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首页
倚栏轩 > 好文 > 经典文章 > 正文

清明散文

2023/01/01经典文章

清明散文(精选20篇)

诗意清明

文/程毅飞

清明时节春光明媚,桃红柳绿,万物复苏,令人心旷神怡。因此,古代文人骚客吟诵清明的佳作颇多。

在吟诵清明的诗中,描写习俗的诗占据了很大篇幅。扫墓是清明节最重要的一项活动,从古至今一直为人们所重视。清明扫墓在唐宋时已盛行,唐代白居易在《寒食野望》一诗中写道:“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累累春草绿。”宋代高菊卿在《清明》诗中曰:“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这些都反映了古人扫墓的情景。

伴随着扫墓的踏青活动,也是古代诗人的一个重要题材。“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这是宋代吴惟信所作的《苏堤清明即事》诗,惟妙惟肖地描绘了当时清明踏青的盛景。宋代程颢的《郊行即事》写出了清明踏青流连忘返的心情:“芳草绿野恣行事,春入遥山碧四周。兴逐乱红穿柳巷,固因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红。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宋代欧阳修的《踏青》则动静结合:“南国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让人爱不释手。

浏览古诗,我们还发现,诗人对清明的户外活动有生动的写照。古代的清明节,在民间开展的户外活动有放风筝、荡秋千、打马球、插柳等。放风筝是清明前后人们最喜爱的习俗。唐代高骈的《风筝》说:“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生动地描写了当时风筝竞放的情景。

荡秋千是清明节古老的游乐民俗之一。在唐宋文人的作品中,有许多关于秋千的描述。唐代韦庄《长安清明》诗云:“紫陌乱嘶红叱拔,绿杨高映画秋千。”清明春风拂柳之际,女子三五成群荡秋千于郊野树下,确实充满诗情画意。因为清明节处处荡秋千,也有人把它叫做“秋千节”。

当然,说到有关清明的古诗,我们不能忘记唐代杜牧和崔护两位诗人。杜牧《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诗的艺术特色在于情景交融,短短几句诗,勾勒出时令特征和行人的心境。崔护的《题都城南庄》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说的是清明那天,崔护去都城郊外南庄踏青。因为口渴,就向一位农家姑娘讨水喝,姑娘给了他一碗水,并倚在小桃树旁深情地凝视他。这情景使诗人难以忘怀。第二年清明节,诗人又来到这里,虽然门墙如故,景色依旧,但姑娘却不知哪儿去了。诗人触景生情,不胜惆怅。在艺术特色上,两首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可谓千古绝唱。

清明槐

文/小小麦子

清明将临,故乡那棵魂牵梦萦的老槐树还在。我似乎看到了槐叶上隐隐渗出的泪痕。

树下,母亲坟冢上的杂草青翠,该掩没了几声虫鸣?

曾与母亲有关的事物,如欢乐,悲伤,青青的蔬菜,低低的谷禾,潺潺的溪水,高高的树木……我一直认为,它们是可以视作一种耐读的美德而留在我的记忆中了。

多年了,清明有些深不可测,母亲的影子谁也追不上,总在梦里忽来忽去,像虫子一样钻进我的思想,蚕食着我忧伤的叶片。

槐树也许太多情了,胜过土地上的油菜,葳葳蕤蕤的就覆盖了母亲劳作的身影。

可母亲坟旁的油菜花的艳媚与芬芳迸射出惊人的美丽,那么安祥、朴素、细小和琐碎。只要心一触到,那久违的欲滴的血色和温情,就会让我颤动不己。

槐树总将阳光、雨露和空气密密实实地聚拢起来,把企图侵犯生命的脚步挡在臂膀之外。

走回童年,季节在母亲的补丁上浮沉明灭,让清苦、疼痛和温暖钻进我身体的每个角落。

而欣喜的是,被岁月熬得形销骨立的母亲,曾熟悉一年四季里的每一个节气,并知道,在相应的节气里,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那双干净利落的手抚摸过每一张树叶、每一寸田地、每一个流光溢影的期待……

母亲坟和槐树叶依偎在一起,清明槐便成了乡村的根和儿女的爱,让游子在眷念时就听到了槐树开花的声音,以及树下跌落在酒杯里的鸟声,同在阳光下如金属一样闪烁不停……

我只好抟过身去,凝噎无语,让仅剩的感念化为小河里纷纷溅起的浪花。

清明,从哪里漏下的雨丝,迈过心碎的时节,洒落在母亲的坟前,浇灌着油菜花一样自由绽放的晨曦。

那些纯情的追随,让过往的云霭已将雨丝孵化出鸟的羽翼,在栖息过的槐枝上,叶子们不再舒心地抖动,夜深时开始凝集泪珠。

那些成串的槐花,细细读时让人有些难以割舍。

那清明雨,如箫声,逡巡于情山意海之上;那清明槐,如琴音,吐纳着生命的芬芳与祥光。

耕作的母亲把一生的时光都种进地里,最后也把自己种入地里。

那年秋天,体验过花开花落的虫子,在这泛凉的秋夜,把各自心中的曲子,吱吱呀呀地倾吐出来,也没有挽留住时光远去的足音。母亲把一只已开始冰凉的手,温馨地递给我。

于是,我久久地揣在胸口,企图用热血和心跳把它焐热。最终,母亲霜凝的面容,转眼取代了晚霞的淡红;体内流布的血,汇入冻层下并没有了响动的水声。

清明,是圣洁和虔诚的象征,蕴涵着常人渴望温情的期待和祭奠,让生命的底色上永远刻印着和传承着这份光亮。

销魂的槐树,一片叶子写着离去,一万张叶上写满悲悯,如泣如诉,浸透着亲情的慰藉和追念。

母亲的坟旁,一地油菜花开得如此璀璨,那不是梦境,是美丽的天堂;不是思念,是感知。

最宽容最坦诚的土地怎么能盛得下母亲一生的沧桑和生活的情景。

槐树呀,是清明紧贴在我的胸口,除了心跳和呼吸,我剩下的全是浓浓的怀念。

只有把耳朵贴向母亲的胸膛一样贴近坟茔,至今有一脉回响,似乎仍在延续着当初的风声雨声,悠扬、辽远、清晰……

现在,谁还会把屋檐下相依相偎的锄头和镰刀,划成生命的双桨,迎送我们抵达生活的彼岸?

谁还会把青禾和花朵铺满我贫瘠的路途,用一双望穿暮霭氤氲的眼眸,痴痴地守候儿女们匆匆的归程?

谁还会在我流落异乡、饥寒交迫时,用温暖的目光和身体慰藉我寂寞的灵魂?

生命从流动到静止的过程,维系着千万朵归因。

清明,杏花开满记忆,赶走彼岸沉重的黄昏。

回到自己,轻抚旧时光的疼痛,忘记那些被无情灼伤的岁月,才能把感恩的种子撒向心的土壤,拱出青禾。

清明槐,已高过母亲的坟头,仿佛在召唤一年的期待和收成。

当一座坟成为一种风骨,那么,槐树也就成了不泯的魂。

即使命运磕磕绊绊遍体伤痛,我依然像母亲一样微笑着对生活充满感激。

因为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母亲最古老憨厚的格言:把生交给死,把死托付给生。

清明到了,不能回乡的我孤苦伶仃,伤口上撒下如血的月光,杏花雨因故地下了一场雨。

那棵槐树上的空巢,鸟儿能找到回家的路么?谁的乳名从含香的露珠中醒来,在嫩绿母亲千年的期待?

诗意清明

文/冯小林

清明,为什么总是薄雾蒙蒙,细雨霏霏?为什么又是远山含羞,近水含媚?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人间四月天,一切都活泛起来。沉睡在地底的小草,被一场场的细雨唤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新奇地望着田野。荠菜、马兰头、马齿苋等野菜也偷偷地钻了出来,顶着一个个绿茵茵的梦。几阵料峭的寒风过后,阳光便暖暖地洒了下来。迎春花、梅花、玉兰花、樱花,渐次绽放了笑脸,抒写了一个个快乐的音符。花儿吐露的芳香,犹如打开了瓶塞的酒,清新,纯正,甘醇。徜徉在花海中,令人禁不住也想将自己开成一朵花,融入到和煦的春天里。

小河因着雨水的充沛慢慢地涨了,粼粼漾漾,潺潺地流向远方,宛如一轴徐徐展开的画卷,意境幽深邈远。岸边柳树的腰身更柔了,模拟着风的姿势,撩拨了绿波盈盈的河水,氤氲的水气,梦幻一般迷醉着行人的眼。调皮的小鸟总是把圆润的啁啾,挂在树枝上,任其悠悠荡荡。毛茸茸的雏鸡,灵动活泼,如一首首诗词的韵脚,镶嵌在乡村的田野。

“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清明时节,祭祖扫墓是乡间少不了的活动。跟着家里的长辈,带着黄纸、冥币和锡箔,走过窄窄的田埂,绕过弯弯的渠道,穿过青青的竹园,我们来到了先祖的墓地。

先祖长眠的坡地,是我们熟悉的地方。我们的前辈把祖先堆成一个圆圆的土包,如一只只倒扣的瓷碗,覆盖在岁月的深处,清静,寂寥,历经无数风雨,斑驳的外表被不断修复,而那人永远鲜活地存在我们的记忆里。

其实,我们与祖先的距离,就是一抔土或者一层板的厚度。只是,咫尺,已是天涯!春雷早已惊醒了世间生物,为何不能惊醒沉睡的祖先?原来一抔土、一层板的厚度,已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在坟前,我们一声声动情的呼唤,我们焚烧的一张张纸钱,我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伴着清明的烟雨,滴进深黄色的土里。那些燃烧后的纸灰,如纷纷扬扬的白色蝴蝶,在空中飞舞,流连。清明是集中宣泄思念的日子,我们的怀想,何止祭奠时的一张张纸钱!更多的思念,我们让蜜蜂带去了,让炊烟带去了,让白云带去了。

很多的祖先,静静地睡在历史的一隅。坟里坟外,掰不开的是亲情,割不断的是血缘。我知道,我的根,在这里!光阴的脚步匆匆,渐渐地,我已青春不再,华发早生。百年之后,我也将埋进一个隆起的坟茔,而我的慰藉,已经清晰地呈现,淹没在弥漫的花香里。

默默无语的田野里,望着先祖的栖息地,我在思忖;隔世的雾,洗尘的雨,是否专为这寻根的人而生?清明飘洒的雨雾,是不是在提示我们要注意洗涤尘土和污秽?扫墓,是因为想念,因为感恩,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向善向上的过程。我们不仅要扫去逝者坟墓上的尘埃,尤为重要的是,还要经常打扫自身灵魂里的尘埃,令生命回望自然,让心灵重归童真,找到内心世界自在的安宁和清明,奔向白居易所说“心田洒扫静无尘”的清纯境界。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初春季节,万物复苏,风光旖旎,人们结伴出行,郊游踏青,感受着生命的愉悦。而祭奠死者,庄严肃穆,安宁静默。祭奠与郊游,一沉痛,一活跃,反差较大。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先辈们将如此矛盾的两项活动统一安排在清明,今天已经不得而知。也许,是想让生与死相协调,相和谐,令死者“清”,让生者“明”:死者长已矣,生者当自强!

“燕子来时春社,梨花落后清明。”清明,作为自然生命的一种炫美景观,与山水一样融进了远古的音韵和幽美的诗意。在传承文明的过程中,我们既祭奠先祖,也郊游踏青,于依稀的泪光中,于明媚的春光中,仿佛看到了人生的迤逦与岁月的流逝,生命如流水一样,始终奔流不息!

种一缕乡愁

文/程毅飞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每到清明时节,记忆的闸门就会打开,小时候在乡下种瓜点豆的影像瞬间便在脑海里呈现,抹不掉,挥不去。

童年时代,生活在乡下,每年清明节前后,是农家点种的最佳时节,父亲可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在房前屋后的角落里、地畔前种上几株丝瓜,点上几棵南瓜、葫芦,栽上几棵茄子、辣椒,再壅上几垄小葱。每在这个时候,我就跟在父亲的屁股后面,学着大人的模样,趔趄着忙来忙去,心里充满了阳光般的快乐。经过一番点种整饰之后,原来不起眼的边边落落,顿时整洁美观起来,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意外和惊喜。

点种下的苗苗豆豆,在清明的一场春雨照应下顶破地皮,露出娇小的身躯,看起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不久,嫩梢就一节一节地长开,长长的茎蔓沿土墙、屋檐慢慢爬开来,一层一层的绿叶撑起一葱葱绿色的波浪。不出几天,层层的叶子中间,就会开出淡黄的花,探出亮灿灿的小脸蛋,一朵,两朵,三朵……花儿笑着,招来三三两两的蜜蜂采花酿蜜,一个满怀希望的期盼便在春天里蔓延开来……

稍加时日,小南瓜、小丝瓜就会顶着嫩黄嫩黄的花朵,羞答答开在房前庭院,怯生生地窥视着这个清明陌生的世界。看着这些小南瓜、小丝瓜们翠绿翠绿的垂在屋檐下、篱笆旁,在清晨饱蘸露珠,在夕阳下散发着娇艳的嫩绿,我幼小的心中便充溢着一种恬淡和清新。

点瓜种菜虽是体力活,但却是我的最爱。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体力劳动逐渐成了锻炼身体,舒展筋骨的最好方式。自然,楼顶的露台就成了我伺弄瓜果菜蔬的理想场所,一有空闲时间,就会松松土、除除草,看着自己亲手务弄出的生机和绿色,心中就会生发出兴奋的踏实感,犹如在开满鲜花的小径行走,突然碰上了久未谋面的朋友。

不觉,又到一年清明时,乡下的瓦舍还在,房前屋后的空地还在,只是,父亲已经走远,我再也不能跟在他的身后点瓜种菜了。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于睡梦中种下一缕乡愁,权作对父亲的思念。

清明遐思

文/王涛

阳光、蓝天、清风、清空万里;悬浮的心、木然的思绪、暗潮涌动。清明,将至,未至。斯人已逝,我们在缅怀。这淅淅沥沥的小雨也凝聚车个一种无声的气息,将这场祷告沉淀的更为庄重。那些曾在我们的世界里出现过,而又被岁月镶嵌在岁月洪流里的亲人、朋友、以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此刻脑海里都无比清晰。随着这绿意盎然的春天,一起回忆那过去的时光,那些无与伦比的美丽,将是我们未来生活的力量;那些逝去的人,我们将用一生去忆起。

每到清明节,杜牧的诗总被人们提起。说的是清明节这一天,细雨纷纷扬扬,漫天飘洒。行人忧思满面,怀念亲友。尽管如此,在这充满绿意的清明中,令多数孩童难忘的当属踏青,放风筝和荡秋千。在一个小湖边上看杨柳青请,湖水中的鹅相伴携游,那清清的湖水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刹那间忘却烦恼,回归清明。

蝴蝶翩翩,眼睛随风乌溜溜的转,一双蝶尾色彩斑斓,随风抖动。嬉戏春风,蜻蜓高高飞舞,像游在水里的鱼。蜈蚣是虫也能飞上天,在空中划圈。鸥在空中盘旋飒爽;山坡的桃树给静默的土地天上一抹红。清明的哀愁,便被安放在这一季春风里。雨纷纷,你在斜阳下等谁?似乎看见了那年夏季的夏雨荷,站在湖边默默等待归人的情景。今年的清明,又有多少人顶着那丝丝细雨,站在默然长逝的亲人面前等待他们的归来呢?一幅宣纸点缀出众多景色,却唤不回那一缕香魂停留半刻。坡上的桃花开了,湖里的鱼儿活了,地上的草也绿了,一切都有着新的开始。

一点、一抹、一幅画;一实、一虚、一人生。远处望不见边,浓浓的伤感盘旋在整个天际。这,怕是清明了吧。满坡的菊花争相开放,似都在为逝者祈祷。路边那一枯丫,佝偻着背为行人指路,繁杂的社会需要安静一刻,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唯独要忆起与逝者生前的故事。

生与死的距离到底有多远,在清明的路上会想明白。每个去祭奠亲人的行人,都恍然有一种错觉;牧童遥指杏花村。生者在世时必然是喜大于悲的,逝去以后后人更希望他们能安然,走在寻亲的路上,步子一个比一个沉重,似乎昨日还在眼前,如今却非昔日年华。柳,早已抽绿;春,已然来到。只有那雨还在不断哭泣,洒下一地悲伤。

清明雨,滴落一地相思苦,这淅淅沥沥的雨像是对清明节众多哀伤的一种无言哭泣。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春天的气息越见越浓郁,杨柳垂下,似在与亲友道别,愿与他们来生再见,愿这片清新绿意带给更多的人希望。生命如此脆弱、生命又如此无常,一年之计在于春,我们缅怀过去的同时不要忘了未来的希翼,不断去爱、被爱,去寻找自我价值,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清明植物

文/徐文伟

跟随清明的雨脚,已是两个月那般长。

地里的土湿淋淋的,空气的湿度那么可爱,似乎还听到雨水的余音和那植物张嘴的吸水之声。清晨,清明与我相拥,大片植物和我在湘江的沿江风光带相遇。它们中的许多名字,我叫不出来,它们数不清的眼睛看着我,无数个手臂迎向我,桃树的浓妆刚刚卸掉,樱花便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可前两天还只是挂着的数朵。轻轻地丝丝呼呼声,是风声,是植物们的相互问候声,没有它们,风会少了倾听的对象与联盟。

植物的履历表有些像人的奋进史。植物最终也与人一样,以病死老死溺死等各种不同方式离开人世,完成它们绿油油的一生。

于植物们而言,清明不过一名词,雨声只是一象声词,它们居住在画廊里生活在诗意里。它们听说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的言辞,这是人间的先人说过的,五色、五味就有它们的功劳;五音,它们弄不明白,划过它们跟前的雨声雷声是五音的组阁么?它们被火烧的噼啪声被刀伐的疼痛声也算在内么?

老家有一片1997年栽上的银杏林,早已名声在外。这片植物在好多次清明雨的敲打下,像喝醉酒似的,迷迷糊糊地跟着说醉语。之中有一棵银杏长得特别茂盛,它或想着我迎着清明雨去看它,它也知道,看它更是为了去看一个最亲近的人,那是2006年安息在此的我的父亲。只是,在我的家乡,祭祀先人与清明节并无瓜葛,我们的传统是要到了阴历十月那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飞舞落入大地之际,这个月才属于扫墓的时节。

清明雨下的植物,就是一个个暗喻。这风,这雨,是否路上行人经过的欲断魂的脚步声呢?

清明话柳

文/张永生

柳是春天的标志,在春天中摇曳的杨柳,总是给人以欣欣向荣之感。在我国古代,柳树一直是一个意蕴丰富的植物,人们在它身上寄寓了太多特别的含义。这在大量的古诗词中,得到了尤为集中的体现。诗经《小雅·采薇》中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诗人借柳表达了年华流走韶光不再的人生感慨;“西浦唱骊歌,霸桥折杨柳”,流露出的则是主客分别依依不舍的挽留之情。

清明插柳作为一个习俗,自古以来深入千家万户,走进人们的日常生活。芳菲四月,正是柳枝抽条的时节,因此,一般在祭奠祖墓以后举行踏青活动时,不论男女老幼,都会把折来的嫩柳枝扎成圆圈或帽子戴在头上。而在古代,人们认为清明是一大鬼节,是百鬼出没讨索之时,而在佛教中,观世音又以柳枝蘸水普度众生,受此影响,人们把柳视为吉祥之物,所以就在清明时节纷纷插柳、戴柳以避邪。

除此之外,因“柳”与“留”谐音,所以古人离别时喜欢折柳相送,除了表达依依不舍的留恋之情,还寓意亲朋远在他乡能如离枝的柳条般很快生根发芽,“折柳赠别”还蕴含着“春光常在”的美好祝愿。古诗词中也大量提及折柳赠别之事,唐代文学家权德舆有“新知折柳赠”之句,明代郭登有“年年长自送行人,折尽边城路旁柳”之诗。人们不但见了杨柳会引起别愁,就连听到《折杨柳》之曲时也会触动离绪。李白《春夜洛城闻笛》中“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就是最好的明证。

如今不论在乡村还是在城市,人们还是习惯于在清明这天,心怀一份虔诚和希望,折一枝柳插在房檐下,祈盼亲人朋友吉祥如意,生活如柳枝一样生机勃发。此情此景,总会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居住的时光。

“春林本自奇,杨柳最相宜”。柳,是大自然的馈赠,是春天美景中最好的点缀,它具有谦虚纯朴的美德,以及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柳的风情,值得我们怀想和体味。

清明时节的乡愁

文/王引娣

在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老师领我们到学校附近的野外去写生。那天正好是雨过天晴(路面还没全干),真可谓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菜籽花开遍地黄。老师告诉我们:刚刚结束的这场雨是春雨。紧接着他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春雨的小故事:“在一个小镇上,有一条繁华的街道贯穿镇子南北,生意人在街道两旁的店铺做着各自的小买卖。这一天天上下着细雨,地上道路很滑,行人稀少。就在此刻,有一位文人在雨中从北向南而行,当经过街中心时,他一不留神就摔倒了。此时街道两旁的人们感到很好笑,于是就哄笑不止。文人摔了跤本来心里就很恼火,经人们这么毫无礼貌的取笑于他,他便恼羞成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大声说到:”春雨贵如油,滑倒了我,笑死了路旁的牛。“这时哄笑的人们很尴尬的收住了笑容,各做己事去了。

光阴似箭,转眼我已长大。便要怀揣梦想,远离温暖的家、亲爱的家人去外地求学。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每到清明时节,我就格外地思念故人与故乡。”清明“二字,对我来说刻骨铭心。1996年4月4日清明节这天,亲爱的母亲匆匆离我而去。这就是说在我的世界里,不再有母亲的叮咛与殷殷期盼,我将从此永远的失去母亲的关爱、失去慈爱的目光。任泪飞如雨,也还是表达不尽对母亲深深地依恋与思念之情。

母亲的坟墓在家乡的半山坡,寥落的田埂地头,曾留下过她太多勤劳的足迹。清明时节,微风吹过山坡,坡上油菜的波浪此起彼伏,点头俯身,仿佛是母亲温柔的手抚摸过我的脸颊。此情此景,让人思绪万千,感慨不已。母亲的一切,将是孩子永远的牵挂,永远的乡愁。

记得小时候曾诵读过”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句,当时我对”断魂“二字有些不太理解并感到纳闷,心想哪有什么断魂之说呢?然而,当你历经痛失亲人之痛后,清明上坟在你心中就会更显得凝重与悲怆。还真有欲断魂而不及之的彻骨之痛,也有买断黄泉换浮生的切肤之思,更有抽刀断水、借酒浇愁的哀怨之情。这位伟大的诗人真正道出了人间离别之痛,真正说出了离去亲人之后人们在清明上坟时的真实感受。把盏杏花酒,何处安顿思念泪?

2016年4月4日清明节,是母亲故去二十周年的纪念日。近二十年来,也就是在这七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对她老人家的思念是与日俱增。我相信母亲的匆匆离去,是化作天上北斗七星中最亮的那颗,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亲爱的母亲就闪烁地遥望着人间,慈爱地微笑着关顾她的孩子的每时每刻,使孩子感到母亲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母亲年轻时很贤淑,孝敬公婆,团结邻里。她做事认真,做人善良,勤俭持家。她常爱说的一句话是:惜衣的有衣穿,惜饭的有饭吃。一家人的衣食起居,饥渴寒暖都在她的每时每刻中。家是什么?对晚辈来说,家就是母亲。母亲虽然已故去,但她永远地留在了家乡的半山坡。对身在异乡的人来说,家始终是一生的守候,母亲始终是心中唯一的牵挂。思乡之情不会随时间而变淡,而是像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一样永恒不变。

八爷的松林

文/曾利华

八爷住高岭村,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八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乡干部。

八爷还是八叔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最为严厉。那时的八叔上山能打野猪,入水能捉鲤鱼,在村里威信颇高。但八叔的婆娘不争气,生了三胎,没有一个“带把”的,这让八叔觉得人生中总缺了点什么,干活的时候老使不上劲。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快四十年,当年的八叔也就成了今天的八爷。在婆娘撒手离开人世和三个女儿远嫁他乡后,八爷孤身一人已无任何牵挂。八爷虽说早过了花甲之年,但身板子却依然硬朗,精气神充沛,走起路来,脚下虎虎生风,健步如飞。

当下,八爷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亲手种植的30亩松林。八年前,八爷以每年每亩15元的价格从村民手里流转了村前的30亩荒山,全部种上了松树。如今,松林长得郁郁葱葱,煞是讨人喜欢。闲暇时,八爷最喜欢站在村前,微笑着远远地望着那一片松林。有时候,八爷还会爬上山,去松林转转,这摸摸,那看看,内心升腾起一种自豪。

寒冬过后,万物复苏,蓄势一冬的松树也开始疯长。看着树梢由墨绿渐渐变成了嫩绿,八爷的心情就变得欢喜起来,就连脸上那深深的皱纹也笑出了花。

清明要来了,一根根针叶随春风或春雨飘落,松林的地面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针叶。八爷的日子变得繁忙起来,八爷得赶在清明前将落叶清理完毕。

八爷明白,无雨的清明时节,松林最大的安全隐患就是火灾。

这些年,八爷见多了狼烟四起的清明,一炷香、一个烟蒂、一挂鞭炮,都很可能引发一次山火。如果扑救不及时,火势伴着噼里啪啦的吼叫声,可以翻山越岭烧上几天几夜,直至将山上的灌木、竹林、松树烧得乌黑乌黑、惨不忍睹。

八爷的担心并非多余,一周天气预报发布后,八爷就知道,今年的清明,又是一个防火形势严峻的特殊时段。

这不,为了提高村民的防火安全意识,下午村里还专门召开会议,对清明时期的防火工作进行了专项安排部署。会上,那个高瘦白净、戴着黑框眼镜、让八爷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驻村干部安平,还专门给村民讲解了防火、扑火的相关知识。

晚上,八爷正在家里吃饭,安平自报家门敲开了门。八爷很不情愿地打开门,然后倚在门边,冷冷地盯着安平:“啥事?”

安平站在门槛边,柔声道:“我是驻高岭村的乡干部安平,打扰您了,今年清明时期无雨,请您扫墓时一定注意安全,认真做好防火工作!”

安平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咽了口口水,然后塞给八爷一张防火宣传单。

看着满头大汗的安平,八爷突然闪过倒杯水给安平喝的念头,但一想到自己的婆娘,八爷又打住了。

八爷淡淡地回应安平:“嗯,知道了。”

安平并不在意八爷的冷漠,再次咽了口口水,对八爷说:“我还得挨家挨户去宣传,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好,有什么事,欢迎拨打我的电话。”

看着安平打着手电匆匆离去的身影,八爷拿着名片怔怔地站了好一会。

清明节就要来了,天气变得更加炎热。“清明前,挂金钱”,上山扫墓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防火的形势日益严峻。昨天下午村里的小六子一家扫墓时引发了山火,幸亏扑救及时,才没有引发大火。但这也让八爷捏了一把汗。

今天一大早,八爷就来到松林,转悠一圈后,八爷将写有“清明防火、人人有责”白底红字的标牌挂在松林最显眼的一棵松树上。然后,八爷下了山。

走在路上,八爷总在嘀咕,都说“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阴”,今年的清明,咋就不雨纷纷了呢?

八爷多么希望来一场痛痛快快的雨呀!

午饭过后,八爷来到村前,盯着松林出神。灼人的阳光照得八爷的脸通红通红的,身旁一棵枝繁叶茂的厚朴树上,知了正扯着嗓子叫喊着。八爷突然觉得,南方的这个村落怎么变得四季不分了呢?明明还是春暖花开的清明时节,夏天却毫不知耻地提前入侵了春天。

八爷正在感叹,却蓦然发现,一股丈余许的青烟正从自家松林后面的山背处徐徐升腾上来。八爷心里一惊:不好!一定是着火了。

八爷一慌,大滴的汗水就顺着通红的脸庞滑落下来。八爷转身对着村子大声呼喊:“前山着火了,快去救火!”

八爷喊哑了嗓子,却只看到几个留守的老人走出家门,望着远处的青烟,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

八爷知道,指望留守的老人去扑救山火,那是不现实的。八爷突然想到了安平。八爷飞奔回到家里,拿出安平的名片,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通了安平的电话。八爷上气不接下气,对着话筒恳求:“领导,我们村着山火了,您得帮帮我们!”

“您别急,我们马上过来,您在村头等我!”电话那头,安平冷静地安抚着八爷。

八爷匆匆赶到村头,不曾想到,不到20分钟,安平就带着七个乡干部坐着面包车到来了。

让八爷疑惑的是,安平他们每人还从车上拿了一个木柄的拖把。看到八爷惊讶的表情,安平笑着说:“大爷,这是专门用来扑救山火的,是特制的拖把。”

顺着青烟,八爷领着安平他们来到前山的后背。八爷发现着火点在山坳上的一处小平地,火墙的宽度约6米,火势并没有想象中的大,蔓延的速度也不快。但八爷知道,如果不及时扑救,一旦火势蔓延至陡坡,必然会加快向峰顶推进,那么火势越过峰顶再向山前蔓延,八爷的松林就危险了。

八爷紧张地看着安平他们一字排开,顺风而立,高高举起拖把,然后快速朝着火点拍打下去,稍作停留,再慢慢提起。八爷看得出,安平他们有着丰富的扑火经验。

火势虽不大,周围的空气却异乎寻常的闷热,八爷离着火点丈余远,也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全身的衣裤也早被汗水打湿。

八爷想加入扑火大军,安平说啥也不让八爷靠近。

眼看山火就要扑灭了,突然一阵大风刮来,然后,八爷就看到一条大大的火舌伴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直扑安平。安平连连后退,没有想到被灌木绊倒,后脑勺也被灌木刺伤,殷红的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八爷想过去拉安平一把,安平却忍着剧痛快速爬起,然后继续有节奏地挥舞着手中的拖把……

风终于小了,火也终于小了。

当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安平疲惫地瘫坐在草丛上,开心地笑了。

夕阳下,八爷觉得,安平他们那一张张流满汗水、灰不溜秋的笑脸,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动人。

清明踏青

文/姜林齐

每每清明,我总是想起《论语》上的那句话:“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父母安康俱在的时候,儿女的心永远是欣慰的、骄傲的,还带着一点点受娇宠的、活泼的欣然;但一想到母亲年岁已高,自己膝前尽孝的日子不多了,就会忧惧丛生。

父亲去世已经二十多年,母亲一想起来,依然止不住的伤心。清明的忧和愁,不是闲愁,它是实实在在的忧伤。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清明是个晴朗明亮的日子,它要我们高高兴兴地来告诉父亲,我们过得很好,请父亲在天之灵安心。

每年清明扫完墓,我都坚持带母亲去踏青。一来到处转转,让母亲散散心,逗她开心;二来我们母子也趁此机会,多余游一游,多留下些美好的记忆。

“听说城南的桃花已经开了。”母亲说,“我们正好去看看。”

“好啊!”我骑着电动三轮车,沿着国道,放慢速度,稳稳地向城南驶去。

路边的榆叶梅,开着很大的花,有黄的,有玫红色的,母亲看着,非常高兴。松树绿绿的,看起来比冬天光鲜亮丽了许多。

微风穿过柳树枝条,轻轻地拂在我们脸上、身上,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母亲看起来比平时白了许多,她浑身放松地坐在车上,惬意地舒展着手臂,大声地跟我说着话,高兴地笑着。

渐渐有一株一株盛开的桃树掩映在村户人家了。游人都左顾右盼,指点相呼,好像全然沉浸在桃花的秀色里了。我们慢慢近前去,找到了一个空地方,把车子停下。

桃花开得正好。有的含苞未放,花苞上一点猩红;有的已然绽开,彤红一片,美丽诱人。真是“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何当结作千年实,将示人间造化工”啊。

母亲站在一棵泛着红潮的桃树下,我七十岁的母亲,在桃花的映照下,竟然也一脸桃红了。

看着母亲幸福的笑脸,我的心,无比快乐。母亲生了我,养育了我,在她有生之年,让她过得高兴,是我人生最大的快乐。父亲去世得早,没有享到我的一点点福,我要在母亲身上,一齐补上去。

趁着亲人健在,多尽一点孝心,是身为子女的我们,人生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清明踏青,带母亲春游,母亲开心,我也开心。

茶咏

文/向求纬

女儿红,男儿红

大凡男儿上得山来,都有些忐忑不安了:一杯女儿红,专门取悦于君的,吹一声,抿一口,捻着盖儿轻抚一遍,纵是真君子,一个个也是口舌生津,浑身通透,两袖溢香,神清气爽了。

素来只知道茶有女儿红,好茶当悦君,上得山来才懂得,悦君女儿红多半是专为男儿而生的。花为知己者容,茶为知味者香,没了慕名而来闻香品茗的男儿,那女儿也就不红了。换句话说,女儿专为男儿红,男儿方懂女儿红,两情相悦,唇齿相依,清洌芬芳的味道入口入心,那个中深意怕只有男儿们女儿们才明白了。

山叫悦君山,茶叫女儿红。看来冥冥中真的顺了天意,出茶的山和出山的茶,亦如男儿和女儿,那种古往今来与生俱来的缘分,便这么含风饮露连根带土脉络相牵须臾不离地缠在一起了。

去问高山悦君山,去问野生古茶树,啥叫男儿红,啥叫女儿红……

清明茶

清明树上茶,悦君井中水。到了清明,悦君山上的茶叶便争先恐后地绽出一芽二叶,率先等着那一双巧手来采下,那一口井水来冲泡了。真是怪呀,这野山新茶倘要让那凉沁沁甜丝丝活鲜鲜清盈盈的山中泉水来冲泡,那叶芽儿准会齐刷刷竖起来,长起来,活起来,随着茶汤踮起足尖跳起“芭蕾舞”哩!情到深处金石开,茶逢清明百媚生,这原生态的“女儿红”可是得了天地日月霜露雨雪之精华,活脱脱带有灵性的尤物呢!要不然,她怎能令一个个清明尝鲜的品茗者意醉神迷,沉溺其中?

明前茶,明后品。女儿家不会轻易展露女儿红,女儿的颜值可金贵着哩!别性急,等过了清清明明的季节,你才可以清清白白地凑上来,清清亮亮地噘着嘴儿,清清爽爽地抿一口女儿红,然后清清静静地端着茶碗,清清楚楚地过你神仙般的日子。

清明茶,清明茶,谁能在清明前后采茶时节,品味到悦君女儿红彤彤心窝里的那点小秘密?

茶花

春之将至,乍暖还寒。我此时便上悦君山寻茶花。

星星点点,白里泛黄,是谁把细碎的珍珠,这里那里,满缀在一抹一抹厚实的绿毯上?

循着冥冥的花信,我左顾右盼,一粒,一粒,鸡啄米似的,捡拾岁尾的爱情。

只是拈花,并不惹草(倘夹带一根草叶也剔下)。开过的,正开的,含苞的……谁知在这个季节,茶花们还在闪烁着斑斑点点或黄或白的小晶莹!

一年的温馨都收集拢来,一山的芬芳都收集拢来,一生的恋情都收集拢来,蓄积一朵,珍藏于心。

等待春来。等待绽放。等待第一芽清明。等待某一双巧手。

不过此时,倘有一壶邂逅的激情冲泡,也许会全部交出来,提前绽开,这辈子刻骨铭心的暗香……

清,明

文/浅蝉。

万物生长此时,皆清洁而明净,故谓之清明。

----《岁时百问》

从梦中惊醒那一刻,我发现自己正在经历衰老的过程,曾经澄澈透明的思绪伴随着无懈可击的睡眠被生活消磨解构,日子像沼泽,可以平静到让你踩在脚下,也可以将你吞噬到窒息。

从大学报到到现在,一共做过两个梦。

第一个好像是自己吃海鲜然后食物中毒,肚子痛的在人群中满地打滚,醒来之后胃口还是在自我消化,那种狼狈和尴尬感也在脸颊燃烧了一整天。急性胃炎,难怪梦里的疼痛那么逼真。

第二次是昨晚。梦里那天是清明节。

梦里没有日历但是我很确定是清明,微雨。一家人去扫墓。

大家兴致似乎都不错,车上一路闲聊,姑姑依旧在指责儿子学习不上进,弟弟耷拉着头听着,偶尔辩驳,言语间都是对应试教育的批判,其余的家人在他们争执的空隙里恰到好处地插话,使气氛不那么剑拔弩张,也不会冷场。我把头靠在车窗上,雨粘在上面,然后向下流淌,在车玻璃上带出一条邋遢的印记。

忘记了家人拜的是谁的墓,上面的字是金黄色的,就像前几天学校大门校名上补漆的颜色。印象里,他们的表情肃穆的有点搞笑。我觉得无聊,一个人走开了。我顺着坡上的台阶灵巧的穿梭在灵魂的床位之间,爬到最高处俯视家人,无意间看到一个墓碑肮脏凌乱的突兀。墓碑似乎年头很久,石狮子已经有了细碎的裂痕,唯有朱红的字迹依旧鲜亮,我想要把浮土擦干净,不想红漆突然化开在墓碑上晕成一片,我吓了一跳,想把红渍擦去,可那色越来越浓重,我听到家人叫我回家的呼唤,我停不下,跪在雨里跟那一片红色僵持着……

我睁开眼,天花板被蚊帐分割的支离破碎,我的膝盖酸痛,身上也像是雨里浸泡过的潮湿冰冷,只是怎样都想不起墓碑上的名字了,我努力回忆,希望找出一点于此相关的东西。

跟母后大人聊天说起此事,她及其权威地分析了我的睡眠质量和精神状态,提出了中肯的医学建议。我不知她心理医生的职业对我而言是福是祸,太科学,太理性,科学理性的没有一点人味儿。

清明是关于死去人的日子,但清明的诠释和灵魂是活着的人。只是,逝者如斯,活着的人又能怎样呢?

高三最紧张的那段日子,闺蜜的祖父查出食道癌晚期,周末在苦战题海之余时常听到她呢喃祖父又瘦了,或者又神智不清了,这些话是学习这条主线外证明时光流逝的另一条满载伤痛的线索。直到压轴模考那天一早在电梯里接到她的电话,通过虚弱的电话信号我听见一片杂音里微小的声音“姥爷走了”她哭的并不凶,却传递着不可承受之重,电话信号被这份沉重压的断断续续。

像是,一根明知会断锈迹斑驳的琴弦,真正断掉的时候,还是会割破手指,疼痛出血。

但血会很快止住,时间是心灵的血小板,不论怎样失血都有凝固结痂的时候。

我不知道那时她是如何生活的,只是那个被学习压力扭曲的时期,我们被课业负担榨干的身体想在题海中生存下去太难了,她早已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哀嚎悲切,而在高考之后的真空留白的时间段里,这已是一个无人会提起的话题。隐约记得,一次与她在公交车上看到老人,她起身让座,然后突然哽咽着对我说,当年祖父上车也是这个姿态,之后迅速恢复平静。原来那些怀念和悲痛,只能盘踞在她心潮湿润的角落里,生活已经很拥挤,没有摆放伤感的空间。

去年清明那天下雨了,莫名觉得好舒心,觉得老天爷终于做了件合时宜的事情,上天没有把谁都忘记。但是和家人扫墓的一整天,我看到更多的是和平日没有两样的气氛,相聚,吃饭,琐碎的谈话,即使为死去的人聚在一起,谈论的话题还是活着的人,还是生活面临的问题,生活中存在的矛盾。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或许路上的人可能只是继续平日的生活,只是雨天使得气氛不同而已。

姑且认为,那座破败的墓碑是自己的吧,我在替自己的长眠之所除尘拔草,也在践行清明最初的含义。万一此生庸碌潦倒,至少灵魂的居所不至于太过荒芜落寞。

独往

文/秦淮桑

向人讨了一只杏花村的酒瓶子,粗陶,朴实简约,捧在手上,心里像吃了酒一样,浅醉醺然。用来插花,一枝黄槐决明,一枝三角梅,几根鸭跎草,挤在酒气荡漾的瓶里,就连花色也不由得扶了一分慵懒两分醉态。你看那一抹青绿纤细静秀,竹似的谦谦风雅,拥着红的黄的花,自有一份热闹的俗艳与美意。

瓶坐在窗边,花开在头上,真真令人惊艳,“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瓶老不自重,可真是好,花羞不羞?不管。

最爱瓶身刻的一首七言绝句,字字风清月朗,行草意气,“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一直耽美于杏花村,那里——炊烟袅袅升起,屋舍淡如一帧水墨画;卖花声清润悠长,挽竹篮的姑娘远如云笼白瓷青花;空气清新扑面,时有酒香隐隐醇如窖藏的老典故。

人只管循香而去,雨丝风片春衫薄,正是落花天气,小店清冷寂寥也不要紧。喊小二来壶好酒,两碟小菜,自斟自饮。酒是烫过的,热热喝一口,心中舒坦,才不管人生苦短苦长,但只要,人生得意须尽欢。

独饮,怕是要醉的。醉便醉了。雨水,行人,小径,酒和杏花村……一切都有了朦胧的意味,一切都和人隔着距离,不远不近,散淡清和,醉里借笔写诗,落款题着“清明时节”,没有印泥,没有章,无妨,窗畔有新落的杏花,粉白颜色,盈盈带雨,捡一朵别于纸张左下角,距离页脚三四寸的位置,代替一枚朱砂红……

独往杏花春,又见清明时节雨,纷纷,湿了酒旗,湿窗棂,湿了眉睫,又湿心绪一两朵。已寻不到当年给小杜指路的牧童,寻不到他闲坐饮酒的小楼。

忆昔桃花源,一样恬淡安谧不涉尘嚣,一样可遇而不可求。

永远记得武陵渔人误入桃花源,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渔人甚异之,早已不辨身在俗世,抑或在梦中。

若是梦着,怎么有这般真实之感,若说在俗世,哪来如此怡宁深美好风光?偷偷留了心眼,便趁着回时,处处志之,只愿再来时,桃源风物依旧人情依旧。但终于“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太刻意的寻求反而无果。

终于知道,一些情境,只能随缘,只宜独往。一个人,心怀一份孤清,一份淡然,一份浅喜,走在清朗明润的季节里,你遇着杏花春,他逢着桃花源,所遇皆有美好。

也记得,崇祯五年十二月,“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挐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都云作者痴,大雪初霁,四野清清寒寒,万径人踪灭,只他一人独往湖心亭看雪,不是痴又是什么呢?

人踏雪而去,慢慢地也淡成了天地间小小的一粒,举目皆是茫茫,雪覆盖了一切,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似染了清寂寂的远意。山水入画,白雪怡情,慢慢地呷一口酒,此身可寄,此心可寄,不亦人生乐事耶?

冬月天寒湿冷。听说北方下了好几场大雪,草木早已凋敝。而雪懒于眷顾的南方,依旧花常开,树常绿,四处一派生机。

可厌南宁连日阴雨蒙蒙,没有几个爽朗日子。我去青秀区,必然要挑天气晴好的日子,布衣素颜,扎马尾。小店买来糯米饭做早餐。饭粒蒸得软糯,粒粒饱满可爱,里面裹着马铃薯泥、酸菜和肉沫,吃着香软可口,不比粽子差。

去了鼓楼坪,那一屋子的旧器物,摆放得随心,有一些乱,还有一些风尘气息扑面而来:鸡翅木纹理清明,古琴吞咽了所有声音,老茶沉香养静,紫砂壶坐在席上参禅,碗里养着铜钱草,绿瓷瓶上插着一大把枯老的旧花枝,案上一堆自制的陶土瓶瓶罐罐,模样儿敦厚朴拙……

我看墙上的字画,看得入神。

有人从外面进来,说,字都是我写的,随意看看。闲下来两年多了,和朋友租了这屋子,做点小生意,摆的是自己多年的收藏。

是个温厚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册书,坐于桌前临摹兰草。兰草生于石边,叶叶萧疏文雅,花亦静秀,沁着淡淡墨香。

我和他告别。出了门还在想,是不是可以随兰独往空谷幽清之境?

别让清明祭奠变了味儿

文/冯蕾

清明节是祭奠逝去的革命先烈、祖先、亲人的节日,然而在节奏加快的现代城市,很多人渐渐地,只注重形式,遗忘了清明节最初的意义;也有一些别有用意的人们,利用清明节大肆宣传封建迷信;更有人不注重环境保护,放鞭炮、用不易分解的塑料清明剪纸挂花进行祭奠……对此,本报记者收集了网络和现实中不同群体的意见。

网友会飞的鱼:我最受不了过清明节,每次过清明节我家里人就忙上忙下的,一大家子坐几个小时的长途车到乡下老家祭奠,家里的老人还会请一些所谓的“先生”杀鸡“通灵”,每次看到那些所谓的“先生”在老家祠堂跳来跳去,装神弄鬼,我就十分反感,但是每次我一提出不要搞封建迷信,他们就很生气地说我不尊重祖先。让我很无语。

网友豆腐仙人:我们家乡过清明节都会去先人坟山烧香、烧纸钱、放鞭炮、放烟花……其实这样很不环保,但是因为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也无力改变。其实很想倡议大家环保祭奠,尤其是杜绝放鞭炮、挂塑料花等,因为这样真的很污染环境。

学生余睿涵:我觉得清明节是祭奠逝去亲人的节日,在清明节里上坟扫墓是对亲人的一种纪念,但是现在很多人越来越懒散,连给自己的亲人上坟都不愿意了,这是对传统节日的一种抹灭,更是对传统文化的一种遗失。

市民田先生:现在很多地方都流行网上祭奠,这对于远在他乡的游子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避免了长途奔波,又十分环保。我很欣赏这种祭奠方式。

市民游女士:每一年的清明节,我们一大家子人都会带上簸箕、锄头、扫帚、菊花到逝去的亲人坟上去祭扫,我们家已经有好多年都不放鞭炮和烟花了,也不烧纸,最多点几柱香,因为这样更环保,一挂塑料做成的清明挂花要经过上万年才能分解,放鞭炮更是会污染到周边的土壤环境和空气质量。同时,我们也倡议大家不要在祭奠时用不易分解的物质进行祭奠,希望大家都能文明祭扫,因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其实一束鲜花和自己亲手打扫足以表明思念亲人的心意。

专家指出,清明节是一个祭奠先烈和亲人的日子,人们要怀着对先烈的崇敬,对亲人的思念,前往革命历史纪念碑和已故的亲人墓前献上一束鲜花,以表对先烈和亲人的缅怀。不倡议大家用点香烧烛、点炮焚纸,因为这既不环保,又容易发生意外事故,诸如点炮伤人、点香焚纸易引起火灾等等,我们要响应国家号召,提倡文明祭祀;同时,祭奠的过程中要杜绝封建迷信,现代人要崇尚科学。清明节是一个文明礼貌的节日,千万别让清明祭扫变了味儿!

清明不悲伤

文/夏小雨

清明本是个悲伤的日子。可在我家,却不是。

平时大家都忙,一家人难得有见面的时候。拿婆婆的话来说,只有春节这个理由,你们这些翅膀硬了的鸟儿才肯飞回来,瞅瞅我和你爸这两只老鸟。婆婆的话是调侃,但我们知道,她内心的落寞和失望。尤其是小叔子前年去世,婆婆越发地渴盼儿女们常回家。于是,清明节成了我家重要的团聚日。

去年清明节前,我们几家子说好,清明节这天风雨无阻,无论何事,都势必要回爸妈家,谁都不许请假。

山上的墓园里,聚集了十几口人。大人小孩,悉数全到。婆婆拿出了几个饭盒,打开,从里面取出还热气腾腾的水饺,红烧肉,卤鸡翅,一一摆在了小叔子的墓前。每人都烧一炷香,静默地伫立。婆婆流着泪,述说着对儿子的思念。我们听着,也落了泪。婆婆看我们都哭了,眼泪一擦,说,都别给我哭了,你们弟弟生前是多开朗的一个人啊,他一定不喜欢看见我们哭。我们今天是来和他团聚的,大家都要高高兴兴的。大哥这时也发话了,咱们来跟四弟聊聊天吧。于是,一场在墓碑前的家庭茶话会开始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日子里发生的琐事,真诚而动情,仿佛弟弟就坐在眼前聆听。孩子们也加入了我们。这个给四叔报告考了多少分,那个给四叔报告得了什么奖。最小的一个还在上幼儿园,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对着墓碑上四弟的照片说,四叔,昨天我在幼儿园吃午饭得第一名,老师奖我一个棒棒糖,我没舍得吃,留给了你。大家都被小家伙稚气可爱的话逗乐了。婆婆公公也讲了他们的新鲜事:开春了,家里的仙人球开花了,我们老两口开始健身了,我们要为儿女们好好保护身体……

中午时分,我们在墓园休闲区的草地上,铺开大大的塑料单,摆上各种吃食,大家愉快地进行了野餐。饭毕,拍照,打羽毛球,玩得很开心。连公公婆婆也参与了我们的羽毛球比赛,给我们秀了一把“夕阳红”。

下午乘兴而归。婆婆说,你们回家接着玩,晚上还有好吃的,春饼荠菜饺子!大家听后,立刻欢呼起来。

清明我们不悲伤,我们把对逝去亲人的思念放在心底,让亲情在每个如清明的日子里灿烂。

梨花风起正清明

文/若何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清明时节,扫墓缅怀先人本是国人习俗,也是人之常情。而如今,像“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般的清明节已经渐行渐远。在年节的祭奠中,人们豪掷 千金只为让已逝亲人在阴间“潇洒走一回”。比纸钱正规、漂亮,且面值往往极大“冥票”可谓是祭品中的香饽饽了,而这些耗费资源制造出来的“冥票”,与鲜花、菜品一起,或是灰飞烟灭,或是长留坟前……这不得不令人担忧。我国每年花去的丧葬费达70多亿元。面对这种荒唐祭品畅销的局面,凡理智之人都会感到震惊和忧虑。

虽然我们都明白“人死如灯灭,犹如汤浇雪”,都知道“死后风光,不如活着尽孝”。但是,每当清明节来临的时候,我们依然不能“免俗”,往往非常自觉、非常虔诚地加入到这种“浪费”的行列中。

或许有人认为,清明的“浪费”是文化必要的代价。“茶有茶道,酒有酒道”,这里的“道”就是文化的仪式。若无“道”,虽然茶还是茶,酒还是酒,但喝茶、饮酒总会觉得缺少了灵魂似的。正如宋朝诗人王禹俏所言,“无花无酒过清明,兴味萧然似野僧”,文化的表达需要一种载体,一种仪式,否则文化就变得空洞和教条。

而我始终相信,自我砥砺才是对先人的最好缅怀。多少人给已故亲人修建豪华大坟,殊不知亲人生前渴盼的只是你奋发向上,自立自强;又有多少人因亲人已故悲痛欲绝,一蹶不振,殊不知亲人生前渴盼的只是你擦干泪水,在悲伤中站起来。曾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位富豪邻居,将大部分遗产传给了他品行端正、成绩优秀的儿子,可因慈父的死悲痛欲绝的儿子迷恋上了赌博,万贯家产一朝化为乌有。而最让人痛心的是,他自己也萎靡不振,欲了结一生……而我也无法忘记,汶川人的苦难,是何等地让举国黯然神伤。而当国旗徐降,时间停下,一个崛起的民族更加奋发自强。公益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虚幻词汇和宣传噱头,慈善也不再是少数人参与的神圣事业和被行政组织垄断的特殊社团;尊重生命、以人为本的思想不再是苍白的口号,充满人性光辉的同情与博爱让全民万众一心共赴国难。

在天国安息的亡灵,期盼的不是我们将祭品化为一缕虚无缥缈的青烟,也不是像那位儿子一样终日被哀愁囚禁,人生长恨水常东,而是用行动兑现我们自强崛起的诺言。让逝者安息,生者自强,才能不辜负他们给予的厚望……逝者长已矣,生者当有为。让活着的人生活得更美好,让后人不再经历先人曾经的苦难,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祭奠。

清明的思念

文/看云卷云舒

每年的寒食日前,总会梦见母亲!母亲的影子若有若无地跟着我,伴我沉思,与我对视,随我入梦。梦里母亲的音容笑貌越发清晰,此时我才相信,日月能吹走的都是生活的尘埃,入脑入髓的情感是任何时候也不会忘怀的。梦中母亲的形象还是当年的样子,梦中的环境还是小时候的场景,感觉母亲从没有离去过。

但是母亲确实走了,走了已经有二十年多的时间。每一个寒食节,当我来到母亲坟前,总觉得平添了些无助,一丝委屈夹杂在思念中,想倾诉却又说不清。

回首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好像就如昨夜至今天,梦一般的,还在迷茫之中,已经悄然度过。二十多年的时间流逝,丝毫没有减少母亲初逝时的伤痛,思念伴着流年,更加剧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特别是在伤病的日子,在受到委屈的时刻,在亲人团聚的节日,浓浓的思亲情绪就会在胸膛里膨胀起来,压过心肺,从眼角化成涩泪逃逸而去。

我有一位平凡、勤劳、朴实、慈祥而善良的母亲,她哺育了我们姐弟五人,我们全身流着她的血液,每个细胞都是她给予的。

从小听母亲说她是苦命的,还未出满月的娘亲就失去了姥姥,一下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姥爷弃她离家奔了东北,是她的大娘和小姑用小米面(粥),一勺一勺的喂活的。

母亲是坚强的,她虽身材弱小,从入我们家就成了顶梁柱。年轻时上侍奉多病的奶奶,下喂养我们;在外工作的父亲一年回家一次,家里的大事小节都靠她支撑。

就是这样一个辛苦了一生的人,根本没享受到儿女的回报就匆匆的走了!母亲走了,走得那么遥远,留下了茫茫岁月中孩子们无尽的思念。?

回想起母亲病重的日子,永远难忘那眼神,透着淡淡的无奈,含着浓浓的不舍,一份凄苦用闭紧的嘴唇挡在肚里!看看脾气急的父亲,轻声劝他别急!别急!面对从东北赶来的舅舅,一滴亲情泪,唤的舅舅失声的嚎啕。只有抚摸着两岁的胖孙子,那份笑意才会从心里自然流出!

二十多年了,每年此时,在母亲墓前点一炷香,敬一杯酒,培几把土,叩几个头,轻轻诉说着自己的心思。顶着清明前的漫天风,放正坟头上的黄纸花,这一刻,心是满满的,又好像空空的。

二十多年了,一年又一年的重复着,那份思念却从不重复,总有新的思念涌出来,填充已经不年轻的心房。

常想如果母亲在,我想会选在晚饭后的黄昏,母子牵手,慢慢诉说着一路走来,让母亲分享儿子的快乐,让儿子享受有娘的幸福。知道母亲总是默默无言,轻轻握住我的手,便如当年牵着儿时我的手,行走在没有路灯的胡同里。这样的情形,此生已经没有可能。但是每每站在母亲的坟旁,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老亦将至,我便会告别亲人,亲偎在母亲的身旁,再享母子团聚之乐!

淡绿色的思念

文/程华

“妈妈,清明菜!”儿子满头大汗跑进厨房,小手里捏着一把淡绿淡绿的清明菜。他刚刚和他爸爸从野外回来,采了一大口袋清明菜、侧耳根,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泥土。

那清明菜,小小一株一株,椭圆的小叶子,叶面茎梗上覆盖了灰灰白白的细绒毛,有的顶梢已开出簇簇小黄花。

儿时的我,常常拿着口袋,跟着妈妈去田间野外采摘清明菜。“更煎药苗挑野菜,山家不必远庖厨。”学医的妈妈一直对清明菜情有独钟,说这东西能调中益气、止泄除痰,是春天里大自然赐予人们的绝好美食。那时候尚还年幼的我并不懂得这些,只觉得在经历了整整一个湿寒的冬季之后,沐浴着春天的暖阳,跟在自己妈妈屁股后头,在田间地头一株一株采摘那些嫩嫩绿绿的野菜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带着一大包战利品回到家里,妈妈捡清明菜最嫩的芽尖掐下来,开花的已经老了,是不要的。一遍遍淘净泥沙,细细地剁碎,和上面粉和一点白糖、少许清水拌匀,坐锅生火放一点油,用细火烙成圆圆的饼,很快一盘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清明粑就上桌了。每次都是我和弟弟争着抢着吃得最多。

妈妈自小在巴南乡下出生,那时不叫巴南,叫巴县。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是当地的地主。因为家庭条件尚好,妈妈从小就有机会读书,十几岁时考上了护士学校,毕业后成为西南医院烧伤科一名军医。原本有着令人称羡的工作的她,后来因家庭成分问题受到牵扯,无奈在大裁军时转入地方,来到重庆锻造厂医务室成为一名医生。

上世纪七十年代,地方上的物质生活条件相当艰苦,厂里食堂常常缺米少油,打饭基本靠抢,有时候去晚了,饭甄子空空如也,我们便只得靠包谷粑充饥。每次一看又是几个干巴巴的包谷粑,弟弟就会一瘪嘴哭起来。厂里工人和孩子们长期肚子里没油水,不时会去偷摘周围村民地里的蔬菜、顺走门前觅食的鸡鸭,双方为此冲突不断,隔三差五就发生群殴,好几次还动用了铁管锄头和火药枪,厂里保卫科为此忙得焦头烂额,情况严重时连派出所都出面了。

尽管从部队转业后,妈妈的工资可以与厂长齐平,但那时街上就一两个鸡毛油辣铺和小粮店,卖点散装酱油、醋、米以及毛巾什么的,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记得有一次,在煤炭研究院工作的爸爸去北方出差,不知用什么办法悄悄搞到一斤猪肉带回家来。当爸爸一脸得意地掀开一层又一层裹在外面的脏兮兮的报纸时,我和弟弟眼都直了,当即就跳着脚拍手尖叫:“哇!肉嘎嘎!我们今天有肉吃啦!”那一声声惊喜无比的欢叫,叫得爸爸妈妈开怀大笑,妈妈一转身却撩起围裙偷偷擦起了眼角。

那几年我和弟弟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尤其是弟弟饭量大胃口好,专门爱吃肥肉。叔叔嬢嬢们逗他,娃儿,肥肉这么闷人,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肥肉啊?弟弟得意地回答,吃肥肉经饿嘛,比吃瘦肉划得着哇!

为了给馋嘴的我俩改善伙食,妈妈总是想方设法让爸爸去弄些市面上买不到的食材:打青蛙、捉黄鳝、摸田螺、挖莲藕……凡是能弄到的都去弄。清明粑也算是其中一种。

后来我和弟弟渐渐长大了,凭票限量供应的时代也结束了,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许多,家家都不再为能吃上一顿肉发愁了。但我家吃清明粑的习惯却一直沿袭了下来。

我的外公外婆都是土生土长的巴南人,外公在我妈妈很小的时候就患脑溢血去世了,外婆也在妈妈参加工作不久后病逝,因此我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他们。外婆好歹还有一张身着旗袍、挽着发髻的黑白半身照,让我知道我的外婆是个秀眉大眼的美人;外公倒好,连照片都没有留下一张,长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隔壁小孩子们从幼儿园回家,天天都有外公外婆爷爷婆婆接送,我时常眼巴巴望着他们左手牵一个、右手拉一个,心里实在羡慕得紧,便一再拉着妈妈吵吵“为什么他们都有外公外婆我没有!我明天就要去百货公司,去买外公外婆!”妈妈听了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摸摸我的脸,乖,不吵,等长大了我带你回乡下去看他们。说这话时,妈妈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我读高中时,弟弟也读初中了,重庆的交通已经便利了不少,昔日遥远的巴南已经不再遥远。妈妈开始每年与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回巴南石马乡去给外公外婆上坟。可能由于没有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过吧,我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悲伤,只是把每一次回乡祭祖看成一次近郊春游,一次出行踏青的最好由头:举家驱车经鱼洞上行约40分钟,再下车步行20分钟左右,山洼里翠竹掩映之处,就是外公外婆长眠的地方了。插香、挂幡、烧纸、放鞭炮,程序走完就算完事了。接下来才是我最喜欢的活动,就是还和小时候一样跟在妈妈后面,沿着回去的路,一路去扯清明菜、侧耳根、野香葱。

田间、地头,阳春的暖阳下,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家人一起遍地采摘野菜的妈妈跑下跑下嘻嘻哈哈,欢喜得就像个孩子。回到家里,摘、洗、切、烙、凉拌,然后看着我们一口一口吃下去,满足的神情满满地写在她日渐苍老的脸上。

这样的温馨画面,到2006年戛然而止。那是最后的一次,我们全家人一起回乡祭祖、一起摘清明菜、一起吃清明粑。就在那年清明节后不久,我的孩子不幸在肚子里夭折,随后妈妈突发疾病住进西南医院。在被病魔折磨了四个月、经历了两次伤筋动骨的大手术之后,她还是万般不舍地离开了我们。

十年了。我一直不愿意再翻看那张最后的照片。那是弟弟拍的。照片里的我、爸爸、妈妈,在金黄灿烂的油菜花地里笑得如沐春风。妈妈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新摘的清明菜。

每年的清明,我们依然去巴南,去祭奠外公外婆,还有妈妈。先去乡下为外公外婆扫墓,返回时再去白马山公墓,为妈妈烧纸。此时的心情已不同以往,昔日轻趣盎然的家庭出游,而今已变成充满追忆的缅怀之旅。一路前行,弥漫在空气中更多的已不是欢声笑语,而是无法稀释的忧伤与怅惘。

默默跪在墓前为妈妈烧上一摞纸钱,还有她生前喜欢阅读的各种书报。每当透过缭绕的青烟凝视着碑上她微笑的照片时,我心里总会忆起余光中的那句诗: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妈妈,已回到外公外婆的身旁,已回到生她养她的故乡。而我,而今是我孩子的妈妈。我的孩子没有见过我的妈妈,如同我没有见过我的外公外婆。每当我指着妈妈的照片告诉孩子:这是你的外婆,就是我的妈妈,我想她。这时孩子总是懵懵懂懂睁着大眼睛,望望她,望望我,眼里并没有一丝悲伤。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明白了当年的妈妈心中深藏的遗憾与忧伤。喔,这样年龄的孩子尚不懂得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又怎能体味到失去妈妈的悲伤与缺憾?

当我将为孩子专门写就的那本纪实随笔集一页一页撕碎、烧给妈妈时,我便知道,除了要像妈妈当年把我们拉扯大一样,把我的孩子好好抚养成人之外,我更应当像妈妈一样,教会我的孩子如何懂得爱、学会爱,如何珍惜爱、付出爱。

一年一年,我也带着他回巴南去祭祖,带着他走过当年妈妈带着我走过的那条路,还带着他一起,如当年一样去采摘清明菜,再把它们做成清香四溢的清明粑,并告诉他,这是我们的家庭中一个不可或缺的传统仪式,这是我们对春天的迎接,对大自然馈赠的珍视,对亲情与爱的缅怀。

思念是淡绿色的。所有的思念,汇成了一条长长的、淡绿色的路。

妈妈,这条路,我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因为我知道,走在这条路上,我才会确信你依然与我们同在,与我们血脉相连,永不分离。

孩子,这样的路,你的妈妈也会一直带你走下去。哪怕有一天,你的妈妈已经不在,而你,也依然会带着你的孩子一直这样走下去。

清明前的雨

文/飘零

清晨,还在睡梦中,就被那轻微的声音唤醒了。不是对面的广播声,而是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柩上,像是在敲响清明的钟声,抑或击打开春天的序幕。我知道,那些冻雨的日子成了昨天。那么好的清晨,我怎么不去感受感受呢?很快的,起来带上伞开始了新的一天。

踏出寝室门口,走进雨里。行人中,很多人都打着伞,而我没有。我不想破坏那么美的镜头,因为没有伞的阻隔,我可以和雨亲密的接触,可以不带眼镜的看到她来点缀春天的梦,看到她来洗礼世间的烦俗,看到她用爱的思缕把天和地编织在一起。而我就很荣幸的站在天和地之间沐浴着她的轻柔。在细雨中,我毫无顾忌的把我清醒的头脑裸露出来,好让她不再被岁月的迷宫弄得越来越乖戾。

南方的春,今年来得特别晚、特别静、特别清。让我看到她时,如获至宝,这样的雨,她细且柔;这样的雨,她密且淡。她流进了我的骨子里,流进了我的血液里,也流进了我的生命里。让我:“细雨湿衣看不见”,让我永远保持这一份年轻的美好。

我还是如每一个早晨一样,步行在学校里的那条“铜仁路”上,因为这里有‘家’味道。今晨铜仁路旁的迎春花开得更灿烂了,那一列列的万年清也换上了新叶。我多么想去亲吻一下那些小小的花朵,吸收吸收她们的灵气,好让我的生命在这个春天里也如她们一样开得灿烂。可这样的清晨也容不得我想得太多,因为单纯为的是这清爽的感觉,把自己约束已久的心放出来,让它迎接自然,让它接受神圣的洗礼。春雨也不仅仅是为我的需要而到来,她为的是冷冻的田圃,为的是枯黄的牧场,为的是暗哑的小溪,它们都比我更要她吧!

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教室,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下这一刻的喜悦。一条朋友的短信映入了我的眼帘。他问我,面对这样的雨,你想到了什么?我说我想到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而他说他想到了“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我知道,我们都被这诗意的春雨感染了,感受着她富有柔情的浪漫,毕竟这是春天的第一场雨。

当一节节课上,越来越多的人撤离;当那一个个坐车的时间,6点!7点;当老师的话语响彻在耳畔:“你要回家吗”?我才从刚才的雨境中走出来,是的!清明节,他们都回家了。他们都即将乘上那列直接开往幸福的列车,他们去了那个最温暖的归宿地。空旷的教室里伴随着老师口中的“归心似箭”,不知何时竟有了一丝丝的惆怅。看到那些手中拖着的行礼,仿佛只要我一直的盯着看,我也能跟随着到达我的家。

雨停了,雨后的校园更清新,好像泪洗过的良心,校园里到处都飘益着青草的味道。我回到了寝室,平时满屋子的热闹顿时也变得空旷起来。我安然的坐着,盯着远方的天空出神,我相信: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我和家人的距离永远只有一个转身的距离。

天空中一点点红晕在散开,和每一个这样的时节一样,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那种感觉都不曾变过。欣然,喜悦!憧憬,希望!把视线从那天空中移开。我一眼便望见了远处清翠的柳条,这次,我敢确定,春天真的来了。

白云把蓝天抛给了详和的夜晚,油膏般的大地孕育出多彩的梦想,夜暮奏响了希望的赞歌。我决定,在这晚来的春天里告别过去的繁华得失,和着理想,和着那场春雨一道,一起去唤醒忍冬的新苗,一起去向鱼儿问个好,一起去听溪水的洗衣谣,一起去笑对人生坎坷。

清明追思

文/程晓林

清明时节悄然至,怀念故人心依然。

追思已故亲人,寂夜独自泪盈。我的祖父、祖母,我的母亲,我的大弟,还有我的祖辈们,你们在天堂还好吧?!

清明节,自然追思之心更重。

养育之恩,一脉相承,吾辈感恩不了;手足之情,十指连心,吾兄忘怀不了。

慈祥和善的祖父母,你们在那个吃大锅饭的年代格外疼爱长孙,让我吃饱穿暖上学,抚养我成人。本应安享晚年时,劳碌了一辈子的你们却因病相继过世,一别二十余年了。

善良的母亲,您在儿孙满堂的大家庭格外操心,让儿女们堂堂正正为人做事,辅助大家成家立业。本应享受清福时,热心的您在帮助乡亲料理家事时中风,缠绵病榻七八年还是没有留住您,一走三年了。

勤奋进取的大弟,你在事业意气风发时,青春年华的你在他乡因公出差遭遇不幸,带着致命的伤痛去了天国,一别十年了。

先辈们的一脉相承,才有后辈的代代相传,值得后人永远怀念。

养育之恩,手足之情,都是一种恩情。

祭奠故人,追思先辈,也是一种知恩感恩。

清明时节,愿长眠地下的故人和先辈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