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诗歌
平原诗歌(精选8篇)
平原
文/胡马
火车缓缓滑过平原西北角。
铁轨下的田垄里,一株油菜花颤如琴弦。
那触电的感觉
曾在我身上一闪而过。
但我忘了,那是哪年哪月哪一天。
当所有油菜花都跟着开始摇晃,
那一株已安静了下来。
消失或躲藏,在一片无边的起伏里。
车窗后,晴朗的天气铺满我脸上的沟壑。
走在平原上的女人
文/雨夜听荷
走在平原上的女人
她内心的荒凉是暂时的
接下来,未知的惊喜会一一打开
从立春走到冬至,从青草青走到叶儿黄
她按捺住胸衣之下涌动的悲悯
抖抖腰身。只要沿着泥土的味道
就不会迷失家的方向
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平原上的庄稼,任何时候都高过草丛
青纱帐里没有剪径的老虎
只有用老虎命名的汉子
在晨起暮归里
呼啸着把日子驮走
冬天来了
文/浪淘渣
树上的叶子竟然还没有落完
冬天便来了
一场寒冷接着一场寒冷
耀武扬威地踏进了华北平原
踏进了我的故乡
一场寒冷涌着一场寒冷
狰狞的冬天来了
我还没有拾掇好这颗心
还没有为女儿准备好保暖的衣服
我的故乡便只剩下安静
没有燕子和蟋蟀的叫声
也没有散发生命光芒的乡野风景
天地之间是那么寥廓
而偌大的空间却只有寒冷
我的故乡被寒冷紧紧地包围着
我的妻子抱着女儿躲进屋子里
肆虐的寒冷被挡在了屋外
而妻子的双手凉凉的
衣着单薄的女儿也吸着鼻涕
寒冷还是侵袭了我的这个小小的家
怎能躲得过这一场又一场的寒冷
整个华北平原都在发抖着
田里的麦苗也瑟缩着瘦弱的身子
苍穹中太阳隐没了很久
我的故乡承受着这一场无休止的噩梦
平原
文/紫藤纤陌
平原是倒伏的身体,战争、疾病
一次奔袭后的疲乏。而你嗜酒如命
醉卧孤村,偌大的平原升起炊烟
杨树的阴影扑向我,我扑向即将掩埋的泥土
哦,掩埋和被掩埋,生者的目光和死者交汇
当黄昏以血腥的光泽演绎寥廓,当成片的麦子、稻田
交替着生长,当一个人从儿子被命名为父亲
从父亲的身体里交换酒,交换疾病,此刻
他把一片荒丘演绎为啼哭的婴儿
你走出来,我走进去,青草覆盖的水面映出你的前世
顶盔贯甲,蟒袍玉带,还是穷困潦倒,抑郁终身
这些都无关紧要,来,我们就着坟头上供的酒菜
聊聊我的前半生
一堵墙被推倒,另一堵迅速站立起来
风扭曲出柔软的线条,它把迷离的春色画成细腰
我知道你酒色成瘾,但我不说;我知道你最得意的文字是自己的墓碑
而我的小篆已经融化成平原上随风游走的沙砾
有时候,你和一株草对话,你揽着着它柔软的叶子像揽着我的母亲
你已醉酒数日,不知城头猎猎的旗帜已变换多次
我匍匐,学着爬行的动物,我在一线虚掩的门中
看到平原上覆盖最广的柳树和杨树在星月下的交合
还是酒,远比纵横交错的河流来的凶猛
我厌倦这种空旷的寥廓,喜欢像阴影一样把平原抱在腹部
细究来自夷蛮之地的血统,你以沉默之境对峙
以一汪湖泊之水溶尽我皓月般虚幻的天空
寄予失眠,或感谢火车驶过
文/乔光伟
多么沉沦,这南平原之夜
全世界都堕入了深渊
恰如现世里的死水和苍白,正将
你的虚空和恐惧,变成另一种无限
这死亡溺爱着的南平原之夜
酣眠和静默多么麻木且柔软。而醒着的
只有火车和它的眼,它以执拗和
决裂般无畏,迅疾穿越这夜晚的南平原
是的!现在我要感谢火车,感谢它驶过
它正以自己的方式,把这南平原之夜上
无限的黑暗撕裂和刺穿。如果失眠是另外一种
强大曙色,那么它就正如这列火车驶过
幸运的失眠人,感谢火车驶过吧
它正带给我们全新的可能和假设
平原上的风
文/郑茂明
平原上的风,广阔无垠
吹着平原上的事物
像灵魂在吹拂,平原泛起波澜
你从田野里走
贴着你的脸轻轻滑过去的
是你前世的恋人
在你面前打着旋,翻滚,笑出声的
是你前世的孩子
远远地从你身旁吹拂并不惊扰你的
是你的父母亲
还有很多风,不停止吹拂
大多与你有关
在平原上吹风
一个人的身体也会飘移
丧失着原子和更为古老的微粒
平原上,一个人被风吹成风
在虚空里奔逃,寻找亲人
浪花,打湿了我的岁月
文/乔秀清
我是滹沱河边土生土长的农民的儿子。
自从穿上军装,离开了故乡,离开了你——滹沱河,你日夜在我心里流淌,那如泣如诉的流水声,仿佛是母亲的呼唤……
波光
朝含晨曦,流动一湾胭脂,那是你送给平原的一条红色的飘带吗?
暮溶夕阳,飘浮一河碎金,那是你送给平原的一条金色的项链吗?
平原的黎明和黄昏,因你而生动多彩!
河边捕鱼人,在波光中打捞着漫长而艰辛的岁月。波光里,有日出的壮美,也有日落的雄浑。
那粼粼闪动的波光,似母亲明亮的眼神,一直围绕着我。波光中有我童年的影子。
自从上游修建水库,河水断流,河道只剩下一股缓缓流动的污水,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裸露的河床,风沙肆虐着昼夜。而河的上游,因有了那个明镜般的水库,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美丽风景。
滹沱河呵,母亲河,你被拦腰斩断,把幸福给了上游百万群众,把痛苦留给了自己和儿女。对这种大爱,我至今没有理解,总是心存忧怨。
这些年,我每次回家探亲,路过滹沱河,都要寻觅逝去的波光。聆听那萧萧的风声,似乎是母亲绵绵的絮语,开启着我受伤的心灵。我心灵的伤痕无法抚平了。我反反复复地想,逝去的波光还能重现吗?
那遥远而美丽的波光,常常浸湿我的梦。我相信,逝去的无法重现,不管现实多么美好,却永远不能替代逝去。
帆影
孩童时代,我经常站在河边,遥望河中的帆影。
近了,近了,一群白蝴蝶飞来了,飞到我眼前,
远了,远了,一片片白云飘走了,飘到了天边。
我曾看见,太阳在帆影里照镜子,月姑娘在帆影里巧梳妆,故乡大平原在帆影里孕育着希望……
童年的眸子充满好奇,那渐近渐远的帆影幻化出一个童话世界。
帆影,恰似我童年的憧憬,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其实,清晰和朦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纯真的心灵升起的憧憬总是那般美丽!
或许,那帆影寄予了平原人的理想和追求。所以让我一望而生仰慕之情。
不知何时,希望之帆在我心灵的天空升起,从此我不再消沉!
如今,由于河水干涸再也看不到渐近渐远的帆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桥上来来往往的汽车。
汽笛声声,送走了平原古老的年代,迎来了人们盼望已久的繁荣盛世。繁荣固然令人羡慕,而古朴却让人眷恋。远离故乡数载,我许多的梦留给了帆影。
桨声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故乡冀中大平原最动听的音乐,是滹沱河的桨声。
桨声像炕头上老奶奶的纺车声,桨声像村边庄稼汉的辘轳声。桨声震落了黎明的残星,
桨声摇碎了天边的新月……
我和捕鱼人在桨声里分享鱼满舱歌满船的喜悦。
在桨声里,我渐渐长大了。于是,我像祖辈那样摇动双桨,让生命之船在岁月的河流里飘荡,义无反顾地驶向理想的彼岸。
几十年过去了,我这个共和国的老兵手中还紧握着祖辈传下来的双桨,搏击奋进,一刻也不曾停歇。只要生命不息,手中的双桨就不会舍弃。
桨声,是母亲的叮咛,也是我生命的音符!
麦子之梦
文/赵会喜
就这样呈给大平原无垠的麦野
从未有过的孤独
衰落的身子没有止住目光里的麦芒
而麦芒在沉静中抬起潮湿的太阳
祖辈一把镰刀俯下身子
大地接受馈赠包括我们的泪水和疲惫
来不及问询那些还在远处奔波的人们
那时大片的荒地上长出了几株草
在麦垄间慢慢枯黄
我们总那么促狭破烂的衣服
裹着天空的云片那些在重复的话语
顺着村前的石柱子滑下来
也没有等着麦子金黄
这么大的平原几乎要摧垮我们的身体
麦子只是想到自身轻盈的部分
在阵阵浮起的尘土里躲藏着
一个隐秘的世界
真实与幻象淤积在麦子的褶皱里
不可抗拒大自然的蛊惑从溃败的岸边
溜走麦子之上的太阳
没有说出的和即将发生的
在这个大平原上挨挤得芊芊莽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