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鸟儿
序:数月前,心情压抑、情绪躁动,遂于花鸟市场购得俩鸟,以求安宁。今早惊悉,一鸟暴毙,悲痛万分,故撰此文,以悼念那鸟儿。
人的生命本身就是脆弱的,热爱天空的去跳楼了、向往大地的去跳井了,人的生命都是这样,何况一个动物呢?更何况它是一只不能搏击长空、失去自由的小鸟画眉。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我不曾想它会走得这么突然,丢下了它的女朋友,丢下了它的岭哥…
今天早起,像往常一样,起床的第一件事是把盖在鸟笼上的布取下来,新的一天,告别黑暗、它们也需要阳光,掀开鸟笼上的布的那一刻,画面定格,一只鸟呆呆地看着我,另一只鸟爬在那里一动不动,对于看破“人生无常”的我其实已经有了某种预感,我伸进手指摸摸它的头,依然不动,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它的身体,无奈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看看台灯上的钟表,北京时间2011年6月7日7点19分,而它下一秒依旧走动,没有为我们停留…
死去的那只小鸟是个男孩,平时活泼开朗,吃的最多叫的得最欢,它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欢乐和喧闹。留下来的那只鸟是个女孩,我不知道我用心良苦地让它们独处一室,它们是否产生了感情,或者发生了什么,倘若那样,现在用忧怨的眼神盯着我的那个女孩,它肯定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尽管它没有牙齿,但是确实是那种情绪),“是你让我们失去了自由,是你害死了我的老公,是你破坏我们的幸福,是你是你就是你!现在他走了,留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寡妇怎么办啊?就算你假慈悲,答应替他照顾我一辈子,你能保证么?你们男人最花心了,我们鸟人都知道,你根本就说话不算数。何况有时候你都没钱吃饭,你怎样保证我的幸福?前几天你就很少给我们饭吃,我老公舍不得吃,都留给我吃了,导致他饥饿过度,我老公是被你活活饿死的,吱吱吱!你赔我的老公,呜呜…”。
如果那鸟儿女孩真是这么说,我的确无言以对。首先我没有承诺要对她负责一辈子,因为我真的做不到,我有父母妻子,以后还会有孩子,一家老小都指望我,而且以后我会辗转离开保定,我不能保证可以带她离开保定,再就是我可以把她继续养着,直到她憋死饿死或者郁闷死,这也是一辈子,说起来我也是替她丈夫养她一辈子了,可这是对生命的亵渎,愧对死去的亡灵,所以我考虑着把她放了,给她自由,让她去找老相好,或许那样更幸福。
话又说回来了,人与人之间就是只要出现死人,利益纠纷不断,父母死后儿女争夺遗产反目,丈夫车祸身亡婆家娘家更是因赔偿金成仇,人与鸟也非要这样么?是不待会她要叫着她的亲戚我家来围剿我,我觉得不会,她受囚禁这么久了,都没有亲戚来看过她,一鸟受难,几鸟愿与之同当?人亦然。是不只要有人参与就一定得这样?好吧!我是那个人,我表个态,我给她自由,我无条件接受她的任何索赔。
这件事很突然,谁也不想到他会暴毙,我们都很悲痛,既然事实已经是事实,我们唯有面对。亡者还没有安息,我们为什么不活得坚强一点,让亡者瞑目呢?所以我想对笼里的这只女鸟儿说,有什么岭哥和你一起面对。
悼文当然是悼念,所以我们得回到主题。回想起来和鸟儿一起的日子,欢乐很多故事很多。在一个大风的天气,我骑摩托把它们接回了家,来到新的环境,它们有点拘谨有点陌生,所以不言不语,后来几天它们就习惯了,胃口大增,叫声不断,每天谷子皮撒满一地,看着它们健康乐观地活着,我心里很是欣慰。说到这个伙食问题,开始我买了二斤谷子,前几天所剩无几,我又一时附近找不到卖谷子的地方,所以我就限量给它们,这也就是后来那女孩埋怨我的缘由,可是我也没有断过它们的伙食呀!对于死因,如果尸检报告出来,是饿死的,我没话说,如果是撑死的,我也没话说,悲痛之余痛定思痛,我会承揽全部的责任,只因我是他的岭哥,而也是我断送了他如花的生命。其实我一度曾想把它们转增给房东老头,因为伙食实在紧缺,或许房东老头那里储藏有1982年人民公社分户时分的谷子,可以供它们食用一段岁月,可是没等我做出这个决定,那鸟儿就离开了…
再回到美好的回忆。每次朋友来看见那俩只鸟儿总会问它们叫什么名字,对于不同人答案是不同的,四哥问起、我就说一个叫老三一个叫老四,邵伟问起、我就说一个叫大伟一个叫小伟,龙哥问起、我会说一个叫小龙一个叫小虎…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把那俩鸟儿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兄弟姐妹。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尽管你们的快乐我读不懂,我的快乐你们也读不懂,就冲着这份读不懂,本身不就是一种朦胧的快乐么?真正的快乐是不用言语的,能说出的快乐不是真正的快乐,你们说不出,我知道你们是非常快乐,那我也不具体说如何快乐了,总之回忆过往,我们都很快乐。
事实不能改变,唯一能做的是我们笑着活下去,08年汶川地震,全国人民坐在电视机前吃着西瓜磕着瓜子笑着鼓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汶川人民要笑着活下去,我今天吃着老豆腐,笑着对着笼子里的那只活着的鸟说“你要笑着活下去!”。
对于鸟儿的后事,我初步决定把他埋葬在三环路旁边的田野里,他属于自然,理应回归自然。那只活着的鸟,我决定给她自由,让她寻求自己的幸福,自由和幸福是对孤苦伶仃的她最大的补偿,她丈夫的生命换取了她的自由,或许这也正是亡者的初衷,那我只有成全,再如果那亡者的本意是希望那只活下来的鸟儿殉葬,原谅我办不到,即便她心甘殉葬,方式她会自己选择,我无权干涉她的生命。对于我,决定以后不再养宠物,不再亵渎动物的自由和生命,而未来的三天,我会为那鸟儿默哀,闭门谢客,不接电话,不上QQ,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
此时,鸟笼中的鸟儿依旧在盯着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鉴此,悼文完毕,岭哥愿那鸟儿在天堂安乐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