级黑,比如印象里最苦的是岭南,但是怎么解释苏东坡"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常作岭南人"呢?日子美得不想回京了。再比如您刚才说的吧,白居易,一个不小心就流放九江,多么浪漫哦。再次流放居然直奔"天堂"苏州,后来干脆流放到更大的"天堂"——杭州,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哎;苏东坡呢,朝廷恨他,他也自贬避祸,结果一贬就贬到了"天堂"——又是杭州。后来流放的湖州、黄州也不差,"猪肉贱如泥"呢;柳宗元差些,一贬就是广西柳州,但柳州是出了名的"山清水秀地干净",常言道,做人死都要死在柳州呢!其他的,刘禹锡一贬就苏州,王昌龄一贬就金陵,韩愈贬到了潮州,张九龄贬到南昌、荆州,晏殊一贬就是皖南宣城,范仲淹一贬就是饶州……您倒说说,上面那些地方,除了"天堂"不用说,其他哪个不是鱼米之乡、旅游胜地?我们私下里议论的是,不是文人在装,就是朝廷在装。换了我们这些西北小地方来的,还求流放呢!
我听了一时语塞,想起了当年的灞桥伤别,凡去江南的都在此设宴哭别,好像一去就等着报丧似的,韩愈还没到潮州,就关照侄子"好收吾骨瘴江边"了,比照大量歌颂江南的诗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于是课堂上胡乱搪塞了几句,下了课,找裘沛然裘老请益。
裘老那日病重,不能多言,听了一笑,只点了一下就让我如梦初醒:杜甫不是有一首"梦李白"吗: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你只消在"江南瘴疠地"、在流行病上想一想就明白了。
是了,"瘴疠地".裘老果然了得,他的文史修养之触须只要和医学知识轻轻一交,便无敌。江南以前的确是畏途,甚至是"炼狱"啊,查工具书,瘴疠,指中国南方山林间湿热环境下多种疾病(流行病或部分热带病)的总称,多数情况下指疟疾与血吸虫病。
一过长江的感受,首先是蚊子极多。南宋以前江浙一带沼泽无数,金兵过了江,就算打得过人也打不过虫。所谓"江南蚊蚋响如雷",蚊子多了疟疾必多,这疟疾当时就是不治之症,一直到千年以下的康熙皇帝,要不是"国际友人"进献"金鸡纳粉",还差点死于疟疾。那时的人哪知道什么"疟原虫"呢,北人乍到江南,差不多还来不及嗟叹"春风又绿江南岸"或者"春来江水绿如蓝",就倒也,曹操八十万大军一到江南,就一半"倒也",史籍称"时疫",流行病,经查曹军是七八月份陆续抵达荆江沿岸水网地带的,两个月后集体大发作,军中死伤狼藉,说感冒不可能,时令不对,其发病窗口期恰恰是符合疟疾的,彪悍的军汉尚且如此,文弱之士当然是难怪"无消息"了。
其次是血吸虫。这厮,不要说北人毫不知晓,就是南人也不知道究竟,因为看不到啊,碧清的水域,一下水,就缠上了,古人称为"蜮"或"蛊",可在水中"含沙射影",杀人于无形之中,曹操军队的崩溃也有说是因为从陆战转为水战,大规模感染血吸虫所致,眼见得肚子一天天地鼓起整个人都不好了,最终骨瘦如柴地死去,谁知道你什么毛蚴尾蚴呢?
两种恶疾,尤其是疟疾,长江以南遍地都是,你中药,哪怕是含青蒿素的中药,吃下去一吨也无济于事的。只有把水排干了,才是根本的遏制,南宋以后,江南土地被大规模地开发,其势头才被狠狠地打了下去,不明白的还真以为"皇恩浩荡"呢。
所以,要说"天堂",南宋以前的苏杭抑或金陵、湖州、宣州、荆州都是表面繁华而暗中坑人的险地,用来惩戒被贬的官员,不正好吗!
学生有时是老师的老师。学习了,"求流放"的女同学。谢谢。
江南梦一场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题记
江南,当我不认识你的时候,你一直缠绕在我的梦里。梦里,你是古人画卷上的一幅水墨绝迹。"水炮般的拱桥""布满青苔的石级""芦花飞白的河滩""月下凝霜的板桥",氤氲在我的江南梦里。
我的梦落在有着梅花镂空窗户的白墙下,带着浓浓的柔情。当身着旗袍的南国女子,坐在有着青铜香炉的檀木方桌前,在烟雾袅袅,竹影摇曳中,或轻翻那古旧的线装书,或用墨色书写七言绝句,或用朱红描一幅荷韵的情景窈窕成令我迷醉的梦境时,当寒山寺的夜半钟声或漂渺或清晰地叩响在我的耳畔时,我想,我是醉了。
江南,当我终于走近你的时候,你不知我是怎样的欣喜?坐在南下的列车,即使尚隔千里,徜徉在我心里的梦就已在焦急的寻找着出口……
在"俯仰留连,疑是湖中别有天"的西湖,柳絮纷飞,油菜金黄。划一只乌篷船,坐在船头,置修长的双腿于水中,水流柔顺而过感觉让人着迷。岸边,几个巧媳妇儿拿着棕黄色光滑的棒槌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衣物,水珠四溅。在灿烂的阳光下,飞跃而起的水花成了一个小小的彩虹。每个角度,都入诗入画。我就站在着字里行间,站在淡墨山水的落款处。
走过有着苔藓地衣的氤氲的青石巷里,在有着优美弧度的石板小桥上,在窄窄曲曲、凹凸有致的石子河岸边,苏小小正撑一把小巧的素色油纸伞,轻挪脚步,优雅地走,就这么渐行渐远,只留下依稀淡淡忧伤的丁香……
时光从江南走过,总会在沈园停留。在遍地风流的绍兴,本该永远明媚下去的沈园,却因为陆游与唐婉婉的相遇,便永远的忧郁了。重重叠叠的"错"与"莫"深深地刻在了石壁上,在这芳草凄凄的沈园,紧紧地揪住了游者的心。在这残旧青石小街,遗憾与悲切久久的留在了这里。同时也留下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细若游丝的雨无声地从天空飘然而至。站在淡褪朱红的门前,看从屋檐上垂下的雨幔。微风渐起时,帏幡飘动;风落时,帏幡又悄然垂下。在这烟雨迷蒙的江南,烟雨仿佛也湿了我的眼,不知是为了沈园的哀婉,还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别离。
江南,我寻梦的脚步是如此匆匆,离开你,注定要在我多情的心上留下刻痕。
尚未离别江南,我就开始相思,因为我的梦留给了你。
多年后的一天,也许我会画着一只乌篷船穿过左一道右一道的外婆桥,我知道前面等待我的,肯定是一个最优美最古典的中国梦。
金花灿烂俏江南
文/释之
没有缤纷的色调,没有艳丽的面庞,暖暖春阳中,蛰伏了一冬的油菜整装待发,以惊人的速度近乎忘我地猛窜疯长,把江南的原野都润染成灿烂的花的海洋了。前拥后簇,你追我赶,那些菜薹尖上的点点花珠竞相盛放,好一派繁盛的景象。融入无垠的花海之中,如若不是脚踏坚实的厚土,还真分不清这一躯幻身,究竟是在天上还是人间呢?
难怪我以天庭仙境来形容它。在水泽天国的江南,不论是丘陵还是平原,特别是那水草肥美的长河两岸,都有大片的油菜地。花期一到,无边无际的花田像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夜间就变为汪洋的花海了。
梯田上的油菜花层叠递进,高低错落,微风一拂花浪滚滚,香风阵阵。不论你是站在山巅眺望,还是立于谷底仰观,总会发现油菜花不一样的美态。这些鲜嫩翠绿的花株,以春风为经,阳光作纬,轻捻慢拢地织就了一块块天然的巨型花毯。远处的民居,山脚的溪流,田间的耕牛,荷锄的农人,在菜花纷纷扬扬的世界中,此刻都成了背景,成了陪衬。在花间还时时萦绕着淡淡的水雾,让花海添了飘渺灵动的韵律,雾朦胧,花朦胧,心也随之朦胧起来。
雨中的油菜花是十分可人的。撑一把小伞,在被横斜侧倚菜花湮没的田埂间徐行,踩着微微松软的泥土,任带有菜花清香的雨珠把衣襟染透,心中不但没有丝毫厌恶,反而有些小小的欢喜在暗自滋生。把目光定格在油菜花头之上,久久凝视,不忍转睛,湿湿的,亮亮的,花儿黄得透明,叶片绿得晶莹,那些平日里积聚的尘埃,在风雨中抖落,越发显出了田园作物独有的清新、纯净来。风过时,群花起舞,金涛俯仰,雨过处,素面朝天,清泪四溅。这就是油菜花,雨中的油菜花,那朵朵向着风雨高昂挺举的小脸,天真、可爱,释放青春的劲头令人顿生怜惜和爱意。
江南的油菜花傍水而生,依泽而长,密集的河网,纵横的沟渠,到处都是一片金黄,肥硕的油菜花在水的孕育中灿然绽放。手把一支划船的细桨,拨开倒映着郁郁黄花身影的河面,有清风,有晨雾,还有油菜花香。轻轻划,缓缓荡,满眼的春光流转原来不仅可以是桃红柳绿,也可以似这般菜花金黄。穿过小木桥,转一个弯,和迎面扑来的荡荡花海撞了个满怀,你是惊奇还是诧异,世间竟有如此的风景令你沉醉,让你着迷。菜花无语,波光中映照着你的莞尔的笑意和浩瀚花海的碧绿金黄,有零落的花瓣浮在水面之上,点点片片追波逐浪。
曾经以为油菜花田是充满神秘的,事实上它也确实是一方神秘的天地,那里有蜘蛛的家园,有蚂蚁的巢穴,还是狐狸、野鸡的藏身寓所。在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我曾经独自一人一头钻进油菜花海中,不知是为探险还是寻宝,总之一如童话故事里的历险主人翁,把油菜花田幻想为一个未知的世界,好奇地走近它,希望一路上能有奇特的邂逅。路是没有的,我在菜地里举步维艰,转了半天除了让鞋面沾满尘土,身上落满花粉之外,一无所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菜地的中央竟然有一截高高的树桩,我得意地坐在上面,仿佛坐在宝座上一样高傲地巡视着面前的油菜花,当时心情的雀跃是无以言表的。一个孩子静静地藏在油菜花海中仰看蓝天白云的场景,经常会出现在我的夜梦中,这足以说明油菜花留给我的那份印迹是怎样的深刻,怎样的清晰了。
油菜花真的算不得什么好看的花儿,但是这种以集体姿态亮相的花朵,却以其单一的色调,执着的铆劲,俏丽了江南,打动了你我,勾起了人们对乡村,对田园的一份惦记和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