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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家有感散文

2023/07/23好文章

倚栏轩精选8篇回老家有感散文供大家阅读与参考,如果大家喜欢回老家有感散文(精选8篇),记得收藏与分享哦。

老家院子的月光

文/王立刚

远离城市的喧哗,我回到了老家尖张村。独处一隅,让疲惫的身躯在此得到放松,让心灵的露珠一滴一滴沁入心田。闲庭信步,当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身上之时,我默默无语,凝目沉思。今夜月光朦胧,青烟袅袅,思绪犹如一叶游弋的扁舟,随着银色的月光,一摇一晃,渐渐融入幽幽的夜色当中。

老家院子虽然房屋并不多,然各抱地势,错落有致。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木隙缝丝丝缕缕挂下来,在地上铺了一层碎银。远处的青瓦片片,顿时泛着幽蓝之光。从窗户里透出的橘黄灯光,是那样的耀眼与温馨。橘黄的灯光与银色的月光交汇在一起,房前白杨树半透明的叶子,在微风吹拂下羞涩地颤栗,沙——沙——作响,整个院子看起来仿佛是一幅天然的动感画卷。

老家房屋后边的那棵老槐树,巨大的树冠像是撑着一把巨伞似的,枝叶扶摇,颤出几米远。槐树在月光照射下,看起来不是白天的碧绿,也不是夜晚的漆黑,而是褐白褐白的,如地上的霜。它的每一片叶子,象是无数的小镜子闪烁,晶莹透亮。偶尔传出几声鹧鸪鸟的啼叫,更映衬出院子是如此的静谧。

我情不自禁地把头仰起来,看着天上那银盘似的月亮。奶奶告诉我:月亮里的那棵桂花树遮住了嫦娥住的广寒宫。于是,仙人吴刚每天就拼命用斧头砍那棵桂花树,可一到晚上,它又会重新自动长拢,常年如此。吴刚为防它再次长拢,就用身体压在砍痕处。这样,吴刚就和那颗桂花树彻底融为一体,不可分离。每年八、九月间,桂花怒放,香气四溢,沁人心脾。此时的桂花比别的花香味更浓郁,更吸引人的嗅觉,因为它是吴刚的化身。

也就是在今夜同样的月光下,七十四年之前的某日,伯父王泉悄悄潜回了老家的院子。他在西安领导学生上街游行,反对国民党政府"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遭到当局的通缉。他与我的奶奶话别后,连夜离家出走,奔赴革命圣地延安。伯父虽然出是地主的儿子,他却背叛了自己的家庭,毅然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十分可惜的是,伯父在一九五二年六月遭美军飞机轰炸,长眠于朝鲜的土地上。要不然他活到现在,至少也是军区司令员样的大官。

月光下,院里密密麻麻的树像是披着薄纱一般,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月光走过,留下绚丽的色彩,也留下美的暇思。

愿老家院子在这样的月光下,永远如此幽静雅致!

隐匿在村庄的老家水井

文/西风

我对家乡的水井总是怀着一种真切的感激之情。现在,尽管水井在我居住过的村庄隐匿多年,但我的脑海中依旧可以浮现出这样无比清晰的画面:在一棵苍劲粗壮的大榕树下,有一个火山口般幽深的水井,俯首下望,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井壁周围斑驳的石缝间,长满了青绿青绿的苔藓。

水井应该是一种较为古老的取水设施。据祖父讲,水井的历史和村庄的诞生一脉相承。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神秘莫测的水井产生敬畏之情了。母亲说小孩子不能到井边玩耍,掉到井里淹死就白养你这么大了。但是出于一种逆反和好奇的心理,我在7岁那年春天,平生第一次走向了水井。当我将脑袋瓜探向幽深光线略显幽暗的井口时,我从数米深的水面上看到了自己那张写满惊喜的脸。这一猎奇似乎使我看到了井里的世界,多少年后,当家乡的水井一次次走进我的记忆,我想到的不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我想到的是"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从诸种意义上讲,水井是村庄所有生命的源泉,它以清澈的沁凉的液态方式,经年滋润过我的血肉之躯。

在我所居住的村庄,每家每户的灶房里都备有一口大水缸,水自然是从水井挑来的。我15岁前是没有挑过水的,父亲说我肩膀太嫩,是挑不动百十来斤的水桶的。我记得父亲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扁担去挑水。那口水缸很深很大,父亲须奔波十个来回才能把水缸装满,供一家人饮用。我那时不晓得挑水是一件苦差,看到父亲挑着两个满满的水桶,像跳摇摆舞似的,只是觉得好玩。上初中后,挑水的活计落在了我的肩上。从我家到水井只有200来米远,却累得我气喘吁吁,腰酸背痛,但我还是很开心,因为在乡下,一个男孩子能担水意味着已经成年,况且站在井口汲水的那一刻,总会使我体验到一种曼妙的诗意。我在想,那幽深的水井就像乡村生活的一个隐喻,它使素朴而艰辛的农家生活有了一种流动而透彻的美感。

有一年春天,家乡遭遇旱灾,似乎蕴藏源源不断清水的水井枯竭,乡亲们要到两华里外的渔塘挑水,以解燃眉之急。渔塘里的水杂质多,有一股怪味,喝起来不及井水清冽甘甜,但现在只好将就了。在往返渔塘的途中,我第一次感到了习以为常水的金贵。当然,掘一口水井也并非一劳永逸。时隔两三年,都必须派人下井清除水底的淤泥,这样水才会从周围源源不断地渗过来。做清淤的活计需数人配合,上面的人用系着绳子的箩筐缓缓坠下,井下的汉子用铁锹将淤泥铲进箩筐,上面的人再把箩筐拽上来。

时过境迁,斗转星移,家乡的水井早已废弃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水井,继而是自来水,人们再也不用担水了。但我始终忘不了家乡的水井,那是一个人甚至一个村庄恒久的记忆。

回老家过年

文/李季

小时候,家里很穷,青黄不接的时候,每天的晚饭是萝卜疙瘩煮红薯疙瘩或是煮白菜。村里每家都晒了很多红薯干和萝卜干,红薯干常常是主食,萝卜干腌起来就是一早一晚的下饭菜。平时吃得不好,但年夜饭一定是丰盛的,可以用"堆桌满碗"来形容。每年的年夜饭,离不开的是腊鸡、腊鸭、腊鱼、腊肉、香肠、油炸的绿豆丸子。这些腌制的鸡鸭鱼肉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做"腊肴"."肴"在这里发"笑"的音,充满了过年的喜庆意味。成天吃萝卜、白菜的孩子,怎么会不盼着过年呢?

在老家过年,有很多仪式。饭前,要在堂屋的中堂上烧香、点蜡烛敬拜家神;在大门两边烧香,敬拜门神;在厨房灶台上烧香、点蜡烛,敬拜灶神;在院子中间烧香,敬拜上苍。所有的香、蜡点上,再放炮,然后分长幼次序入座、开席。这是一年到头,全家最隆重的一餐。吃饭时,要说吉利、祥和的话,不许提"鬼怪"之类的东西。饭后,孩子要挨家挨户去给同村的长辈辞岁问好,然后才能聚到一起打牌玩耍。大人守夜守到十二点,再放一挂炮,以示辞旧岁迎新年。这挂炮,主要是接灶王爷的。灶王爷腊月二十三那天去天上开会汇报工作,过年时要接回来,主持一家新一年的工作。按照"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来推算,人间七天,天上还不到半个钟头,这会开得真快,比人间的办事效率高多了。

我们家过年时,每年插蜡烛的蜡台都是父亲用萝卜削出来的,过年没点完的蜡烛,正月十五晚上还要点,等萝卜蜡台失去水分,干瘪下来,年基本就过完了。

参加工作,到了北方,才发现这里过年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放挂炮,吃顿饺子,年就过完了。就是正月家里来客人,也是煮大锅菜,肉和菜在一起乱炖,不办酒席的情况下很少有整盘整碗的菜。简单倒是简单,可没有了隆重的仪式,总觉得这年过得不像是年。所以,春节一放假,我就急着回老家。

上世纪90年代的春运,非常乱。回一趟家,跟打一场仗差不多。人潮汹涌的车站,几乎要被挤爆的车厢,这可能是中国独有的景观。很多次都没有座位,站在过道,勉强抓住头顶上的货架。其实前胸后背都紧贴着人,不抓货架也不会晃倒,但我不愿往人家身上倒,所以还是紧紧地抓着货架,站得笔直。这样就更累了,但想着离家越来越近了,心里还是甘甜的。堵车是常有的事,有两次还遇到大雪封路,人在车上又冷又饿,但一回到家,一路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后来,父母先后离开,带走了他们苦心经营的家。灯影晃动的故乡,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我不回老家过年,已有十几个年头了。

年年年头接年尾,年总是万象更新的开始,每年春节,我都深深怀念老家那浓浓的年味。家里的八仙桌,除了来客人和年夜饭时用,平时很少用到。我们一家人围坐在大红的八仙桌旁,上面是父亲、母亲,东边是大姐、三姐,西边是二姐和我。如果还能有这个场景,即使隔着千山万水,即使有千难万阻,我也一定会赶回老家去过年。

老家的水土

文/郑彦英

虽然离开秦川多年了,但我一到冬天,还是怀念家乡的土炕,怀念土炕的热炕头。

我更知道,热炕头是要续火添柴的,半夜还要起来加一层柴末末,俗称煨的。年轻人是没问题的,父母亲年迈了,怎能让他们半夜起来呢?所以近年来,我一到冬天就把父母亲接到郑州,让他们享受暖气。

父母亲长期生活在老家,生活习惯很难和城里人一致,所以我将新买的一套房子让父母亲住,我把生活必需品备齐,每天去看他们一次。

父母亲很满足,特别提到了给他们喝的桶装矿泉水,说是味道虽然不如村里东井的水,但毕竟是洋东西,得和城里人保持一致。

有一天我的几个朋友要去看我父母亲,我提前去了,一说,父亲立马问:"客来了,茶是少不了的,是不?"

我说:"那当然。"于是我在茶几上把茶具摆开,挑了朋友们喜欢喝的绿茶,给每一个杯子里捏一点。

就在这时候,父亲迅速把饮水机上的矿泉水搬了下来,然后换上一桶。

我一看,搬下来那桶,还有大半桶,就问这水是不是有问题?

父亲说:"这水不能给他们喝。"我一愣:"咋了?"

父亲说:"我一直没给你说,我跟***还是喜欢喝那自来水。这一桶,看着是矿泉水的桶,装的是自来水。"

我一听急了:"这才能有几个钱?你们身体要紧,今后千万不能再喝自来水了。"

父亲一听,想说话,又摸了摸后脑勺。

母亲这才说:"我一直想给你说,我跟你爸喝那矿泉水不到十天,浑身没劲。"

父亲在一旁补充:"腿软得跟没骨头一样。"

母亲看看父亲:"你爸会分析,把跟在老家不一样的所有事情都分析了,最后分析到这水上,就想试一下,是不是水的问题。"

父亲说:"就烧了一锅自来水,我俩一喝,浑身舒坦,一直喝到身上出汗。"

母亲笑了:"喝了这水一天后,立马觉得身上有劲儿了。"

父亲说:"我思谋了半天明白过来劲儿了,郑州这自来水是黄河水,黄河水里有咱的泾河和渭河,这两条河带着咱老家的水土呢,老家的水土喝到肚子里,人咋能不精神?"

听到这儿,我舒了一口气:"只要你觉着自来水好喝,来精神,是老家的水土,那就喝自来水吧,我给你买一个烧水壶来,不要把自来水弄到这矿泉水桶里烧,太费事。"

父亲摆摆手:"理是对着呢,但是不能那样。"

我笑着问父亲:"为啥呢?"

父亲认真地说:"你弄这矿泉水给我和***喝,是你的孝心,这矿泉水饮水机给这儿一支,就是孝心支在这儿,谁来一看,知道你对父母亲孝顺,如果看着你让我们喝自来水,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会骂你是不孝之子。"

我很感动:这才是自己的亲人,把娃的面子看得比啥都重。

说话间我的朋友过来了,三个人,我立即给他们沏茶,当然,父母亲也坐在茶几旁边,和我们一起喝茶,也像城里人那样,只小小一口,很文气。

但是父亲喝了一口,就放下了,看了母亲一眼。

母亲也喝了一口,看了父亲一眼,都没有吭气。

送走朋友后,母亲对我说:"忘记放干净饮水机里的水了,刚刚泡的那几杯,都是存在饮水机里的自来水。"

我一愣,真是,但笑笑说:"不要紧,茶把自来水的味道遮了。"

父亲摇摇头,沉吟片刻,说:"看来还是得买一个烧水壶。"

母亲立即应和:"我也想到这儿了,这饮水机就支到这儿,桶里的水就咋也不会和自来水串,来人了,喝这矿泉水,咱平时喝的,就是烧水壶里烧的老家的水。"

梦里最忆是老家

文/马西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老家,那是心灵最温馨的避风港。我的老家离城只有十里多路,依山傍水,站在山上能望见城里的龙泉塔,夜静时躺在床上能听见哗哗的河水声。那里有日升月落,那里有晨炊晚烟,里有飘荡在原野上的白云,那里有屋舍篱笆,那里有鸡啼犬吠。在那里,我度过了童年最美好的时光。

人到中年以后再回老家,往往有新鲜的感觉:山没有那么大了,河没有那么清澈了,熟人没有那么多了。但是没变的是乡音、乡情、是乳名,还有飘荡在村子里的那种味道。每一块石头都有一段故事,每一个小巷都有一段佳话。

老家是陈年的酒,时光的流逝使它变得更纯更香;老家是村头夕阳下飘动的白发,在时时召唤你的归来;老家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永远照耀在你的左右让你不会迷失方向;老家是儿时玩伴的一声问候,老家是漂泊游子听到的一句乡音;老家是情思——剪不断,理还乱;老家是淡淡的忧愁——欲说无言;老家是根,是永远也割舍不断的根,随着岁月的增加在人的心目会越扎越深。

老家不远处的九鼎茂隆山,山顶有一处原来用原木搭成后来换成钢管的山架子,传说是航空标识、测绘标志,常常有部队的人来测量。山前有金马驹的传说,山后有百年的梨园,黄梨熟了,几里地都能闻到香味。老家门前的小河边有着碧绿的杨树、金黄的垂柳,夏天还有清香的薄荷、嫩绿的水草、五彩缤纷的小花、叽叽喳喳的小鸟,更多的是一群、一群的小鱼儿游来游去。童年的我常常蹲在水边,将手指粘满饭米放在水里,不一会儿,小鱼就会游过来用它们细小的牙齿轻轻敲打我的手指,多么的痒痒和快活!用一只吃饭的碗,扣上挖开小洞的纱布,放入饵料,不一会逮回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如今回忆起来更觉得这种快乐是那样的纯真和难得。

一村人和和睦睦,谁家有个红白事,村里人都主动靠上帮助料理,中午晚上河崖碾盘是他们的公共餐桌。自己地里打出的麦子蒸出的馒头,掀开蒸笼,满村都是香气。皓月当空,如银的月光透过繁密的枝叶斑驳地洒在村里幽雅的小路上,鸟儿已安然入眠,只有风儿还在不停地轻轻地吹拂。漫步在河边朦胧的树影里,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声,这唯一的声响反衬出夜的寂静。看书学习用功累了困了,到河边散散步,听听流水的响声,掬一捧河水洗一把脸,让你身心放松,困意全无,此时的老家静谧醉人。

记得有一首诗,写出了对老家的情怀:"老家/是母亲腌制咸菜的缸/储存着捞不完的爱/老家/是父亲播种的土地/生长着如山的期望/老家/是兄弟姐妹叽叽喳喳的天堂/维系着血缘的通畅/老家/是踏实温暖的土炕/积蓄着游子的能量/老家……"

我的童年既写满了欢乐,也与父母一起感受到了生活的苦辛。人到中年,每遇到不顺心之时或者触景生情,常常会想起我的童年时光,于是老家的一切便会时常在我的梦里重现,抚慰我那颗善感脆弱的心,增强我对亲人对友人感恩的情怀、对生活对工作的动力和激情。

老家菜园

文/李亚坤

周末回老家,在菜园里转悠。四月的菜园,各种菜花次第登场。用手机拍了几幅菜花图,发到朋友圈里,有纯白的豌豆花,有开得满天星似的芫荽花,有不舍花期的油菜花,还有一种花,主茎旁逸斜出,像是和油菜花同体共生,却呈形状完全不一样的晕白色,白心,心外有晕。

不少朋友看到后,纷纷在评论里留言,这叫什么花,那叫什么花,俨然一场热闹的看图识花大会。其他的花都好辨认,唯独对那幅晕白色的花,竟无一人猜对。其实嘛,原因很简单,是我无意中选取的拍摄角度,使它像从油菜花丛下面娇羞地探出头,乍一看,误以为是油菜花的变异。

当我最后公布出了花名——萝卜花,又引来一番惊叹,有的说,难怪,平时很少注意萝卜开花!我回复了一个得意的笑脸。

其实,这并不是我发图所要表达的重点;我想着重表达的是,这些菜花和花园里的盆花相比,是那么碎小、单调,甚至毫不起眼。花园里的花像奔放的女郎,开得姹紫嫣红,开得不管不顾。而菜花却开得小心翼翼,像懂事的小姑娘。她不抢风头,不争宠,知道真正的主角是后面的菜籽。

我把这一感想发给文友L君,他回复:"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很快又能拜读到你的一篇关于老家菜园的文章了。"我笑了,知我者,L君也!

近几年,因为业余捣鼓闲文,老家门前的菜园常常成为我写作的对象。菜园还是那个菜园,瓜果蔬菜还是那些瓜果蔬菜,但随着季节、感受等因素变化,呈现在我的文字里的景象也不一样。比如,有的主要描述满眼绿意的青菜,有的侧重记录累累的果实,有时则把菜园当作投射乡村生活的银幕……它们大都幸运地发表于本市报纸的副刊,算是从乡村走进了城市;走得更远的,是写母亲背着一尼龙袋乌白菜,乘火车带给在上海安家的妹妹,那篇千字小文后来刊登在《新民晚报》上。不夸张地说,老家的菜园就像一个宝藏,为我提供了不竭的素材。

有人曾善意地劝我,要拓宽眼界,多出去走走。我连连颔首,但不愿改变。理由有三,一是我的书写,纯属自娱自乐性质;二是我写周遭熟悉的人事风物,比较有感觉;三是老家有父母,尤其是病体缠身的父亲,除了去医院,基本不出门。我每周都要回去,不可能潇洒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基于上述种种,老家、菜园和我的关系,无形中就产生了一种不言自明的隐喻,注定了我今生离不开、忘不了,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福气。

老家的菜园不大,种的菜品类却不少,足够日常食用。

我把菜园当散文写,文字不长却各有风情,足够慰藉乡愁。

我的老家在渐渐沦陷

文/九满

我的老家下柴市,距县城二十四公里。

沿着下柴市幽幽的古道前行,映入眼帘的是铁铺、油坊、布庄……斑驳的青砖黛瓦,错落有致的高脊飞檐,每一处建筑都尽显民国初期古朴厚重的建筑风格;房子是古老的,气质是古老的,让人感觉房子里的人也是古老的,且做着同样古老的工作:原始工艺、手工作坊;商铺里顾客如云,码头上人影绰绰,每一处景致,无不显透出浓郁的神韵,让下柴市水乡要埠尽显恢宏的气势。

我在下柴市土生土长,儿时的我,不知有多少个晴朗的夏日,嘴里还嚼着饭,就一溜烟跑出门,直奔集市,或看工人师傅制作点心、生产农具,或几个小伙伴一起捉迷藏、打乒乓球,在古旧的集市和大自然的怀抱中编织着五彩斑斓的童年。

一九六九年,下柴市公社成立,并选扯在长兴大队,下柴市原有的学校、银行、医院纷纷迁徙到"公社"附近。下柴市逐渐失去了它往日里的繁华与喧嚣,徒留下古道、老屋和下柴市的虚名,具有独特历史文化底蕴和源远流长自然人文景观的下柴市,便渐渐淹没于历史的烟尘。

我15岁那年,离开下柴市去县城求学,直至1988年到广州工作,才算把根拔离了那里。但是,吸吮着这片土地的营养成长的我,为人处世的方式,审美趣味乃至是非观念,都源于这片土地的馈赠和这片土地上的亲人的引导。尽管书本教给我许多,城市教给我许多,但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这片土地传承给我的那种细腻而丰富的情感,给我的那种原始的是非观,总会作为一种精神与思想的源头,或多或少地影响着我的生活和工作。

每次重返故土,我都会身不由己地到抗旱沟上的小桥、下柴市遗址、藕池河伴的杨柳林看看。此时的我,犹如站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点,任思绪纵横驰骋恣意流淌,让尘封已久的过往如电影镜头,在我眼前一幕幕转换。我屏住呼吸,似能听见旧时铁铺里的叮当叮当,榨油坊里的劳动号子,而且昔日商贾云集的影子仍斑驳可见。但是,我知道,自己留恋的只是下柴市的过去,还有留在这里要一辈子生活下去的亲人。

在这样一个激变的年代,下柴市这颗镶嵌在洞庭湖滨璀灿的明珠,曾以"鱼米之乡"著称的南国水乡。也渐渐脱去了它原有的容颜和芳姿。原来星罗棋布的鱼塘、小溪大都改造成了农田,曾经气象万千的藕池河,如今也大半时间断流干涸,由于公路运输的高速发展,当年运输船只在藕池河里来往穿梭的场景已经见不到了。农药的大量使用,加上人为的滥捕滥杀,故乡的水系里,已很难寻觅到鱼虾的踪影,过去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遨游的喜鹊、乌鸦、猫头鹰更是绝迹。

我儿时的伙伴,甚至更年轻的70、80后们,现在没有一个人留在村里,都像我一样去外谋生去了,当年的中年人成了老人,当年的老人大半已经凋零人世,村子里没有了人气,传统农耕社会聚族而居的那种社会生态系统已经不存在了。整个村庄安静极了,一幢幢充满现代化气息的民居整日寂静无声,旧时那种鸡鸣狗吠的"田园牧歌"景象已经彻底消失,没有了劳动的号子,没有了猪牛的欢叫,连小孩子的嬉闹声也很难听到。我看到的小孩,他们的脸全都不像孩子,就像我在电视、在网络上看到的那张"成熟与长大的脸",有着一种成人般的深沉与世故,他们见到我,有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生疏。

社会在变革,故乡也在悄无声息而又急遽地改变与转型。当我去寻找故乡的灵魂时,我惊讶的发现:故乡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就是我童年和少年时的生活,正在消亡与崩溃。故乡不仅生活形态变了,而且它的文化环境也在变。现在故乡农民的生活成了城市生活的山寨版。在我小时候,农村人请木匠做床铺,请篾匠编竹篮,请邻居盖房子都是很平常的生活场景,而且不需要支付任何报酬,然而,这种以乡村文化构建起来的互帮互助的传统美德,也在故乡的土地上悄悄消失。

现在的老家农民,也像城里人一样,天天去集市买肉买菜,去商场买日常生活用品,找建筑队盖房子……而且民居的建筑风格,家里配置的家具电器也都像城里一样。人们的生活心态和追求完全是山寨版的城市。农闲时,男人们不再走家串户,而是躲在家里泡上一杯醇香沁人的浓茶,懒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跟着永远都不可能亲眼相见的演员喜怒哀乐。女人们则一吃完午饭就冲进麻将馆,像城里人一样筑起了"万里长城".

当年,我在这里躬耕陇亩,放学以后,把书包往饭桌上一丢,就去村前屋后收积农家肥。现在,我回到老家,村里的一些老人还总是对我说:"九满,还记得当年你和别家小孩为了一堆牛粪的所有权发生争执甚至打架的事情吗?"记得,我当然记得啊。可是,现在的老家农民,他们种植庄稼不再使用农家肥,而是完全依赖化肥,致使土壤板结,过去随处可见的素草、艾草等都不适宜在下柴市的土地上生长了,而外来物种福寿螺、水葫芦们却在顽强的侵蚀着下柴市的土地和水资源。

这些变化似乎在告诉我:有一些美好的东西正在下柴市的土地上渐渐消逝。我的故乡,变了,真的变了,让我惊叹,让我唏嘘一一以前我经常走过的小路,玩耍的小塘,居住的老屋,统统都在消亡,随着它们的消失,我的老家迅速改变着模样,它们带着我的儿时记忆灰飞烟灭!

老家杀猪汤

文/翁俊安

杀猪汤,是江南老家年末最为多见的一道农家菜,也只有寒冷时节,才能吃到这菜的温馨与醇厚。

每年腊八一过,我都要回趟江南农村的老家,一是看看年迈的母亲和弟妹,二是尝回老家杀猪汤的味道。在城里酒店,一年四季虽能品到杀猪汤这菜,然没有老家那让人眷眷入髓的味感。殊不知,饮食三昧,讲究的是"气"与"味",而食物的气与味只有在当令时,才有本质的精气与灵味,违背自然的,气味混乱,只是形似菜,有其形而无其质。

老家在江南东至一个叫胜利的地方,毗邻长江,东依升金湖,是地道的鱼米之乡。春收油菜夏割小麦秋摘棉花,立冬前把小麦种下后,就开始进入农闲时节。到了腊月,那是一年中最闲的一月,也是最甜馨的一月,就连寒冷的空气中,也飘逸着一股浓浓温馨气息。七里八村,家家户户,打豆腐炒米磨粉杀鸡宰年猪,忙得不亦乐乎;特别是宰年猪,那场面气势恢弘,惊心动魄;末了,还有一碗香浓温暖的杀猪汤捧在手中,能嗅到年味儿绕裹在其间。

老家的黑毛猪生长周期慢,没养殖场滥用饲料添加剂猪长得快。春夏,田园里的许多野菜,添加了黑毛猪的肉质有机元素;秋天,老玉米和其秸秆经加工粉碎后,加入麸皮呀米汤呀,猪吃了又长肉,又增膘。冬初,黑毛猪已是肥头大耳肚满肠粗,过了腊八,"大限"已到。宰了黑毛猪,那二十来斤重的猪头骨和猪头肉,配上猪肝猪肺猪红和粉条白菜什么的,要做上几大锅一顿吃掉,绝不吝惜,这也是老家宰年猪时的多年习俗。

一家宰猪,十家欢。乡下人淳朴,重乡情,大家住在一个庄上,多多少少有点沾亲带故,谁家宰猪,都会请来左邻右舍三亲六眷喝上一碗杀猪汤,以示亲近。猪头肉、猪肝、猪血、猪心肺、大白菜、粉条等加佐料煮成的原香原味的杀猪汤,可汤可菜,不像东北杀猪菜,能吃不能喝。满满一大钵杀猪汤一上桌,乡亲们你推我让地各自舀上一碗,乡情味盖过了汤香味。喝着热乎乎香润润的肉汤,嚼着味道柔嫩的猪肝,有点咬劲的猪肺,绵绵粘牙的猪血,说农活谈家事,在味感得到满足的同时,亦在其间沸腾了乡情,身心味觉都浸透着温馨。老家的杀猪汤,油腻香润的味道,适合农村人粗粮大菜的胃,我想故乡人之所以体格强壮意笃情深,是源于自然、充实与和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