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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散文

2022/12/31经典文章

海边散文(精选20篇)

冬天的海--桂子

文/桂子

有谁会选择冬天去看海?

若干年前,读过一篇小文《冬天,别忘了去海边走走》,于是记住了冬天的海,也记住了冬天去看海。

冬天,别忘了去海边走走,像一篇随笔的开头。

去看看冬天的海。坦率地说,我没有见过冬天的海,没有选择冬天去看海。六月的海是蜜糖的海,七月八月的海,被恋人们包围着,酸酸甜甜,吹起的泡沫泛着微微的苦。

冬天的海是安静的。安静的像一本厚厚的毛边书。写满了过去,未来,爱情,生死。你需要的,只是静静呆着,就读懂了。

冬天的海是孤独的。除了偶尔一两只略作停留的海燕,我还看过一对老人,夕阳下飞舞的白发,白发下夕阳映衬的笑脸。

冬天的海是寂寞的。冬天的海更像是一个装满了忧郁的酒瓶,就着月色一杯杯地倾出。

冬天的海是中性的。一袭洁净的浅灰,可能是一个走近中年的妇人,卸去铅华,展着尘世的朴素的微笑;可能是一个懂得承担的男人,厚朴的身影,贮满成熟。

冬天的海更加辽阔。天海微茫,延伸着视角。没有高高扬起的风帆,没有夏夜压低了嗓音的汽笛,波涛收拢了翅膀。

冬天的海懂得珍惜。送走了风里浪里辛苦的渔人,送走了歌歌窃窃欢快的鸟类,把温暖深深地沉下去,守护着海底惬意滑翔的水族。

这是在素描本上,我画过的冬天的海。

其实,我还想说——

看海,不一定要等到冬天,但冬天,你一定要去看看海。

冬天的海是不一样的海,没有人声鼎沸,没有浪花飞溅,没有绿堤萦绕,没有诗情画意。

一艘疲惫的归帆,慢慢地收起,一首婉转的歌,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如果你还喜欢海,如果你能在冬天的某一个早晨,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看海,那么,请你在海边呆一会儿,从日出到日落,从月半到黎明。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海。

如果你还喜欢海,如果你有幸,来到海边,请不要急着离开。你的包里,可能有一瓶和海水一样清冽的白酒,也可能是杯底长着一丛珊瑚的清茗,温温的,也可能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不要紧的,冬天的海不会抱怨,你只需陪着他,安静地坐会儿。听海的声音,从波涛下传来,像久远的语言,栖在你的肩头。

如果你的脚,不经意踢到了一块鹅卵石,请你弯下腰,捡起,把 它攥在手心,贴到耳边,做一个倾听者,听听海积郁了很久的心事。

你坐在海边,海在你脚下。你们像多年的老友,默契得如同一个人和他的影子。你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你把海喝到心里。

我还要告诉你的是——

海也是会恶作剧呢。他会在某个时候把浪掀得高高,海水也会打湿你的脚,你的裙裾,甚至吻到你的脸颊。

别抱怨海,别计较海的脾气,没有什么比大海的心胸更宽广的了。

在天空面前,海也是个孩子啊。

读懂了冬天的海,就懂得了生活的原味。

在冬天,在冬天的海边,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呆着。不会孤独,不会忧伤。因为海。

一个人的海,多么好。

海边小镇

文/厉敏

这个海边的小镇。三面临海,一面靠山,镇北的摩心岭,古有亭,可翘首望海,故此地名曰高亭。我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近40年。

这是个鱼腥味很浓的小镇,镇上只有一条二三百米长的曲尺形街道,称为宫前街。街道基本按海岸线走向分布,分上中下三段,又称新道头、中道头、老道头,上街为东西走向,中下街为南北走向。海岛小镇的兴起,往往跟渔业有关。离渔场近,有港口,能避风,补给方便,鱼市和百业就兴盛起来。

高亭港位于岱山岛的东南方向,受风浪影响小,而且港口的外围有一座小岛作为屏障,是天然的避风良港。它毗邻两大渔场,离舟山本岛和宁波等地相对较近,方便渔货的转运、加工和渔船的维修、补给,中心渔港的地位就这样逐渐形成。

小时候,最热闹的时候是渔船拢洋。大大小小的渔船船体上红的绿的涂着各色油彩,船头装饰着活灵活现的鱼眼睛,船上插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旗帜,像古代战场上的军阵,煞是威武好看。渔民们个个喜逐颜开,搭好跳板,把船上的渔货一筐筐卸到码头。潮水涌动,空手走在起伏的跳板上已属不易,而渔民还要肩扛手抬,犹如杂技表演一般。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长期以来,小镇的人们大都以渔为生。渔船拢洋后,小镇也热闹起来了。各种店铺的生意比往日红火许多,铜匠、铁铺、网厂也忙得不亦乐乎。给船加水、充冰、送货的车辆络绎不绝。做小手艺、小买卖的生意人,整日盘旋于码头,吆喝、招揽生意。

盛夏时节,渔船到船厂检修,木工站在台上拉锯、挥斧,灰匠挂在船舷下敲敲打打,漆匠爬上翻下描红绘绿,一片繁忙景象。在另一边,机械工在保养机器,妇女老人在修补网具。最快乐的还是海伢子,他们围着船台捡拾柴片烂铁,在泥涂抓蟹摸螺,摇着舢板冲浪玩耍,在码头钓蟹钓虾。傍晚时分,则一排排从船台上跳水,在潮流里打水仗,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背上都是一层层盐花。

渔船出海后,小镇又安静下来。港口静悄悄的,偶有一两只小机帆船突突冒着黑烟驶过,或停泊着一艘运输杂货的福建大蒲船,本色船板上涂着桐油,鼓鼓的船肚,船体高大结实,桅杆上挂着赭红色的风帆。海面上吹来阵阵凉爽的海风,近看,海潮在静静地翻涌、流动,而远处却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玻璃。有暗礁处海水盘旋,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涡,稍有落差的地方,听得见哗哗的水声。有几只海鸥,一会儿迎风飞翔,一会儿又贴近海面盘旋。

晴日的凌晨,登高眺望,在蒲门港的方向,海天弥合之处,朝霞绚烂,彩云缤纷。刹那间,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上冉冉升起,顿时霞光四射,祥云满天,与海上粼粼金波、点点帆影相辉映,构成一幅天然的美景,极为壮观。有雾的天气,对港山以及几个远近的岛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潮水与云雾浑然一体,此时若从摩星山的高处观看,整个小镇恍若海水仙境。

晚风

文/小珈

晚上,一般到八点钟,我就不会在海边继续呆下去了。因此,便不能知道更晚的时候,海边的晚风,是如何吹拂的。

就眼下的季节,白天气温已经是36摄氏度。我所居住的海边,现在已变成美丽沙的建设工程。美丽沙目前的填海工作接近完成,所修的观海路,从世纪大桥一直至海甸二东路,于二个月前就已经投入使用。新修的公路两边绿化带的花草树木正在种植,但靠近世纪大桥路两边的花草树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种植,现在已经长绿了。每次我到美丽沙海边,都喜欢跑完全程。可能是想看看到海边来的人吧,可能是想看看美丽沙海边每天的风景,但我更想感受的是吹吹美丽沙海边的晚风。

起初,我以为海边的晚风在整条新的公路上都是一样的。直到从海甸二东路这头走到世纪大桥那头,才发现,越靠近大海的地方才有越凉爽的风,而且是越靠近大海的地方空气的湿润程度也不一样。正好每天下午的落日就挂在世纪大桥的西边,我从二东路一直朝世纪大桥走,夕阳有时候正好在我赶到世纪大桥时换成落日了。

遇上这样的时候,我一般会在海边选个地方坐下来,轻松的,玩意着手上的一样东西思悠悠的开始欣赏起落日来。海边是迷人的,美丽沙的海边,经过这几年的建设,已经显出了现代化的新篇章。处在此时的美丽沙海边,我会一边看着西边落日,一边感受着淅淅的海风,一边就在不偏不倚的想我此时坐下来的这个位置在还没有建设美丽沙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样子的,是海水?是水草?是礁石?是周围住宅的生活垃圾?但现在却是绿树下的水泥批档,还有明亮的路灯在身旁,昔日的一切早已无影无踪,就像我已消失的岁月,尽管直到追忆,并不令人惋惜。

就算我因为要盯着落日没有选择地坐下的地面还藏有白天太阳的余温,在临近海边的晚风缓缓吹来的时候,会让我感觉就像坐在家里海绵沙发上,享受墙壁上空调送出的凉爽。是的,坐的地方尽管是有些热热的,但身体其它部位都在感受着舒心的凉,是非常惬意的。不过,当落日完全消尽的时候,晚风就会很凉了。如果车上没有备用的衣服,我是要赶紧回家的,但一般落日消尽以后,我是必须回家了。因为外出的时间,就只能安排这么多。

回家的时候,我一般不会沿着来路返回。从别的路绕一个大圈,这样,身体在海边被晚风吹凉的感觉,在进入其它路段的时候,就会慢慢恢复正常了。

海甸岛的夜晚,因为四周是海,每天夕阳西下以后,海面凉风会将白天太阳留在地面的热气慢慢吹去的。就算是这些最容易吸收热量的灰色水泥路,在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都会慢慢被晚风吹得越来越凉爽的。这样,在我绕一个大圈回到家里时,海边的凉爽空气,将外面的空间弥漫以后,就开始拥入家里来了。

这是非常醉人的事情,每每这种时候,我回到家,打开门,海边的凉爽就随着身后到来了,就像晚风是因我到海边引来的一样,令我感到非常的欣喜。

有时候,因为这样,我像轻轻松松获得了一个朋友一样,舍不得将打开的门立即关上,或者是希望进来了一个朋友,还希望再进来一个朋友吧,就算是一种梦想,我也希望这样令海边来的晚风能在我的屋子里来回地转上一圈,就像让进屋来的朋友彻底的了解我和我的住所。

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会想起海边的晚风来。想不到晚风的情景就开始猜,猜海边在越来越晚的时候,会是如何的冰凉了。

海边即景

文/韩嘉川

缰绳牵在一个海边的男子手上,任凭马的鼻息喷出草原的气味儿。

隔着崖畔的雏菊和风,在海滩上跑成一个偌大圈子的马,看不出是蒙古马还是河曲马的后裔。

海面上,有渔船向岸边驶来。

年轻人在聚餐,围着一旺炭火在烤肉。木炭的气息唤醒山野的记忆。

女孩儿提着白色塑料桶洗黄瓜和西红柿,像做家务一样,只是穿着职业装,没有围裙。滩头的午餐,伴着阳光和风潮越来越丰盛了。

崖下的向日葵,映衬着风雨侵蚀的木栅栏,岩石垒砌的小屋,敞着不规范的窗子,倾听海浪的声响。潮水在涨。

遛马的男子牵着缰绳,让马在海滩上跑成了一个偌大的圈。

汗水让马的枣红色更加深重,像挟着古战场上的呐喊与阵仗。男子的眼睛露着杀气,像皇陵墓坑里的兵马俑,只是没有铠甲与兵器。

阳光反射的海面上,一只渔船迎面驶来。

码头的岩石上挂着干鱼片与倾听的贝壳。

潮水涨起来了。男子收起缰绳,与喷着鼻息的马一起,从炭火与欢笑旁走过。

年轻人收起声音,像感受到了历史的沉重,只剩风声将海浪抚弄得呜呜响。

在海边,轻诗为帆

文/春江青苇

1

跟随阳光的脚步,来到海边。

平缓的岸,浅浅的水湾。一本童话无声敞开,没有公主,我也不是王子。飞雁刚刚降落,空气散发出沁心彻骨的新鲜味道,大海抱朴,之于梦。

谁指间的旧曲在赘说所谓英雄,看眼前,鸟群已经突破往昔,在回声中塑造幽雅世界的时兴故事,且把远方收藏在怀中。浮华缭乱,千秋史话折入了浪丛,未能转动烟尘年月。一次海边孤行纵然来不及过分多情,也不要被徘徊阻隔。波光温润细密,一层层扩散,一层层清婉,待染霜发,与君语,与君同,与君老。

一颗纤弱的禅心,在荒凉中,聆听潮音,切嚓嚓,声声柔软,都是来自大海的纵深,承载不老时光,揽尽万里云飘,我无法掩饰一笺情长。浪影向北,沿着海边的苔痕行进,穿过夏日的青蓠与冬日的雪花,弥漫一整年。那些水响在蛎鹬鲜红的长腿下方默默分化组合,涟漪之后,归于平静。我面对波澜不惊的世界,扣一支人生歌谣,坐落避风的沙滩。

举目时,心有多宽,海就有多大。

2

记忆漂泊,荡漾于一片海域,且付笑谈中。社会特别现实,那些枯黄的草,颤音比天气寒冷。关于人之初的讨论无须评说,入次大海的浮叶一剑无痕,波影一直在擦洗宇宙的尘埃。

我们是围绕坐标行走的动物,最初与最终都未曾变化。一只缥缈的白鹤,借我一场思考,相守海之角,谁负天下人一生时光。蘸海水,落墨红尘画卷,妙笔难书,一纸闲绪,写入琴丝,道不尽荣辱。

尽管沿海残花凋敝,梦断阑珊,依然思念一重重,彼此站成行。时间静止在我脚边的海平面,散失了纵横的牵绊。晴岚宽阔,随心撩开一缕缕茶烟,听弦断。书中情怀,故事华丽,主题简略。

出海的船,轻诗为帆,沿着某个时辰临摹水色,描亮了几行字迹,波澜似是一种追求。那些航程不需要更多的张扬,明眸深处海燕翩飞,浪底的格律暗自抽成灵魂的跫音。

3

轻轻拈一撮宁静,水响回旋于我的心念,向满满的大海中央,驾驶一艘小艇,情肠婉约,感觉晶滢缠绵,寂寞不曾离开,爱碎了心,由谁缝补。一朵流云逆向飘过,鸟声滑进水面,若说人生缺少一个永久的承诺,似乎理由不足。

海韵悠长,可倾心向微澜叙谈,或是裁一段波光种进岸的深情。开放的呼吸,浸入内心,由海涛丛中驰往地球外的太空,沉思时,又觉得很荒唐,清幽的地球分明是万般锦绣。鸥鸣绕过了探海人的脊梁,悬起的桅灯已经归入臂弯,一掬薄薄的阳光,为耳鬓的靛蓝覆盖了天下。

烟涛低语,人在逍遥处,读一篇昳丽文章,坚守着心情,浅眠未安。

唱尽离散,静待荼蘼,选一个朗照的日子,坐上礁岩等海潮再来。泛泛的格调,泛泛的浪漫,宽广海面只剩下细细的水声,湄湄,复又湉湉。桨影起落,一世迷离,大数据被存入了发梢,每个人都独一无二,谁在潮流东南。

4

瀚海之滨,来来去去,千百度。转身时,感念残破。一本敞开的抒情诗集,挣脱了装订线,没有人在意它流失的语句。一切都是蓄谋已久,情绪复杂,暖调的心曲舒展地涌动,且弹拨,且挑揉,将宿愿赋与最朴实的词牌。海水清澈,漂漾着青春的色彩,风在回声中,小唱几朵沧桑里的美丽。

一段近海的漂木,无忧无虑,用生命换取自由的流浪和遗忘。将幽思寄予苍鹰,盘旋了一遍又一遍,一直缠绕到长江落阳,缠绕到无为,缠绕到一个叫石碑文的水乡烟村,缠绕到我的心里。婉约的印迹绘进了一处涟轮,水底珊瑚洁白,清浅如画。凝望久久,低矮的天上一无所有,只有空气给了我深挚安慰,把我融入最美诗词歌赋。

不经意,蹚过人世的冷,在逐渐松软的光线里,我问阅了海市蜃楼。

有一种顿悟,宛若陡岸下方野鸭脑袋上的水光,命运曾全力泅渡,一往无前只不过是一种希望。洋流在委婉诉说,大家活着已很美好,幻想只不过是多余的烦恼,可用人生兑取一壶海上月光。

水花萧萧闪过,不计分秒,天水之间鸟翼稀薄。

海边静夜思

文/孙汝建

龙舟池的潮汐与大海同呼吸,戏弄着环池绿荫的倒影,与池边的群亭分享着嬉戏的童趣。

沿池东行,很快进入嘉庚公园。未及入园,扑面而来的是海;入园,还是海。

海水用蔚蓝色半抱着鳌园。

拾海前行,长长的栈道如影随人,蜿蜒蛇行,由粗到细,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眺望大海,前方是我思绪萦绕的台湾岛。

在长江边生长的我,从小就聆听大军渡江的伟业,但愿往日的硝烟,拂去海峡间的迷雾,驱散昔日的惋惜与惆怅,化作两岸永久平静的记忆。

漫步海滩,回眸身后那一串串脚印,余辉中显得那样明晰与亲切,就如同人生的路上留下的一行行足迹。回眸人生,人生是一条流逝的河;面对人生,人生是一片辽阔的海。大海的汪洋就像人生的波澜,时而咆哮,时而恬静;潮起潮落,变中有恒。人生会面对各种无形的海,人海、心海、文海、宦海、会海、教海、学海、语海、书海、情海、商海……,海边五颜六色的贝壳儿,耐心捡拾就是在收获人生。

我喜欢大海的宁静,喜欢海边的“静夜思”。坐在石凳上,让烟雾缭绕,让凉爽的海风凭吹,静听此起彼伏的涛声,走进畅想的世界。白天的喧闹可以用夜晚的静谧来补偿。

我喜欢时而喧闹时而静谧的人海。感谢祖先发明了“热闹”和“冷静”,闹得厉害就热,静得出奇就冷,钱钟书称之为通感。喧闹中我能巧取人海之静,“热”而不“闹”,“静”而不“冷”。初到厦门,一开始感到有点“静”,但不感到“冷”,我坚信厦门的冬天不会寒冷。

我喜欢文海,文海畅游是一种享受。我习惯于办公室的笔耕,是手痒。有人说新院长常住办公室,舍不得花自己家的水电费。错矣!我先后加入三个党派,交的党费比我们家的水电费还要高。然而,如同话筒的遗憾只能放大声音而不能放大观点一样,我的遗憾在于,思想的火花是瞬间的,写作的时间是零碎的。于是,我想到了随笔,写随笔的感觉就如同与邻居家的大婶聊天那样平易亲切。灯下漫笔,文稿垒高,是人生的一种享乐。

我喜欢情海,情愫是生命的血液。情愫覆盖了对社会、自然、生命以及一切的人间真情。情愫是大爱,大爱胜大海!涓涓细流是爱,朵朵浪花是爱,波澜壮阔也是爱。

我喜欢大海的胸怀,我迷恋大海,但挥不去对长江的依恋。小时候,我就喜欢长江的静流。长江是一条龙,龙头在长江入海处。龙的两眼,一只是上海,一只是故土南通,前者目光炯炯,后者睡意朦胧。上海面南而坐,南通是她的“后花园”;上海面北而作,南通就是她的“前客厅”。“今日上海北、明日北上海”是乡亲们的夙愿。在那片故土上,有诗情有画意。江海交汇的壮观,花园城市的幽雅,江海河鲜的美味,长寿健身的神奇,无不传递着江海大地春的消息。她用三角洲的角尖吮吸大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的乳汁,用积聚四方的魅力,升华着自己的美丽。她位于江北,却有江南之秀;距京千里,却也曾叫通州;左窗可听海,右窗见江舟;城在水中坐,人在画中游;男也儒雅,女也清秀;风也妩媚,雨也温柔;满目浓郁,美不胜收;酒醇汤鲜,让你醉够透;紫琅阁上把酒,濠河水上行舟;看雨打鲜荷,听珠玉声稠;游处处胜景,思代代风流;文峰塔上,可以眺望一个个大港口;三元桥边,能观赏军山美狼山秀;你来了就不想走,走了也会把她梦中留!

江水海水,水与水交融,造就了大海的胸怀;东西南北的人群聚到一起,成就了伟大的事业。水相连,心相通,情相系,是自然与人类相互欣赏所造就的宽广胸襟。

夜幕降临,独自海边徜徉,脚步达不到的地方,眼光可以达到,眼光达不到的地方,思想可以达到。这不正是海边静夜思的妙处吗?

海边,那片木麻黄

文/李向明

我老家离海不远。

吴川的海岸线蜿蜒54公里,沿海植有一片与海岸等长的木麻黄防护林带,上世纪70年代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人与自然生物观测点”。这条近乎完整的“绿色腰带”,树高约十数米,纵深百多至千米不等,蔚为壮观,犹如一列数不清面孔、看不到尽头的哨兵,一年四季伫立海滩,守望在海洋与陆地之间。

木麻黄有洁身志高的品格。这种常绿乔木,多长于海边,对土壤无甚企求,在白茫茫的沙滩上,就可落地生根,发达的根系能扎到沙丘深处。树干笔直,一心向上迎取阳光;叶子密若长针,且条理分明;树顶是蓬勃的尾梢,心无旁骛地只顾往高处走,为的是极目眺望大海的浅蓝、深蓝,勤勉地搜寻海天的风云讯息,打探浪雨的去向。它身处这等贫瘠、干咸的环境,自然无缘与紫荆为伍,难能与荷花同住;木麻黄生来平易,稍带一点儿傲然,终归默默为人类献上谧静的绿洲。

木麻黄有专注忠诚的性情。它基因里既不惧海风的咸,也不怕海沙的碱,长期被人们成排栽来防风固沙。那由一节一节接成、墨绿色、如丝如针的叶子,兼具挡沙、疏风的功能。细长致密的叶条,不但挡下随风劲舞的沙粒尘埃,亦能阻滞狂风的疾速,消减其灾害,它凭着天生的专业防风固沙能力,忠勇不二地守护着沿海一带的田园村庄。

木麻黄有智勇善战的精神。它生来一身铮铮硬骨的茎干,又长满极为坚韧的枝叶,这种刚柔相济的秉性,能够在不可抗拒的风涛中,抢先迎击风沙而百挠不折,坚韧不拔地屡挫屡战,遏制风沙对良田村舍的侵蚀,捍卫沿海生态的平安与干净。

木麻黄不及劲松那样伟岸,却表现出更强更柔韧的抗逆耐久性,纵使有不敌超强台风、海啸肆虐之时,经受风口浪尖的木麻黄,也许遭致枝残腰折,被毁得满目疮痍,但是,只要这棵断树桩茬还在,便会很快萌发新枝、长出新叶,转年枝繁叶茂,完全重塑原本的战斗力。如此非凡的自我修复力,令人肃然起敬。

泥螺

文/王太生

我在深夜写字,肚子饿了,想吃茶泡饭,忽然就想到从南黄海边带回来的泥螺。泥螺,古称“吐铁”,状圆、壳薄,平滑透明,体肥肉软,面相如戏中的丑行,色呈灰褐,是南黄海滩涂里的一种软体海鲜。

佐粥或泡饭最佳。

临带回来时,亲戚一再叮嘱,想吃要用清水泡一天,我等不及了,半夜三更里,又没有其他什么佐泡饭小菜可代替,只能嘬泥螺。

它当然是没有经过加工的。比如,放麻油和蒜泥。超市里卖的,还放酒。我这是散装的,块头中等,无沙。吃在嘴里咸而鲜。吃了十几粒,上下两片嘴唇像是被腌渍过的咸萝卜干,吃过后,用舌尖舔舔,还是咸味。

但是,它鲜啊。

吃泥螺时,用牙齿稳住泥螺,然后直对舌头,用气轻轻一吸,舌尖一舐,泥螺肉被剔出,泥沙留在壳中。那种吃法,与河里的螺蛳大抵相似。

一颗泥螺含在嘴里,鲜味四蹿,直奔唇腔舌颌而去,像一只翠鸟,转瞬消失在荷叶蒲草之间,无影无踪,可是那棵苇秆还晃动着哩,鲜味并没有立刻散去,它还在,撩拨着你逐鲜的欲望,于是,搛起筷子,再来一颗!

鲜,分咸鲜、香鲜、麻辣鲜……泥螺属于咸鲜,是小海鲜的一种。

汪曾祺小说《金冬心》里描写,扬州盐商请客,菜单上的冷碟有金华竹叶腿、宁波瓦楞明蚶、黑龙江熏鹿脯、四川叙府糟蛋、兴化醉蛏鼻、东台醉泥螺……可见,泥螺也上得了大雅台面,光洁白瓷盘上,是其中浅浅的一碟。

梁实秋对这种玲珑之物,涉笔成趣。他在《雅舍谈吃》中谈到,北方人不大吃带壳的软体动物,不是不吃,不似南方人普遍嗜食。贝类之中,体积最小者,当推黄泥螺。这种东西他从未见过。夫人从小就喜欢吃,清粥小菜少不了,有一天居然在台北一家店里瞥见泥螺,若他乡遇故知一般。

泥螺这东西大概就是从海边滩涂里淘出来的。江苏的黄海与其他地方的海相比,水是浑的,沙滩也少,多滩涂,就这样一个水浑、泥淤的滩涂,出泥螺,海泥之中的螺。

桃花开时,泥螺的品质最佳。中秋的“桂花泥螺”,虽然比不上三月时的“桃花泥螺”,但也粒大脂丰,其味鲜美。

我外祖母也是这一带的人。小时候随她下乡,坐乡下亲戚家门前空场上吃饭,不远处是高高河堤,河里有人从海边划来一条船,沿着河堤缓缓而行,船上有人用木梆敲击船帮,卖泥螺。

噢,对了。你肯定会问,这玩意儿是在哪儿买的?施耐庵老家往北五十里,在靠近海边滩涂的一小镇上。

施耐庵的老家,你去过吗?那地方,过去是个盐场。施先生吃不吃泥螺?民间野史上没有记载,他自己的着述中也没有提到半句。反正《水浒传》里的好汉英雄是吃不到的,梁山水泊间也没有泥螺。

虽然施先生的书中空白,但他老家一带确实是产泥螺的,也食人间烟火。施先生写小说时,笔下跳动的小人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闹腾了半天。他半夜肚子饿了,饿得咕咕叫,捧个青瓷小碗喝粥,喝柴火煮的小米粥,拿什么佐粥下筷?他会吃生泥螺吗?

钓蛏子

9月下旬,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辽宁省营口巿下辖的熊岳镇。没来之前,只知道熊岳以温泉和苹果而闻名,到了以后才知道此地西临渤海,是海边小镇,海产品丰富。当地朋友热情好客,当晚就张罗了一桌子的海蟹,大饱口福之时,还邀请我第二天去赶海。

看海、赶海,对久居西安的我来说,有着无法抗拒的诱惑力。一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挨到天明,草草地吃了早饭,终于坐上了开往海边的车。车上,朋友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双拖鞋、一个塑料桶、一把铁铲,说是赶海用具。但奇怪的是,塑料桶里竟然放了一个装满食盐的矿泉水瓶。不是去赶海吗?食盐做什么用?正在疑惑中,朋友告诉我,今天赶海的重头戏是“钓蛏子”——用盐来钓蛏子。以前也赶过海,就是拾拾贝壳等小海物,而这钓蛏子还是头一次;又听说钓蛏子不是用钓竿,而是用盐,令我一头雾水,心里也打起小鼓,真担心这头一次钓蛏子会无功而返。

到了海边,海水刚刚退潮,海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早起赶海的人们已洒满海滩。我和朋友挽起裤角,穿上拖鞋,走到退潮后裸露出的海滩,正式开始钓蛏子。朋友做示范:先用铁铲往下挖,在挖掘的同时观察泥沙中有没有出现大的气孔。发现一个,朋友立即住气孔处撒盐,用盐盖住了整个气孔。过了十几秒,奇迹出现了——撒盐的气孔有类似吸盘触角伸出。紧接着,裹着黄褐色外壳、呈竹筒形状的蛏子不断向上拱。在身体露出三四厘米长时,朋友立即抓住蛏子轻轻晃动向上拉出,这样就钓到一只完整的蛏子。我恍然大悟,原来盐就是钓竿啊!

朋友是钓蛏子的老手,在做示范时就钓到七八只。而轮到我时却没那么容易了,挖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大的气孔,偶尔有两个小气孔,撒了盐,等了几分钟,也没见蛏子冒出头,只能放弃。忙活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任何收获,我有点着急了。朋友在旁边不断给我打气,并指出我的问题:挖的太浅、面积太小、容易进水淹住气孔。在他的指导下,我吸取教训,鼓足干劲,重新开挖。不一会儿,终于发现一个较大气孔,赶快撒盐,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气孔,生怕错过蛏子伸出头的那一刻。过了几秒钟,一只蛏子慢慢冒出头来,身体一点一点向上拱着,我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了,赶紧抓住蛏子向上拉,由于太激动抓蛏子的手竟然有点滑,蛏子就想趁机逃脱,使劲往沙子里缩。感觉不妙,我立即死死抓住蛏子的身体。一番争斗后,蛏子终于被我完整的拉了上来,我钓到了第一只蛏子。来不及回味收获后的喜悦心情,乘胜追击,我赶紧挖,不一会儿,也有六七只进账。

基本掌握了挖泥钓蛏子的技巧,朋友又教我钓蛏子的第二种方法——不用挖泥,在刚退去海水的泥沙表面,直接找两个紧挨在一起的小眼,俗称“葫芦眼”,看见葫芦眼就直接撒盐,同样会钓到蛏子。有了刚才的经验,第二种方法我很快掌握。找葫芦眼的难度和找气孔差不多,刚开始还不太容易,找到几个后,就越钓越顺手,一上午的时间,竟钓到30多只蛏子。

中午,在海边的渔家,上午的收获变成了餐桌美食。席间,在热聊钓蛏子过程中的种种心得与趣谈时,我的心里也默默感谢大海的馈赠,祈祷这片海不受污染,让后人也能尝到钓蛏子的乐趣,也能感受自然对人类的恩惠。

看海

文/曹荆

我自小生活在远离大海的西南地区,童年对大海的印象只是课本里的描述,实在想象不出海的辽阔和浩大!

第一次看到梦寐的海洋是1987年4月大学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这些来自大陆深处的孩子在天津的溏沽港第一次看到了传说中的大海。我们奔跑着抵达海边,兴奋地四处张望。大海是足够的宽广和博大,远处的渡轮都变成了星星点点。此时的渤海已呈暗黑色了,没有了传说中的蔚蓝色,让人颇感十分的美中不足。我在海边静坐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大海望不到尽头的原因:地球是圆的,大海是浩瀚深沉的!渤海古称沧海,此时我忆起了曹操《观沧海》的名句:“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当年曹孟德的壮怀激烈穿越时空感染了我,海的辽阔壮丽也第一时间俘虏了我,那年22岁的我自此有了海洋情节!

第二次看海是次年的5月,我独自流浪到了海南岛,一个人来到了“天涯海角”,蔚蓝色的大海、洁白的沙滩、翻飞的海鸥,孤独的我穿着条游泳裤在海边呆了大半天。蓝天碧海下,我想起了自己没有寄托的工作、无疾而终的感情,一无是处、没有希望的生活。我仔细地品尝了海水,苦涩的盐味,沙子洁白纯净。海浪一阵阵袭来,海燕快乐地追逐嘻戏着,生活该是多么地美好,可我却看不到自己的春天!只有海浪永不停歇地翻卷着,我泡在海水里,泪水也幻成了海水,知道了自我的渺小,明白了什么是沧海一粟,体会了大海的胸怀。一日的烈晒,让我次日背部脱皮,也算是金蛇褪皮从此新生吧!

第三次是2004年我们一行包租了一艘豪华游艇在澳大利亚的悉尼湾出海游弋。蔚蓝色的大海上,一叶白帆穿梭其间,拂面的海风下举杯小酌,悉尼歌剧院时隐时现,山川逶迤,你会肯定人生如此美好,这两个小时是我最难忘的人生追忆!

最近的一次是今年初春在深圳湾的观海。在船板上和海风零距离接触,让高高的船塔飞速地退去,海面上小小银鱼成群地跃出海面,生命的赞歌如此壮丽多姿,巨大的明斯克航母在海上也就是一个白点。禁不住顿生慨叹:“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海水的味道也就是眼泪的滋味,第一次看海至今竟隔了二十五个春秋、达四分之一世纪,韶华飞逝,只有沧海桑田依旧,“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永不停歇的波涛,海纳百川的宽广无垠胸怀,生生不息的生命奔涌,大海无言地教会了我们该怎样把握人生航向,怎样面对顺境或逆境。

古人道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为云”的痴迷,我还要一次次去看海,“梦回少年也依稀,把酒迎风当豪情,人活百年称英雄,快意今天才丈夫”。海的妩媚狂暴、变幻奥妙、海啸潮汐等等我都未品尽,生当看海人,也在凌云笑,大海值得我们穷尽一生去寻找和追随!

龙龙和蛋蛋

文/史有山

去海边玩,去海边玩!龙龙放暑假就缠着爸爸。爸爸问,龙龙今年怎么了,老要去海边干什么呢?龙龙说,我的同桌蛋蛋,他爸爸带他去了海边,捡回来好多贝壳,可好看了,有虎斑纹的,有黑白条的,还有一只大海螺呢,放在耳朵边嗡嗡响,我想多听一会,蛋蛋都不让,一把夺过去了。哼!我要去海边捡一只大海螺,我也不给蛋蛋听海浪声。

龙龙一气说了这么多,爸爸总算听明白了,龙龙和蛋蛋赌气呢,爸爸不禁笑了,这俩孩子,天上云彩似的,一会有雨一会晴的,眼下看来是恼了。爸爸说,你去海边,要等下个月我休假时才行,而且,一定要带上蛋蛋。龙龙一听急了,凭什么呀,他爸爸带他去海边,就不带我,我也不带他去!爸爸说,蛋蛋一家是外地来咱们这里打工的,他爸爸在我们单位工地上干活,每天从早干到晚。爸爸摸摸龙龙的头,你想,蛋蛋爸爸很辛苦,哪有时间带蛋蛋去海边玩呢。龙龙有些迷惑不解,那蛋蛋的贝壳,哪来的呢?爸爸没回答,只说了句,去海边玩时带上蛋蛋,你会弄清楚的。

好容易盼到爸爸休假了,龙龙简直高兴死了,天天追在爸爸屁股后头说,走呀走呀,去海边。爸爸被缠不过说,好吧,明天就去。

龙龙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嘿,海真大呀,一眼望不到边,远处行驶着一艘大船,龙龙盯着看半天,也没见动。爸爸说,那是海面太大,你又离得远,所以看上去船像没走。蛋蛋对龙龙说,这里的海,比我们那儿浅,你看浪头窜不高,我们那里一个大浪扑来,可以窜起一人高呢。龙龙撅着嘴,不理蛋蛋。爸爸说,你家在岱山岛住,海岸陡峭,所以海要深,浪头也大。这儿是度假海滨,沙细,潮平,海岸平缓,是浅一些。蛋蛋说,我爷爷说秦朝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到过我们岛呢。龙龙拉住爸爸的手说,别说了,咱们快下海吧。说完,雀跃着扑向大海。

蛋蛋游近龙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我会蛙泳,你呢,会不会?龙龙立定了身子躲过一个浪头说,那有什么,我也会。其实,龙龙的蛙泳,真不咋样,胳膊腿一起扑腾,溅的水花四起,还直往下沉。蛋蛋游起来,好看多了,一伸胳膊一伸腿,真像只小青蛙呢,一下子窜出老远。

爸爸说,龙龙应该向蛋蛋学习。蛋蛋说,我教你吧,要不你总像秤砣,浮不起来。龙龙有些不情愿地说,好吧。蛋蛋一把拉住龙龙说,走,上岸,你趴在沙滩上,我教你动作。龙龙一出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蛋蛋跑过去拿起自己的衣服,给龙龙披上,龙龙感激地看一眼蛋蛋。

两个孩子在海滩上比划够了,便下海游一会儿,游累了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晒的小肚皮咕咕叫,玩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上岸,爸爸早把帐篷支好了。夜幕下的海滨沙滩上,这一顶那一顶帐篷,好像长了一片蘑菇。龙龙和蛋蛋躺在一顶帐篷里,开始两人谁也不说话,一会儿,蛋蛋起身拿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那只大海螺,递到龙龙眼前说,给你吧。

龙龙一下子坐起来,惊喜地看着美丽的大海螺,两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忽地停在半空说,不,我不要,爸爸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说完又躺下了。

蛋蛋说,来时我爸爸打电话说,妈妈看病的医药费有了,是你爸爸倡议工厂的叔叔们给捐的款,原本我想把爷爷送我的这只海螺卖掉,给妈妈凑医药费的,现在不用了,就送给你。

龙龙又坐起来说,***妈有病,你怎么不早说呢。蛋蛋说,我是插班生,学习也不好,家里还老有事,我怕说出来同学们笑话。龙龙说,笑话?不会的,都是好朋友,没人会笑话你的。

蛋蛋低了头说,我心里老是自卑,总觉得和同学们差着一大截子。龙龙一把拉住蛋蛋的手说,老师说你一点不比别人差,倒是你的自理能力,值得我们好好学习呢。

蛋蛋抬起头说,那我们永远做好朋友,不管我以后去哪,都给你写信,你也给我写信,好吗?

龙龙说,好。蛋蛋说,拉钩!

龙龙说,拉钩!

旁边帐篷里爸爸说话了,两个小家伙,快睡吧,明天不是要去看日出吗。龙龙和蛋蛋答应一声躺下,一会儿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帐篷外,涛声依旧。

吃了沙蒜 力道足

文/王寒

俗话说:唱戏的腔,厨师的汤。能烧汤的海鲜很多,但是要烧得像沙蒜汤那般的鲜香绵稠,不容易。如果要以鲜稠一论高下,大概只有河豚汤可以跟它相提并论——河豚汤的绵稠与鲜味,跟沙蒜汤可以一拼,但它不及沙蒜汤的香浓。温州、宁波的鱼圆汤倒是极鲜美,但它的鲜是清鲜,绵稠不够。总之,沙蒜烧成的汤,是浓度很高的那种鲜,配得上用“其鲜无比”四字。我们这里有个“十大名菜”榜,其中有鲳鱼年糕、沙蒜煲、花园豆腐、阿金鱼头、红烧大陈黄鱼、干蒸三门青蟹、原盅鲍鸭、小珍煲海蜈蚣、蟹黄鳗胶、台州首脆。十大名菜中,当然少不得声名赫赫的沙蒜煲。这沙蒜煲名列其中,并非浪得虚名。

沙蒜是种腔肠动物,学名海葵。海葵是大家族,品种多,有一千多种,海边人常吃的这种沙蒜叫星虫状海葵,长得一点不起眼,青黄色,一副土头土脑的蒜头样,像个土包子。它没有同族的其他海葵那般妖艳美丽——沙蒜的同胞大多长得五颜六色,有黄有蓝,有斑点和条纹,漂浮在水中,缓慢地滑行或翻转,像摇曳的菊花瓣,风情万种。

学名叫星虫状海葵的沙蒜长在礁岩上或缝隙间,有时也埋伏在海涂之下,吞食着泥沙中的营养物质,它口部四周的触手在有水的泥涂上晃动着,有人走近,它的触手便“嗖”地缩进泥涂中,涂面竟然不留痕迹,像是踏雪无痕的武林高手。

江南人常吃的沙蒜有两种——球形沙蒜和鸡肚肠蒜,这两种沙蒜都会钻泥沙,可见,台州人把沙蒜叫作“沙钻”是有道理的。球形沙蒜隐藏得比较浅,徒手便可捉到。夏秋季节退潮后,三五成群的海边人便在海涂上,挖捡泥涂下的球形沙蒜。另外一种叫鸡肚肠蒜的,顾名思义,长得像长长的鸡肠,它城府比较深,像《潜伏》中的老特务,不动声色,藏身在泥涂下一米多深处,徒手很难挖到。两种沙蒜都很鲜美,一定要比高下的话,我觉得鸡肚肠蒜更胜一筹。

沙蒜在沙涂上栖息,这厮离不得海水,一离开水,不出几分钟,便软耷耷如一堆烂泥。一放进水中,则蠕动着圆桶形的身子。在水里的时候,它有鸭蛋那么大,做成鲜脆沙蒜汤以后,是那种浓缩了的精华,个头也缩小到只有春卷的一半。

鲜脆沙蒜汤看上去有点浑浊,似不清爽,实际上味极美,鲜味缠绕在唇齿之间,把味蕾的快感勾了个痛快淋漓。对于第一次吃这种汤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震撼,因为这汤实在太鲜、太有味道了!

沙蒜的口感也特别,咬一口,嘎吱嘎吱的,是韧中带着脆的那种,有点像鸡鸭肫,又有点像鲍鱼。沙蒜实在是鲜啊,鲜得简直让人不知他味了,有时来不及多咀嚼几下,咕噜一下就滑到肚里了,等回过味来时,只余满口的鲜香。

宁波、舟山海边大排档烧的沙蒜很入味。沙蒜有红烧的,也有煨汤的。我以为沙蒜还是煨汤好吃,因为味道本真。煨时无须放盐,因其本身已咸,加入黄酒、姜片、蒜头后,用慢火煨熟后,端上来喝上一口,没有不叫好的。

海边人都道沙蒜大补,说有滋阴壮阳的功效,故称之为海中冬虫夏草,我们这里的人叫得直白,管沙蒜叫“海卵”——说是大海的阳物,粗俗是粗俗,不过也可见它补肾壮阳的功效不同一般。当地人形容一个人好吹牛,就说他是“海卵喷天”——沙蒜喜欢喷水,但喷得不远,“喷天”是它的一厢情愿。

外地客人来我们这儿,若是贵客,一桌海鲜里少不得上一道鲜脆沙蒜汤。好奇的外地客人看到这一盅浑浊的汤,常刨根问底,问这是什么,若有女客在,当地人常对视一眼,不肯多说,只道是沙蒜。这样一来,沙蒜倒成了所有海鲜里最暧昧的一种。

我们这里的人一致认为,什么绿豆面炒沙蒜,什么红烧沙蒜,都比不得黄酒炖沙蒜正宗,比不上它有“力道”。“力道”是当地人常说的一个词,这“力道”的意思除了力气外,还有功效之意,但我很难用准确的语言来表述。有一次赴宴,地方领导请客,这位领导十分风趣,沙蒜汤一上来,便煞有介事地向大家介绍说:沙蒜这玩意儿,吃一个有利于身体健康,吃两个有利于夫妻和睦,吃三个不利于家庭稳定。他替我从另一个层面把“力道”二字解释清楚了。

几十年前,沙蒜是渔民餐桌上的家常便菜,一斤沙蒜不过一二角钱。当然,那时的黄鱼也很便宜,不像现在,它们都成了“大牌”,身价倍增,一斤要几十上百元了。

沙蒜的身价越来越高,请人吃饭,为表客气,都要上鲜脆沙蒜汤,但是通常都数准了客人的人头,上的沙蒜不多不少,刚好是一人一只的分量,刚够得上“有利健康”的标准,客人想多吃几只沙蒜,做点“不利于家庭稳定”的事,还没这个机会呢。

浪花里的帆影

文/文泽鹏

一连几天的强风,我家的鱼腥味儿被刮得精光,餐桌上能下饭的,只剩下一碟咸瓜脯。清晨,天空依然一片阴沉,风在呼呼地吹,浪在哗哗地喧。几天出不得海的父亲憋得慌,一早便在宅院里踅转,时而仰头揣测风云演变,时而侧耳谛听海潮鸣嘶。忽然,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蓦地捡起洁白的帽盔往头上扣,做起闯海的架势。灶间忙碌的母亲,赶紧探出头来,无不担忧地劝说:“风高浪白,赌命不如打捱哩!”父亲说:“你懂啥,风尾白头浪,急水好捕鱼!”说着,他只顾扛橹掮网,大步流星往海边赶。

父亲打鱼总是抢风头,赶风尾。他的勇气令我敬佩,但大海传来的咆哮声,又使我对他的决断有说不出的担忧。我也想劝一下父亲。当我赶到海边时,父亲的渔船已经开走,空旷而潮湿的滩涂,只留下他们一串串潦乱的脚印,以及尾随父亲而来的那条依依不舍的黄狗。狗虚张着嘴巴,吐着粉红的舌头,默默地往大海张望。狗的表情告诉我,父亲的船应该驶得不远。我循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滔滔的白浪里,一叶扁舟在晃荡,杏色的帆影像一只蝴蝶,在白色的花丛中翩舞。帆影餐风饮浪,越来越小,显得那么的飘零,又是那么的沉醉,我在心里默默的忖度,它会不会在浪花中醉倒。

傍晚放学了,我忧心忡忡地往家赶,回到院后的时候,一股浓浓的鱼香从我家的灶间飘出,锅里还传来“咝咝嗤嗤”的煎鱼声。我跨入家门时,只见母亲在张罗着晚饭,父亲却变戏法似的出现在我眼前,他正忙乎着拾掇网具呢。我悬在心里的帆影,并没有在浪花中醉倒。我惊讶地问父亲:“爸,今天风大浪恶,是祖灵保佑你打的鱼吧?”父亲瞪了我一眼:“傻孩子,渔家靠海边,不用问神仙!”

掌灯时分,母亲在院子里摆起了晚餐。她端上了煮得乳白的马友汤、煎得焦黄的马鲛片,院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鱼香。昏黄的灯光下,我们姊妹五个流着涎水眼瞪瞪地围起了饭桌,筷子在盘碗中欢快地飞舞,餍足的笑意荡漾在我们的脸庞。而父亲只顾小口地呷酒,嘬着鱼鲠,心有旁骛地仰天而望。母亲见状揶揄道:“看你呀,鱼虾丢着不吃,只顾望星望月,你莫不是想摸天吧?”父亲眯缝着眼睛说:“正是摸天呢!谁个海上谋生,不懂得摸一下老天的脾气,大海迟早得谋他性命哩,懂吗?”他埋下头,又呷了一口酒,得意地说:“云往东,车船通。明天又是打鱼天!”原来,正当我们沉浸在鱼香之时,父亲又在谋划着另一场渔事了,他总是动用自己的智慧、勤劳和勇敢,灌溉着这个家的生计。

父亲十六七岁就跟随祖父驾舟踏浪。几十年的闯海生涯,阳光给他镀上烤鸭般的肤色。自我记事时起,我所见到的父亲,是一个脸庞黑里透红,四肢黝黑,魁梧硬朗的汉子。直到有一天,父亲光着膀子洗澡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父亲衣蔽之下的肌肤,竟然显现出一记雪白的印痕,那个雪白是我不曾见过的,与我见惯的黝黑对比,反差是那么的强烈,我简直不敢认同这个存在。我好奇地打量着父亲的身板,那个白皙的印记,仿佛他换上了雪白的T恤。我从“T恤”上似乎读到父亲曾经的秀俊,奈何流年和生计,过早地涂改了他的容颜。

父亲枕着南海的波涛长大,风里来,浪里去,不仅修得一身渔经,而且练得一身好水性。无论是浪尖踩水,还是激湍潜游,他都玩个得心应手,水性熟练,堪比梁山泊旁石碣村的阮小七。在无数的闯海日子里,父亲既领受过大海的温厚,也领教过大海的暴戾。他深知自己海上营生,就像在虎口夺食。夺食就得审察大海的脸色,揣摩大海的禀性。天上每一朵云的来去,地上每一阵风影的摇曳,海里每一层浪的吟哦,都会牵动他的神经,因为这就是大海的脉息,它关乎我们的饭碗。因此,父亲聆风听雨,就像看戏听曲般的投入和着迷。

后来有了收音机,父亲简直把它当成捕风捉影的工具。傍晚六点,天气预报之前,他早早就搬来一把椅子,搁在院子里,把那台方方正正的“红灯”牌收音机摆上去,扯出细长的天线,守听起风云变幻的电波。广播开始后,他越加贯注扬声器,像个乖乖学子聆课的模样,捕捉着有关他“地盘”风吹草动的点点滴滴。或有风起云涌,他疾首蹙额;风平浪静,他则眉舒眼展。小时候我不懂得看云识天,但久而久之,我轻易地从父亲的表情上学会了识天——他若灿笑,便是晴天!

早春二月,正是琼州海峡黄花鱼汛旺发的季节,父亲又盼来了一个打鱼天。这天凌晨,我被一波雄鸡打鸣声吵醒,迷糊中我摸了一下身边的父亲,却不见他的身影。我正疑惑的当儿,一阵高亢激昂的海螺号声从海边传来。这是一个出渔的集结号,原来父亲赶汛去了。鱼汛之际,一刻千金,他得抢在黎明之前赶到渔场,趁着湍流撒网,说不定会弄个满载而归。难怪父亲看到向晚的星星,总有掩不住的笑意,入夜后又寝不安席,显得亢奋和不安。

傍晚时分,又一阵螺号声划破渔村的寂静,这是一种渔归的凯旋号。我赶到海边时,只见鳞波万顷的大海,斜阳夕照,金光灿灿,归帆点点。陆续抵岸的渔船,渔夫们吆着粗犷的调子,带缆抛锚,渔妇们解鱼理网,上演着一幅渔舟唱晚的图景。父亲从图景里走出,他唤来大哥,扛着丰收和夕阳往家里赶。黄昏的院子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母亲在鱼筐前弯下腰,一边拣鱼,一边掐指喃喃地盘算:“老大13块、老二11块……够了,五条名够报了。这回开学用不着赊数喽!”是的,父亲的一网,把我们兄弟姐妹的学费打捞回来,也把笼罩在母亲脸上的愁云打消。

渔村的夜生活单调。父亲最大的乐趣就是谈渔论海。晚饭后,他喝得微醺,涨红着脸就往村东的那棵大榕树下凑,这是他消遣的好去处。榕树头下常常聚集着村里的渔民,这种看似漫无目的的聚会,更像一个学术沙龙。朦胧的夜色下,他们围着一杆水烟筒,抱膝而谈,话题多涉渔事,诸如琼州海峡湍流的航行、硇洲岛渔场九月的虾汛以及雷打沙三角浪的险恶,都是他们的谈资。谈论中,时有因观点迥异起争执,他们会激动得歇斯底里,甚至脸色铁青。那个热闹,直把渔村的夜聒得崩。父亲算是一个资深的艄公,论渔一向都逞强。那次他跟二叔谈到避绕“阎罗门”的问题,意见相左,争得面红耳赤,像是输了一条船似的激动,惹得妇孺皆围观。最后在母亲和二婶的劝解下,才得以平息。但两人却因此心生芥蒂,有好几十天互不理睬,颇为尴尬。没想到渔场也有激烈的斗争哩。

七十岁那年,父亲身板硬朗得不减当年。我劝他不要行船了,把他接到省城,可他没住几天就呆不住了。那夜,他从床上慌忙弹起来嚷嚷,我的船,我的船呢?我说船在乡下哩,他有些懞憧地说,不是起了好大的浪吗?原来,他把城市喧嚣的声浪听成了海浪。我知道父亲想海了,他梦里梦外萦绕着大海和渔船。我把他送回了老家。

终于,父亲不能捕鱼了。他一辈子在海上谋生,大海无法谋去他的性命,是病魔叫停了他闯海的脚步。这个结局,他很不服气。他说他跟大海的博弈还没有输赢。遵照他的遗愿,我们选择了一个望海的高岗,让他对海长眠。十多年过去了,每当走在他的坟前,我望着浩瀚的大海时,仿佛当年的帆影还在浪花里晃荡,帆影之下有一个艄公,那个艄公就是我的父亲。

我爱这蔚蓝的大海

文/孙兴悟

今年春天,东西扶贫对接工作全面铺开,山东省青岛市对口帮扶甘肃省陇南市,我有幸远飞青岛开展司法行政领域东西扶贫对接活动,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浩瀚的大海。对于我这个生长在甘肃陇南大山深处的人来说,大海给我的印象太深太美了。时过半年,再临青岛,再见大海,犹记当时之情之景。

海之初印象

飞机飞临青岛上空已是下午五点多,透过机舱椭圆形的窗,我第一次在高空看到了青岛全貌和浩瀚无垠的大海。远处一轮红日西坠,海面衍出红艳灿烂的万丈霞光,海天相接处,船帆摇曳着和晚霞辉映,天衬托着海,海倒映着天,我已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俯瞰眼下一片红瓦绿树,高楼大厦在蔚蓝色的海岸线上连绵不断,这就是美丽的海滨城市———青岛。比我想象中的更漂亮,更壮丽。机舱里的人被这晚霞铺衬的美景渲染,心情都莫名地激动起来。这也就是我对大海的第一印象。

听海

飞机降落后,夜幕已经拉开,经过一个小时车程,终于下榻崂山区海口路青岛司法培训中心,听青岛市司法局接待的同志说,这里离海很近,只有五百米左右。于是,我想着饭后可以去海边亲近一下神往已久的大海,一顿丰盛的海鲜也就草草了事。我迫不及待地乘着夜色,沿路奔到海边,渴望一睹海的风采,可是,远处的大海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奔腾的海的呼啸声,如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动荡与咆哮,摄人心魄,令人生畏。由于第一次来到这陌生的海边,对地形也不太熟悉,我怯怯地不敢接近,怕前方一不留神就是深渊。于是,只能沿着栈道微弱的灯光前行,听海的呼啸声,痴痴地遐想着海的模样。激动,神秘,向往,心怯,失望……原路返回,在寂静的房间里,依然能听到大海的呼啸声,我听着,想起了曹操的“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想起了海子的现代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想起了唐代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和“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想起了苏轼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更想起余光中的《舟子的悲歌》,“一张破老的白帆,漏去了清风一半,却引来海鸥两三”……遐想着,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观日出

第二天晨曦微亮,我就沿着昨夜的路来到海边,大海的模样初现在我面前,通透深邃,宁静温柔。虽然天不是很亮,但海天相接处已然有一道不可阻挡的光明,我知道那是太阳即将升起来了。我依稀看见海面上渔帆摇曳着的模糊影子,有的向太阳驶去,有的向岸边驶来,还有点点海鸥的倩影,在海面上翱翔,海浪一波接着一波向岸边涌来,远处礁石勾勒出轮廓,一切都铺排出一种清晨的水墨诗意。海的声音依然和昨晚的一样,但我已不再害怕,因为所见前面并非深渊,而是柔软的沙滩。连绵不绝的海浪一次又一次拥抱沙滩,拍打礁石,飞珠四溅后又倏然回归大海。我则在清晨的微亮中激动万分,拿出手机,不停地拍摄,发朋友圈,仿佛要让所有的朋友都看到这美丽的景色,但写心情时我却只剩感叹词“伟大”,昨晚的那些诗句一句也想不起来,只妄图用相机记录下这美妙的每时每刻……

不一会,海的模样越来越清晰,光越来越亮,海面上海鸥和渔船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兴奋,我呐喊,我在海边狂奔……这就是我大中华伟大的海疆,我激动得不能自已。

太阳终于跳出海平线,一下子,整个世界光明了,强烈的光照射着大黄海,照射到岸边美丽的高楼大厦,照射到海边的奥帆中心,照射到红瓦绿树,照射到整个青岛。强烈的光照射着我的眼睛,让我不敢直视海天相接处。这时,海边早起晨练的人越来越多,海鸥成群结队翱翔海边捕食,渔船大部出海打鱼,山青海碧,红日初升,朝气蓬勃,美丽的青岛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

结束一天的工作已是下午四点,和同事换了休闲服饰,直奔大海,在海边,我们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走在沙滩上,呼吸着略带咸味的空气,享受着海风的温柔。突然间,海边一位吉他手迎风弹奏着台湾歌手郑智化的一首老歌———《水手》,熟悉的旋律在耳畔回响。我记得歌词大概是:“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在带着咸味的空气中自由的呼吸,耳畔又传来汽笛声和水手的笑语……”

不同的海

接下来的几天,我得闲游览了青岛的崂山、栈桥、五四广场、八大关、奥帆中心、金银沙滩……这些着名的景点,都与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它们从不同角度诠释出大海的永不单调和魅力无限。对于我这个常年身处大山深处的人来说,海的美丽仿佛永远也看不完,海的魅力仿佛永远看不够。我穿越了海底隧道,横跨了胶州湾跨海大桥,看到了国家深海基地和天然良港,参观了祖国的军舰,登上了远洋万吨巨轮……我感受着不同的大海的魅力,赞叹着祖国的强盛……大海仿佛是一部永远也读不完的书。

结 语

几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我们收获满满。离开青岛,离开大海,当飞机再次飞上高空时,透过机舱的窗,我再睹青岛与大海,如初来时一样美丽……再见了,美丽的青岛,我爱你,蔚蓝的大海。我相信,通过东西扶贫对接,我将经常有机会再临大海。或许那时,我将带着妻子和爸妈一起来看海,领略海的趣味,品尝海鲜的味道,光着脚丫,将一家人的足迹留在美丽的沙滩上,留在祖国蔚蓝的海岸线上……

冬日,到海边走走

文/杨锦

不要总是在八月去看海,不要总是在人如潮涌的季节去看海;如果你喜欢海,就该记住:冬天,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

你的心中真的拥有那片蔚蓝的海吗?

你接受了海的温柔,就一定要理解海的暴躁;你领略了海的妩媚与坦荡,就不该责备海的愤怒与咆哮。

不要去嬉笑于沙滩上拥挤的人群背后,去捡取夏日的欢乐和放荡,你要在沙滩上所有的人都散去之后,到海边走走,即使是深夜,即使是晚秋,即使是寒冬。

悲怆、灰暗、阴沉的颜色,那便是天地浑沌一体的冬之海,沙滩上反扣的小舢板会使你想起什么?

你看到海浪在舞蹈吗?那是海孤独的身影。

你听到海浪在喧嚣吗?那是海寂寞的语言。

海是有生命的。有呼吸有欢歌有悲调有悄悄独语有暗暗哭泣。

她沉默,会使你如入死亡境界。她咆哮,会使你疑骇是千万头雄狮怒奔而来。

海总是把愤怒的浪头化作平静的海面,海是人间最慈祥的母亲,她能默默包容所有的不幸。

冬天,不要忘了到海边走走,以你的身影以你的手臂拥抱海吧!

以你的深深浅浅的脚步,在赤裸的沙滩上书写你永恒的恋情。

冬天,不管有没有雪,有没有风暴,有没有远航的船,你一定要到海边走走,去看看寂寞的海,像看望久别的朋友或远方不知姓名的恋人,给海一点微小的安慰,不要让冬日的海在孤独中感到忧伤。

蔚蓝色的梦想

文/徐凝

我们的家乡东临黄海,六十多公里的海岸线,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每天的朝阳从那里冉冉升起,托着我们每一个人心中的梦想,也冉冉升起,因为,阳光普照下的那一片蔚蓝,是我们梦开始的地方。

家乡是一个有山有海的地方,西高东低,西部的山区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山,风景秀丽,物产丰富;而东部的黄海,浩淼无边,博大而宽广的胸怀始终在迎接我们的眺望和走近。

在由农耕文明到海洋文明慢慢行进的过程中,大海,是一个多么浪漫温馨而又充满暖意的地方,特别是日益巨变的今天,我们听到走向海洋的脚步声也日益多了起来。

生长在海边的人,内心是应该为此感到自豪的,

记得小时候,我们却无法感受到海洋给我们的恩赐,大片大片的盐碱地让我们的肚子长期处于饥饿当中,海风吹起的浪涛显示的是自然界的淫威。靠近海边的村庄,姑娘们纷纷向西嫁到内陆。

选择远离海风的吹拂是令人辛酸而痛苦的,那是一个保障生存就是生活本身的年代,那时,翔舞在海面之上的鸥鸟,每一声啼叫都是凄厉的,它们望着面容黝黑的村民,也会是一腔的无奈。

历史的车轮终究没有被无情岁月的泪水所阻挡,雷霆风暴过后便是晴天。当我们有一天站在了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水域,发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喜悦的声音,时代已是另一番景象。

当年从海边嫁到内陆的姑娘们,她们的女儿也成为了新嫁娘,身着洁白婚纱的女儿们在一阵阵的鞭炮声中笑容灿烂,满载嫁妆的车轮转动,一路向东,大海的气息越来越近。那里,是母亲们出生的地方。

大海,人民的力量使它不再猛兽一样地咆哮了,拦海大坝下是一方平静的港湾。渔船出港,一网一网地撒下去,粼粼的波光如细碎的金银在闪动,照耀着海边渔村的幸福与安详。群鸥飞翔,和着涛声,大海的交响曲吸引着许许多多走近这里的人。

大海,终于成了海边生活着的人们骄傲的资本。

大海,也成了内陆孩子们梦里最向往的地方。

我们不禁会想:同样的大海,同样的地方,为什么,时光经过了不同的时期却发生了不同的景象呢?

海纳百川,大海似乎包容了一切。当一条一条支流奔赴大海的怀抱,每一滴水的愿望都是相同的。到大海里去!——大海就是一位母亲,她的臂弯始终有甜甜的乳香,她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丑陋,她会无私地接纳他们。

当黄海之滨的人们在一阵一阵春风里幡然觉醒,他们浑身充满了斗志,劳动创造了人类,人类让日月换了新天。胸怀博大的大海与勤劳勇敢的人民再次相遇,浪花朵朵,汗水滚滚,相即相融,涛声成了人们与大海重新拥抱时欢欣鼓舞的鼓点,涛声震天,鼓声震地,天地之间,春暖花开。

细细一想,原来还是大海教会了人们对于生活的思索。

生活的磨难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海边生活的人们从不会放弃心中梦想。

当他们在海边一次一次伫望,他们的心中也是一阵一阵的波涛翻滚。亘古不变的涛声里是大海一腔亘古不变的无私而博大的情怀,人们要想重新走近大海,也必将从自私而狭隘的内心的囚笼里挣脱出去。

当一位一位曾经远嫁内陆的母亲回到海边的渔村,见到了喜笑颜开的亲人,见到了嫁到这里的女儿们,见到了久违了的大海,心中已经隐隐地感觉到了,那海面上扬帆启航的渔船上面,飘扬的是一面一面怎样的旗帜!

内陆的孩子紧跟着他们的姐姐到达,因为在他们的梦里,大海的诱惑实在是越来越强烈了。那一个一个蓝蓝的梦想是他们未来生活的愿景。当他们终于也跑到了大海边,站在长长的海堤上,梦境变成了现实:眼前是心中无数次描画过的大海,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撩人;身后是临海而建的新城,宽广的大道上正奔跑着更多的梦想的身影。

大海说,把眼光放的远一点吧,你会看到更远的地方。

孩子们在心中说,大海,我来了,我会让你见证我的飞翔。

当孩子们离开了大海,离开了渔村,离开了阳光下织网的姐姐,回到了家里,也许他的家正在西部的山区,但是他们没有沮丧,因为,他们已经把大海藏在心中了,他们的内心早就有大海的波涛在唱歌了。他们会站在母亲身边,懂事地说,妈妈,我见到了大海,我把大海带回来了,无论走到哪里,我的心中都会装着蔚蓝色的梦想,我长大了,就能开启自己的航程了。

母亲们笑了,她们也把那一面一面旗帜带回来了,脑海里,鲜艳的红色的旗帜,正随风飘舞。

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梦想,蔚蓝色的梦想。

在海边

文/西岸

“一带平沙绕海隅,鹿栏山下亦名区。好将白地光明锦,写出潇湘落雁图。”清代诗人刘梦兰写这首诗的时候,彼时的沙滩是否如此时呢?望着前来旅游的人们,面对着这个“万步铁板沙”有感而发的样子,我心里一边嘲笑别人的矫情,一边自己也在矫情地发着感慨。这样嘈杂的纷繁俗世中,的确需要有一个地方让心灵休息。

或许,在这样的季节里,赤足走在软沙上,听着那踩在沙滩里的声音,那赤足与地接触的纤细的天籁般的声响,是在办公室僵硬太久的灵魂的喜极而泣,也是沉闷一个季节烦躁太久的彻底放松。

我喜欢早晨迎着露水跑到海边,迎着大海呼喊。这样的海岛小城,家与海的路途并不太远,很庆幸生在这样一个地方,能够面朝大海;很庆幸活在这样一个海岛,能够有地方停下来理理心中的涟漪,“发现夕阳仍在世间无疑是美好的”。

假如不是生在海岛,面对春絮般赶不尽的纷繁芜杂,我的眼睛是否还会这样满含感激和微笑?是的,假如不是生在海岛,我的眼睛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依然会带着感激与自豪?虽然未必是生活在海岛的人都能够纯粹地满含感恩的心,但假如有大海一半的热情和纯真,我们面对生活中的一些冷漠,烦恼或许真的会少得多一些。

生为海岛人,其实对于大海的认识未必是最全的,但应该是最真的。海,给了我们太多的美好,虽然偶而也有不开心,但它还是宽容地赐予我们无限的财富。在海边,将目光投向辽阔的大海深处,任凭海风吹拂,虽然有一些海腥味,咸咸的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大海的泪,但用自己的耳朵听到来自大海深处的澎湃之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不值得一提,似乎所有的所有只是自己给自己的烦恼。

闲时,去海边看看海,或许是我们海岛人最便宜的享受,然而却也是内陆人最奢侈的梦想。去海边,看看海,会在看海中体味到海的百味与人生的哲理。生活就是看海的过程,生命也是看海的过程。

面前的世界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眼睛直视前方。她在看什么呢?不是眼前的海,也不是海天一线,更不是万里晴空。不,她什么也没有看。她在沉思。她的眼睛已经掠过了万水千山,她的心已经飞越了上下五千年。她的位置已不再是生活的城市,而她的面前也不再是宁静的黄海,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小岛,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远古的小孩。那小孩身着奇怪的服装,即便是在电视上,即使是在古装剧中也不曾看到过的样式奇特的麻布衣服。它的颜色近于淡黄,双袖被挽起。他的发型像现在的少女,在头顶挽了一个髻,两边几缕薄薄的长发随风而舞。他在干什么呢。似乎有心事。此时,他正饥肠辘辘,唯一可以果腹的是海里的鱼。他喜欢鱼,不仅仅因为它们是美味。他想,也许有一天,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在他的家里也有一个它们的家。他们和平共处,互相欣赏。那是他的一个梦。想着,想着,他就会忍不住笑几声。不再为了温饱而不得不吃鱼。这就是他的梦。海水在面前滔滔地翻滚着,似有巨大的暗流隐含其中。男孩坐在礁石上叹了口气。他背对着茂盛的丛林,尽管绿意浓浓,可是,他没有看到它们,更忽视了它们被风吹动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在他的耳里,这悦耳的,天籁般的声音是不存在的。他的心里只有那斑斓的梦境。而那梦离他是那样的遥远。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她的头顶飘着白云,像调色板上的白色调料被泼洒在一汪蓝中。这白隐藏着淡淡的深沉,似乎刚脱桃的棉絮被不小心给污染了。在远古时代,这天空肯定一尘不染。她坚定地想着。如果可以,她情愿这社会不要像马达一样飞速地行驶,让她行色匆匆,无法从容地欣赏路边的景色。她宁愿像远古时代的男孩静静地坐在礁石上。一天。什么都不干,无忧无虑。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她的身后是高楼大厦。她在沉思。身后的繁华喧闹没有影响到她,仿佛自己正处在一个渺无人烟的海边。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这个女孩的背景除了一片废墟别无其他。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在废墟中还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曾有过的风光。女孩没有留恋身后,她沿着海岸线缓缓地漫步着。在思考,在观望。以前的以前,生活在那片废墟上的人们到底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幸福吗。他们一无所有还是奢侈华丽。他们做了些什么使得现在如此没落。在这片海边是否曾经有过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在想着心事,望向大海。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生长过茂密的树木吗,有鸟鸣蝉叫吗。为什么书中讲述,它们曾经存在过,地地确确地在这座城市出现过。它们就生活在人们的生活中。没有人会惊奇它们的出现,因为那太习以为常。可是,为什么我却什么也听不到了。除了海的声音。

她独自一人坐在海边。她的面前已是欢乐的人群,他们在海里畅游,无所顾虑的笑声撒向了她的耳畔。她站了起来,向着身后走去。隐没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中。

海边书

文/崔国发

潮迹

潮起汐落,它不喜欢风平浪静。有点起伏没什么不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波浪式前进的,波峰与浪谷之间,叠印着海风的身影。鸥鸟的寻觅,于蔚蓝的邈阔上漂泊,它一直都没有选择退却和归隐——做一个弄潮儿,也许最不愿意的就是这一片大海过于死寂。它痴迷于涛头的醉与狂,放浪形骸者,总是充满活力而富有挑战性。不必说雪浪花的心苦泪涩,也不必说赶海者的魂幻灵空。风餐露宿,特立独行。舒筋活骨,一次血的激荡与澎湃,便能昭示生命的壮志与豪情。一直深深地热爱,与灵魂和血液融合在一起——浪迹四海,永无止境,最怕的就是无声无息,波澜不惊。

河流与大海

高处不胜寒。千年的冰雪,在太阳的观照下,渐次化作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是高原上峰回路转的山谷下面那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吗?它从来就不会居高临下,也从来不自诩位置的优越。河流顺着自己的走向,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大海的浩瀚。哪怕是做大海里的一朵浪花,也比自己藏在深山人未识强啊,相对于大海来说,河流毕竟太小,是大海无声地告诉它,什么才是生命的一种境界。

无边的大海,终究没有因为河流出身的贫寒而嫌弃它。大海之大,是因为它能够热情地接纳。但大海虽大,比起河流来,毕竟是在低处,它能不被河流看低,为此对河流充满着深深的感激。是河流的涓涓之细与潺潺之水才赋予大海的精深与博大。

河流善于以小见大,把姿态放低;大海看到以多胜少,把心胸放宽。它们都是智者,因为它们明智的选择,才成就了自己的心中一个个互补的梦。

海滩上的脚印

有时候海风追问:那遗留在海滩上的脚印,会不会陷得很深?一串长长的脚印,在柔软而厚厚的沙滩上,让人明白了该何去何从。一串长长的脚印,还足以证明,曾经有人在沙滩上走过自己的浪迹萍踪。恋人的缠绵,渔民的凝重,智者的深沉,伟人的坚定……都可以在这深深浅浅中见证,什么叫做刻骨铭心。

涉足凹凸不平的海滩,不知道自己将欲何往?无路之路,无路之孤独的路,渡过生命之舟的波影流痕。执子之手,在漫长的沙滩上,艰难地跋涉,披阅,沉吟——一个浪接一个浪,汹涌地惊呼着浩瀚的声音。一串脚印往往被写在潮落之时,一串脚印,一旦被一阵巨浪带走,冲激,抚平,乃至于海水一一删去,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伫足:海滩上空无一人。仍听见海风追问:那迷途知返的浪子哪里去了?那敢立涛头的弄潮儿哪里去了?一串串歪斜的脚印,融入无边的海潮,时深时浅,时有时无,有痕无痕,无无有有,大无大有,无有相生。行走的人始终铭记,可无情的海水却在吟哦:浪淘尽……

海滩上的脚印,在哪里?在即不在,不在犹在。空茫茫的海滩,只剩下咸涩的海水了,眼泪和螺,都没有了。归寂:以一颗平常心。或许人生本该就要淡去自己的脚印,一个人的脚印毕竟微不足道,谁也不要指望,在烟波浩淼的江湖或浅尝辄止的海滨,浪得一世虚名……

海贝

早就知道,它们会有这么一天。曾经呼吸海浪的贝壳,又被海浪带到干涸的沙滩。席卷到沙滩的,不仅仅是这些贝壳,还有椭圆光滑的卵石。

潮汐中搁浅:海水和泪都是咸的,这些贝螺的泪,被岁月风干之后,越来越变得沉默寡言。它们或许已抵达宿命之终,搁浅也并非它们所愿。

谁不想在碧蓝的海水中弄潮或者深潜?作为珠贝,谁不想聚日月之精华,让自己的灵与肉,在万顷风涛的淘洗中晶莹剔透?但它们现在是沉默的,现在的它们,连一声叹息也没有。

深海无边,也不知道它们沉在海底,苦苦追寻了多少年。有时,它们中的一员,或许还在风暴突起之时,在坚硬的礁石上撞成一块块碎片。隐遁于深渊,它们有着许多潮湿的梦。委身沙粒遍布的海滩,这些虚空的贝螺,被孤独烧灼成一种精神之渴。沧海桑田。一生背负着重重的壳,于蜕落的夕晖中瞩望——那曾耳鬓厮磨的珊瑚与海藻不见了,那出没于海波的鲸与蓝鲨也不曾相见……

如果,海浪真的来了,那么,被带回大海的,一定是这些贝壳在风中呢喃的思念。只是,它们是否还能走过从前,把水浪洪钟般的声响蓄藏,让一万年相守的誓言亘古不变?

海边村的大黄鳝

文/高明昌

小时候的一个中午,我从田里出来,田岸边上是低田一尺的沟渠,沟渠有一百米长,但不宽。我想用沟渠的水洗脚,沿田岸坐下了,低头张眼,侧过身体,单手拢水的时候,看见岸边的一片水草动了动,仔细看,看见一个蛇样的大头,颜色黄橙橙,我知道这是黄鳝,海边村的黄鳝,黄鳝的洞就在我双脚岔开的位置中央。

黄鳝出来后,我才看清是一条很粗的黄鳝,像家里竹园里的竹头那样粗。听父亲说,此种黄鳝吃了大补,放在红烧肉里烧味道特别好。我觉得今天真好运,真是想睡觉给枕头了。我收起双脚,蹲在岸边。黄鳝像是看见了我,定睛看了看我,身体突然向洞外移出来,当整个的身体贴地从洞里拔出来的时候,那尾巴一个横扫,将水泼到了我的脸上。

这一泼激怒了我,我跳下岸头,大步跨到黄鳝的前头,黄鳝见了我,旋即一个打弯,朝旁边开溜了。我要抓住它,如何抓法?我的父亲告诉我,黄鳝身上有油脂,非常滑腻,抓它要赶到它的前面将它的头蒙住,它才肯服帖。现在黄鳝跑了,我就追,追了好几次,累了,就回到洞口等待大黄鳝的回来。

大黄鳝真的回来了,它一到洞口,洞口里游出来的一两条筷子般粗细的小黄鳝立马回身,慢慢地钻进洞里去。大黄鳝也看见了,用身体护住洞口,纹丝不动。我明白了,大黄鳝是为了小黄鳝的安全才与我这样的。我们对峙了很久。后来它出游了,而且速度飞快;后来在一处有草的地方停下了,它是累了。我来了,张开五指,成相握状,慢慢地靠近黄鳝,慢慢地收拢双手;当我将双手扣向水面,与黄鳝的身体接触时,大黄鳝大嘴一开,不偏不倚咬住了我的大拇指。

不是说黄鳝是不咬人的吗?

我一边叫喊,一边拼命甩手,把黄鳝当作了大蛇。黄鳝终于松口,刹那间,黄鳝像一块重铁,在离我五六米的渠面咣当一声,重重地掉在水里,像一个很粗的木棍掉在水上,黄鳝浮在了水面上了,一动也不动。

黄鳝死了没有?没有。这样的黄鳝是不会死的,因为它心中有爱。

这条大黄鳝用它那特殊的方式果敢地与我周旋了半天,是为了那些小黄鳝,这种周旋是以大黄鳝的生命为代价的。在生命与爱之间,大黄鳝的选择让我无地自容。我突然觉得今天的我,做了一件极为荒唐的事情。我有些内疚。让它们自由在在地生活吧——我这样想。

回家的路上,我还在琢磨:今天的行为实在有些罪过,感觉身上背了债,好在我还小,小时候的债还来得及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