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眼睛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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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眼睛
文/魏平1
回想我生命中最刻骨铭心的一刻,总是母亲生命弥留之际。我独自守候在她的病榻前,默默地注视着她饱经风霜的面颊上一双无助而异样的眼睛,一种内心的愧疚和无言的痛楚,使我所有的思绪在那一刻凝固和定格,留在我的记忆里至今挥之不去。
那是一个多雪的冬天,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去探望母亲,我对母亲说,明天就是您83岁生日了,我们全家是否可以到饭店好好庆贺一下?母亲迟疑了片刻,对我说:"去就去吧,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过了今年这个生日,还指不定明年能不能过上呢。"我喜出望外。母亲一向节俭,不喜铺张,每年子女们提出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无一例外总要遭到拒绝。而今年这是怎么了?老人家竟然如此痛快地应承下来,无疑了却了一桩子女们期盼已久的愿望。
说来也怪,每次母亲在家过生日,总是有的因为工作或其他缘故,一家人缺三少俩地凑不齐,而今年却一个都不落。就连整日繁忙并准备当天下午赴京开会的我家先生,也推迟启程时间,如约赶赴饭店为老人祝寿。按照老人的意愿,那天的午宴虽然安排的比较简单,但是气氛相当活跃,其乐融融,大家相互倾诉着母亲多年对我们的哺育和成长的经历,共同祝愿老人幸福安康。但万万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母亲与我们的最后一次团聚……
就在这生日过后的第二天晚上,深夜12点多钟,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一看手机来电号码是家里,心中顿时一阵惶恐,我下意识地有一种不祥之感,我颤颤巍巍地拿起电话,蓦然传来我大嫂泣不成声的声音:"咱妈快不行了,快去医院啊!"我懵懂地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立马披上衣服向门外跑去,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医院。我的家距医院仅仅不到500米的路程,但仍然觉得时间是那么漫长,距离那遥远,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母亲身边。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我身边驶来,我急忙叫停,拉开车门飞速向医院驶去。等我赶到母亲病床前,她闭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见她艰难地举起左手在空中舞动,似乎表达的意思是说,快,快叫医生来救她。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直揪着我的心。此时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方百计,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母亲活下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她闯过这一关。这时医生过来了,说怀疑是脑梗塞,待天亮之后做CT后再确诊。紧接着医生们忙着输上扩充血管的液体,让母亲急促的呼吸似乎渐渐平缓下来。这一夜,我静静地守候在床前,一种难言的内疚涌上心头,难道说人过七十不过寿真的得到应验?若知如此,何必非要过这倒霉的生日呢?一向宽厚、善良、仁爱的母亲生命怎么会如此脆弱?我坚信她一定能闯过这一关。
一大早,我和亲人们推车送母亲做了CT,诊断结果出来了,是突发性大面积脑溢血,仅从片子的影像上看,出血量居然占据了颅内五分之四的面积。检查回来之后,母亲好像还有些模糊的意识,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病情的程度,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努起微弱的嘴唇欲表达什么,我和哥哥强把她扶起来倚靠在床边,然后我俯下身子贴近她的耳旁说,"医生诊断过了,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她下意识地点点头,不一会,忽然两眼潸然泪下,似乎感觉到这次是熬不过去了。此时,我们兄妹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顿时泪如雨下……接着就看到母亲灰白的头发在颤抖,急促地一声接一声喘着粗气。我们赶忙找来医生进行抢救,强心针、升压器、呼吸机等几乎所有的仪器设备都用上了,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终于平稳下来。那天家里所有的亲人都不愿离去,唯恐有个三长两短令人终身遗憾,也非常珍惜这段时间能多陪伴老人几天。就在这天夜里,我静静地守候在母亲床前,全神贯注地望着她那只半睁半闭与常人不一样的义眼,往事在我脑海里浮现……
母亲是在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开始在本地抗日高小教书,后来到晋察冀边区当刻写员,父亲时任晋察冀日报的编辑,共同的理想和战斗的情谊使他们结为伉俪,成为相守一生的革命伴侣。新中国成立后,父母即投入到紧张的社会主义改造和建设之中,在我的印象中,父母一直是工作繁忙,平日很少见到他们,从小我是由外祖母带大的。
记得从我刚刚记事起,大凡有叔叔阿姨们第一次见到我,总是夸奖说:这姑娘长了一双漂亮的眉眼。殊不知为这双眼睛,母亲所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凄惨。那是20世纪50年代中期,正处在国家贫困而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偏偏在这时怀上了我,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在这期间一只眼患上了青光眼,据说这种病在当时一种疑难病症,曾去过很多次医院都难治愈。一天夜晚,一种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使家人在睡梦中惊醒,原来是母亲的眼病复发,疼痛起来实在难忍,无法控制的情绪使她一个劲地往墙上撞,后来,母亲连夜被送往医院,医生告诉她,由于怀孕孩子汲取了大量的营养,要想保住这只眼睛必须要做流产拿掉孩子,否则另外一只眼睛也难以保住。当时,家人都劝说母亲,把孩子做掉吧,以后还有机会再要,可母亲坚决不同意,毅然决然地说,宁可失去自己的眼睛也要保住孩子。就在这在夜里,母亲在一家医疗条件很简陋的医院里做了眼睛切除手术。此后,她心爱的眼睛被一只硅胶水晶眼球所代替。爱美的母亲失去了一只眼睛,留下了我。我的身躯和生命,是她以牺牲了眼睛的代价换取的。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多么伟大而无私无畏的母亲!每当我想到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我的内心总是久久不能平静。我深深感悟到,母亲不仅给了我生命之躯,更重要的是给了我无私的母爱和灵魂。
在记忆的深处,还有一件事让我至今难忘。那是我13岁那年的深秋,半夜时分,我被梦境惊醒,听到厨房有声响,循着声音我悄悄地走过去,我扒着门缝,透过昏暗的灯光,发现母亲正从眼眶中摘下眼球,在水盆中认真地清洗。那只眼球泛着亮光,顿时我惊呆了!既震惊又害怕,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我一直以为母亲是最美丽的,如今一向完美慈祥的母亲怎么会是这样……成年之后,我才从姥姥那儿得知这一切。但母亲却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透露过一丝关于眼睛的秘密。我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许,她不想把哪怕一点儿不美好展现给我们。当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在母亲面前装作无事一样,一直心照不宣,就这样多少年过去了,直到母亲生命的最后……
现在,我守候在母亲的
床前,凝视着她那无神而又呆滞的眼睛,想把一直藏在心中的感念告诉她,可遗憾的是,她再也无法听到女儿的倾诉!
第三天,母亲的病情每况愈下,几乎完全失去知觉,我们不停地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呼吸越来越艰难和微弱,我们祈求医生再想想办法,争取让她苏醒过来,哪怕是一刻钟,甚至一分钟或一秒钟,只要睁开眼看我们一眼也好。然而医生使出浑身解数,也无力回天,从医生那无奈的眼神中,似乎看到医生在说我们已经尽力了。当我感到母亲这次真的要走了,心里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一样。忽然间,母亲的呼吸急促喘了起来,紧接着一声比一声节奏加速,在急促喘息一阵之后,母亲用尽全身力气长长喘了一口气后,猛然停止了呼吸……当我看到一张白色被单蒙住母亲的那一刻,顿时脑子一片空白。母亲就这样的走了,带着无尽的牵挂和留恋永远离开了我们。
2007年1月16日凌晨1点30分。
那个日子、那个时间,在我心里像一处无法结痂的伤口。每次想起它,都还会有丝丝的绞痛。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只装着义眼的盒子,我悄悄地把它装在口袋里,至今仍珍藏在身边。
难忘那双大眼睛
文/千河
我和老伴相识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她家在城市,我家在农村,她在工厂,我在部队,相隔千里,全靠鸿雁传书,交流思想和感情。
在通信大半年后,我返乡探亲访友,假期只有15天,自然而然要去她家认门。
她家在城里一条背街小巷,准岳父和她的哥哥弟弟及堂兄堂弟,五家人住在不大的大杂院里。窄窄的院子里四周是低矮的平房,各家各户的厨房都在房檐下,顶上盖着牛毛毡,一到做饭时,院子异常热闹,一派热气腾腾的样子,给人温暖温馨的感觉。
第一次走进这个大杂院,加之穿着军装,也许因老一辈人已知道这是谁的女婿,看到我就冲着我微笑。未婚妻就喜悦地向我介绍这是大伯父,那是二婶,这是建国哥,那是霞霞妹,还有拄着拐棍的老奶奶,我都一一问好。
在吃午饭时,我突然间发现在院子最里端的石头垒成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娃。身子骨显得很单薄,黑衣黑裤,头发浓密而散乱,鼻梁高挺,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特别明亮,一看人就扑闪扑闪地转动着,让人一看到就不会忘记。但细看就会发现,这双大眼睛的眼神,有时有点呆痴和失神。出于好奇,我停下筷子,悄悄地问坐在身边的未婚妻,他是谁?未婚妻轻声说:"快吃饭,有空告诉你。"
吃毕饭,帮着收拾洗刷完碗筷,在去大门外的自来水供应站挑水的路上,未婚妻跟我说:"那男娃叫黑头,是小叔的第二个儿子,3岁时得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就落下了不会说话的毛病,见谁都不吭声,但心里又好像啥都知道似的。院里的人都对他很好,有好吃好喝不会忘了他,他也总会以微笑来作答。有时他也会扫扫院子,给炉子里添煤加炭,平时就坐在石台上,看着人们出出进进,忙里忙外。"我说怪可怜的,不能一辈子就这样啊!未婚妻像是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没法子,只能这样吧。"
稍后我挑水进门,见黑头坐在原地闪动着大眼睛望着大门,一副两耳不闻院内事,静观他人忙东西,"与世无争"的神态。我就去里屋挎包里抓了一把水果糖,走过去送给黑头。黑头见我伸出的手里还拿着糖,就站了起来。我说:"吃糖,吃糖",并往他手里递。本想他会全部接住,但出乎意料,他只挑了一红一绿两个糖果,笑了笑,就坐回原地。他双手紧紧攥着糖果,也没吃,只是面带微笑坐着不动。看着这情景,我心头有点发热,心想,这娃不傻,啥都明白,只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以微笑代之,老天爷对残障人是何等的不公平啊!
两年后的春节前,我在部队结婚。正月十五过后,当我和妻子回到大杂院,却没看到坐在石台阶上的黑头。原来在前一年夏天,黑头在一场暴雨中悄悄跑出了大院。直到大家找他吃晚饭,这才发现黑头已不见踪影。大家立马分头四处找寻,最终在城南的河滩看见了他。当时黑头浑身发抖,脸色灰白。虽然大家急忙把黑头送到医院,可惜医生已无回天之术。两天后,在母亲的怀抱里,才十五岁的黑头离开了人世。据小婶说,他离开时没有痛苦,脸上仍是那熟悉的微笑。
四十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仍然对黑头的那双大眼睛记忆犹新。黑头透过这两扇大"窗口",透过微笑告诉人们,这个世界,特别是他身边的人,都是美好善良的。
社会的眼睛
文/前世今生
依然清晰的记得,那年的七月,我住在清水湾雨家巷,一个繁华浮世中的城中村。房东是位又老又丑的古怪大妈,驼背,邋遢!大妈按时来收取房租,其他时候根本见不着她影子。有时好长时间见不到她,见到她时总在打呵欠,坐在门槛上或是用面巾纸不停地揩眼睛和鼻涕,或是头像鸡啄米似得打瞌睡。听说她有个儿子和我一样是贩卖火车票的,不过从来没见过。
古怪大妈出租的房子破旧、狭窄,一共五层。我住在三层,三层有好几间客房,楼梯口正对着我的门口。出租房的旁边是个水泥厂,简陋的铁壁厂房,常年尘土飞扬,到处是无时不在的灰尘,一辆辆货车突突开进开出,车尾后面冒着一股股黑烟,看不见的看得见的,远远地也会感觉到它的存在。那时我初来乍到以贩卖火车票为生,因为是新手,多半时间都在车站里等待机遇,通常时间要到很晚才回来。在这种生活不规范的生物钟下,我的睡眠极差,因为每到半夜,就会陆陆续续有人踢踢踏踏上楼或是下楼,伴着细微的唧唧喳喳的低声谈笑声,这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几个大约三五岁的小孩子,含糊不清的夹在中间。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在干什么以什么为生,不知道。然而到了白天,却又常常见不到一个影子。
不过说实话,我睡不着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我的隔壁,住着一个女人。每天夜里,她的房间充满神秘,一种罪恶的声音莫名其妙的夹杂着她的尖叫声传到我耳朵里,有时短促,有时低沉,有时悠长悦耳,有时尖锐刺耳。有时她会无休止的折腾一夜,一直到早晨才销声匿迹。为这个,真让我恼火。她的尖叫声经常毫无来由的将我从梦中惊醒,每次醒来的时候,内心莫名闪过一丝恐惧,害怕这个女人有一天披头散发从屋子里冲出来,歇斯底的擂门、发疯!
隔壁的女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呢,对此我充满了好奇,但一直没有机会见上一面,……直到那一天,我顺利地卖掉了五张去广州的火车票,下午四点钟左右就回家了。这栋出租屋的厕所在楼梯的拐角处,我回来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哗哗的流水声,不经觉得有奇怪,不过没在意。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有个女人门口一闪,红衣服,可能是上完厕所出来。她已经走过去了,这时候大约发现有人所以又折了回来我想。她倚在我的门框上,对着我笑了一下,一套红色的睡衣,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住在这里?对我打量了一番,她说。
是啊,我勉强应了一声,边脱外套边说。
我叫斯琴月儿,住在你隔壁。
停下手中的动作,我看着这个叫斯琴月儿的女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暗黄的肤色;变形的身材加上她那不再年轻的脸庞告知了她目前的人生状况。夜间的尖叫声这时浮现出来,不过我没看出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有人要杀你吗?我问。
杀我?斯琴月儿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奇怪,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因为你晚上老是尖叫,所以我……
那你怕不怕?
怕,很怕,而且我总在想,你是做什么的,很是担心你,……我看着她的脸,微笑着说。
斯琴月儿缓和了下神情,脸上浮现出我说不出的表情。片刻之后,她掀起红色睡衣,我看到她没穿内衣的胸乳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新伤和旧伤,好似被掐被咬的痕迹,一层堆一层,让人看了忍不住对下手的人愤怒之极,深痛恶绝!
他们总是咬我、掐我,有时还用烟头烫我。
是谁这么丧心病狂,你为什么不报警呢?我奇怪的问,且为她深感痛苦。
没用的,我是做……,你知道的……,她面无表情地、缓缓地说。
那老找你的,都是些什么人?……
像你一样的车票贩子,烟贩子,乞讨的流浪汉,小混混,孤寡的老汉,甚至吸毒者,同性恋者,不过这些都没关系,我不管他谁,给钱就行。
……好半天,我说不出话来。毫无疑问,这也是种生活方式,我想起电视剧《上海滩》中,许文强对万分痛苦的、做了交际花的初恋情人方艳芸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为了生存而努力,没有错。这也是一种挣钱的方式,就像我贩卖火车票一样。
如果你不喜欢我夜里尖叫,我就不叫,就算咬断了舌头我也不叫,斯琴月儿说,我看见她脸上有些愧意,可能是我刚才对她表示的担忧,让她有点感激。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往往有些莫名的怜悯。
不,我看了一眼她的脸说,你还是叫吧,我想,你叫出来会舒服一点。
斯琴月儿倚着门,而我坐在木板床上,就这样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从她口中我得知她来到这里差不多五年了,原本刚到这里时日子不宽裕但很踏实,老公在工地上做小工,她就在家带着五岁的女儿和三岁的儿子。那时候她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和幸福的妈妈,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的但一家人拴在一起,很温馨。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她竟然沦落至此,她缄口不言。她说,两个小孩在老家亲戚带着,从来没有回去看过他们,每个月打钱回去。说到这里,她盯着修长而干瘦的手指喃喃自语,大约妞妞现在要上中学了吧?小的还在上小学,上学没伴了,可怜的孩子!说到这里,她无奈笑了笑,满脸的神情充满母爱。这里风沙大,她说,人都老了许多,好长时间连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我想容颜渐老,恐怕不单单是风沙大的原因吧。好了,我要回去睡一会儿觉,她转过身说。
走的时候她丢下句话,小心房东这老太婆。
莫名其妙,我又不欠她房租,为什么啊?我不以为然的说,难道是我会抢她儿子生意?笑话,这地方,像我一样贩卖火车票的漂流一簇不计其数,这要记恨,从哪儿记起啊?
斯琴月儿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叹了口气转过身走了。
此后,好长时间不再见她。不过晚上,再也没有听到斯琴月儿在夜间发出的尖叫。但我的睡眠却不见好,无意识中,我总是在想象隔壁正在发生的情景。有时偶尔不经意碰到她,总看见她黄褐色的面庞像见不得太阳光一样,疲惫、躲闪不定!
对于斯琴月儿让我提醒房东老太婆这件事,我并不在意。在我看来,不过一个即将日薄西山的丑老太婆,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过没想到,有一天出事了。那天我拿到了三张去广州的车票,座位号是九号车厢三排一号和二号,四号,上午很容易卖了一张,剩下两张放在裤兜里。中午即将回家的时候,一个民工差不多的人说想买张去广州的火车票,我忙说我这有,他说太好了,不过钱在内裤口袋里,让跟他去后面巷子里拿。类似于这种来自穷乡僻野的民工我也经常碰到,所以不足为奇,于是想也没想就跟在他后面。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巷子里拐来拐去好一会儿,终于停下来了,不过我看见那里站着三个粗壮的大男人,一个个绷着脸,抱着膀子仇深似海的注视着我,其中一个二痞子般渡到我面前,毫无来由给了我一耳刮子,动作之麻利日后想起来真怀疑其是专业打手,打得我火冒金星,紧接着后脑勺挨了一拳,在落地的同时鼻子被踹了一脚,似流着什么东西,用手抹一下,红色的,像是谁的眼泪。
睁开眼的时候,又脏又烂的巷子一个人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火辣辣的痛。支撑着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口袋是空的,票不见了,鞋没脱直接躺在床上。又累又痛的很快就睡着了。第二天,房东老太婆过来看我,扒开我的上衣,看着被抽的发紫的后背,她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孩子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说着给我一张车票。这是我给你买的车票,早点走吧!我看看她,说了声谢谢,僵硬的身体重新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背着简单的行李,七点半上了去广州的火车站。这才仔细看票,我的票是九号车厢三排一号,怎么这么熟悉呢,我望着窗外发呆。车快开时,一个熟悉的人上来,是斯琴月儿,她坐二号,我旁边,看见我,似乎并没有很惊奇,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行李坐在我旁边。当时鼻子一酸,同是天涯沦落人,好想躺在她怀里好好哭一场。
房东老太婆真不是东西,她说。
那是她的地盘,你在那干,不是明摆着和她儿子过不去吗?
你怎么也走了,不想提起这丑陋的老太婆,我岔开话题问。
做我们这行的,四海为家,有男人的地方都可以。
心里止不住悲情,在火车哐当哐当的颠簸中,我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不小心醒来时,我发现头躺在斯琴月儿的怀里,而斯琴月儿的头,靠在我背上,我们的身体卷曲在一起,纠缠不清,像是两个被世隔绝的的弃儿,相互取暖。就这样保持着这种姿势,一直到了广州。
到达广州火车站时,已经中午了。走出火车站,太阳很猛烈,身上酸痛未减,像是在工地上干挑了一天的石头,无力而飘飘欲坠!斯琴月儿买了两瓶水,一瓶递给我,一瓶扭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小兄弟,我走了,人生险恶,多保重!提起包,月儿对我无声笑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的走了,目睹着她的背影。我的心里充满寒冬,迷雾一般驱赶不开来。
那是我最迷惘的时期,内心无时不刻充满恐惧、忧郁!甚至,某天寻事无果回来,睡在简陋而安静的出租屋内,内心消沉的差点自杀,总感觉自己的人生怕是过不下去了。只是刀片划过手腕,鲜血淌下来的一霎间,内心似有莫大的委屈,眼泪奔涌而出。佛说,世上有我,不值一笑,世上无我,不值一哭,自己一个人死在这里,有谁会知道,而且,我为什么要死?
佛说,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千里来相会,没有不散的宴席。自此,怕是我们的缘分已尽,茫茫人海中,我再也没有见过斯琴月儿,这个尘世中苟延残活的女子。偶尔回想起最多的,是她那夜晚道不尽言不清的尖叫声,充满辛酸!那是这社会最底层弱小者的挣扎呐喊!这社会最真实的眼睛。
窗口与眼睛
文/纵横1哥
不知不觉中,发现自己有个特殊的喜好,养成了深度上瘾的窗口情节。
坐车,我喜欢靠近车窗,目不暇接地追赶一路飞奔的风景;坐飞机,我喜欢靠近舷窗,随风翱翔在悠悠云海;住酒店,我喜欢伴着窗外的鸟语花香香甜入梦,可以"旧梦已随流水远,山窗聊复伴题诗";坐办公室,我更喜欢"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意境,可以对窗远眺,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窗,是很多建筑物(包括高楼大厦和大型交通工具)的重要组成部分,窗为建筑提供了光明和新鲜空气。可以想像,如果没有窗,这些建筑该是多么的封闭、阴森、沉闷、黑暗、紧张、压抑。正是有了合适的窗,才使建筑物有了美感并灵动起来,同时轻易解决了建筑内的采光、透气、观测、造景、美化等问题,给人带来轻松和愉悦。高层建筑更因为大面积的用窗,而使建筑减轻自重,更加稳固。
窗,象征着光明磊落,象征着开放大度,象征着心迹表露,象征着内外联通。
窗,既是窥探内部世界的镜子,也是观测外部世界、走向外部世界的门径。
人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但未必人人都理解这句话的内涵。依字面来讲,这个"心灵"应是深藏在"眼睛"背后的,心灵通过眼睛这个窗口感知外面的世界,眼睛这个窗口又把心灵感受的结果向外面的世界进行反馈。
从某一角度而言,如果没有了眼睛,心灵便失去了感知世界的一个途径。所以说,眼睛这个窗口真的无比神奇,无比重要!眼睛和心灵依托于生命,没有生命便没有一切!人们必须要像爱护眼睛一样,呵护心灵、珍惜生命。
但是,再重要的东西,终究也有失去的时候,就算生命也不例外。
这里作个假设----注意只是"假设"啊,假设真的没了眼睛会怎样呢?没有眼睛这个窗口,心灵就真的不能感知外面的世界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因为有无数的盲人,包括很多成功的盲人,已经彻底证明"眼睛不是心灵的唯一窗口".盲人通过听觉、嗅觉、触觉和心灵的感受、头脑的感觉,感知外面的世界,有些盲人虽然失去了视觉甚至听觉,但其感知世界的能力丝毫不比正常人差。这说明真正心灵的窗口是无形的,心灵感知外部世界和向外部世界进行反馈的方式方法绝不仅仅是依靠眼睛!
如果内心只是被动地通过眼睛感受外面的世界,而不会主动地直接用心感受世界、用思想感受世界,可能会导致两大悲剧:一是通过眼睛感知的世界是表面的、肤浅的,是不完全真实的,因为眼睛有时也不靠谱,而且如果没有用心,就算眼睛看到了心也不会感受到,这样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的例子不胜枚举;二是万一失却了所依赖的眼睛,意志薄弱的内心可能因此而黯然无光,而作茧自缚、渐渐枯萎……所以,即使我们有着很好的眼睛和眼力,有时候也要自觉放弃使用眼睛,而通过思想、理智、分析、揣摩等等,多多锻炼心灵的感知和承受能力。
传说古罗马的正义女神、司法女神朱斯提提亚(Justitia)美丽而威严,她头戴金冠、身披白袍、左手持天平、右手持长剑,眼睛却蒙得严严实实。作为主持正义的女神,她蒙着眼睛能分清黑白、看清事实真相吗?答案是能!因为,这位女神的职责是"裁断"而不是发现,所以她不需要依靠误人的感官印象,而纯靠理智和刚正不阿。蒙着眼睛象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她不会因为当事人的美或丑、贫或富、贵或贱而丧失法律的公正,不会因为看见诉讼双方而有主观上的倾向性,也不会因为受到各种干扰而难以实现正义,她只是用天平、法律和良心衡量诉讼双方的证据,哪一方的证据充分就胜诉,哪一方的证据不足就败诉,然后用宝剑加以处罚。
窗,是人与外部世界沟通交流的工具。窗内是我,窗外是世界。我在窗内的小世界,窥视、认知和思考窗外的大世界。我相信,窗外的大世界,也同样在窥视、认知和琢磨窗内的我。
窗,是建筑之眼。眼,是心灵之窗。
窗,可开可关。眼,可睁可闭。开窗,呼吸新鲜空气;关窗,躲避雨打风吹。睁眼,见识大千世界;闭眼,思考宇宙人生。
窗外风雨如晦,窗内温馨怡人。感谢窗的存在,能让我在不经风雨的地方,见到风雨后的彩虹。感谢窗的存在,能让喜静喜宅的我,逃脱了"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消极和冷漠。感谢窗的存在,使我躲在小楼,也能便利地用心感受外面世界的春夏秋冬、世态炎凉。
我们感谢建筑之眼,更要感谢心灵之窗!感谢窗口和眼睛给我们带来光明!感谢眼睛和窗口让我们迸发智慧!
那双美丽的眼睛
【导读】:那销魂惊心的地震虽然过去了,但那些伤痕和感恩的场面一直萦绕在心。为那份真情,那勇敢的人们军队,我们再次感谢。
虽然大地震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刻,废墟里那双美丽的眼睛总在我脑海里不停浮现,隐隐心痛令我无法入眠。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是在地震后两小时,我们100多名战友奉命赶往德阳市什邡洛水中学救援。到达学校的时候,教学大楼已化作一片废墟,操场里围满了群众,全都露出惊恐的眼光,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据学校负责人介绍,楼房垮塌时,100多名师生被埋在废墟里。"全力搜救幸存人员!"命令一下达,我和战友们一下子冲上了废墟,有的对着废墟里大声喊叫,有的则用耳朵贴近废墟中的缝隙,努力搜救幸存者。"这里有人!"约30分钟后,一位战友听到废墟下有呼救的声音。
一时间,我们全都跑向了战友所在的位置,没有任何救援工具,我们用双手扒开残砖断垣。10分钟后,终于挖开了一个小洞,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一根断梁压住了他的胸口,下身被碎砖断壁掩埋,血早已浸染了他周围的废墟。
那是一双美丽的眼睛,清澈、透明,令你看不到一丝杂质,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他该是一个年轻的学生,十五六岁的样子;那是一双求生欲望极其强烈的眼睛,从容、淡定,虽然被埋在废墟里无法动弹,废墟随时会在余震中坍塌,生命随时都会消失,但他没有任何的惊恐和惧怕,在他的眼睛里你绝对看不到对生命的任何放弃。"叔叔,救救我……"他声音非常微弱却异常坚定,虽然他始终将微笑写在苍白的脸上,但我们能够感知他正承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我和战友们跪在废墟上,使劲刨砖块,指甲盖掀翻了,手被钉子扎穿了,手掌被磨破了,血混着雨水流了下来,但大家忘了痛,只是想早一点将他从废墟里救出来。30分钟后,我们终于挖开了一个较大的空间,但他的身子被一根断梁卡住了。当我们要去抬那根断梁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叔叔,请你们轻点,我后面还有一个女同学。"说完后,眼睛定定地望着我们,眼神里充满了真诚与哀求。
此时,我们的救援工作被阻挠了,由于断梁太大太沉,且上面有太多的废墟,我们根本无法将其搬开,而施救的吊车还没有赶到,救援的医生也没有赶到。时间正一秒一秒地过去,我和战友们只能一边用手拼命刨砖块,一边与他说话。他的眼睛却开始慢慢地闭了下去,我和战友们大声呼唤他,告诉他要坚强。听到声音,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还是那样坚定、清澈,且微笑着望着我们:"谢…谢…叔…"话没有说完,眼睛却永远地闭上了。
我们一下子全都跪倒在废墟上,跪在那个不知姓名的花季少年面前,泪水和着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几分钟后,我们缓缓举起右手,向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亲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却又无力将其挽救。我不知道我会为此事伤心多久、难过多久,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痛会慢慢减轻,但我相信,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定会永远烙刻在我的记忆深处,让我铭记在这场灾难中被夺去了性命的无数同胞,铭记这场灾难毁灭了我们的家园,从而感悟生命的可贵与美好,更加珍惜现今拥有的一切,好好活下去!
村庄的眼睛
文/师正伟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村庄是有眼睛的。
一口老井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口老井用它清凉、澄澈的乳液滋养着一村人的血脉和思想,孕育着一村人的烟火和牲灵。春夏秋冬,日出日落,月缺月圆,一口老井总是深情而温婉地凝视着一户户农家的生生息息和一个个农人的成长蜕变。谁家男人一生节俭勤快,每天鸡叫头遍就来挑水,家里总是冒起全村第一缕炊烟;哪个后生心底善良,为人敦厚,不仅挑满自家的水,还把村上孤寡老人的水缸倒得满满的;谁家全家和睦相处,婆婆和媳妇总是抢着来老井旁捶捶洗洗,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谁家儿媳孝顺能干,眼界宽展,心里没破烦,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些,老井看得清清楚楚,嘴里不说,心里明明白白。一方水土滋养一方人,一口老井和睦一方乡邻,一方乡邻繁衍一个乡村。
一棵古树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棵古树站得高,望得远。长年累月矗立在村头最醒目、最显眼的位置,不惧风吹雨打,不畏岁月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深邃、谦和的眸子俯视着整个村庄。伴随着春的播种、夏的洗礼、秋的沉淀,冬的凝聚,古树经历了村庄的贫穷落后,也见证了村庄的风尘蝶变。看,东家的大田里上足了农家肥,又多锄了几遍,就好像额外受到了雨水的眷顾,庄稼长得很壮实,一棵棵谷穗低着沉甸甸的头,好似向勤劳的主人鞠躬。西家的主人像疼爱女儿一样精心打扮着果园,多施肥,常浇水,勤修剪。秋风起,一个个小果实都露出可爱的红脸蛋,微笑着向主人招手。听,美丽乡村建设的号角吹响了,沉睡了一辈子的小村苏醒了,东坳里的撂荒田,建起了玉米示范片;西坳里的盐碱滩,冒出了优质苹果园;南北山上的"滚牛洼"如今春夏桃李艳。瞧,昔日塌窑烂庄子摇身一变,成了仿古式的农家小院,长年倒垃圾的臭胡同建起了亭台景观。古树的眼,一下子瞪圆了。
一棵古树就是挂在村头的一盏明灯,迷路的时候,古树就是心中的路标;一棵古树就是故乡的符号,回家的时候,古树就是乡音的召唤。一棵古树就是一个村子的根与魂。文化与文明,在这里深深扎根,细细分蘖。
一条小路就是村庄的眼睛。
一条小路承载着村庄的希望和梦想,也见证着村庄的发展与变化,演绎着父老乡亲的辛劳与愿景,也流淌着兄弟姐妹的酸甜与苦辣。
一条九曲回肠的小路,维系着村子和外界联系的仅有的一条血脉。它总是默默无闻地关注着太阳的朝起暮落,记载着人畜早出晚归的印记,珍藏着男婚女嫁以及建屋垒舍的欢庆,也见证老人入土归天的哀伤。
小路一头连着远方和梦想,一头连着爹娘和家乡。一年四季从小路上出出进进的人和物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村子里,一个个有出息的娃娃,怀惴梦想,穿着粗布鞋沿着小路走出去,迈上工作、做人和生活的大路,在更广阔的天地找到幸福的人生。多年后,他们功成名就,带着收获和喜悦,沿着小路衣锦还乡。有本事的村民把山里的憧憬挑出去,把山外的世界挑进来,给村民带来踏实和温暖,让村庄一次又一次的激动和沸腾。小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一条小路就是一幅美丽的乡村山水画,每一个游子从小路走出去的是肉体,留下的是灵魂,回忆的是乡愁,升腾的是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