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散文
姑娘散文(精选20篇)
春天
春天到了,春姑娘迈着轻盈的步伐悄悄来到人间。万物复苏,各种小动物从美妙的梦中苏醒。春光明媚,百花盛开,一个多么美好的季节。
嫩绿的新芽从泥土里钻出头来,望着新奇又精彩的世界。一阵温暖的春风拂过,向这奇妙世界示好。婀娜多姿的柳姑娘长出了鲜绿色的长头发,更加动人。要说春天最靓丽的色彩,那就数桃花了。一朵朵盛开的桃花露出了一个个粉红色的可爱笑脸。它们都在春妈妈的怀抱里快活成长。
春天还是一位活泼的姑娘。她在冰冷的小河前歌唱着温暖之歌,小河又再次快活地奔跑。用神奇的画笔,在光秃秃的土地上播下幸福的种子,画一笔长高了一些,再画一笔变成了嫩绿的小草。整个草地逐渐成草原,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家园。她看到花儿在跳舞,也一起共舞,十分愉快。
春天也是一位善良的阿姨。人们不喜欢寒冷的冬爷爷,春阿姨让冬爷爷回家休息,自己值班。让人们脱下厚厚的棉衣,换上新的春装。让孩子们迎接新学期的到来。也让燕子们飞回南方,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园。
春天就是这样的风景优美,气候温和,充满生机,春天真美呀!
秋天是一支红唇膏
文/粟子珍
落叶是秋天纵情舞蹈的红裙子。秋天是一支红唇膏。
从瑰丽的晚霞里吹来的风,把季节的火焰吹进了山坡上的枫树林;把天上的酡红,吹满了柿子的脸。
山里的姑娘来买鸡爪果了。秋风把姑娘的皮肤吹成了一种带白纹的红色,红殷殷的鸡爪果,摆满了街角和路边,摆在菜市青悠悠的莴苣和脆生生的白菜间。姑娘们作起喉咙,把一声声的叫卖,喊成一串串紫金铃。
疾风飒然,正是卖风车花的季节。那七彩锡箔纸做成的风车花,插在买花人高高的架子上,辘辘转动着,迎风招展成风情万种的红袖,要多风姿有多风姿。孩子们追逐着,一个个眼睛里伸出手来。
江枫习习烧红了江岸。挖沙的趸船,空空咚咚的将江湾闹成一支火红的曲子。石砌的码头露出来了,一直伸进江心,提着红桶子的大嫂正在码头上洗衣裳;运沙的小划子划过那码头,年轻的艄公吹起《大红枣儿甜又香》的口哨。
摘柑子的人的笑语,从山坡上流下来,像桃花汛。
嘹呖的大雁飞过天空,撒下一串红色的乡思------
啊,秋天是一支红唇膏,把生活、把生命涂抹成一种红艳艳的、诱惑人的美丽。
姑娘名春美如梦
文/潺潺溪水
初春的节奏是不疾不徐的,如栉沐甘霖而轻涨的竹溪,在暮鼓晨钟中追逐远方的禅意。薄薄的雾霭,以琉璃为底色的天空轻轻地遮掩上薄如蝉翼的纱丽,让朗润的天空的气质浮动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窗外,还是那样的肃穆,还没有被各种潜伏的色彩而充盈地姹紫嫣红。灰色调,冷色调,慢慢的如含苞的花朵,孕育着孱弱的色彩的胚胎,再隔数旬,将慢慢地将爬上花茎,闹上枝头,明媚了整个的春季。我渴望着春天的到来,或许,一场轻盈的冻雨,便是,春天寄来的一张明信片,证明春正在路上,逶迤的在不远的前方娉婷游步,悠然清逸的向我们走来。我们总是将春天比喻成美丽的春姑娘,那个纯朴娴静,冰清玉洁,秀外慧中的美丽的年轻女子,鼻息如兰麝,唇语如莺啭,即使,是春姑娘小小的心思,也如同初绽的花蕊浮浪在清风中一般。
淅淅沥沥的春雨,是二十四节气将春正式许配给人间的嫁妆。这春姑娘既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云霓羽裳。只是,淡雅的如茉莉般洁润的素衣白裳,头上戴着用花草绾成的头冠,赤着莹润的脚掌。春姑娘绕着柳树跳一跳,柳树便粘上了鹅黄的嫩芽,春姑娘嗅一嗅桃花的花苞,桃花便蠢蠢欲动着媚色羞影,春姑娘湿一湿清溪,清溪便围绕着竹筠花圃欢快的丢了魂一样,春姑娘亲一亲游人的脸庞,游人便已饱尝了第一缕熏风中暗藏着春姑娘的湿吻……春是朴素的姑娘,她既不喜奢华也不爱排场,她来的时候没有檀板箜篌的喜乐,也没有红妆十里的热络,她只身而来,将自己许配给人间。娴熟娴静的为人们火塘填柴,积雨烹茶,洗衣做饭,试调羹,酿新酒,剪韭充盘,洗椿添佐……这样的女子沾惹上灼灼的火塘的火气,这就是人间烟火中的春姑娘,那样可爱,又那样淳朴,既不附属风雅,也不邯郸学步,一揽风月入怀,有自己的旖旎风情,半步莲花媚行,有自己的楚楚韵致!
春风轻敲窗牍,鹅黄色的窗帘像胀满了心事一般,撩拨着我的思绪。轻轻地打开窗户,空气中还略带些春寒的冷冽。一株株老柳,正在等待春雨的加持,老骥伏枥如入定的老僧,在甘霖骤降时,醍醐灌顶,将轮回看破。再看,那烟波中氤氲的远山,逶迤连绵,已经由微微的翠色开始映透了烟岚,再等一些时候吧!当翠色涌入春深,老如黛痕时,你一定会留恋那初春时的清冽的翠微的,因为,她象征着希望的开始,也象征着心临初潮而感动的滥觞!
昨晚,春姑娘托梦给我,让我相信明媚的明天并不是梦中所蛰伏的幻象,濯洗发霉的心田,敞开结网的窗牍,在一场霖铃中释怀那一盏盏的离愁与哀怨,想想明天将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有春姑娘为伴哦!
一个喜欢臭美的人
文/苗歆雨
楼上住着两位合租的姑娘,都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正是爱美的年纪,每天花枝招展地出门。个高些的姑娘是个模特,房间在我父母屋子的上面,不到七点就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噔噔”敲在木地板上。还好我们一家起得早,不至于扰民。另一个姑娘个子也不低,因为性格并没有她的室友开朗,故我与她并不熟稔,不晓得她是什么工作,只知她似乎起得更早些,穿着木头鞋在房间走来走去,声音并不清脆,响动小。我有时碰见她,脸上的妆容已不能用精致来形容,睫毛的弧度像用圆规画出来的,嘴唇红得夸张,依稀可辨出原先的温婉眉眼,也被浓黑的眉线尽数遮盖,与身上平常的服装与木头鞋格格不入。
她真是爱臭美啊!我想。
烦躁的都市生活让我们没有闲心去关心别人,有时邻居虽仅有一墙之隔,却连招呼都不曾打过,我自然不晓得他们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个做模特的姐姐每个月都会去购进化妆品,每次恰巧都能与放学的我遇见。有次她回来,手里提着的东西却多了不少。我强压住好奇心,同往常一样与她寒暄,装作不经意地问她为何买了这么多,她故作神秘地向我眨了眨眼:“你不知道吧?她是个义务剧团的演员,就是没有酬劳的那种,剧组十几个人,靠社会人士的捐款维持,给那些没钱请剧组的希望小学演出,喏,就因为这个,”她两手一摊,“她们没有化妆师,妆都要自己上好,早上起那么早,而且妆化得浓了才能维持到下午的表演。”她终于讲述完了,满意地呼出一口气:“索性我送她些化妆品,算不算对公益事业做贡献呢?”
我由衷地攒出一个笑:“是呢。”那个爱臭美的女孩把自己的宝贵青春,正是该享受快乐的年纪送给了公益事业,她精心装扮的并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心!
她是不是一个喜欢臭美的人呢?
美丽的椿姑娘
文/池宗平
百度上说,椿姑娘学名叫斑衣蜡蚕,有的地方也叫椿媳妇、花媳妇、春妮子、红娘子、椿蹦蹦,可见,它是个漂亮而活泼的昆虫。
小时候,我家门边有一棵很大的椿树,每年夏天,我们一帮小孩子都喜欢在椿树下玩耍。而在树干上抓椿姑娘便是我们乐此不疲的游戏。
椿姑娘的体形像飞蛾,但比飞蛾要大。它很美丽,外穿暖灰的外套,内藏鲜艳的三色内裙。它的翅膀,最上面一层是偏暖色的灰,上面点缀着黑色小圆斑,而压在这暖灰色下的嫩翅却是灰蓝、暗红、深黑相间,暗红中撒着一个个小黑点,这不就是它的外套与内裙吗?透过这两层外套,依稀可见它艳丽的体色。
它静静地趴在树上,像一朵朵雅致的小花。它也可以短距离起飞,几对细细的足腿,后面的一对长且强健有力,偶遇风吹草动,它双腿一蹬,箭一样射出去老远。只是它的翅膀不会扇动,不能像蝴蝶那般舞姿蹁跹。
盛夏的中午,大人们都在附近的大树下乘凉。我们便围在椿树下逮椿姑娘来玩。我们悄悄走过去,一只手掌扣起来,猛地往下一扣,逮住啦。或者被它惊觉,往前一蹦,没扣住,接二连三地扣,才终成功。又或者终于惹急了它,它就猛不丁往前一蹦,撒出几滴似尿非尿的水滴,飞走了,煞是有趣。
逮到了椿姑娘,我们便轻轻地用食指与拇指倒捏住它的翅膀,从地上找来一粒羊粪豆豆(羊拉的风干的粪便)轻轻地放在它的细腿间。这时候,椿姑娘就开始了杂耍,它用自己细长的腿儿灵巧地转动着羊粪豆子,很少偷懒。
玩腻了,我们又双手罩捧着它们跑到沟边,一翻手猛地往沟底一丢,刹那间,整个山沟的上空便六月飞花。若是你站在沟底朝上望,你就会看到一个个小人国的伞兵们撑开了五颜六色的伞在东倒西歪地降落噢。
而更狠心的小伙伴,则是拔了它们的翅膀,一只只地扔给早在一旁等得心急火燎的老母鸡。老母鸡则咯咯兴奋地伸缩着脖子,似老奶奶捡豆子般的灵巧一啄一个准,立马就断送了“姑娘们”的性命。
不知为什么,多年后的今天。当我在电脑上动手写小时候的这些“玩宠”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而同时最怜惜最同情的也是它们。
想想,“姑娘们”一生一季,在人类世界中最大的存在价值,除了供我们一帮小孩子造孽与一饱鸡腹,若是按人类的审美标准与志向,这些美丽温柔的椿姑娘们优雅、忠贞,一生一世却都围聚在椿树干上。尽管椿树丑陋粗糙,疙里疙瘩,“姑娘们”仍忠贞不渝,执着无悔。它们全然不顾周围洋溢着各种各样的花香、果香,全然不顾“外面的世界多精彩”,这种品质对我们人类来说,是何等的珍贵啊!
三婿拜年
年初二这天,天气骤然变冷。大上午,我正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楼下雷鸣似的响起了爆竹声。爆竹响了足足三分钟,是一大卷万响的大地红。应该是谁家女儿女婿回娘家。
我走到窗户边,掀起淡紫色的窗帘,果然,楼下春姑爷正在给他妻兄弟的孩子派红包,硝烟还未散尽,地上一片绯红的爆竹屑。我斜眼觑了觑孙子们手里的红包,周公晃悠着他的瘸脚,两边嘴角勾成了一个大大的向上的C。
周公和周婆一共有三个女儿,大的取名米姑娘,第二的春姑娘,小的国姑娘。奶奶常常私下跟我念叨,三个姑娘里,米姑娘心思最活络,可惜总不在正事上。春姑娘人聪明又能吃苦,最勤快了。国姑娘论心计那是万万比不上两个姐姐的,为人老实勤恳。
性格决定命运,三姐妹中,米姑娘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春姑娘家则做船运这块,转卖两地货物赚取差价,家里红红火火;国姑娘夫妇常年在外务工,成了周公口里的破落户。每年初二,当破落户遇上春老板,外加一旁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米姑爷,他们家总能多出许多供人饭后消遣的谈资来。
我正胡思乱想,破落户国姑爷一家提着大包小包的给岳母娘拜年来了。
一会儿,周公的小儿子将一封手掌大小的爆竹给扔了出来。我笑笑,年年如此,不必稀奇。
接着,国姑娘挎着满满一竹篮子菜,去了池塘,国姑爷也出来派红包了。
周公的大孙子是个十足的熊孩子,摸着红包,竟不顾大人的教导当着姑父的面就拆开了,然后又蹦蹦跳跳地欢呼:“今年跟二姑父一样多,都是两百、都是两百!”
周公那张从国姑爷来就耷拉下来的老脸并没有舒展开,只是雪白的眉颤了颤。
此时,作为大姐夫的米姑爷一家,也掂着年礼晃悠晃悠来了。作为大姐夫,米姑爷一向自矜身份,进了家门也只和周公周婆打声招呼就忙自己的去了。周公原本耷拉着的脸露出了个昙花一现的笑,便恢复了原状。
临近中午吃饭,隔壁忽然闹哄哄的。我走到门口,就看到米姑爷举着凳子,追着要打国姑爷,一边抓紧手里的凳子,一边梗着脖子破口大骂:“这个作死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姐夫?吃个饭比我做姐夫的还早上桌子,拿个压岁钱比我做姐夫的还多,还懂不懂一点长幼有序的规矩了!”
一旁的周婆一边紧紧扯住米姑爷的袖子,一边劝和道:“千万般不是,今天别闹,好歹别让人看笑话!”
米姑爷哪里肯依,气得青筋暴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春姑娘不禁赶急上前劝道:“姐夫这话也是说偏了,要说压岁钱,今年他跟我家是一样多的,这事也是国妹想得不周到,年年和大姐夫一样,今年不打个招呼就多给了……”
春姑娘这番话算是解了围,至少米姑爷不再追着国姑爷打了,心里头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不过,他狠狠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之后,好一会儿他才舒展开眉,得意自己这只鸡杀得好,鸡年第一刀,选了最软弱的一只。我打量着一直闪躲的国姑爷,他面无表情,只是眉头僵得紧。袖手自拍、若无其事的春姑爷得意地笑了笑,大概觉得这开年大戏很不错。
这时,国姑娘从屋里出来,小声说着:“再不吃就冷了。”眼睛红红的,也不知是不是厨屋的烟火熏的。
同为女婿,即便按长幼排,坐不到上席,也该坐个陪席,可是国姑爷在周家永远都只能坐下席,跟周公的孙子们挤在一块,吃小碗菜。国姑娘更是从来都没上过席,她从池塘里洗了菜,然后就在厨房里煮,厨房里吃,还是遵从从前做女儿时的习惯。
饭后喝茶,周婆佝偻着身子,蹒跚走到桌子边,目光在米姑爷和春姑爷之间睃巡,而后才小声道:“去年你们爹摔断了腿,治了不少钱,到现在还没治好。咱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你哥他们刚建了房子,你弟还没收亲,这要继续治下去,你们看着拿个主意。”
这事,年前周婆是打了电话跟几个女儿通气了的,如今她拿出来说,不过是作出个态,实则几个女儿早给了她答复,米姑娘一口允诺不会少出的,春姑娘则承诺一定让娘满意,国姑娘也答应尽力而为。想到这里,周婆看向国姑爷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不过尽力而为,也总比不为好吧。
“吃饭敢抢先,出钱就准备退后了?”
国姑爷被米姑爷这一句抢白呛得满脸通红,最后结结巴巴的说:“那我就出八千吧。”
听了这个数,周婆一喜,米姑爷脸色却有些不对了,见岳母娘看向自己,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没有妹夫有钱,压岁钱是你的一半,爸治病我也出你的一半。”
周婆求救地看向米姑娘,米姑娘正在一旁逗弄她的小女儿,一副慈母模样,万事不在心的样子。
周婆只好充满期待地望向春姑爷,春姑爷未言先笑,很是和蔼,冲周婆亲昵地说道:“妈,我也先出四千,毕竟大姐夫说了长幼有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周公本来耷拉下去的脸在听到“以后再说”几个字又恢复了,周婆感激地回以一笑,春姑娘也在一旁笑呵呵。
被请去陪客的堂妹小丫头跑上来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了以上场景,然后抓着耳朵急躁地跺脚问道:“姐,你说以后春姑爷还会出钱吗?”
我笑笑,说:“以后出和现在出有什么不一样?”
“啊?”小丫头一愣,“那周婆还那么高兴干嘛?我看春姑爷在人情往来方面并没有特别丰厚的地方,春姑娘也不如国姑娘勤快,那为什么周公周婆将他们珍重得跟眼珠子似的?”
“今天还没喂鱼吧?”我抓起一把鱼食拉着小丫头来到鱼缸边。小丫头特别不情愿,抱怨道:“这些鱼特别蠢,明明你每次只放一颗鱼食,可是他们还是摇头摆尾地聚在一起等着你,就算我撒一把鱼食,也引不走,引走了,也还会回来。”
“因为我手里还有饵啊。”我停顿了一下,抛下一颗鱼食,鱼缸里立刻翻腾开了,俄而,又复平静,一条条头圆身壮、色彩斑斓的鱼摇头摆尾聚集在一起。
“你说,是春姑爷手里的饵多,还是国姑爷手里的饵多?”小丫头像是突然开了窍似地问。
“嗯……”我嘉许地点头,觉得孺子可教,补充道,“对于一条鱼来说,谁的饵多,就朝谁摇头摆尾。”
话没说完,就听到窗外春姑爷小汽车发动的声音,接着,一连串送行爆竹声噼里啪啦地传来。而后周公又在骂骂咧咧,不外乎怨恨破落户,没本事还逞能,害得他有钱的女婿不高兴,不出钱了……
苗乡卡子
文/刘绍雄
一场秋雨,将岁月的尘痕冲洗得干干净净。坐在车上也不知进山多远了,路蜿蜒着伸向山岭腹地,遥见山顶巨石上,坐落着一个陈旧的凉亭,好似已有上百年的样子。
老戴抬手一指,说:“右边那片山是广西马堤乡,左边是我们湖南五团乡。”
正说着话,蓦地响起了“嚓嚓”“叮当”上阶石的足音,眼前走来了三位女子:高高的挽髻,白皙的圆脸,身上耳环、手镯、项圈,三银俱全。三位花朵一般的广西苗族姑娘,各人背上背个竹篓,篓里装满了杂货和加碘的精盐,显然是刚从五团乡赶集归来。
老戴笑着问姑娘:“同年妹,买咯多的盐,是湖南的盐比你们广西便宜吗?”
中间那位眉目清秀的女子忽闪着大眼睛,立即用汉语有板有眼地回答道:“我呢家住在高山,买盐买油很困难;你们五团好地方,我们愿意走湖南。”说罢,三位姑娘一齐笑了起来。
嘿,简直遇到了一位女诗人,出口成韵,娓娓动听。
“两位凉亭好好坐,我呢走路匆匆行,家里无盐等腌菜,有盐有味家业兴。”另一位牙齿雪白的姑娘向我朗朗道来。又是一首明白如话的辞行诗!
目送着姑娘们背起盐篓,离开亭子,我心里真叹服她们即兴起赋、口头创作的天才。我与老戴亦起身赶路。
一路上,老戴问我:“你晓得么?刚才姑娘们说的话叫什么?”
“是打油诗吧。”我说。
“不!”老戴纠正道,“是‘卡子’呢。湖南五团乡、广西马堤乡苗家的卡子很着名的。”老戴边走边向我讲述起“苗卡”的源流和意义来。五团乡苗卡的形成历史,可以追溯到三百多年前。到了明代末年,朝廷派兵进山剿杀苗民起义,把苗族同胞赶到了人烟稀少的老林子里。人们缺吃少穿,生活艰难,而且与人世隔绝,非常寂寞。于是有人发起用“卡子”的方式,作为与人交际见面的开头语,抒发内心的苦情。
后来,随着苗族生活日渐安定,村寨之间人们频繁交往,便运用卡子考智、倜侃,而且在日常生活和生产劳动中,每到一处,他们都会“设卡”“接卡”“斗卡”,用卡子回答一连串的问题。卡子成了联系人们心灵的纽带,因而增进了人们的友交往。所以,五团乡苗家世代和睦相处,极少出现族仇械头之事。
列车上的姑娘,很美
文/史连永
我出差,乘坐的普快列车,由于是普快列车,列车上显然多了一些弱势群体。
邻座是一对夫妻,拥着一个孩子,一家三口,看上去穿着很普通,但是全家的旅途很愉快,幸福满满,孩子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俗话说,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刚刚笑声不断的孩子,一下子翻转成了哭闹,不知什么原因,大概是环境过于单一枯燥。
孩子的哭闹声,起起伏伏,连续不断。家长用尽浑身解数无济于事,周围的旅客,对于孩子的哭闹,个个冰冷着脸,包括我,充满着反感之意。
倏然,孩子停止了哭闹。我望去,一位邻座的姑娘,手里拿着一块棒棒糖,笑容甜甜的对孩子说:“小朋友,你要不要棒棒糖,可甜了。”
孩子被姑娘的棒棒糖吸引,接过棒棒糖,哭声停止,扑闪着大眼睛,望着姑娘,甚是欢喜。车厢里,恢复了平静和一家三口的和美。
小小的善举,姑娘化解了陌生人之间的冰冷。我不由得再看看她,气质优雅,端庄秀丽,很美,是耐人寻味的美。透过外表,我看到了姑娘的心灵之美。
猜想美丽
文/胡希润
几年前,我在燕子岭的煤研所工作。一年秋天的一个黄昏,我独自来到煤研所北边荒芜的山岗上赏月。浩月当空,清风送爽,恬静的旷野使人格外惬意。
我慢慢地走着,忽听风中飘来一阵歌声。循声望去,我看到山下一片翠绿的法桐中掩映着几栋红瓦楼房。一栋楼的四层的一个窗户亮着灯,歌声随着灯光从窗户中淌了出来。我知道,这是《闺女之歌》,是一首美丽的叙事曲,我们这一代很少有人会唱, 但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很爱唱。歌曲叙说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在风光如画的海兰江两岸有一对青年男女, 在劳动中产生了爱情。他们心心相印,憧憬着美好的人生……歌声如泣如诉,像在娓娓地叙述一个神秘的传说。此情此境,使我忽然领悟到人生的美好,爱情的圣洁。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总惦念着早早去山岗上听歌。而那歌声像预约似地在明月升起的时候出现。听着歌曲,我眼前立即浮现月光下的凤尾竹,金达莱,婀娜多姿的傣族姑娘,风吹草低中的牛养。在歌声里,我心旌飘荡,神游在南疆的瑞丽,辽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汨汨的万泉河,风光明媚的阿里山日月潭。这歌声情意连绵,听得出,那是青春的心曲,是心弦的颤音。
这是一段难忘的记忆。这里有着奇妙的巧合: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同时爱上了远去的时代的歌;两个没有谋面的人,尽情地共醉在月夜歌声里。在那流行邓丽君歌曲的年代,我却热钟于收集老曲。我借来老掉牙的歌本,抄呀抄, 抄满了几大本。这些歌伴我度过中学时代、大学时代, 现在又随我步入中年。这些歌曾激起我对生活的热情和憧憬。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了歌者。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极力地猜想。她有银铃般的嗓子,有如此丰富的感情,我想她一定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姑娘,比我见过的任何漂亮的姑娘都美。这形象是如此清晰,以致呼之欲出。
我曾经想去见歌者---这很容易,煤研所到她家只有几百米之遥。然而我终于没有这样做。我想,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子的冒昧造访,会被认为自作多情,至少是有几分唐突的。 更主要的是,我在印象中所设计的歌者的完美无瑕的形象,不愿被现实所冲淡。
秋凉了,我不再上山岗了。后来我调离了煤研所。然而燕子岭的歌声时常萦绕在我耳边。歌者---我想象中美丽的姑娘,你可知道,你曾有一个不曾相见,却倾心于你醉人歌声的知音?
我的江南雨巷
文/王秩美
一直以来,都想要拥有一条江南的雨巷。不大,但是整洁古朴,在城市的角落,独自静静地享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石砌高墙,片瓦遮顶,远远近近,一间间既相连又独立。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蔓延,从门前的小溪通向屋后的小山,路边是各种小草各种野花,墙面上也滋生着苔藓或是虎耳草。“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就是这般意境吧。有时是细雨绵绵,有时是阳光和煦,小巷里总是带着一种江南的湿润,在鲜花开满的日子里浅静安好,仿佛是一阕宋代小词,不急不躁不悲不怆,带着一丝暖暖的温情,微微幽静微微清爽,淡妆浓抹时恰到好处,如一幅淡墨山水,咫尺间玲珑毕现,让人爱不释手,心情更加为之雀跃。
如果,此时石屋前有一盆铜钱草,旺盛地生长着,绿色的圆叶子覆盖住了整个花盆,绿意盎然,有些叶片间还生长了几朵小花,在石子墙边默默点缀,那幅画面,也确实令人欣喜。看似不经意,却犹如一幅山水画之中,带着一种清浅的铺垫,安之若素之下的勃勃生机,让整个画面顿时生动起来。恰好,整个院落之中还有一池莲花。依旧是石子砌成的小池塘,里面莲叶朵朵,莲花安静绽放,或红或黄,或紫或粉,一朵朵浮在水面上,和碧色的莲叶相映成趣。池塘里,还有几只金鱼,羽扇一样的尾巴触碰着莲叶,弄出圆晕一波波,一下子从水面探出头来,看到人来,“噗”地又钻到水里去。水面上闪动着它们的影子,红红白白,黄黄黑黑,煞是好看。一只只色彩斑澜的小蜻蜓,时而落在花上,时而展翅飞翔,有时还会围着人转,像个淘气的小孩子,而当你伸手想要触摸时,它们又顿时远远飞去,无声之中又仿佛在说:“瞧吧,这里是属于我们的。”是的,这里是属于它们的,那样静谧,又那样热闹。
此时,天空应该微微黑沉,乌云慢慢地布满上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石子地面湿了,墙沿也湿了,小草湿了,花儿也湿了。远山开始变得朦胧,雨巷里也开始有雾气回绕,屋檐下躲雨的人,开始看着雨珠从瓦片上掉落,滴滴答答,清脆干净。于是,撑一把油纸伞,袭一身绸缎旗袍,慢慢地走进雨巷里,一边数着雨滴一边轻移莲步,娉娉婷婷嫣嫣袅袅,于是,我就是那个“结着愁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眉目含情,手里拈香,伴着雨水轻轻舞动,山景水景雨景连成一片,雨不醉人人自醉,早已忘记世俗凡尘、情仇牵绊,眼里心里只有这乡间雨巷,依然分不清我是谁,谁是我,画面融为一体,时间被定格。
邻家的院墙里,有朗朗书声,稚嫩的声音和雨声缠在一起。门开,和我一样年纪的姑娘,撑着油纸伞走进雨里,小脚在雨中轻轻跳动,嘴里轻轻念着诗人的句子,眉目含黛,嘴角逢春,笑意浅浅,却有一种诗意的笃定,这也是诗中的姑娘吧。原来,和我一样心情的人,不止我一个啊。陆续的,有沿街的门打开,一个个女子慢慢地走了出来,手中一样的油纸伞,脚步一样的轻盈,嘴角一样的笑意。舞步飞旋,雨声淅沥,烟雨朦胧中,墙角的兰花慢慢地展开花颜,一种似有若无的花香迎面而来。醉了,都醉了。仿佛看见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年,一脸神往地走过,眼神里的依依不舍,都化为字里行间的妙笔生花,洋洋洒洒里极尽柔情,柔情之下深深的叹息。姑娘走过,少年走过,我的雨巷,在黄昏来临时渐渐安静。
雨停,天空渐白,暮色里远山一片苍茫。花叶上水珠滚落,鱼儿和蜻蜓又出来嬉戏。远处的小桥上有人在看风景,桥下溪水依旧清澈。溪石林立,溪水哗啦,黄昏的霞光映照着小巷,窗台上的蔷薇默默开放,叶片上的露珠闪动着光芒。
,此时一如已经画满场景的画布,静待墨干,静待收藏。于是,夜色来临时,我又会做一个好梦,梦里,我拥有一条江南雨巷,雨巷里有我结着愁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
蚕宝宝遇险记
文/胡思行
春天,在公园的小河边,有一棵长满绿叶的大桑树,树上住着一位美丽的蛾姑娘,她快要生小宝宝了。这一天,蛾姑娘飞到河南庙,跪在佛祖面前许愿:“祈求菩萨保佑我平安生出小宝宝,并且小宝宝们能快乐地长大。”佛祖告诉她:“好的,以前你把自己吐的丝送给穷人做衣服,可从没问他们收钱,你是个善良的女孩,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听了佛祖的话,蛾姑娘高兴地回家了。
没过几天,蛾姑娘平安地生下了蚕宝宝。她的好朋友蜻蜓、蜘蛛等听到这个消息都来看望小宝宝。蚊子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赶紧飞到苍蝇家,对苍蝇说:“蛾姑娘生下了蚕宝宝,人们会更喜欢她们,讨厌我们。”苍蝇说:“那我们商量商量,把她们干掉。”
晚上,两个坏蛋碰到一起谋划:准备第二天夜里去蚕宝宝家,蚊子说要吸干蚕宝宝的血,苍蝇打算在蚕宝宝吃的桑叶里下毒。这件事被路过的风婆婆听到了,她连忙告诉了蜻蜓和蜘蛛。
第二天晚上,天很黑,外面刮着凉风,两个坏蛋从自己家飞向大桑树。蚊子一边飞,一边想着早点喝到蚕宝宝的鲜血。不一会儿,他就飞到了半路,忽然一架直升机从半空中冲下来,原来是蜻蜓,只见他张开嘴巴,一口咬掉了蚊子的脑袋。
苍蝇悄悄地来到蚕宝宝的家门口,正想下毒,它准备抬起手:“怎么回事,好像不能动了。”“哈哈,终于抓住你这个坏蛋了。”苍蝇回头一看是蜘蛛,“这下完蛋了。”原来蜘蛛在白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苍蝇送上门呢。
坏蛋被消灭了,小宝宝们安全了,蛾姑娘非常感谢两个好朋友。这时蜘蛛和蜻蜓告诉她:“你一直做好事帮助有困难的穷人,所以佛祖让我们和风婆婆暗中保护你。”从此,蚕宝宝一直快乐地成长,最后也变成了善良的蛾姑娘。
姑娘,请做一个闲适的女子
文/寂莫小北
情若相依,爱却相离。怕见春归,枝头柳絮飞。静掩香闺,帘外晓莺啼。恨天涯,锦书难托,梦才郎翠被知。宽尽衣,一搦腰肢细;痴,暗暗的,添憔悴。
一曲秋沙,秋色难耐。但见玉楼,红叶满山衣。松径偏宜,黄菊绕东篱。樽觥筹,相怜爱恨,有白衣劝酒杯。官品极,到底成何济?归,痴痴的,增新恨。
--题记
夏去秋来,花开花落,于枫林间,女子闲逸漫步,采菊东篱;秋风秋雨,曼妙婀娜,琴声悠扬,执纤弄姿,此情此景,何不畅叙幽情?
茫茫人海,搔首踟蹰,于千万人中,擦肩偶遇,心憧憬之;只身岁月,细水流长,何不做一个闲适的女子。居家而不浮躁,吐纳百川,尤以饱览群书;一场秋实,一盏青灯,一曲韶华,置若与青冥灯下,徘徊在奈何桥边。
做一个闲适的女子。岁月蹉跎,时光如水,蜗居于香阁,与书同伴;再也不会痴痴等待一个不期而遇的人。单薄岁月,华年仿佛被搁浅,岁月的佳酿,却又如此浓烈,久久徘徊在乌衣巷。
请做一个闲适的女子。往事如烟,缠绵旧梦湿青绢。凄风苦雨,萧萧落红为谁怜。蝶舞天涯,孤绝浮生梦飘烟。雪月风华,孤芳独倩单飞燕。沧桑不语奈何天,爱恨凭谁遣。暗香盈怀,紫陌炎凉,红尘浮转香如故。乱世倾情,曲径尽欢,几度离愁缱绻。
请你做一个闲适的女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浮浮红尘,伊人为此肖的了容颜,倚月独愁,黯然神伤,只于万千锦绣中默然绽放,心朵莲莲,化成这翰墨流芳。离儿郎,四海为家,可曾想谁又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多少离儿郎,只身为理想,漂泊桑梓地,何处比青山。
男子亦如是,女子?纤细的心灵能否握住岁月的笔杆?所有的故事都摆脱不了岁月的流逝,那惊艳的瞥见的时光,是否还会是你当初那阡陌迷离的时光。
姑娘,请做一个闲适的女子。无论贫穷,无论富贵,不留恋于幻想,不屈服于现实。女子心,女子情,如沉沦清澈的湖水,散漫微光,却不荡漾。所有华美的外裳,不过是浮华流芳,太多的赞赏,敌不过亲人的牵肠。执笔画眉弄梳妆,踏雪寻梅去天涯。
清花容颜,琉璃岁月,孤独也是一种美丽,走不出岁月的魔咒,在时光里涟漪,却瞥见几处含苞待放的花。而这些糜烂的昨日时光将随着清风琉璃月一起灰飞烟灭。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把酒东风。时光肖去了多少容颜,时光又陈酿了多少风花雪雨的岁月。
纤纤素手,泣涕如雨,采一曲琉璃月,呷一口枯藤酒。故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河滩上的夏夜
文/曹春雷
夏日的夜晚,老家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一定是河滩。月亮底下,在街上,两人对面遇到了,一人问:去哪儿啊,另一人很可能就答:去河滩。问的人就会说:我也正要去呢,于是两路并做一路,一起去往河滩了。
河滩在村南。河不大,河这边是村子,河那边是菜地。只要不发洪水,河流永远是温和的,潺潺而下。相对于河面来说,沙滩大,且平整,沙子柔软,很适宜坐,或躺。风从水面上,把凉气一阵阵吹过来,即便无风,听着水流的声音,心里也觉得凉爽呢。
如果你这时找村里的某人,到沙滩上来找好了。沿着河滩,轻轻那么一喊,保准能听到应答声。他或她,会招呼你过去,喊你坐下,你也不客气,挨着坐下就是了。沙子不脏,你起身离开时,拍拍屁股就好了。
有人是夹着凉席来的。凉席是用芦苇编的,芦苇是去年秋天从河边割的。凉席铺开,在上面躺下,很惬意呢。正在河边站着的芦苇,披了月光,于风中飒飒,到了秋天,它们也会变成一张张新的席子,与人亲密接触。
有青烟,在月光下缭绕起来。那是有人点着了蚊绳草。那是田野里的一种野草,采回家晒干,编成绳,夜晚乘凉时,点着,驱蚊。人闻着,有种很清香的味道,但蚊子却会躲开。
离着人群远远的,在河的上游,有媳妇姑娘们在洗澡,茂盛的芦苇,为她们拉起了一道厚厚的帷幕。她们洗着,说着,笑着,笑声如铜铃一般,摇响在月光里,把岸边树上栖着的喜鹊都会惊飞了。河的下游,通常是男人们,他们洗着,沉默无言,岸边的蛙声却格外响亮。
河滩上有时放露天电影。镇上的放映员傍晚时就赶来了,在沙滩上安上放映机,在岸边两棵树之间扯上幕布。孩子们晚饭匆匆吃几口,就到沙滩上来,占地方。有时,平日里很要好的小伙伴,也会为一点“领地”争得脸红耳赤。但当放映机咔哒咔哒响起,屏幕上出现人影后,两人便和好如初了。
姑娘小伙子从来不会坐在人群前边,只会在后面站着。姑娘们花枝招展,小伙子们头发也抹了油。他们和她们的目光,不只在屏幕上。电影看着看着,便两两一伙,往僻静处去了,这时候,月亮也会害羞得扯块云彩遮住眼睛。
河水流了一年又一年。如今在夏夜,河滩是安静的。人们与河疏远了。只有月亮依旧,一夜又一夜的,照亮了这条河。
巡海图
文/方舟
一幅题为《南海观音巡海图》的彩色照片放在我的面前。主人公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少妇,身着盛装莹莹伫立,双目含情注视着远方的大海;脚下是大理石砌成的荷池,碧波荡漾、一尘不染;背后是依山而建的宫殿式的楼房,层层迭起,错落有致。啊,好一幅优美的图画!
这是十二年前,我的女友游海南岛时,在三亚市南山文化旅游区我给她拍的留影。
当时时近岁末,我们所在的秦地已是冷风飕飕,树叶泛黄的季节。但当飞机跨越祖国万里河山,在三亚徐徐降落时,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另一番世界:风和日丽,山明水秀,万木葱茏,生机盎然。
游赏的第一个景点,就是南山文化旅游区。我们晨起乘快艇,越过二十公里浅海,于上午八时许踏上了南山岛。才进旅游区大门,一尊高约十多米的三面六臂的女性塑像迎面竖立,傅彩华丽,慈眉秀目,圣洁高雅,顾盼生辉。啊!这不是集慈悲、智慧、美丽于一身的观世音吗!
身边的女友,一展在单位播音室那沉闷空气中素有的凝重双眉,满脸绽出鲜花一样的微笑,兴高采烈地围着塑像看了又看,又是鞠躬许愿,又是留影拍照,折腾了大半天。我笑着说:“你看观世音像谁?”她不解地说:“像谁?”我说:“你到西边的莲花池旁看看就知道了。”她真的随我向西边走去,来到池边,我说:“你低下头往池里看,那里有没有一个观世音?”这时她才恍然大悟,笑着说:“我哪点像观世音?你在挖苦我!”我说:“真的!你看,你那瓜子形的脸庞,含情的双目,细腻的肤色,不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观世音吗?”他看着我,会意地笑了。我赶紧按动快门,拍下了开头说的那张《南海观音巡海图》照片。
由塑像南行,穿过一条绿荫覆盖的长长的水泥路,一座山峰兀然而立,遥遥看去,《南山寺》三个大字赫然在目。这就是由中国佛协主席赵朴初选址,建国以来经中央政府批准兴建的最大佛教道场了。我们随着人流拾级而上,寺庙香火鼎盛,游客摩肩接踵,一座仿盛唐风格的盛大建筑,似乎悬浮在香火的缭绕之中。这里供奉有过去、现在和未来三尊佛,还有一处大气沉雄的三十三观音堂,塑有三十三尊慈祥的观音化身。
我的女友直奔观音堂而去,她先到堂内的喇嘛那里抽了签,听喇嘛吉凶祸福地唠叨了半天,然后又花高价买了一炷高香,来到观音像前,跪拜、点香、插香,一脸虔诚。随后跑到我跟前,高兴地说:“好了,我许了个大愿。”我说:“能告诉我许的什么愿吗?”她说:“当然可以。那个大师说,只要我烧了高香,我女儿即可逢凶化吉,中规成器了。”我说:“灵吗?我可是不……”没等我把话说完,她迅即跑上来把我的嘴捂住,说:“别说,一说就不灵了。”我素来不信菩萨显灵之事,可是此时,也甘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说:“但愿菩萨保佑!”
第二天中午来到素有“东方夏威夷”之美誉的亚龙湾海底世界。人常说:“三亚归来不看海,除却亚龙不是湾”,到了这里不参加潜水活动,无异于虚来一场。她不顾我反复劝阻,毅然退下外衣,穿上了沉重的潜水衣,随潜水员跳入海里。看到她柔美的身体曲线,想象她在水里一定会像传说中的美人鱼那样优美动人,我神情恍惚起来。可是仅仅过了两三分钟,她又猛然回到了甲板上。急急忙忙换上了外衣,搓着手说:“不行!不行!水下渗的厉害。”我说:“不听人劝,硬撑英雄。”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退下外衣下水吗?一是显示一下我的魔鬼身材——这当然是对你而言;二是显示一下我的勇气。不像有些人,男子汉大丈夫竟是书生一个。”我说:“魔鬼身材我是看到了,可是出水的狼狈相我也看到了啊!”她拍拍胸膛说:“别以成败论英雄。失败了我也是英雄!”“那我就向英雄致敬了!”我向她行了个举手礼,她哈哈地大笑起来。
“天涯海角”曾是我们久已向往的地方。“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海南岛上春风暖, 好花叫你喜心怀。”这首歌曲我们不知唱过了多少遍。在这里,我们踏着海水,吹着海风,唱着歌曲,拾着海贝,为她拍下无数张各种姿势的照片。
这时,一个卖珍珠项链的小姑娘跑过来,缠着要她买一条,她看了又看,都不满意,看着我说:“你个大教授,该有所表示了吧!”我立即领悟地说:“南海观音自然要有南海珍宝相配。现在时间尚早,下一个目标:拉菲雅珠宝馆。”珠宝馆里珠宝奇多,琳琅满目,美不胜收。价廉的她看不上,价高的又让她咂舌,她挑来挑去,最后选定了一付黑色的宝石手链,在检验处鉴定时倒也五光十色,璀璨喜人。经过讨价还价,花一千元买了回来。她满意地说:“我这个水平也就凑合了。再好的你买得起吗?”我心里清楚,她是为了给我省钱才这样挑选的,心里对她竟不由得充满感激之情。
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在黎族民俗风情园。黎族有一个非常特别的“性自由”风俗:“放寮”。即女孩成年后就独自住在屋外的特别建筑的“寮房”(小房子)里,凡是不同血缘集团的男子,都可以到“寮房”找寻情人,吹箫唱歌,谈情说爱,俗称“放寮”。黎族民俗风情园为了招揽游客,也将这一风俗引了进来。凡是来园的游客,一旦被专设的女服务人员看上,即可将一个花环套到他的颈上,拉进“寮房”,谈情说爱,而后“拜堂成亲”。结束时自然是“新郎”给“新娘”送上一些礼金了事。
我们对此事并不知情,我刚进园里就被一位黎族姑娘套上了花环,向“寮房”里拉,我恍惚之间跟了过去。待到门口时,我向后一看她并没有跟上来,而是远远站在后边铁青着脸看着我。我立即意识到“坏事”,挣脱那姑娘的扯拉,拔腿就向后跑,还惹得那位姑娘老大的不高兴。此后,我的女友就一直对我板着脸,懒得和我说话。我反复解释:那不是游戏吗!她说:“你去和你的姑娘结婚吧!结不了婚,你不甘心吧?”
黎族民俗风情园出来后,我们又游了博鳌亚洲论坛永久会址、小东海湾风景旅览区、大东海旅游度假区、兴隆热带植物园等,她的游兴渐渐有所好转,但仍然是冷静有余而热情不足。这一天多的时间,我又是内疚又是欣慰:内疚的是我不该糊里糊涂地走向黎寨的“寮房”,伤了她那高贵的自尊心;欣慰的是我真切地感到她的心中有我,她很在乎我。我感到,我们之间的那条看不见的“游离区”正在消失。直到坐上了回程的飞机,我才趴在她的耳边说:“在黎寨里,我没有同那个黎族姑娘‘结婚’你是否还耿耿于怀?没有把我踢出去,你是不是心有不甘呀?”她扑哧一声笑了,说:“你要是真同她‘结婚’,我早就离开海南,回到秦地多时了。算你聪明!”第五天中午十二时许,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咸阳机场。我问:“你这位当代观音巡海之行,至此结束,有何感想?”她笑着说:“啊,高兴呀!”
从那时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是握在手里的这幅《南海观音巡海图》却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历年不衰,经久不忘。
难忘石竹情
文/孤松
一
“唾”,一颗石子落在窗沿上。
“书哥,快起床,打冬笋去……”
几个伙伴在我家屋上坎的大路上朝我不停叫嚷。
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咚咚咚”下楼,没有洗脸,径直来到伙房,从火塘里刨出昨晚母亲埋在火灰里的红薯,背起小背篼,跟母亲交代一声,出了门,喜滋滋跟在伙伴们后面,握着烧得有点儿焦糊的红薯,一边往嘴里送,一边一个劲跑。
母亲在门前打扫被鸡呀、羊呀这些禽畜弄脏的土路,看着我奔跑的样子不放心地说:“慢点,别跑,小心绊了脚……”
母亲的话追不上来,被我撇在身后。母亲板直腰,目送我离开家门,上了竹园冲。我一溜烟一直朝前跑,在拐角的地方,我扭头瞅母亲一眼;她高高扬起手,我听不到她说什么,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了。
翻了屋背田,我们刚刚爬上后龙山弯弯曲曲的小路,太阳就跃上山头来,打着哈欠,懒懒地趴在山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愣头愣脑地打量我们。空气中流淌着阴冷的气息,路旁的草叶上、树叶上沾着细小晶莹的露珠;它们都太小巧了,甚至不能折射出太阳的光芒。我想,它们一定是露珠的雏儿,难怪才这么小。我逗它们,轻轻碰碰草叶。它们显得有些胆怯,紧紧缠着草叶以及草茎,不敢跳下草叶来,也不敢松手滑下草茎,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阳光倒是颇为清丽,干净明澈,把田野、山川、村子,涂得一片晕红。这简直像一幅线条疏朗、色彩浓淡适宜、意境悠远的画,给人一种恬静安详的感觉。天空从幽蓝逐渐变成橘红,有几颗闪亮的星星寒瑟地躲在高远的地方,略显孤单寂寞。
我们放缓脚步,吃完手里和放在背篼里的红薯,然后一屁股坐在路上玩捡石子的游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圆润锃亮的五颗石子,放在地上;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划手板手背,谁出的与众不同,谁就先捡石子,从一到十,一关一关地过;在哪关落了子,除了让大家刮一下鼻子外,得把石子交给下一个,等轮到自己,再接着来。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离开山头,窜向高天,没有先前的蔫相,显得精神抖擞;小露珠也不见了,悄悄溜得杳无影踪。我们背好背篼,一阵风似的朝山上跑去。
二
站在山野,秋风吹来,凉爽无比,脸颊上的汗珠渐渐化了开去。眼前是一望无边的石竹林,那梭样的叶子严严实实地铺排着,一片翠绿,像一匹巨幅绿绸缎,向各个方向延展。在风的吹拂下,这些叶儿哗哗作响,潮水似的,由远及近,或由近至远地漫涌着,很是壮观。
这石竹,在家乡,人们喜欢叫它冬竹。两种叫法,实则都对,都反映出它不同的特点。叫它石竹,是因它喜欢长在陡峭的岩石上,见缝长枝,它的竹鞭柔软而长,韧性极好,攀附着石头,蛇一样植入石缝里;只需一点儿泥土,就会疯了似地猛长,不消几日,呼啦啦长一大片,将峭壁覆盖住;别看它茎杆不大,叶儿不阔,个儿不高,最高也不出两米,可是海拔越高,它越往上长,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一般的竹子,比如楠竹、田竹、毛竹,都喜欢在春天出笋。一阵春风春雨过后,天气回暖,冰雪早已消融,百花竞放,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这个时候,这些竹子也跟着蹭蹭蹭拔高笋儿,几天功夫,就长得人高。唯有这石竹,静候在春天里,不急不躁,也没羡慕楠竹高如云天的笋儿。直到入秋的时候,才开始孕育笋儿,几场秋雨落下,石竹笋儿便顶破土皮,迎接它的不是暖春,而是一阵比一阵寒冷的秋意。天越是寒冷,它们越是起劲地长,从高处长起,然后慢慢长下山来,到最后,满坡遍岭全是。即便到了冬天,落了雪,把大地全覆盖白了,把土层冻着,这些笋儿,依然顽强地生长,不把严冬放在眼里,让人心生敬畏。
三
我们把背篼放在大路上,进入石竹林里,用手扒开竹子朝前一望,那细小的笋儿稳稳立在土里,有的聚拢一团,像要好的兄弟姐妹;有的状似游兵散勇,点缀得到处都是。我们心里万般喜悦,不停地摘,不停地掰,不多久,手里就抱了一大把,扯根细小的藤蔓一捆,随手往地上一丢,又接着继续摘。不到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就摘了满满一小背篼,然后放心地再次窜进山里找野葛根、寻尔饭团吃;要么大伙坐在地上,继续玩捡石子、打牌的游戏,直到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唤才背着笋儿回家。
吃罢早饭,收洗完碗筷,喂好猪牛鸡鸭,母亲背上背篼,和村子里的媳妇、姑娘一起再去山里打笋儿;我们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云出奇的淡,天出奇蓝,显得高远而阔,秋阳朗朗普照,路边和山坡上的
巴茅草早开了花,疏疏散散的,像雉鸡的尾羽,像高扬的马尾,红艳艳的,挑在长长的苇杆上面,随风飘动。
这个时候的石竹林是最热闹的。媳妇们肆无忌惮地拿姑娘们开玩笑,说得人家害羞不已;有姑娘也高声予以反击,没了矜持,一副粗野之相,说得媳妇们哑然。短暂的禁声之后,便爆发出放荡形骸的笑声。
有歌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是女声,声音高亢起伏,尾音拖曳得很长很远。那是淳朴动听的山歌。村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会唱,我跟奶奶和母亲也学会了不少,什么“细细娃崽来看牛,把牛拴在裤腰头,摘把木叶来垫坐,唱支山歌解忧愁”,“……天上起云云起青,闻听你姣要出门,要出嫁,离开我郎嫁别人” ……那时候,这些山歌的意思我不是很懂,但歌的旋律,哼唱时的押韵,一直让人着迷。
母亲她们听到远处的歌声,也都放开喉嗓唱了起来。一会儿,山头也传来了歌声,山脚也飘来了歌声,女的刚唱罢,男的忙接音,顿时,石竹林成了赛歌场,成了歌的海洋。
有个姑娘摘下一片细薄的竹叶,衔在嘴边,吹出一曲曲优美略显伤感的歌。她是幺姑,一个怀春的大姑娘。近来她很烦恼,脸上常涂着浅浅的忧郁,她相中的后生细奶奶死活不同意,嫌人家弟兄多,田土少。人家派人来说了好几次媒,都被细奶奶回绝了,还把人家拿来的酒肉丢出大门外。幺姑在自己的房间里伤心地哭了好几天,眼睛哭肿得像核桃。幺姑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歌也唱得最好听,平时总是乐乐呵呵,挂着可人的笑容,自说媒不成之后,幺姑就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也飘走了,只剩下忧郁。一个人去坡上干活的时候,她总喜欢吹木叶,长时间地吹,忧忧郁郁地吹,吹着吹着,泪水就滑了下来。
母亲她们知道幺姑的心事,平时不爱跟她开玩笑,怕伤着她。
幺姑的木叶吹得实在太好听,所有的人都停止唱歌,停止摘笋儿,都静静地听着;幺姑像没意识到周围有什么异样,仍是认认真真、情真意切地吹。兴许是石竹林被幺姑的木叶声感动了,哗哗的翻动着叶片,可能是在为幺姑鸣不平吧?
太阳偏西了,斜斜的光照轻柔地落在石竹林上,向晚的秋风里,一层金黄的浅绿浮动起来。每个媳妇和姑娘的背篼里都装满了石竹笋,冒出背篼沿来很多。大家沉重地踏着夕阳回家,没有多说什么,幺姑落在队伍的最后。
四
天气仍旧晴好。
村脚的大枫树的叶子浸染秋色开始变红了,随着秋风滑动,有些叶子离开枝头满世界飘飞,无拘无束。中午,母亲和村里的一些媳妇,把笋儿倒在屋边的小田里,跟小山似的,这里一堆,那儿一堆,把狭长的小田挤占满了。每个媳妇从家里带来根小板凳,坐在自己的笋儿旁边,不紧不慢地剥笋壳。狗懒洋洋地趴在母亲脚边,半闭着眼,安闲地晒太阳;鸡们也一伙伙来到小田闲逛,昂首阔步,稀奇地瞅着一堆堆的笋儿,不时用爪刨刨,用嘴啄啄,想寻点惊喜,却被母亲掷出去的笋儿打个正着,吓得“啯”地长叫一声,扇着翅,忙不迭跑开,跟在后面的鸡也惊魂未定地散了开去。我们也倚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把笋壳一张一张卸下来,笋儿就成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孩儿,躺在一旁的箩筐里。母亲用这些狭长的笋壳的一边放在嘴里吸,顿时发出尖厉的“啧啧”声,怪好听。母亲教我们吸,我无论如何都吸不出那好听的声音。母亲又用笋壳编成一把把小伞,双手一搓,小伞直往上升,我合拢双手接住,脸喜开了花。
母亲她们一边剥笋壳,一边唠家常,把剥好的笋子晒在田埂上、田坎的草皮和柴棚的木皮上,一顺儿铺排开来,长长的一串串,像摘来算题的小棒。那段时间,村子里到处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母亲她们要趁着秋阳还在,把笋儿晒干,存放起来,等过年,或是有喜事的时候再拿出来煮吃。每年,母亲都会用笋儿做几坛泡辣子笋,酸辣又脆,是下酒的好菜。有时,母亲会在赶集的时候,背一背兜的笋儿去固本镇上卖,一两角钱斤。如果运气好,笋儿会全部卖完,能够挣到六七块;运气不好,整天会一斤不销,等得天黑,才从固本回来,又累有饿。我们在家煮好晚饭,提着洋油灯在漆黑的门外喊。母亲不应,等站得腿都酸了,喊得口干舌燥,才看见母亲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踏进家门,母亲有气无力地把笋儿卸下来,瘫软在凳子上,没说一句话。我们不敢多问,知道今儿卖不了笋儿,不会有糖吃,赶忙打来热水给母亲洗脸。过了一会儿,可母亲还是从荷包里摸出几颗水果糖来,让我们分吃。
母亲是辛苦的,由于我家弟兄多,田地少,每年的粮食都不够吃。母亲总是想办法挣钱,天还没亮就去扛方板、挖泡参……有时还和父亲一起搬运木头,那不是女人该做的活。
五
第二年秋,正是石竹笋蓬勃生长的季节,幺姑偷偷跑去嫁给她喜欢的那个后生。细奶奶带人去退了好几回,都没成功。细奶奶在那后生家凶神恶煞地喊天骂娘,骂那后生拐了幺姑,骂幺姑没良心,细奶奶气得大病一场,但也改变不了幺姑嫁人的事实。村里人都私下说细奶奶狠,为幺姑祝福,说她早就该偷跑,嫁给自己意中的人,那是福分。有的媳妇就怨恨自己,怎么就顺了自己的娘,嫁了个不喜欢的人,一点都不敢反抗,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气人,最后便稀里哗啦哭了一场。从我懂事起,我还不知道有哪个姑娘喜欢一个后生不经家人同意而偷跑的,幺姑是第一个。
幺姑是村子里最勇敢的姑娘。
石竹笋依然在每年的秋季准时出笋,从高处长起,没有变化。
只是母亲渐渐老了去,但和父亲一起,仍然继续种田养猪,不肯闲下来。
我离开家已经有好些年了,有好些年吃不到家乡的石竹笋,每次看着街上一小捆一小捆摊卖的笋儿,总使我想起小时候打笋儿的情景,想起我的双亲,还有幺姑。
我很久没有看到幺姑。
母亲说,幺姑过得非常幸福。
扁担
文/马浩
扁担早在元朝时,便被王祯录入《王祯农书》中,“禾担,负禾具也,其长五尺五寸。剡扁木为之者谓之软担,斫圆木为之者谓之楤担……”小小的一根扁担,可谓是农耕时代的标本。
农具中,扁担似乎跟文艺很有缘,电影《牛郎织女》中,牛郎担着孩子追织女。牛郎若不用扁担,直接抱着孩子,或手拎着筐子去追,效果肯定是要打折扣的。
寻常的扁担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扁担就像它的元祖树一样,扎根底层,用现在时髦的话说,就是它极具草根性,扁担是树木的子嗣,因而更亲近泥土,亲近山野乡村。
晨昏,姑娘挑着水,踩着细碎的脚步,风摆杨柳般,扭动着腰肢,不知比走T型台的模特美上多少倍呢,这一幕,在过去影视作品中常出现,不知还有多少人会留意,过去,在乡村,简直是司空见惯的事。
“累累禾积大田秋,都入农夫荷担头。”一根扁担,二人用曰抬,一人用叫挑。在农业没有实行机械化之前,扁担是家家必备的农具之一,简约不简单,经济又实用,用熟的扁担犹如相知的老友,多日不见,亲切得不得了,擦拭,抚爱……扁担经过主人的日久天长的手泽,似乎通了灵性,成为人身体的一部分,肩挑重物时,扁担颤颤巍巍,吱吱嘎嘎地歌唱着,挑夫便自觉轻快了许多。
一人挑不动的东西,便需要二人抬了,扁担插好,一二起,步调一致,随着扁担的吱嘎声,犹如舟行水面,左摆右摇,甚是可观,估计是现在所谓的行为艺术的鼻祖,默契的配合,心向一处想,劲向一处使,扁担是平衡的支点,俗话说,前高后矮,压死老拐。
汪曾祺曾在小说《大淖纪事》中有这么段情节,“单程一趟,或五六里,或七八里,十多里不等。一二十人走成一串,步子走得很匀,很快。一担稻子一百五十斤,中途不歇肩。一路不停地打着号子。换肩时一齐换肩。”那种情景,儿时,稀松平常,春天下田匀粪,乡间崎岖的小道上,挑粪的人,排成一条长龙,蜿蜿蜒蜒,遥遥一望,颇为壮观。
不记得从哪里学来的俏皮话,每见肩挑人抬者,便大声唱着,“(扁担)两头一颤,中间压蛋”,“(扁担)两头一挑,中间压吊。”……每次,大人便大笑着粗声大气地呵斥。
及至我长大一些了,去河里挑水,行走在路上,不由联想到那些俏皮话,便有意识地用肩颤动着扁担,暗自地发笑。
前些年,在运河的码头看到挑夫挑砖头装船,一根跳板横搭在船舶上,仿佛是一根躺着的扁担,挑夫抬着两摞砖头,踏在跳板上,走钢丝般,我看着都会心惊肉跳,换上我,便是空身走上去,怕也会掉到河水中。挑扁担不仅要有气力,还要有点技术,人要同扁担有着某种默契,熟能生巧,就像推独轮车,空有一身蛮力,没用的。
而今,留给扁担的舞台越来越小了,最多在偏远的山村出演,或在城里客串一把,比如“棒棒”。一根扁担,诠释了劳动的美,每想到它,眼前便会浮想到井台挑水的姑娘,岁月弥久,挑水的姑娘似乎愈加青春靓丽。其实,那位挑水的姑娘,我应叫她奶奶,或者妈妈了吧。
故乡彝寨
文/杨青
故乡彝寨,如诗如画的人间天堂,它如同彝家姑娘们精心刺绣的图景一般,美不胜收。
雨声刚落,织布声起,撒尼老人一手穿着麻丝,一手引着织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撒尼姑娘边梳头,边往院外看,指着天边的彩虹笑弯了腰;玩意十足的撒尼孩子正开心地在草堆旁追逐嬉戏呢。强壮帅气的撒尼小伙,正在院中深情地吹着笛子,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清脆的鸟语。顶着雨珠强挺着腰干的小草,随着哗哗的流水声,在风中颤抖着。竹林后谈情说爱的一对撒尼青年男女,时而发出羞怯的甜言细语,时而发出爽朗的笑声,这笑声随着轻风细雨洒落在山谷。
天空中彩虹烘托出蓝天的静。长湖边高高山岗上的油松树上,一群群可爱的小鸟正在欢唱,松树下野花遍地,朵朵娇艳美丽,羊儿安心地吃着碧绿的小草,跟在它们身后的是一位身着撒尼服饰的美丽姑娘,她摘下一片绿叶儿放在唇上,轻轻吹奏出一首首悠悠的牧羊曲,这歌声久久回荡在长湖上空。
夕阳西下,一头老黄牛儿拉着木轱辘车在弯弯曲曲的彝家小道上漫不经心地行走着,坎坷的小路让车上回归的撒尼人左右摇晃着,不时从车上发出几声欢乐的笑语,天边的夕阳余辉融会在一起,形成了世界上最独特,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暮色便笼罩了整个彝寨,篝火点燃,姑娘小伙们满怀激情地跳起三弦舞。在这朦胧的光线中,人们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庞,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这温馨火花的延续。简单的舞步,简单的旋律,弹跳出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雨一湖,一夕阳一篝火,情景交融,此情此景,简单、明快、古朴。
故乡彝寨,是我的人间天堂。
茶园
文/山中野老
在家乡的群山上,张眼就能看到成片成片的茶园,当你来到茶园的时候,就看见太阳刚从东方山峰间跳出时,脚下的芳草还闪烁着晶莹的眸子,无名鸟儿开始一天的行程,顿时那寂静的茶园即会露出微笑,可那吹过的风让叶片镀上金边,摇曳的身姿送来一曲曲爱的信号。
隐隐的歌词,古老而悠扬,似乎极为遥远,但却又在邻近,树叶已被哗哗啦啦咋响,好像是一首首采茶歌在传唱,采茶的姑娘放下行囊,吐出激动的希翼。
天空开始变得明亮,茶叶开始欢歌,姑娘的脸上泛起红晕,阿娜多姿镀上身体重复着古老的向往。
那双手一左一右,一仰一起,手指在枝杆间起落,犹如一幅幅动人的风景画面,舒展的双臂摇身的茶树,演绎着茶文化。
金观音的茶树,像亘古就生长在那里的塑像,被太阳洒久了皮肤裹住了强壮的筋骨,任风吹雨打,一年又一年,依然屹立在哪里,含笑的注视报来的眼神,叶片摇动着采茶姑娘的情,使之萌动着心。
啊,茶树,我守候着你,抚摸着你,甚至将生命的图腾深深地印在那里------茶园。
江南雨巷
文/涔河
1
时空穿梭,恍惚隔了千年的梦。梦如飞,心似水。山水雨幕,愁云笼罩。一条深幽的古巷,带着沉沉的墨色,从远古走来。
独自撑一把油纸伞,停停走走在这个充满江南韵味的古巷。错落的青瓦飞檐,云腾雾绕,朦胧了故国山色。
雨悠悠地打在散发桐油味的雨伞上,点点滴滴敲击在心上。沿着青石板铺垫的巷道,悠悠前行。前行,前行的路又在何方?
无以言说的愁绪涌到心头,遥望亭台楼阁,心却是一片的寂寥,寂寥。此刻,是多么的渴望,渴望遇上那恍若梦中的丁香般忧郁的姑娘,一同走在这寂寥的雨中。
期待。期待。
2
雨打芭蕉的声音,如泣如诉。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呼唤在梦中。彷徨,彷徨在幽长的雨巷。
穿不透这浓浓的雨雾,心潮翻腾。我心中的姑娘,丁香般容颜的姑娘,丁香般芬芳的姑娘,丁香般忧郁的姑娘,你在哪里?
让风把伞刮走,让雨把我淋透,唯愿心中的姑娘不要在雨中忧愁,不要在雨中徘徊。让我多情的目光,在光与火中把你溶化!
3
等待了又等待,寂寥的雨中,她彷徨了又彷徨。她默默地撑着油纸伞,低低地想着心事。一袭蓝色的旗袍,包裹着所有的忧郁。
燕在低空徘徊,云在雨中缱绻。低低的,压在心头。停停走走,停停走走间,目光游离在幽幽的巷子尽头,期盼。如我一般地,如我一般地,默默地行走。
迷蒙的雨中,心是一阵一阵的冷。看着你蓝色的旗袍、忧郁的脸庞,我的心是多么的、多么的凄清与惆怅。
4
似梦,又非梦。她默默地走着,愈来愈近,愈来愈近。我的心却是多么的愁,愁,愁。
我的姑娘呀,你为什么不能与我的目光对接?为什么不能走进我的伞底,并肩走在这寂寥的雨巷?
梦里的她是那么的近,而现实的你,却怎么也猜不透!你的目光里,只是叹息,叹息。
飘来,飘来,一朵袅娜的云。就让我在梦中过吧!不愿看到,你凄婉迷茫的眼睛!
5
你袅娜的脚步,踱在我的心间。你丁香般的容颜,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间。近了,近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你的今生情缘。
是梦吗,是梦吗?你忧郁的眼眸,似海,却走不进我心的港湾。今生的缘,该如何约定?你意乱情迷的眼,深深地灼伤了我。
我心中的姑娘啊,你怎么不能仔细地看一看我的脸,看一看我坚定地眼神?我一见钟情的爱恋与期盼,你怎么就不懂?
你走了,默默地走了,我心中的姑娘!你带着丁香般的芬芳,带着丁香般的忧愁,走远了。走过了颓塌的篱笆墙,走到了巷子的尽头。
6
雨一直下,寂寞的雨巷,弥漫着你无情的容颜。你摇摇走过的身影,让我无法承受心的痛。尴尬的场面,让梦在瞬间崩塌。
朦胧的雨中,远山连绵。等待中的你,走了。我的世界里,或许,不再有你的丁香般的容颜,不再有你丁香般的芬芳。或许,我的梦里不再有你丁香般的眼神,不再有你丁香般的愁绪。
你在叹息中,走了。消了,散了,你的容颜,你的眼眸,你的身影,你的一切的一切。
心中,却是隐隐的痛。
7
雨巷悠长,悠长。独自撑着油纸伞,彷徨在幽幽的雨巷。多少的期盼与爱恋,走远了,走远了。留下的,是雨雾朦胧和无边的寂寞。
彷徨在这青石板路上,是无尽的忧愁。空旷的雨巷,弥漫着你“踏踏”脚步的回响。雨一直下,在这无边的墨色里,下吧,下吧。
无尽缱绻,怎奈雨色苍茫?雨滴滴嗒嗒打在油纸伞上,点点滴滴打在心上。走过了雨的漂流,何处不是心的港湾。
千年的梦,在这雨中散尽。心中惟愿飘过,飘过一位丁香般容颜、丁香般芬芳、丁香般忧郁的姑娘。
走过,这寂寥的雨巷。
莫多情
文/吴小杰
做妈妈已大半年,时间零零碎碎都给了怀中的小怪物。伺她温饱,止她啼哭,免她惊扰,保她喜乐。眼见她一日日长大,又怅然:时间都去哪儿了?
忍不住怀念起青春。青春无非是些关键词:校园、篮球场、暗恋,以及马尾辫、连衣裙、白球鞋。但青春必然代表缺憾。不是你说爱我我说爱你于是我们在一起的虚妄承诺,也不是贴在墙上发黄的百年好合。
古词人张泌写道:“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秋水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江城子》)”——一个多情的小伙子,和邻家姑娘在溪水边坐着,看着阳光洒落在湖面上,也许还会流进他们的心里。小伙说,我真心想和你约会,可以么?姑娘笑着说,不要太多情。青春,就是这样:无过往可念,无未来可畏;嬉笑怒骂,通通形于色。至真,至纯。
然而青春很短,眨眼便过;生活很长,又无比颠簸。时光奔涌,小伙终于长大,姑娘却别嫁他人。悲剧吗?才不!因为过了青春的他们都明了,没有牵手行走,只是因为切切实实的缘分。而彼时的阳光与溪水,则是日后绵长生活的添加剂。某一刻恍惚记起,会怀念那样真挚的年华,会记得有个姑娘笑说“莫多情”。
生活,比青春粗糙的多。陪你柴米油盐的,一定不是那个明眸皓齿的姑娘。生活,是要经时间百般打磨的。与你生活的,一定是经得起时间打磨的姑娘。
而生活的美,则源于打磨之后的宁静平和。“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这是我想过最好的生活。静静地,互相守望,围着火炉,他看着我,缝缝补补。
再追问“时间去哪儿了”,已全无意义。缝缝补补,再多的日子也会了无痕迹。所以,我学会了写字。即使笨拙,也坚持断断续续记下生活的碎片。不是怕忘记,只是怕突然想起时,没有凭证。
若有一天,街头人流中辨出“小伙子”的脸,即使与我无关,我能翻出旧文字给他看;若有一天,日子琐碎乏味,我们互相猜疑、指责,我们忘记彼此怎样相爱,我能翻出旧文字给他看;若有一天,父母老去,缠绵病榻,怀疑生之意义,我能翻出旧文字给他看;若有一天,孩子长大成人,离乡背井,深尝人生艰难,我能翻出旧文字给他看……
生活平淡,本无故事可言。时间仓促,也许一眨眼,我们就老了。不如与心爱的人一起,默默无闻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赡四老、育子女,亲友邻,爱苍生。不必有人记得这世界我们来过。只要我们记得每一天洒在身上的阳光。
我觉得,错过,真是十分美好的东西。青春那么让人惦念,是因为里面有一种无法复制的怅惘。生活,之所以平淡,只是因为它太过悠长。成功与否,关键是找到心里的自己。到最后,我们都那么欢乐地做着自己微不足道的职业。
人生不是一个回合的赛跑,而是有梦有醒的旅行。我们要懂得见到悲凉之事,停住脚步,学会祈祷;见到欢喜之事,放慢脚步,表现优雅。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