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亲情的优秀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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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父亲
文/金涵湘
帮老乡大将搬家。在整理一堆旧书籍的时候,大将蹲在地上呜呜大哭起来。
大将打开的是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日常开支,一笔一笔,清晰到一块钱的早餐,三块钱的午餐。稍后,大将给我讲了关于他和父亲的一段往事。
大将的家在徐州乡下的一个村子里,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一直在徐州火车站附近打短工,难得回家一次。
大将考上西安的一所大学时,父亲从银行取出一包钱,一张一张沾着口水数,数了一次又一次。
大一的时候,大将迷上了网络游戏,经常整晚耗在校外的网吧里。他虽然感觉到有些虚度光阴,但身边的同学们都差不多,不是打球,就是看电影,或者上网打游戏,大将也就释然了。
暑假回家,大将在村里待了几天,感觉特别无聊,就忐忑地对父亲提出,想去他那里玩几天。至少那里有网吧!父亲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远远地,大将就看到父亲等在火车站的出口。经过一年大学生活的洗礼,大将第一次感觉父亲在人群中是那么扎眼——衣服破旧,还宽大得有些不合身。他提醒父亲,衣服太旧了。父亲说,出力干活的,又不是坐办公室,穿那么新干吗?他又说,那也太大了啊。父亲又说,衣服大点,干活才能伸展开手脚,不然,一伸手,衣服就撕破了。
让大将没有想到的是,在2003年,月入就有四千多元的父亲,竟然住在一栋民房的阁楼里,只有六七平方米。除了一张铁架床之外,还有个放洗脸盆的木架子,那个多处掉瓷的搪瓷盆上,搭着一条看不出本色的旧毛巾……大将一直以为,父亲在城里过的是很舒服的日子,没想到竟是这样清苦。
父亲把大将带回住处,就说:"你坐着,我要去忙活了。"说着,就咚咚咚下楼走了。大将坐不下去,就悄悄地关上门,下楼,跟在父亲身后,他想看看父亲是做什么的。
七弯八拐,大将跟随父亲来到了徐州冷库。那儿聚集着十多个跟父亲差不多的人,有的推着推车,有的拿着扁担,大将看到父亲从门卫那里推出了自己的手推车。正在这时,一辆大货车进入大院,父亲和大伙一起,跟在车后拥了进去。几分钟后,大将看到了父亲,他弓着腰扛着大大的纸箱,走几步,停一下,用系在手腕处的毛巾擦额头的汗,再前行几步,把背上的纸箱放到手推车上,接着又奔向大货车,几秒钟后,又弓着腰扛来一个纸箱。如此反复七次之后,父亲推着那辆车向冰库走去,弓着腰,双腿蹬得紧紧的,几十米外的大将甚至看得到父亲腿上的青筋。
原来父亲赚的是血汗钱!大将惆怅不已。他向门卫打听,搬一次货,能有多少钱?门卫告诉他,五毛钱一箱。大将在心里算了一下,父亲一次运了七箱,赚三块五毛钱。
大将当天下午就回了家。他不再想着上网了,他的眼前总是晃动着父亲暴着青筋的腿。他还算了算,自己在网吧浪费了多少父亲的汗水。
大将返校的时候,父亲又从银行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钱,数了又数,交给大将。大将数了一下,说,"这学期时间短,有两千就够了。"说着,分出一半,留给父亲。这一天,大将下决心做个好儿子,做个好学生。
但他的这种想法,很快成为过眼云烟。当那些旧日的玩伴又吆喝着去网吧,当他有意无意地看到魔兽游戏图案,他内心里总是忍不住躁动。终于,他又一次走进了网吧。
国庆节的时候,室友们组织去K歌,去酒吧,还去洗了桑拿。从家里带来的两千块钱,到十月底就没有了。
大将给妈妈打电话,说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带来的钱花完了。
第三天下午,西安突然降温,正在宿舍里和同学打牌的大将接到电话,说校门口有人找他。大将跑到校门口,看到了父亲。五十多岁的父亲,像个七十岁的老人,老态龙钟,一脸的疲惫,身上背着一床棉絮。大将把父亲带入校园里,才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我给妈留了账号,你把钱打入那个卡上就行了。你跑这么远,还背着这个东西,又辛苦,又浪费钱。".
父亲讨好地对他笑着,说:"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现在怎么样了,好了没?要吃好点,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生活费,只要你能吃出好身体,学出好成绩,就是再多的生活费,你爸也掏得起。天冷了,这是***妈用自己种的棉花给你做的棉胎。"大将嗫嚅着说:"已经……好了……"
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父亲说:"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把生活费给你,我就回去。不影响你。"大将接过父亲递过来的钱,正想说带父亲到学校的招待所住,父亲又说了,"再有两个月就放寒假了吧?我这次给你带了三千块,你刚生病,要吃好点,把身子养壮点,才能有精力上好学。"父亲止住脚步,"你回去吧!"
大将知道父亲的脾气,就不再说什么。他走出不远,回头的时候,发现父亲还站在原地,朝他挥手。他想起读高中的时候,每次父亲送他去县城的学校,都是这个场景,泪就溢满了眼睛。
干瘪的钱包终于鼓了起来,一周不见的魔兽又在呼唤大将。晚饭过后,大将又去了校外的网吧。五个小时的凶猛厮杀之后,大将要回宿舍了。和往常一样,他又来到了校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从那儿翻墙进校。
就在他翻上墙头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疼了起来!昏黄的路灯,照着他的父亲,他偎在那个墙角,身下垫着不知从哪里拣来的破纸箱。此刻,他正把身上的棉衣裹了又裹,而自己高中时围过的围巾,紧紧地缠在父亲头上。
外婆
文/户县苦果
外婆走了十多年了,在我的印象中,感觉外婆好像刚刚离去。因为十多年来,外婆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
外婆生于一九一六年。到二零零一年病逝,享年八十五岁。外婆一生经历了新旧两个社会;跨域了两个世纪;见证过千禧年。和天底下所有的外婆一样,我的外婆也是一位慈祥的老人。从我记事起,外婆就是满头白发,那时外婆也才五十多岁。是生活的艰辛,让外婆过早衰老。外婆一生生育包括我母亲在内共七个儿女,外婆属于那种绝对的重男轻女型,因为家庭负担重,所以我母亲愣是没进过学堂门。但母亲不甘心,经常在学堂外偷听,再加之不耻下问和勤奋好学,母亲居然能看懂线装本的《西游记》和《三国演义》。对母亲未能上学这件事,外婆是深感惭愧的,而且外婆在许多场合提起过这件事。想上学的母亲没能上学,不想上学的几个舅舅,愣是因为上学这件事让外婆没少费心。我亲眼所见,为了督促五舅去上学,外婆居然动起了砍刀,扬言,如果五舅不去上学就剁断腿,可见外婆的良苦用心。在我的记忆中,外婆只发过这一次火,其余时候,外婆总是满脸堆笑,无论面对刁钻刻薄的邻居,还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外婆总是一笑而过,从不往心里记。
外婆一生命运多舛,经历过太多的大起大落。七十年代初,外婆家经历过两件大事,且都发生在三舅身上。先是三舅在生产队学大寨造梯田的劳动中,因雷管爆炸炸断手指,外婆愣是在三舅的病床前守了数月,直到痊愈。一年后的一个黑夜里,三舅和他的几个发小一起骑自行车去十多里外赶场看电影,途中与停在路边的一辆架子车相撞,架子车上的圆木撞伤三舅的腹部,险些丧命,又是外婆数月服侍。祸不单行,几年后,四舅的臀部生肉瘤,后来发展到严重溃烂,溃疡面积达到手掌大小。被县里的大医院判为不治之症,回家后,外婆不灰心,每天早出晚归,用架子车把四舅拉倒五里开外的村医疗站贴草药,直到病愈。用外婆的话说,四舅捡了一条命。八十年代初,六舅娘失踪,当时我的表弟才半岁,外婆愣是一把屎一把尿把表弟拉扯大。经历过这么多的变故,外婆硬是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
外婆是我生命的见证人。由于我们居住在山区,所以缺医少药是司空见惯的事。外婆是方圆十几里的义务接生员,我们家兄妹四人,都是外婆接的生。唯其如此,外婆能够精确的说出我们生日的具体时间。而且几十年都记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对母亲和六个舅舅生日的准确记忆,外婆超常的记忆力着实让我叹服。
外婆不但在家里和家外事物中任劳任怨而外,就是生活中的艰苦朴素。一件粗布大襟衣服,一条粗布的宽腿裤子,外加一双自己做的布鞋,这是外婆最满意的着装。外婆在饮食方面从不挑肥拣瘦,再难咽的粗茶淡饭,外婆一样吃得津津有味。相反,大鱼大肉的东西,外婆还不喜欢吃。用外婆的话说,就是吃下去难克消。
外婆独立生存的能力极强。外婆一生没使用过拐杖,在八十岁的时候,还坚持自己剁柴、自己挑水、自己烧炕,外加自己做饭,把勤劳朴实的品德发扬得淋漓尽致。
外婆坚持正义,主持公道。每当父亲和母亲吵架之后,不管谁对谁错,外婆总是规劝母亲。虽然不是什么大道理,但很实用。连父亲都非常佩服。由于外婆不偏心不盲从,深得父亲的敬重。父亲在临终前的数月,念念不忘外婆。父亲英年早逝之后,外婆对我们兄妹更是疼爱有加。不顾年迈体弱,经常到我家探望。
我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在外婆病逝的前两天。虽然疾病搅得外婆很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弱外婆的慈祥。外婆用微弱的声音叮嘱我要孝敬母亲,过好日子,这样她才能放心的走了。外婆出殡那天,我倚在外婆的棺材旁百感交集。我在想,如果要评世界上最好的外婆的话,那么寿终正寝的外婆,应该高票当选。在以后的数年里,我最怕的是去外婆家拜年。因为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不由自主想起我的外婆,我的眼泪会扑酥酥的溢出眼眶。
老娘的新房
文/侯宏卫
年根前,我陪老娘去排队要号拿新房钥匙,不识字的老娘在四五份文件上歪歪扭扭写上她的名字,这让我吃惊不小——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写字,笔道硬得像喜鹊垒窝的树条。看着自己的名字,她那个高兴劲已挂在了嘴边,"我也有房了,你爸再咋呼我,我就住自己的窝。"说完冲我一笑。
千万不要低估一个追求新房的心。前段时间晓得莫言得了诺奖,最大心愿是在北京买套大房子,老作家王蒙两口子古稀之年也想买套新房住。我老娘的新房梦也是做得由来已久。
这二三十年,国家快速发展,百姓生活质量得到很大的改善和提高,最直接反映在住房上。然而,先住上大房子新房子的却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妹妹住上新房后,给爸妈留了一间屋,老两口去住了几天。两代人分久了再聚一处,生活上已很不习惯,他们很快又住回了自己的老屋。我后来在城郊买了房子,叫他们去看,然后建议他们在旁边再买一套,好就近照顾他们。我知道他们那时的钱不够,提出由我首付,他们来按揭慢慢还银行。可他们没有答应,安然如故住在老厂宿舍里。我知道老爹的脾性——倔强,又特讲尊严,孩子的好处他也不占。这也被新解为人的富贵气节,我从不太理解到由衷尊重。不过,他们对住新房显然有了心结。我们做子女的未尝不萦挂于怀。
记得老爹上世纪五十年代转业到地方,最早在东七里站一家工厂工作,我们家开始住平房再住整天烟熏火燎的筒子楼。后来老爹到南门外一家工厂任职,分的房子有厨房、卫生间、客厅和卧室,尽管面积小,屋内设施差,连坐便器都没有,但那时候(改革开放初期)就觉得够舒适了。
随着城市的发展,老厂房陆续外迁,拔地而起的是幢幢崭新的高层公寓,宿舍区的家属楼,显得越发陈旧低矮。住子女那儿嫌不方便,购新房力不足又不愿接受子女支援。于是,我就和弟弟帮他们把旧房改造装修了一下,使他们的居住条件得到一些改善。
随着老爹老娘步入耄耋之年,在光线昏暗的楼道里上下攀爬,腿脚不便,也不安全。购房又成为我们家常设的议题,老爹开始动了心。原因是这七八年,国家大幅度提高了企业老干部老工人的离退休工资,加上老爹老娘的节俭,他们有了些存款。
老宿舍区拆迁,住新房的机会来了。在回迁补偿的基础上,老爹老娘出了不多的钱,终于有了一套完全自主的新房。九楼双梯三户,屋内结构合理,只是偏小,仅七十多平方米。但老爹老娘已是十分高兴,打电话向山西老家的老姊妹报喜,给老工友老同事吹风,提醒他们要参观的赶紧,过期不候。好像怀里抱了紧缺的稀罕物。
我嗔怪他们:"要住还早,还得装修。""这事还交给你们兄弟俩,早点开工,争取在你老娘八十生日装好。"还是一个老军人的口吻。我接令开始找人设计施工,跑市场选购材料。对门邻居看我出出进进风风火火,和以往的一副闲散模样不同,问我为何?我说了缘由,没想到人家突然庄重起来,"哎呀,你这个年纪,八十岁父母健在,还马上要住新房,忙得应该,你太幸福啦!"一想是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我二老俱在。能为八十老娘装新房,今天能有几人?
离老娘八十生日已没几天了,赶紧搁笔打住,还得去验送货上门的材料呢。
盛开在外婆手心的童年
文/青竹潇潇
童年的记忆,是外婆烙的麦饼总在梦中飘香;是老家篱墙下的韭菜,在心中倔强生长从不曾淡忘;是点燃外婆水烟的草捻,在时光的暗夜中忽明忽暗。
1966年5月16日,中共中央以通知的形式拉开了十年文革的序幕;8月5日,毛泽东发表《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全国性的动乱由此加剧。作为一所省属重点中学校长的父亲和同为教师的母亲,首当其冲,成为红卫兵、造反派批斗的重点对象而备受磨难。
幸而,年初似有预感的父母,即把7岁的我和4岁的弟弟送到外婆家。慈爱的外婆,以她那温暖的胸怀,遮挡了"文革"的狂风暴雨,使我们姐弟免受作为走资派"狗崽子"的屈辱,使我们在"文革"那样的特殊年代,依然拥有快乐的童年。
外婆家是川西坝子常见的农家大院,绿树环绕、翠竹掩映。三进院落,前院是草房,一条小溪把院子一分为二,一边是一笼青竹,一棵核桃树,一边是一排猪圈;中院是二舅住房和厨房,天井中有一棵水蜜桃树;后院则是外婆和我们的住房,古朴精巧,两厢卧房,镂花木窗。院中十来平米的天井,有一口大石缸,垒着一座假山,山虽小,却也是楼台亭阁,曲径通幽,爬满了青藤、小草,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假山的两侧,是两大盆兰花。
老家气候温润,适宜兰花生长。平常并没看见外婆怎么伺弄,但见一年年蓬蓬勃勃的发枝发芽,一年年雪白鹅黄的含苞开花,满院的香。
老家只有外婆和二舅。二舅正当盛年,生得虎背熊腰,勤劳善良,但生性憨厚迂拙,不会持家。他早年离婚,唯一的女儿也已出嫁,家里家外全靠外婆操持。
就像罗中立的油画《父亲》成为"中国父亲"形象一样,端庄、秀丽的外婆就是勤劳、善良、贤惠的"中国母亲"形象。
外婆每天迈着双小脚,喂猪养鸡,田头地里,忙个不停,三进院落,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我们一家人的穿戴,总是整整洁洁。外婆人缘极好,左邻右舍,有事都爱找她拿主意,哪家有难,借碗米讨把柴,外婆从不吝啬。那些年,不时有河南逃荒的,外婆总是尽其所能接济。一次,一位河南妇女饿得昏倒在我家门外的稻田里,外婆把她扶进家里,倒水喂饭,拿出干净的衣物给她换上,临走还给她几块盘缠,那人感动得跪在地上直给外婆磕头谢恩。
外婆不识字,却能讲许多故事。每当明月高悬的夏夜,外婆手摇蒲扇,一边吸着水烟,一边给我们讲嫦娥,讲桂花、月兔的故事。望着飘移的月影,我真的相信那皎洁的月亮上一定有飘香的桂花、欢跳的月兔。
外婆不懂国家大事,却坚信女儿、女婿是最好的"公家人",她不能用母亲宽厚的胸怀护佑女儿、女婿,便把这种信念点点滴滴融化在对我和弟弟的呵护、关爱中。
外婆的家,便是我和弟弟童年的乐园。
春天,兰花开了,鹅黄的花儿,像一群蝴蝶,翩翩地栖满了剑叶,外婆摘了满满一篮子兰花,叫我那到镇上去卖。正是赶场天,我拎着一篮兰花,满街吆喝"买花,买兰花,一分钱三朵。"声音细得像蚊子,花却很快卖完了。一算帐,两角多,买了一斤盐讨外婆喜欢,还给我和弟弟各买了一个棒棒糖。
夏天,在前院的小溪捉鱼摸蟹,在通往邻居的洞口插上篱笆,会拦下许多惊喜:一节绸带、一个烟盒、一把小刀……
核桃熟了,外婆总要把核桃装在坛子里,说是要把青壳捂烂,留给爸妈回来吃。馋嘴的我们哪里等得,蹲在小溪边,把厚厚的青壳一块块磨掉,两只手磨的青黑青黑,好久都洗不掉。
中院的水蜜桃,外婆是无法留给爸妈了,她和二舅都舍不得吃,全为了两只谗猫。
最高兴的是二舅打猪草,打草归来的二舅简直就是凯旋而归的英雄。二舅打猪草是家里的一件大事,天不亮就得揣着外婆准好的干粮,推上鸡公车出发,要走七、八十里路到山里去打,深夜才能回来。行前,外婆必细细叮咛:路远、山陡,要当心。二舅便总是憨憨应道:晓得,晓得。每当这天,我们和外婆便不像平常那么早睡,总是守候在油灯下,直到听见二舅洪钟一样的嗓门在门外响起,外婆掌着灯,我和弟弟抢着去开门。每次鸡公车上的猪草,堆得像一座小山。第二天卸下来,铺满了整个院子,我们在厚厚的草堆上打滚、嘻闹,摘下一朵朵花儿编成花环,采下红艳艳的野果串成项链,满院闹得像过节一样。
1969年,"牛鬼蛇神"的父母解放了,我和弟弟回到父母身边上学。一晃就是几年,外婆老了,不能再为二舅操持了,被三舅接到镇上。乡下老家没有了外婆,很快就败落了。几年后,外婆去世了,二舅就像无根的草,眼看着一年年枯萎,老家,东拆西卖,只剩残垣断壁。老家,已不复存在。
岁月如梦。几十年后,再回老家,沧海桑田,昨事人非。找了许久,只找到了一段老墙,曾爬满青藤挂满豆角的老墙。
抚摸着光滑的石墙,一阵兰香飘逸而来,好象又看见了老家屋顶上袅袅的炊烟,好象又听见了外婆的呼唤……
外婆那粗糙而温暖的手心,盛开着我和弟弟无忧的笑颜;童年的欢乐,像老家园中清凉的小溪,一次次流过心田。
哥哥
用最真实的自己,才能遇到最应该的那个人。
——题记
我的哥哥,在印象里总是瘦削的模样,带着我,常常在爷爷家玩耍。
我已经记不清,第一次看见哥哥的情景,不过在陈旧的相片上,我们睡在各自的襁褓里,必然是从记忆之前开始的,还有在长辈的口中听到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情。
爷爷家在水西门的一所旧街巷里,特有的青灰色的建筑物,小孩子,鸡犬在街头巷尾发出欢快的声音。黑色的大门内,夹竹桃林的一边,就是爷爷的那栋老房子,他平时喜欢种花,父亲和姑妈,特意在家门口,围起一个栅栏,不同的季节,爷爷门口总有不同的繁花盛开。我并不喜欢呆在爷爷家,不喜欢他家里的气氛,不喜欢那一股奇怪的气息,还有很多的蚊虫,常常回家满腿都是肿痒难耐。
姑妈是一个十分时髦的人,她除了宠爱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我哥哥之外,对我也是很好。逛街时,她会给我买许多好吃的,还有母亲不曾允许我购买的玩具,可以玩到很晚才睡。哥哥也是,他天生有一种不羁的情怀,在爷爷家,常常带我在水西门这一片旧城区玩耍。在爷爷家种植大蒜的石缸缝隙内,挖出许多的"西瓜虫",凡是雨季,空旷的街道爬满了蚯蚓,哥哥还告诉我,蚯蚓即使被切成很多段,而每一段都能够存活。夏天,后面的小巷子口的铁丝之上,挂满了绿莹莹的丝瓜和灿烂的黄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门口的小店,我们最常去吃的,就是"老鼠屎"和钻石糖。门口,施工堆起黄沙,我和哥哥堆叠成一个城堡,将沙丘挖掘出四通八达的隧道,却在夏季突如其来一场大雨之后,又重新塌陷回原来的模样。水西门外城的街道,摆满了各种古玩小店和其他的旧物。
哥哥喜欢搜集漫画,特别是《龙珠》和《哆啦A梦》,他会先问姑妈要钱,然后领着跑过石桥,穿过南京旧城区特有的古巷,来到热闹的市场。有时,他会欣喜若狂的在一堆旧书里,发现珍藏的漫画集,立刻马下来,迫不及待的收到自己的口袋里。有时候,他会帮我买一带碎碎冰,陪着他走过漫长的午后。他精力极好,转了一个下午,还有精力坐在床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刚买的漫画。爷爷,奶奶,也十分喜欢我的哥哥,夸他,有自己的爱好,独立,而我呢,也许就是他身后的影子而已。
后来,我们各自成长,姑母也因为家里事情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唯独不知道的人,也许就是哥哥,母亲也交代过,不让我告诉他。我只是觉得,无论长辈起过多少纷争的事,也不会影响我和哥哥的关系,因为很多年也未见的人,不知道如今过的如何。
和有些人的关系,也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不必用心维护,即使陈放在岁月里,不会因为时间变化,而使感情变质,不会害怕失去。因为天生所拥有的,谁也不能夺走它。
缘结三世,情牵一生
文/圆圆饼干
父亲说要出趟远门,这下可急坏了爷爷。
爷爷是退伍军人,曾在淮海战役中负伤,至今右小腿因当时伤口感染而落下残疾,一直用包带裹着,所以几十年来,一直穿特制的军用皮鞋,虽生活完全能够自理。但走起路来不很方便,自从我记事起,爷爷就没脱离过拐杖。
而父亲就是爷爷的另一根拐杖。父亲姊妹七个,是弟兄三个中的老大,十年前奶奶去世,父亲毅然承担了老大养老的责任,暖气暖了屋,灶膛热了炕,难得的是十年如一日地给爷爷洗脚,修指甲。
一次晚饭后,我散步到了家,看到父亲正蹲坐在爷爷身边,正给爷爷剪着脚指甲,一副小心的,悉心的样子,生怕弄疼了爷爷。而爷爷呢,正看着父亲咪咪的笑呢……这种场面竟然让我热了眼眶,是否也会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偎依在父母身边,给他们修着指甲,梳着稀疏的黑白斑驳的头发?真到那时,我是否也会这么的精心地,这么的心平气和地全身心地投入呢?我希望我能做得到……
母亲贤惠,一日三餐供应及时,并足够保证爷爷每天的蛋奶量。明年,爷爷就八十七岁了,精神偶尔有些恍惚外,身体却依然硬朗着。可是,即便母亲照顾再周到,爷爷仍然依恋着父亲,有些像孩子似地依恋。
听说父亲要出远门,爷爷急切地问询归期,父亲告诉他最多五天就回。我自告奋勇地说要天天晚上过来给爷爷洗脚,父亲笑着说:"有你哥哥在,还轮不着你这丫头家。"哥哥在一旁故作得宠似地答话:"嘿嘿,这差事好,我包了。"
于是,大咧而粗心的哥哥,天天晚上多了个差事,不管多晚回来,先到爷爷屋里看看,爷爷呢,一直等到哥哥回来才睡,当哥哥给爷爷倒水时,爷爷连连摆手:"我已经洗了,小雨(我小侄子)给我端来的水。你去睡吧,我也要睡了,你爸不在家,我得替他等到你回来才能睡得放心。"
粗心就是粗心,父亲走的第三天晚上,哥哥就喝得酩酊大醉,回到自己家倒头便睡了。爷爷呢,我中午回家听母亲说,她做好早饭去叫爷爷吃饭,可是爷爷还在呼呼的睡着,这可吓坏了母亲,因为爷爷每天很早就起床的,并且是洗漱完毕,第一个坐在餐桌前的。于是母亲轻轻的摇醒爷爷,爷爷醒来第一句话就问哥哥回来了没有,还说,昨晚没等到哥哥回来,一宿没有睡好……
我正要去"质问"哥哥,却遇到了下班回家的嫂,嫂看到我惊恐地告诉我:"你哥哥"夜游症"又犯了(哥哥小时候经常夜游,婚后20年,竟然平静无事),昨晚,深更半夜地,突然爬起来就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怎么忘了呢……一会儿又跑回来了,嘴里依然嘟哝着:睡了就好……"
饭间,我和哥哥打起了"嘴架":"我说过来吧,你非要揽下这差事,你倒是守信啊,看熬坏了老爷子,你怎么向老爸交待!"哥哥不依不饶:"老爷子熬坏了,老爸也饶不了你这丫头嘻嘻。"
爷爷那边面无表情的吃着妈妈为他做的小米面窝头(爷爷耳疾多年,非超分贝的声音是听不到的),眼睛却往挨着他的父亲的椅子那边瞥着,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还有两天就回来了……"
父亲改了行程,提前一天回家,就是为了在爷爷生日这天赶回来。父亲给爷爷带来了一条崭新的花椒木拐杖,既保健又轻便,爷爷欣喜得很,轻轻的抚摸着做工精细的拐杖,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父亲,目光不停的在拐杖与父亲之间游移,那种神情就像得到了宝贝般的惊喜,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地踏实。我那时是感动了一把的,那何止是一条拐杖啊,简直就是一件稀世珍宝,它能支撑爷爷孱弱的双腿,更能支撑着他生活下去的精神和勇气……
父亲鼓鼓的行囊里,还有买给我的蕾菊茶,买给哥嫂的龙井,买给小侄子的玩具和糖果……唯独没有母亲的,母亲说,她嘱咐过父亲,她什么也不要。
今天是爷爷八十六岁生日,在生日饭桌上,姑姑、叔叔们竞相向爷爷举杯祝福,爷爷高兴地合不拢嘴,伸手从身后摸索着那条崭新的拐杖,像个孩子似的向姑姑们显摆:"这是你们大哥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好用着呢!"父亲也举着杯迎向爷爷:"爸啊,儿子就是希望你能拄着儿子从很远的地方带回来的拐杖,能走得很远呢……"
父亲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两鬓也已开始斑白,也已经到了应该享福的年龄。但在他心里,有老人要奉养,有孩子要照顾,就仍然觉得自己正值壮年一般。他一再给我和哥哥讲:上有老,下有小,这就是他和母亲生活的平淡和充实,也是他生活的支柱,当然更是他的自豪。
另一个桌子上,哥哥和表兄妹们喝得正起兴,当然我也在内。微醺中,哥哥拉着我走到爷爷身边超分贝地喊着:"爷爷啊,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给你洗脚,我妹作证……",又小声冲着父亲说:"爸,今晚,您不能和我抢哈……"这个哥哥,非得惹得叔叔和姑姑们都抹着泪笑……
爷爷是父亲的前世,我和哥哥是父亲的来世,缘结三世,情牵一生。
忽而又轻轻的反问自己:情缘于你我,又何止是一生三世的牵挂?
父亲的拜年电话
文/张帮俊
每到新年的时候,父亲总会拿起电话给他的几位战友一一拜年。他打电话的样子,我至今仍印象深刻。
大年初一的早上,父亲会早早起床,放完开门年炮后,便开始了每年一度的"拜年电话"."那么早打电话,吵醒人家,不好吧!"虽然,母亲这样说,可是,父亲却只是笑笑说:"拜年电话就要早些打,这样既吉利,又显诚心。"母亲知道拗不过父亲,以后,索性也就不说了。
父亲拿出电话本,找出战友们的电话号码,然后,按照号码拨通电话。电话通了,父亲急不可待地,兴奋地大声说道:"老高,新年好啊!给你拜年了。"电话那头,也传来高叔的回话"老张,谢谢,也给你拜年了,代我向嫂子问好,祝你们全家新年快乐……"就这样,两个老战友抱着电话来了个"煲电话粥",一聊就有半个小时。在电话聊天过程中,不时传来父亲的笑声。
一个战友拜完年,父亲又开始给其它的战友电话拜年。当然了,也有战友不在家,电话没打通。父亲会换个时间再打,反正,对他来说,拜年电话都要打通,一个都不能少。当所有的拜年电话都打完了,他这才放下电话。
这些战友与父亲在当兵时结下了深厚的友情。退伍之后各奔东西,拜年电话也就成为彼此联系情感的方式。
当然了,父亲也不是光给战友拜年,也会收到战友给他打的电话。有年春节除夕夜,父亲正在洗脚,电话响了。他让我接,我一接电话,原来是老班长李叔打来的。我忙喊道:"爸爸,李叔的电话!"谁知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父亲打翻了洗脚水……父亲干脆穿着拖鞋跑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电话,喊道:"老班长,新年好啊!"
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电话成为父亲与战友间最亲密的联络方式。如今,随着智能手机出现,父亲的拜年电话方式也有了些改变。今年,微信语音已成了父亲和他的战友们拜年的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