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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树散文

2022/12/27经典文章

梨树散文(精选20篇)

唐家河二则

文/周立新

野柿子树

人生许多事总是在不期然间与之猝然相逢。当车过清溪古镇时,我与初冬一棵杮子树便是这样迎面邂逅的。

其实,像我这种生活在秦巴山地的人来说,偶遇一树两树杮子,并不是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山居农村,房前屋后,田边地角,谁家没有几棵核桃板栗苹果梨子之类的果树呢?但我说的这棵杮子树刚好有些例外。不是农户的果树,也没有长在果园子里,它生长在清溪河畔的一个野山坡上,要说它的主人吧,那就是树后面那片青山,树脚下那条河流,树梢上那团过往的流云。

正因为是一棵野树,无人管它,它长得异常高大挺拔,遗世独立。我走近了些再看,好家伙!有十来米高的树架子,在四米高的地方才分枝桠,树冠十分的伟岸张扬,树条恣意地向天空伸展。这棵野生的杮子树周围,没有大树挤压它,能够充分地吸收阳光,树下还有一条清亮的河流,能给他充足的滋润。没有人来管它,所以它长得气宇轩昂,自成景象。更奇的是,它的果实又大又红又亮,像挂着一树红灯笼。我们来到清溪古镇正是立冬之后第二天,阴雨的天气使周围的轮廓模糊不清。沉闷之中,恰好是这一树明晃晃的杮子,把一抹暖色泊在初冬阴暗的画布上。

老家苍溪是全国著名的雪梨之乡,梨树遍布山乡。我老家园子里过去就种有一片梨园。梨树长到两岁时,便开始嫁接,到了三四岁时,便要随时给它修树理条,用一根根麻绳,一头拴住枝桠,一头掉一块石头或砖头,硬生生的把它育开来,目的是早孕早产多产,所以,雪梨树大多都是矮个子,有利于授粉、疏果、摘果。我每每看到扭曲变形、不堪重负的梨树,我就记起《病梅馆记》中的一些句子来,心里非常愧疚。前些年,利欲熏心的个别种植户为占有市场,扩大产量,变本加厉开始对梨树、猕猴桃等果树打一种膨大素的有毒物质,果实大了,产量也增了,差点活生生的把雪梨和猕猴桃给毁了。

人类以其急功近利、贪得无厌和盲目短视对待大自然,而大自然最终会让人类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在初冬,我邂遇的这棵杮子树,也许就是大自然对人类的一种警示!

短尾猕猴

行至唐家河大酒店外小广场时,我有幸遇见了它。

灵巧的身子,在树上、石头上闪躲腾挪,在地上踱着方步,大大方方地去接拿游客递过来的水果,它仿佛知道它就是这片山水的主人一样,接东西时没有诚惶诚恐,也不扭捏作态。遇到游客照相时,它不时为客人摆出几个很酷的造型来,真乃山中逸士,世外仙人。

猴子一镇定,人就慌乱起来。我看见几个给猴子喂食的人神色紧张,身体僵硬,缩手缩脚的,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猴君”之腹,生怕被猴子咬伤或抓伤似的。本想去耍一耍猴子的,却被猴子给镇住了。

这群猕猴有四五十只的样子,生活在唐家河千米以上的山涧,公猴短尾体大雄健,母猴红脸毛色光鲜,妩媚极了。一看坐在一块大石上的那只公猴,就是猴王,冷面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游客,一副唯我独尊的派头。有人给它递来苹果,它却一脸的不屑,头转也不转一下。

我心里一阵悸动。我也属猴,却没有猴王那样的气质。我真羡慕起这群猴子来。它们的家园在海拔一千米以上的山上,这里植被丰富,空气清新,它们生活简单,日出而动,日落而息;彼此间和平友爱,从不尔虞我诈……

没有名利和贪欲所以就没有伤天害理!

梨花又开放

文/杨超

春日的天坪山,梨花白茫茫一片,我虽几年前就来过,但再次欣赏时,依然倍感震撼。天坪山在巴南区二圣镇,这里的梨花,随着春风轻盈飘舞,每一朵都饱含深情。

当花遇上诗词,每一朵都是春天。梨花,有人喜欢全景式地看,有人喜欢站高处俯瞰,有人喜欢躺地上仰视,而我,喜欢“特写式”地观看,总觉得这样才不是敷衍,才有仪式感亲近感,才能看到梨花拥抱春天。年轻的梨树,早已按捺不住对春的渴望,梨花尽情绽放。我漫步梨花园,驻足在一棵老梨树下。老梨树沉睡着,他似乎不知道春天已经来临,就像一个垂暮老人,在轮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并不奢望他如孩童一般欢笑。这棵老梨树,经历着风雨的撕扯,风华殆尽,碎了一地芳华;这棵老梨树,承受着路人的喧嚣,蓦然回首,依然是百年孤独。这棵老梨树,树皮还有一点生机,看得出它有长新绿的冲动;树枝如老人干瘦的手指,高高地伸向天空;枝上有零星的小花,像手指戴上的戒指;树下绿草簇拥,昭示着生命的顽强,是的,在这浩渺宇宙中,每一个生命都微不足道,但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我期待枯木逢春,老树发新芽,满树梨花开,一切都欣欣然。

当花遇上诗词,每一朵都是乡愁。李白在《宣城见杜鹃花》诗中写道:“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初读此诗,有些断章取义,总认为李白有远见,居然早就知道“三巴”一说,是“巴心巴肠巴南人”,还是“巴人巴艺巴山村”?其实,都不是。我只是作为巴南人,一个曾在二圣镇挂职三个月的有心人,自然钟情于这天坪山和巴山村的一草一木。李白此诗的末句用“三春三月”点名时令,“忆三巴”三字,则突显了思乡的主题,把杜鹃花开、子规悲啼和诗人的断肠之痛融为一体,以一片苍茫无涯的愁思,将全诗笼罩了起来。二圣天坪山的杜鹃花并不多,只是万亩梨花中的“一点红”,杜鹃花被梨花笼罩着。李白的诗同样笼罩着一个异乡人,与我一同看梨花的李姐,有些沉默寡言。李姐来渝工作几年很少还乡,她想知道,老家的梨花是否也如天坪山的梨花肆意绽放?是否也会游人如织,争相留下快乐的身影?只是这些年,她已习惯把他乡当故乡。

当花遇上诗词,每一朵都是思念。惊叹于眼前成千上万亩梨花的同时,睹物思人,我忆起一位英年早逝的朋友:“桃花如雨,李花如雨,梨花如雨,你的生命正在三月的阳光里绽放,忽然,飘零如雨。又在天坪山,那排盛开的梨树前,欢声笑语,如同三年之前在耳畔响起,是妻子在呼你,是儿子在唤你,是朋友在喊你,你清脆地按响快门,然后转身,定格了一脸惬意。你把阳光、春风和二圣的梨花,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你把无尽的思念,留在了每一个花期。”这首《花期》,正可以表达我的此情此景。春到巴南,遇见花开遇见你。再次到天坪山梨园,又见千树万树梨花开,我遇见了你,遇见了故人,感谢梨花,让我有了复习情感的机会。清明节将至,就让飘飞的梨花带去对友人的一份祭奠和思念吧。“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苏轼这首《东栏梨花》,更增加了几多惆怅,几多悲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原本花没有错,但一旦赋予了情感,花飞花落,就成了人们感目伤怀的诱因。

我愿意看到欢笑的同时,还能看到乡愁与思念,因为这样的春天,这样的遇见,会更深情、更完美。

梨树是根

文/闲云野鹤

怀想故乡

在蜿蜒东去的八百里清江与长江交汇之处,广袤的平原上,陡地冒出一座小山(严格的说是丘陵),远处望去整个山脊宛如巨大的驼峰。它的最高处又像一位耄耋老人凝望着长江和清江,思恋流逝的沧桑岁月。

山不生木,地不膏润,山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世代艰辛繁衍,日子苦如清热解毒的“黄连”。 “黄连头”故而得名。方圆百里有句歌谣:“养女不嫁黄连头,又打猪草又放牛,一年到头吃不饱,走到山下把脸丢”, 这就是对黄连头绝妙的诠释。

山上居住着百来户人家。人们过惯了单家独户的生活,三五户人家聚在一起的没有几处,大多居住在便以取水、打柴、放牛、打猪草的地方。山麓的,山腰的,山顶的,山坳的;东面的,西面的,南面的,北面的,星罗棋布,一户人家就是一方世界。房子是用黄土垒起来的瓦房,也有用麦秸和茅草盖的草房。墙面没加任何装饰,稍陈旧的房子出现了裂纹,可以从墙里看到墙外,有的已成残垣。屋内的墙面被炊烟熏得金黄或是漆黑。地面是凹凸不平的,几件破乱的家具要垫上几块石头、瓦片才能平稳。扫帚落处,尘雾缭绕,给人留下的是坎坷不平的记忆。

人们大多在自家的门前屋后种上几棵李树、桔树、桃树和杏树,春暖花开的季节,李花、桔花竞相比美,气息清纯高雅;桃花、杏花像少女的脸庞,鲜艳夺目,引得蝶儿轻舞,蜂儿低吟,蝉儿放歌。略为勤劳的就在自家门前或屋旁挖一个荷塘,每到夏季,荷叶亭亭玉立,翠绿翠绿的,轻风吹拂,荷叶摩擦舞动的声音和着那呱呱的蛙声,宛如一曲曲曼妙的音乐。

这里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坑坑洼洼,弯弯曲曲,荆棘丛生,“天晴一把刀,下雨泥如糟”, 一脚踏虚就可掉到坎下稍有不慎,一颗坚硬的小石子就可以刺破脚板,。山民们在这崎岖路上艰辛地跋涉着。孩子们上学大多是赤着脚,还一路欢歌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一条让他们难以走出山的路,难以走向社会的路,难以走向世界的路,难以走向美好的路!人生

山势不高,夏天和山下一样暴热。夜幕降临,屋里的热气迟迟不散,人们只好在庭院里吃饭,蚊叮虫咬,在所难免。若不小心,飞蛾落入菜碗里,吃了就中毒,马上就会呕吐。饭后,一群群孩子分头涌到生产队里的打谷场去捉迷藏、擒羊儿、踢毽子,无忧无虑,快活极了。月亮在静静的窥视,星星一闪一闪的,在为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喝彩助兴。成年人则在自家的庭院里纳凉,手执脸盆大的棕叶扇不停地摇晃着,口里拉长了声音喊着“喔——喂”,以为风是可以呼之而来的。有时猛然“啪”的一声,那吸血欲望高的蚊子便呜呼哀哉了。男人们洗澡那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一个大木盆,一桶水,一条土布长巾,他们不顾庭院里纳凉的是母亲、老婆、女儿,或是邻居的婶婶或是村姑,就在庭院的一角洗将起来,两手反在背上,提着长巾一上一下,像拉锯似的。洗下体的时候,左手提着裤边,右手前后上下反复搓揉,仿佛裤裆里藏着个洗衣板。年长的男人,干脆脱得赤条条的,往盆里一坐,觉得那样洗得更干净,更舒服。在他们的眼里这个世界只有男人的存在,“羞耻”二字与他们沾不着边。

冬季,收割已结束,人们才有点喘息的机会。寒气袭人的夜晚,男人们围着火笼,抽着自家种的土烟,煨一壶砂罐茶,边喝茶边日白,有荤有素,有声有色。女人们听得前仰后合,孩儿们则笑破肚皮。不喜欢听日白的女人,则在一旁纺线、纳鞋底。少妇们则早早地和男人上了床,梦想着早日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故乡——黄连头。

而今,故乡已发生桑海之变,昔日的断壁残垣被推倒,草房被拆除,盖起了一幢幢楼房,瓷砖墙,地面砖,彩玻门,琉璃瓦,玻璃窗,添置了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烧的是天然气,喝的清江的自来水,走的是水泥路,孩子们上学也到镇上了,和城里的孩子们成为了同窗,公汽开到了家门口。山坡、旱地、水田都种上了桔树,果大质优价好,过上了殷实富足的生活,农民的脸上绽开了笑靥。但是,屋子里挂的还是耕种农具,堆的是桔子和谷物,庭院里晒的是些杂物,床还是旧式的,冰箱里只有几条黄瓜、西红柿和残羹剩饭,西服领带皮鞋里散发出的依然是泥土味,怎么也改变不了他们在黄土地上耕耘的命运。

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深深地眷恋着……

生命的余韵

文/杨润泽

我家的旧院子,现在博爱村医务室的隔壁,原先种着一棵苹果树。与其并列种着的,是两棵梨树。

单不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嗡嗡的蜜蜂与多有的蝴蝶缤纷乱舞,我独喜欢梨花谢后的苹果花。

独有它,维系着梨花盛开时的繁象。

让人兴奋并与之鼓舞的,是秋实的季节。梨树虽开花较早,但这个品种似乎有些不太适应这里的条件,结果的个头小得可怜。这也是我们不太喜欢梨树的原因吧。

苹果树就大不一样了,一到秋季,枝头就挂满了出水芙蓉般的苹果,又大又圆,让人看了都流口水。让人不禁它的诱惑,伸手去……要是这时,被年长的叔叔或姑姑看见,便就是一通训斥。

最高兴的,是下雨的时候了。看着硕果在雨中冲流洗涤,个个都如沐浴着的美丽的姑娘,带着甜蜜的微笑直冲着你来。记得那时,我和小叔都爬在门槛望着散发果香的苹果发呆,并且时不时地用舌头舔着从口角流出的口水。小叔怪异看了看年长的叔叔与姑姑们正在房屋里做自己的事情后,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慢慢地冒雨到苹果树下,迅速地摘下两只来。然后再慢慢地窜到门槛处,两个人悄悄地大口地吃起来。倘若被奶奶发现,我们便异口同声说是刚才的风吹下来的。

这样的乐趣一直到我们家与爷爷家分开另住。父亲是爷爷的长子,听父亲说,那棵苹果树还是他读初中的时候嫁接到院子里的。父亲被爷爷分开另住以后,搬到了原先是生产队仓库的现在我住的这个地方。苹果树虽说是父亲嫁接的,但分家时并没有分给父亲,更没有跟着我们进入这个新家。

二叔结婚不久,爷爷又在清真寺附近另寻了一处宅地,建了一个新的院子,原来的老院子,分给了二叔。爷爷与二叔分家产的时候,这棵苹果树出没有分给二叔,奶奶和爷爷他们都喜欢这棵苹果树。没过几天,爷爷便大动干戈地把苹果树到了他们的新宅地。

两年光景不到,苹果树已经萎靡不振,风烛残年的样子。爷爷骂着说,那是小叔经常在苹果树上拴驴拴牛给拴坏了的。

为了保留苹果树的种子,搬移新宅后的第二年,父亲再次给苹果树做了嫁接。原来苹果树上的一枝活力最旺的枝苗,嫁接在了现在的我家的院子里。

几年过去了,原来的苹果树已经干枯了,经历了嫁接的苹果树已经开始生长出了诱人的果实。只是经历了这么多的曲折翻覆,苹果比以前更诱人、更甜美了!

怀念家乡的棠梨树

文/杨丽丽

在老家的后院是有一颗棠梨树的,那是当年奶奶在挖野菜时发现的,一颗那么小的小树苗顶着几片发黄的叶子,藏在一颗大杨树的后面,像腼腆的小姑娘,还看不出棠梨树的样子。奶奶怕杨树遮住了阳光,小树苗活不长,就小心翼翼地连根带土挖出来移植到后院的一个角落里。浇水,施肥,奶奶认真细致地照顾着这个小可怜。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这棵小树苗也长成了一棵茁壮的大树。

棠梨树是坚强挺拔的树种,他都是在乍暖还寒的早春时节开花,在新叶还没有萌发之前,就有一朵一朵白色的小花像雨后的春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几天工夫就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整个树冠,这些细小莹白的小花朵就像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随风羸弱地摇摆着,一股股浓郁的香味就绽放在料峭的春寒中,也招引出村里那些小丫头的毛手毛脚,你偷摘一朵,我偷摘一朵。而我最喜欢的就是坐在树下,昭告着对这棵棠梨树的所有权,看那些灿烂如雪的花朵装点着蓝天白云,接受着小伙伴们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棠梨树开花开得早,连结果都比一般的果树快。仿佛一夜之间,那些细白的小花朵就都脱掉了小素裙,结出一粒粒青色的小豆般的果子,慢慢地葱茏的叶子也长出来了,卵圆形的,一片片,闪着一层暗绿色的光芒。远远望去,一丛丛的小豆子就挂在绿叶中间,探着小脑袋,裸露着青褐色的皮肤,化着浅色的斑点妆,招摇着自己圆鼓鼓的小身子。

当棠梨树结了果子,就有调皮的孩子开始偷偷溜进后院,能爬树的就爬到树上,偷摘几个,不会爬树的就拿土块,砖头瞄准了往下砸。其实这时候的果子都是酸涩的,还不能吃,可是小孩子就是这样,好奇加捣乱地一通破坏。几天下来棠梨树就会伤痕累累,枝叶果子落满地,而我总会心疼地破口大骂那些调皮的孩子。奶奶却总是制止我的行为:“砸就砸几下吧,小孩子不都好这口吗?这些果子还生呢,又酸又涩,捡回去窝在糠窝里,几天就甜了。”

棠梨树的果子是一种奇特的果子,他不像其他果子那样有一定的成熟期,他总是那样不动声色地一直从春天青到夏天甚至到秋天,在我的记忆里我一直没有看到真正成熟的棠梨是什么样子的,他春天结果就是青色的樱桃大小,圆溜溜的,到了夏天还是那样,奶奶说棠梨的果子实在是太有耐心了,没有人能等到它真正地熟了再吃,都是摘下来捂在糠窝里给他催熟,要是做人也能做到那份耐心,那可太难得了。

奶奶的话,对于年幼的我有那么一点点深奥,我没有去研究去探索,只是一味地贪恋着棠梨树下那些美好的时光,贪恋着棠梨树带给我的那些快乐和感觉。

如今我已人到中年,离开家乡也很多年了,但那棵棠梨树却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成了我回忆家乡、怀念亲人的一种寄托,他那种耐风寒,有毅力的精神,一直绽放在老家的后院,守卫着老家的那一片天空。

红楼隔雨相望冷

文/潘向黎

每次散步经过许多树,花开的时候很容易认出她们:腊梅,梅花,玉兰花,海棠花,桃花……已经看得很相熟,没想到花一谢,竟然常常分辨不出了,连腊梅和海棠,含笑和冬青,似乎也区别不大了。

原来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们的枝叶。原来植物,是用花来证明自己的。

那么人呢,如果一生不能开出夺目的花来,是不是就像一棵默默度过四季的树一样,无法证明自己?

夜里散步,走过一棵树,记得它春天时开过一树白花的。可是,根据那个白花,我也不太明白它是李树还是梨树。

这时候,一阵微风过,树叶翻动,露出白色的背面,但其中一片叶子不翻过去,只是轻轻摇晃着,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圆圆的果实,一个小小的梨子。

哦,这是梨树。因为这个确凿无比的证据,我不但确定这是一棵梨树,而且回过头去,确认了几个月前的那树白花是梨花。

这个适时出现的小梨子,是梨树对一个呆人打招呼:“你好!我是梨树呀。”

我惊喜地回答(说出声音来):“你好,梨树。”想了想,加了一句:“你干得漂亮!”

原来,植物除了以花证明自己,还以果实。既不虚荣浮夸,也不压抑屈从,她们该开花时开花,该结果时结果,你若不了解就不了解,你若有心了解则早晚能够了解,她们从容不迫,自行其是,不畏不忧,毫无压力。

植物往往干得比人漂亮,我输得心服口服。

草地上落满了辛夷花。开在树上的时候,觉得似乎是浅紫色的,又好像是粉红的,直到此刻,才看清了花的颜色,正面是柔白,反面是粉紫(正如爱情,一面是柔情,一面是灰心)。

凋零了,才发现它们从来都是一体的,是一件事的两面。

满地柔和的白与粉紫。辛夷到最后,竟然美成这样。有没有一种爱,可以美到尽,和辛夷花相匹?

辛夷落,满地都是无可挽回的美。

花草树木

文/高志飞

山色桃花柳上开,芬香不许人自来,一抹嫣红轩窗对,酥雨含羞满亭台。

三月,杨柳依依,花草萋萋,桃花盛开,宛如相思,朵朵争艳朵朵醉意浓,仿佛醉了辗转的倾慕,醉了难忘的邂逅……

现代人说起桃花,想到的多数是桃花运。但是在中国古代,桃花一直具有吉祥如意和辟邪正气的象征意义。在魏晋以前,桃花可以算中国的国花,受到最人们广泛的热爱。至隋唐以后,最受欢迎的花才慢慢成了牡丹和梅兰。因桃花开得绚丽热烈,渐渐被赋予轻佻妖艳之意,成为男女之事的代称,但其中的多福多寿寓意倒是未变,北方给老人祝寿,硕大的寿桃面点,总要摆在宴席上最重要的位置。

大理有一种土产的酒,叫桃花酿,以野生桃花瓣、青稞酒、蜂蜜和冰糖酿之,在大理古城酒肆旅店到处摆卖,深受文艺男女青年的喜爱,喝起来微酸带甜,不太有酒味,但相当上头,倒是跟大理这座城市的气质甚为相搭。

三月,桃花开时,鳜鱼正值肥美。

经过漫长冬季的蛰伏,开春气温回升,水族摄食旺盛,又到了繁殖的季节,这时正是体硕膘肥之时。

站在春天的风里,我不去想杨柳如烟,不去感受春风十里,只想倾听桃花的前世今生。它从远古跚跚走来,又走向时光深处。它盛开在《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只是不知道这桃花映红了谁的脸庞,灼灼于谁的心头?

它开在唐诗宋词中,多情而妩媚,轻灵而婉转,“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他向她讨一碗水喝,她打开门,便知是意中人出现了,他是桃花般静好,她如桃花般绚烂,原来朦胧的念想,如今成真,来不及多说几句,来不及自我介绍,便匆匆离去。春风荡漾,桃之夭夭,桃花的曼妙让人心动,他想起桃花一般的她,却是落花犹在,人面知何处?一树花,一首诗,一段情,心绪难平,爱怨交织。桃花的艳丽染上了爱情的忧伤,让人刻骨铭心。

独游山中,看桃花飘落,随水流去,放下纷飞的思绪,让奔流的念头停留,任朵朵桃花,旖旎在春风里,盛开在文字里,如诗如画般醉了明媚的春光。

每日在庄稼田里锄草,自然也就认识很多种草,譬如小苦豆、牛筋、奶奶草、益母草、狗尾巴、灰灰草、甜巨等等,而更多的,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这些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草棵,数量大得吓人,几乎主宰了我全部的时间。它们兀自萌着芽,展着叶,开着花,结着籽,荣了枯,败了发。不若那些娇气的庄稼,倘若在某个环节,稍大意点的话,长势就会蔫败下去,甚至中途夭折。奶奶在世时说,这就是草的命,贱!奶奶还说,命贱点好,像刺盖、地椒、野芝麻、猫眼草、沙蒿、笆篱刺什么的,满山遍野,生生不息。

藜,我们这里人又叫灰灰草,灰条。藜刚长出土时很小很小的,几场雨后便长得硕壮结实,灰条根扎得深,叶厚,杆也挺拔。坡前坡后,陌上陌下,遍地都是灰条的身影。山里的人家多数砍来喂鸡,猪,羊。立秋节后,灰条砍不成了,一来是它的叶少了,二来灰条在这个节气多已结了籽,如果喂了羊,那些成熟的籽就会随着羊粪一并排出,相当于它们是进入羊的肠胃里旅游了一圈,来年送入庄稼地就更难锄了。秋冬后,用枯萎了的灰条杆烙饼子,丝毫也不比葵花杆或其它柴火逊色。在还没有住进瓦屋的时候,我家是窑洞,冬天里每日都要烧火炕,但凡放学路上不用背诵课文时,我都会捡一点枯了的灰条柴回家烧炕。爷爷说炕热了,屋里就跟着也暖和了。

浪趟蓬,是很土气的一种草棵。刚收完庄稼的山上,几乎家家户户的田埂上全是浪趟蓬的天下。与浪趟蓬相比,田里一两株美女樱是好看的,紫色的花瓣,茎株上长满绒毛。

在山里人的眼里,这些草所给予我们的一些小快乐,无疑比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要有意思得多。

初夏的沙参根,我们叫它沙吊根,它简直就是一小根甜心小甘蔗,咬在口中丝丝缕缕的甜。吃沙吊根,是有窍门的,带皮地咬,滋味与别的草根没什么两样,只有剥了皮耐心地细咀慢嚼,越到根的底部越甜。这是我曾挖坏一个铁铲后才总结出的经验。到了秋天,沙吊长出了高高的杆,也就老了吃不成了。

狗尾巴草,更像是一种开在庄稼地畔的花朵。狗尾巴草长成的时候,会冒出一截毛茸茸的小尾巴来,摸上去绵格挼挼的。风过来时,这些小尾巴就随风摇晃着跑远,又摇晃着跑近。山里娃最爱采来狗尾巴编扎些小动物玩。男娃毛手毛脚的,编的东西像死的一样,毫无一点灵气。女娃心细,那些会飞的鸟雀,会看家的猫狗,还有会偷吃粮食的小老鼠,活灵活现。

甜巨的名字怪里怪气的,它容易长在洋芋地里,酷似苦菜,矮矮的不长个像武大郎,不怎么起眼。它的名字叫甜巨,尝起来却一点也不甜,贼啦苦,不过它的花还是挺好看的,像山里的野菊花,金黄金黄。

众草中,野黍其实不能算草,当然也更不能算是庄稼了。我们把它叫糜黑子,它学着把自己打扮成糜子的模样,混于禾苗之间,骗取肥料和雨水。等秋天一到,它们就原形毕露了。飘飘然高举着什么的是糜黑子,庄稼人一眼就能把它们从糜子中揪出来远远地扔了。

儿时,奶奶用糜黑子的例子告诫我,做人,须抱一颗朴素心,脚踏实地,不能像那糜黑子那样,糜子没学成,到头来连草也没做好。奶奶的教诲,我似懂非懂,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糜黑子不能算真正的草,更不能算是庄稼。从那时起,我对于田里那些真正称得上草的众草,充满了敬意。

很早的时候我就听过那首《橄榄树》,是一位台湾女歌手演唱的。“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我记住了这句歌词,直到后来我偶然在书店里读到一个外国诗人的诗歌时,我猛然对这句歌词的意义产生了警觉。家园?那是我的家吗?衰老了,那土地已经丧失了抒情的资源。我不认为像我这样的读者能把握荷尔德林的思考,只是很喜欢读,反复的读。

后来,当闲暇的时候便会找出碟片循环地听这首老歌。我很熟悉,并喜欢歌曲的节奏,轻缓的旋律打发了我无聊的时光,我思考着,寻找着,捧着一张黑白照片,像是捧着一个黑白的大地。黑白色的田野,黑白色的树。风雨中的土地一片混流,泥浆染黄了我的衣衫,染黄了树杆……

老家没有橄榄树,除了杏树,果树,就剩杨树和柳树了。整个村子里只有一棵梨树,在脑畔山的最前端,梨树的旁边是一棵桃树,其枝干繁茂,桃子成熟时有我的拳头那么大,剥去薄薄的鲜桃皮,桃肉水灵灵的甜。桃树的主人是一位孤寡老人,也是一个精神残疾之人,按辈分我该称他爷,可我偏不,倒也不是嫌弃他残疾,而是烦他看管桃子时的严谨。不到桃子成熟,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靠近桃树半步的,但凡有人不信想去尝试,准得挨他一顿臭骂。

桃树是老人亲手栽下的。奶奶说桃树就是老人的孩子。我才不信呢,想吃桃子时,我就找一根长杆去敲打桃树旁边的那棵梨树,尽管梨树上没有一颗梨,我也要故意装作出敲梨的动作来。老人心疼那棵梨树,每次看见我因为想吃桃子将梨树弄得颤颤抖动时,定会杵着拐杖,缓缓走来,然后用无可奈何但很慈祥的口吻说:我的小祖宗,快停下,给你摘桃吃好不好?

后来,我上学了,也开始渐渐懂得事理,当知晓了有关老人的事后,我开始心疼老人,开始心疼陪伴老人的梨树和桃树,于是,我再也没有去敲打过那棵梨树。

老人一生未娶。听说,他曾经喜欢邻村的一个女孩,原本订亲后是准备迎娶过门的,不料女孩染了一种怪病,一句话没留就死了。后来老人栽了梨树,前些年梨树死了,老人又续栽了一棵,也就是桃树边的这棵。桃树是再后来才栽的。

我猜,老人小时候一定常常和那个已去了的女孩在树下玩耍,树根如同他们之间的爱情,深深地扎在泥土里,日渐繁茂,日渐浓郁。再后来,听奶奶说,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梨花。我不再想吃桃子了,但是却常常往梨树下去,我希望某一天,老人在梨树下将那些故事静静地说给我听。

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我放学后看到老人在梨树下望着头顶的梨花。我轻轻地靠近梨树,老人的眼神里面满是深情,满是对往事的怀恋,满是历经红尘沧桑之后的坦然。有风掠过,星星点点的梨花雨点般落下来,落在老人花白的头发上,落在他褐色的大襟褂上,使幼小的我感触颇深。

慢慢地,他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看我捡拾梨花瓣,蓦然,他幽幽地说,当年,我们也曾像你这样。

他的话,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更像是说给桂花树听。虽然我对他的话似懂非懂,但是却记忆尤深,深到只要一想起他,就会想起他当时的眼神、当时的语调,以及当时满地的落花。

很多年过去了,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老人口中的我们,是指他和他的那个她。前段日子,我又回了趟小村,看看儿时住过的窑洞,其实,更多的是想延续某种情感。

梨树只剩下了枯枝,桃树也早已不在了。我伸手轻轻折了一根梨树的枯枝,空气中,仿若传来老人那静幽幽的声音:当年,我们也曾像你这样!

祖父在世时告诉我,天地间的灵物,种类繁多,为木更胜。比之活物,它更娴静;比之静物,它更灵气。

那时年幼,对祖父的话似懂非懂 随着年龄增长,接触的木也越来越多,比起草本植物的多样性引人观赏,我更倾心于木的香韵;那些只生长了一两年的木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神清气爽,生长十年的木香会变得渐渐浓郁;百年的木香犹如一位博学的教授,让人情不自禁地陷入它的神韵。祖父说,千年沉香万年木,木之万年,芳香四溢。

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古代描写树的诗句有很多,为什么赞美木的却寥寥无几?甚至有不喜多言者,会被人说成老实的像块木头。难道木就真的那么不好吗?可是木的实用性确实强,也用途广,单拿床来说,床的重要谁都明白。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床上生,床上做梦,床上害病,床上休息,最后在床上死去。可以说,床是人人都乘坐的一艘船,从“船”上所载之物,可看出该船的航行方式和“船长”的形象。

“半床明月半床书”,这颇富诗味、书卷味的床,就是我的床。一般来说,贵重玩意儿在我的床上是没有席位的。绝不是我嫌它贵重,而是我不愿意让那些没有灵魂的东西充塞我 的梦境,因此,我的床上放满了我的珍爱——半床书,半床思想,半床古往今来的月光,半床精神的夜餐。

我爱孤寂,常常为自己创造一种孤寂。此刻,天睡了,地睡了,而灵魂醒了,书醒了!在我的床上,不,是在我的船上,圣贤、哲人、沉思者都醒过来,我与他们同船而坐,永恒的汪洋拍打着船舷,闪电划过头顶,陨石囤积甲板,星光如渔火,烛照着迢远的彼岸。

夏夜,听旷野的风声,忆唐朝的月。冬夜,窗外落着大雪,我选择拥被而坐,倾听俄罗斯大师们忧郁而宽广的诉说,书中西伯利亚的大雪和窗外的大雪一齐纷飞,把灵魂雕塑成茫茫雪原。

有时候我的床是较乱的。衣服、褂子、孩子的学习用品,常常挤在一起。于是,我会整理一下,最起码留出一边给自己。可是这一整理,一不小心就会整理出一种人文意味来,让书靠在墙上,墙成了历史,而我却靠在了重重叠叠的时间和记忆上。床的下面是土地是现实的生活,我穿行于历史与现代之间、书与生活之间、梦与土地之间,面对千年不熄的炉火,我的心中升起敬畏和感恩。

当我生病卧床时从不会沮丧,因为,我一边吃药一边可以“吃书”。人只有在生病的时候读书,才会读得更深入,从无字的页码读出字来,从书的空白处读出意蕴来,读出在健康和忙碌的时候读不懂的书中的深藏。当然,这可能是我自己的领悟。卧病的日子,对我就是一次穿越峡谷的航行。我的床就是我探险的船。

我睡着后也会扯鼾、做噩梦、翻身、磨牙,那睡相当然也并不一定都是书卷味。明月悄悄爬上窗棂,一人,一床,一颗木子之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澄净的,不染尘世浮华。

家乡的梨枣园

文/高永军

小时候,我们家在村西有一片梨枣园,那里,曾是我童年时代的乐园。

梨枣园主要由梨树和枣树组成,有大枣树,菱枣树,小枣树,还有一颗酸枣树。梨树则是叫不上名字的甜梨树和酸梨树。

梨枣园的树是主要是东西走向种植。南边和北边是两行白杨树,中间几行是梨树和枣树,每一行里都有梨树和枣树,间隔种植,中间几行的枣树都是大枣树,大枣容易晒干存放。在梨树和枣树中间,种着一些黄花菜。梨枣园的东边和西边,是两行南北走向的成年枣树,其中包含了为数不多的小枣树和菱枣树,梨枣园里唯一的一棵酸枣树,则在梨枣园的西北角上。

每年春天到来,梨枣园的树下就生长出一些嫩绿的小草和青青菜、曲曲菜以及开着小黄花的荠菜,每天放学后,我就和妹妹在二姐的带领下去挖野菜,于是,家里的饭桌上就多了一道蔬菜做成的美味佳肴。

梨枣园里的植物发芽开花一波接一波。每年春节过后不久,气温稍一转暖,地温上升,先是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菜、野草,最先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开始发芽,开出一些白色的、黄色的小花儿;然后是白杨树,在春风的吹拂下,慢慢发芽,长出嫩绿的枝叶;等到4月初,一场春雨过后,梨树发芽,再长出花骨朵儿,开出一朵朵白色的梨花儿,引来蜜蜂落在粉红的花蕊之上,不愿离去;过不了多久,树下的黄花菜也比赛似的开花了,橙黄色的花朵儿像喇叭似的向上舒展着,似乎在召唤着梨花儿中辛勤的蜜蜂;最后发芽的就是枣树了,因为枣树树木质地坚硬,要到五一以后才会发芽,慢慢开出黄绿色的小花儿。

春天过后,就到了炎热的夏季。在夏天里,我一直看着梨子慢慢变大,看着枣花儿变成枣米儿,再变成翠绿的小枣儿。人们常说: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落竿。每年七月十五过后,枣子就从翠绿变成半边红半边绿,摘一颗咬在嘴里,就有了甜甜的感觉。每到这个时节,我就午后或下午放学后到梨枣园,一边看护着梨枣园,一边趴在树荫下读大部头的小说。有时无风,耳边是绵绵不断的蝉鸣,伴着书中古代战场冲杀的战场呐喊;有时有风,耳边是白杨树叶子被风吹过的哗哗声,伴着书中古代儿女情长的缠绵。

夏天的夜晚是我在梨枣园最有乐趣的时候。晚上,经常喊上好友,带上一只手电筒去梨枣园捕捉夏蝉,或是挖蝉蛹。有时,抱一些麦秸到梨枣园,点燃起来,几个小朋友分别摇晃梨树枣树,那些正在鸣叫的夏蝉就如飞蛾扑火般落到柴火中,不一会儿,就成了我们的美食。

夏天过后,就到了秋季的收获季节。采摘梨子是一个慢功夫的活计,梨子怕磕碰,只能登上梯子,一个个慢慢采摘;而采摘枣子的方式则完全不同,到了落枣的时节,在父母的招呼下,与哥哥姐姐们抗上长长的打枣竿,来到梨枣园,一杆子下去,落叶与枣子纷纷落下,有时落到头上,顿时惹起一片惊喊,在热闹喜悦的气氛中捡起一个个落在地上的枣子,有时边吃边捡,枣子捡完了,肚子也差不多饱了。

在那个年代,生产队分的粮食不能满足温饱,家里梨枣园的果实也就只能补贴家用。晒干的枣子除了自家食用,爷爷就打包邮寄给在外地工作的大爷和几个姑姑;而将梨子收回家后,就煮了当做粮食食用。同时,也将它们当做礼物,送给周围的邻居们品尝。

当冬天来临,各种树叶落下,我会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将梨枣园的各种落叶打扫在一起,用筐子一筐筐的背回家,晒干后当做柴火烧火做饭。

每年的第一场冬雪过后,我总是第一个跑到梨枣园,看那梨树枣树上白雪皑皑的雪景,看那让你忘记了季节的奇特景观: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和工业化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梨枣不再是粮食的替代品,成了每个家庭的品尝果品。如今,家乡的梨枣园早已不存在了,但家乡的梨枣园留给我的记忆却永远不会磨灭。

相思梦里有梨花

文/超凡

很早就品尝过,河北赵县的雪花梨,雪白甘甜;很早就知道,梨乡,当属河北赵县,素有“万顷梨园”之誉;很早也知道,河北赵县有个梨花节。尽管有那么多的关于赵县梨花的所闻,但是目睹赵县梨花,却是在这一次散文学会年会的采风中。

那日,天气格外的好。天空蓝蓝的,和煦的风儿微微地吹着。

大巴车载着欢声笑语驶离了赵县县城。

见到了!见到了!车如一叶扁舟,冲开的波线泛起了层层洁白的浪花,一树树帆影飘逝而过。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车窗外的这一切,那果真是“万顷梨园”啊!只见那一树树的梨花,就像摆了方阵的士兵,不,那是伞兵,整齐庄严地迎接着远方的客人。

车子终于肯停下来,大家迫不及待地扑入香雪的怀抱。

这是一块怎样的神奇的土地啊?竟孕育出这样神话般的美丽。

满目梨花,美而不骄,秀而不媚,倩而不俗。

走近,走近。

好想,抱一抱这梨树;好想,吻一吻这梨香;更想,与那梨花婀娜的芳姿共影。

突然,我愕住了。

这梨树的枝干,主干高均不过二尺,然后旁逸出三五枝支干,每个支杆上又要分出几枝小的支干。枝干排列错落有致,空隙是那么恰到好处。行与行之间,株与株之间,娇艳的梨花若即若离。

无论是主干,还是枝桠,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斑痕——那是被斧正留下的痕迹。是啊,游人只想欣赏满树的梨花,只会咏唱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谁会想到,梨树的身上会是如此的伤痕累累?谁会想到那向上的枝头都会被拉伸下来?

我想,梨树是最重感情的呢!她感谢梨农对她的悉心呵护,她懂得如何回报这些辛勤朴实的人们。无论承受怎样的痛苦,她都会用那满树的梨子来报答!看,这簇簇闪光的梨花,不就是果农的希望吗?

这梨树,不但懂得回报,而且更懂得奉献。果农们毫不吝惜地采摘着,一朵朵娇艳的梨花被扔进了布兜,被堆积在路旁。果农在疏花,因为一棵梨树承受不了这么多果实的胚芽,会影响果子的质量。

簇拥在一起的仙子们,她们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结子,延续自己的生命了;她们也知道从此不能再享受阳光雨露了;她们更知道自己会被曝干,去成为新事物的一分子,从此再没有了自己。但是,她们依然没有失去昔日的风采,依然是那么楚楚动人。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奉献是值得的。

一阵风吹来,隐没在花簇中的嫩黄的梨树叶子探出头,又藏匿起来,带着顽皮稚气的笑颜。

愁绪随风飘散。

脚踩着这潮湿松软的土地,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

梨乡之美,不仅仅因为那花团锦簇、洁白如雪的壮观,而是因为那种静默奉献。这种美,美得实在,美得自然,美得令人震撼!

夕阳西下。

挥手致别!梨花颔首!

友人感怀:“赵县梨花接素霞,冀南燕北两无差。分离香透来时路,相思梦里有梨花。”

是啊,回家数日,真的是“相思梦里有梨花”呢!

梨花魂

文/胡秀娥

从前也曾不止一次见过梨花,但这样漫山遍野、汇成花海的梨花群还是首次看到。初入同川,我立刻被这巨大的梨花群所吸引,远远望去,一畦接一畦的洁白轻影随风舞动,让人以为是漫天的白雪又降临人间,暮春的闷热随即逝去,只觉得心清神爽,说不出的怡然。

我原本害怕刚躲开城市的嘈杂与喧嚣又挤进人头攒动的观花人群,不料来看梨花的人少而又少,也许是见惯了梨花,不以为奇了吧,我心大乐,一下子有一种“久在藩笼中,复归得自然”的轻松。古人有云:“田野是书斋,自然供卷轴”,只有大自然才是永远读不完的书,是最美的画卷。一树树的梨花在阳光下静静绽放,淡淡的梨香缭绕鼻息,翩然飞来的蝴蝶为这花海平添了几分热闹。待仔细看时,才发现梨花的花蕊是红色的,这星星点点红使一身素装的梨花顿增一份艳丽。徜徉于花丛中,那案边的劳形,俗事的繁忙都悄悄遁去,只有这满眼的梨花,只有这扑鼻的花香。

听当地人说此处有唐代所植的一株梨树,我便跨过沟谷寻它来了,老梨树以它一身的苍劲迎接了我。

寂寞的老梨树,在千年漫长岁月的侵蚀中已日渐憔悴、干枯。粗壮的主干四处裂开支出许多的枝桠,裂开处几乎成了黑色的干枝,只有顶处的一两枝尚延续着它不朽的生命。抚着老梨树苍老的肢体,像在抚着一个古老的传说。蓦然,我的目光触到了一枝新长出的梨花,它细嫩的枝条从老梨树粗壮的根部抽出,在黑褐色的主干映衬下轻轻摇曳;再看那已近枯朽的主干裂开处,奇迹般开满了淡紫色的小花,生长出星星点点的绿草。

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这株“出生”在唐代的梨树,也将那个时代充满希望、自信和进取的精神、精髓深深地根植进去。它曾沐着大唐的阳光雨露,历经了那个辉煌的时代。当旺盛的生命被岁月风霜侵蚀时,它微笑着,挺立着,以生的自信和不屈支撑着走过了千余年的漫长旅程;当终于被岁月剥蚀摧残得苍老时,它将最后的生命力积聚,绽放出那枝新生的梨花,而那腐朽的粗干也“化作春泥”,生出绿草和淡紫色的小花。

怎样的老树!这简直是一部辉煌的史诗,这是一部生命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而做出抗争的奋斗史。一瞬间,我被这倔强的生命所折服,感到自己的渺小和脆弱……

很有意思的是,在老梨树的旁边竖着几个坟堆,有一处的坟顶上还有挺像样的石碑,我问当地人,他只淡淡地说:“可能是古时财主的吧。”也许他们曾享有荣华富贵,张张扬扬地活了一辈子,可是如今只有黄土一堆,说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很久以前不知名的财主,精神与躯体同朽。而那千年的梨树无声地伫立在它面前,看着他走完了奢华而空虚的一生,一语不发,仿佛洞察红尘万象的佛。谁能参透它静默的目光里含着什么样的人生真谛!

羊鸟寨记

文/段飞鹏

芙蓉乡的羊鸟寨,在梨树下的麻梨湾脚下。未登峰,先访民。麻梨湾仅百年历史,以何氏为主,祖上从鲁塘迁徙于此。麻梨湾村民风纯朴,山里人心地善良,仍过着一个世纪前牛耕锄种,肩挑手提,半日辛苦半日闲的生活。

岭南有梨。梨树生长于田埂、山坡。岁岁年年,梨树栉风沐雨,迎霜辞寒,树形千姿百态。南梨分青梨、黄梨、脆梨、麻梨若干。匆匆那年,我与发小最惦记的是老井河岸的那蔸百年黄梨树,立秋过后,披着星月,光着脚丫,趟过溪水,爬上树干偷摘黄梨。而麻梨个头小,生长期长。霜打过的麻梨,奶奶放在鼎罐中蒸熟后,清甜、甘涩、粉香。但在麻梨湾村,我并没有发现麻梨树。想必原来是有麻梨树的,否则,羊鸟寨山下的麻梨湾何来此名?

梨树是种记忆,镌永在时光里,只留下浅浅淡淡的回忆,不触碰,便安澜。我没问麻梨湾带路的何信国,为何村里不见麻梨树?四十岁的何信国,是坚守麻梨湾不多的青壮年之一。不知是大山的重压,还是家庭的负累,何信国有些秃顶,且头发花白。没有女人操持,他家一遍狼藉。花了近一个小时带路登羊鸟寨,他却只字不提带路费。纯朴是种遗风,让人清爽、恬淡,麻梨湾村仍在传承。

安营扎寨后,我们顶风冒雾攀登羊鸟寨。越往山顶爬,风越大,云雾越密急。风从南边来,夹裹着雾团若排江倒海,翻滚而至。放羊人知道羊的觅食路径,任凭山羊漫山遍野散落,悠闲坐在花岗岩上,同我说起矗立山顶的石头来:乌龟石、八仙过海石、蟾蜍爬山石、绝壁论剑石……他说得神气活现。其实,雾里看羊鸟寨石,是石非石,似乎有几分仙气。

晌午过后,雾消云散,羊鸟寨的天空蔚蓝得真实。驻足于一脚踩三县的羊鸟寨巅峰,气势非凡。山风呼啸,青草依依,山花浪漫,神清气爽。放眼山下,满目苍翠,山峦起伏,碧波连天,若诗如画。二尖峰近在咫尺,通天山遥相守望,仰天湖风车演绎唐吉诃德传说,烟村镶嵌于沟壑之间,梯田层层叠叠,让人真正体会到了五岭磅礴走泥丸、山高我为峰的豪气。

你来或不来,羊鸟寨一直屹立。

外婆的梨树

文/成新平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家门前有两棵高大的梨树,树干挺拔,枝繁叶茂。远远看去,如同一对恩爱夫妻相依相偎,喃喃轻语。

春天,“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朵朵白花悄悄绽放,引来蝶舞蜂飞;夏日,片片嫩叶蓬勃生长,遮天蔽日;秋天,累累硕果像串串风铃缀满枝头,压弯了梨树,外婆拿来竹竿将树枝支撑起来;冬天,长卵圆形的树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紫褐色枝条在风中摇曳,积聚着来年的生机……

外婆姓康,十几岁就嫁到了许家垅。娘家没陪嫁,她只要两棵梨树苗作嫁妆。

许家垅土地贫瘠,属紫色页岩,被称为“见风烧”,草木不生。外婆偏不信这个邪,相信事在人为。结婚那天,她与外公许叙和在屋门前挖出两个大坑,填埋10多担鸡屎灰,挑来几担菜土泥,栽下两棵树枝黄得泛亮的梨树。

看到两棵梨树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成活了,枝条上长出毛茸茸的嫩叶,一卷一卷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翠绿里透着亮光,外婆咧着嘴笑了。

梨树长大了,满树银白色的花蕾竞相绽放,如仙女翩翩起舞的霓裳,白得娇嫩艳丽,开得张扬放肆,像少女的白色舞裙,浓郁的香味向四周弥漫,沁人心脾。外婆在梨树周围用竹片围了个圈,防止牲畜破坏,禁止小孩攀爬,并取名为“梨园”,又称“助学园”,她郑重宣布:“日后梨树所有收入供儿女上学,谁也不准摘一个梨子!”

梨花铺地,落英缤纷,映衬着外婆“下田用牛”的剪影,成为许家垅的一道绝美风景。

外公心地善良,性情迟缓,靠租种地主家的田地为生。春光明媚,田土回暖,外公慢悠悠地赶着一头膘肥体壮的大水牛,生怕踩死地上的蚂蚁。他套起牛轭,扬起牛鞭,却舍不得抽打牛一鞭子。水牛天性偷懒耍滑,在田里走三步,停一步,反刍着肠胃里的青草,嘴巴上残留不少白色泡沫,外公似乎无可奈何。这可急坏了站在田埂上的外婆,气得她直跺脚,脸色如梨花般煞白:“人善被牛欺,马善被人骑,你这是犁什么鬼田,让我来!”

外公被气鼓鼓的外婆扒到一边,她接过犁把,扬起牛鞭“叭”地一声,一鞭子重重地抽到牛背上:“嗬起——”,牛也欺善怕恶,在外婆面前再也不敢偷懒,老老实实夹紧尾巴使劲耕田。从此,外婆将外公的犁把子接了过来,放也放不脱。

岁月悠悠,年复一年。在外婆的勤耕苦作中,门前两棵梨树添枝增叶,茁壮成长。梨树无言,见证着外婆“下田捉鱼”的风采。外婆喜欢吃辣椒,性子烈,她身高1.73米,不但学会了“女人活”:煮饭炒菜,捻麻纺纱,穿梭织布,缝补浆洗,而且像男人学会了耕犁耙钞,插田打禾,推谷筛米,捉鱼放痧……

解放前,她与外公一连生下7个儿女,生活负担重,吃饭成了问题,被生活所迫,她像男人学会了捉鱼。春暖花开,看到一些小鲫鱼在田里游荡,她赤手空拳,像啄木鸟一般,就把活蹦乱跳的鱼捉上了岸;三伏天,烈日如火,她腰间系着鱼篓,看到田里有的地方浑浊,预料有泥鳅黄鳝在活动,她将灵巧的双手伸入泥中,泥鳅还没有睡醒,就被她轻轻地捉进鱼篓。后来,她置了一条“扳网”,有六七个平方大,用四根竹竿撑开,分别系住鱼网四角,另一端相交于鱼网中央,形成一个“十字架”,再用一根粗竹竿和麻绳系在“十字架”上,而另一端则固定在岸上作网的支点,起到“纲举目张”的作用。年轻力壮的外婆将几十公斤的“扳网”背到塘边,不管白天黑夜,从春插开始到立冬结束,每晚要扳到次日凌晨一两点才回家,浑身湿淋淋的。有一次刮大风下大雨,有的男子连人带网被掀至塘里,而外婆岿然不动,每天在塘边“守株待兔”。运气好,可扳到4至5公斤小鱼;运气不好,只能扳到两公斤。外婆将鱼提回家,妈妈便将鱼剖开,剔除内脏,一条条摆到灶头上烘干,2.5公斤湿鱼可烘成0.5公斤小干鱼,每斤小干鱼市场上可卖到1.2元,换来大米。这样,全家生活有了保障。

外公死得早,培育儿女的义务落到了外婆一人身上。梨树长大后,每年从树上结下两百多公斤梨子。到了秋天,串串金色的梨子直往下坠,让人垂涎三尺。如果摘下一个,咬上一口,甜津津、脆生生的,满齿留香。外婆规定,这些梨子谁也不准摘,是供舅舅上学读书的。那几年,小舅舅在衡山四中上初中,每学期学费37.5元,在衡山一中上高中,每学期学费48元,全靠这两棵梨树,就是家里来了客人,也只选一些风吹下来被摔坏或被虫蛀过的梨子来招待。

阳石光每次去大队部开会,都要路过外婆家,去的时候,用竹竿敲一个梨子带走;回来时,又要敲几个:“这梨子皮薄、肉嫩、水多、味甜,带两个回去给我崽吃。”

10多岁的小舅舅见阳石光如此贪婪,便对他说:“你是大队干部,应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些梨子,我们全家舍不得吃一个,是供我上学的。”

没想到,阳石光对此耿耿于怀。小舅舅在学校读书,要大队签意见盖章,外婆便找到阳石光,他像一狡猾的狐狸,哼哼地假笑道:“你儿子表现不错!”而在“签字盖章”一栏中写道:“许松槐暑假在家表现极为不好,反对党的领导,谩骂党的干部,望学校严加管教。”

外婆一字不识,拿着“意见单”笑嘻嘻地回家了:“松槐,大队签字盖章了!”

小舅舅拿来一看,脸马上沉了下来,看到这个签字,他一边哭一边念给外婆听。

外婆感到自己被嘲弄被蒙骗被欺负,脸色铁青,憋下一吐子气,像火山般爆发出来,她疯狂地跑到老霞流火车站的大队部去找阳石光评理:“别以为读了几句书,就欺负不识字的老百姓,误了我儿子的前程!”经过大队部要越过京广铁道线,车站停放着几列火车,只有从火车下钻过去,不知是过于焦急,还是受了窝囊气,外婆的脊背被火车车角撕去了一块皮肉,有一指宽,两寸多长,鲜血淋淋,衬衣也被火车撕烂了一大块。

望着外婆流血的背影,小舅舅痛哭流涕。

公社党委书记文金芽听到外婆的申诉,联想到暑假期间,小舅舅还为公社出了几块黑板报,批评了阳石光。在大队“签字盖章”一栏中,由大队书记改写成:“该同学暑假表现极好,热爱集体,积极劳动,帮助当地干部做宣传工作,功不可没。”听到对儿子的肯定的话,外婆如释重负。

过了不久,阳石光患感冒高烧不退。外婆不计前嫌,从梨树上采摘五六个颗大又好的梨子,送到他家慰问。

小舅舅有意见,怨外婆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疼”。

外婆一笑了之:“得罪一个乡邻很容易,交好一个乡邻很难。现在的大队干部可不好当呀,要抓好农业生产,还要冬修水利,弄不好,就得罪人。我们打点倒算,就算树上少长几个梨子一样。”

外婆对梨树关爱有加,一往情深。不管再忙,每年冬季,总要给梨树施一些农家肥,将树身捆上“稻草衣”,防寒防冻,让梨树安全过冬;夏季,虫子蚕食树叶,外婆坚持不洒农药,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去捉虫,虫害加剧,只在树叶上撒些石灰;秋天,对于一些钻心虫,外婆便用棉花沾上“六六六”药粉,从梨树虫眼塞进去,对虫子“一网打尽”……

梨树似乎也通人性,每年以压弯枝头的黄色果实回报外婆:小舅舅不负众望,以品学兼优的成绩考上了国家干部,成为许家祖祖辈辈第一个“吃皇粮”的人。

外婆于1980年辞世,享年74岁。

次年夏天,外婆门前那两棵梨树也被一阵狂风拦腰折断,地上,落满了簇簇青叶和核桃般大小的梨子。过了不久,梨树枯萎了,只有单调的枝条直愣愣地勾勒出一幅苍凉的图画。有人说,这两棵梨树是随外婆嫁来,如今也随外婆而去了。

每年清明前夕,外婆的坟头总摆放着几个梨子,两支蜡烛,三炷清香。据知情者透露,那是阳石光摆放的。

外婆本来没有名字,解放后,土改工作队进村后,发现她不但个子高,而且境界高、觉悟高,便给她取名为“康觉高”。

老家的那棵梨树

文/苏冠生

老家的老房子后面有条水渠,水渠旁边从前有棵高大的梨树,约摸有两三层楼这么高。每年的盛夏之时,这棵梨树上结满了数也数不清的黄澄澄的梨子。这棵梨树结的梨子与其它梨树的梨子不一样,我们都不知道它叫什么梨,老一辈人说是叫做“秤砣梨”。它的果实成熟时长得跟秤砣一样,个个都硕大结实饱满,表皮非常的粗厚,里面的肉质非常硬,而且液汁酸涩非常少,简直难以下咽。等到读中学时才懂得那梨含丰富的石细胞,因此肉质粗硬,不像其它梨这么嫩脆。

就是这种酸涩的梨子,在那饥不择食的年代,我和伙伴们还是经不起那食物刺激味蕾的诱惑,大家对那棵梨树上黄澄澄的梨子,早已虎视眈眈垂涎三尺了。我们把准备好的石块交到个头高大的伙伴手里,一眨眼功夫,石块带着“嗖嗖嗖”几声呼啸腾空飞出,准确命中目标,落地的梨子发出“砰砰砰”沉闷的响声。小伙伴争先恐后蜂拥而上,一阵手忙脚乱你争我抢之后,大家手里都捧着胜利的“果实”,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正当我们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且得意忘形之际,一声尖锐令我们不寒而栗的女高音“哪个杀千刀的又偷我的梨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那是一个隔壁楼的堂嫂得知消息前来兴师问罪了。惊慌失措的伙伴们害怕被逮住,顿时作鸟兽散,四处逃窜。

不知过了多久,小伙伴们又从四面八方慢慢聚拢了在一起,躲在一处高高的密不透风的草丛中,观察清楚“一切平安”之后,大家手捧着战利品,像齐天大圣偷吃蟠桃一样,开心地啃起了梨子。好不容易把又粗又厚的皮啃开了一个口子,露出的梨肉又粗又硬,那酸涩的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小伙伴们的舌头都厚了一层,成了褐色,脸上的笑容都被酸涩弄得皱在一块了。其实,这种梨子是要拿去锅里像芋头一样蒸熟了蒸面了才好吃。因为是“偷”来的,不是自家的东西,不敢拿回家去,不然肯定会挨一顿臭骂,甚至被打一顿了。

小伙伴们尽情地享受“偷”来的胜利果实,尽管又酸又涩,但是大家都很开心。现在想起来,虽然“偷”摘人家的梨子确实是不道德的,但是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能有一个苹果吃是够奢侈的享受了,即使是一个苹果,就连大人在正常的情况下,都舍不得买来吃。这些体会,现在的孩子是无法感受得到的了。父母都是变着法子,求着哄着孩子吃买来的各种名贵水果,可是孩子们就是不理会父母的一片好心。已然没有了我们当年捧着又酸又涩的“秤砣梨”,大家照样还是开心地“狼吞虎咽”那种童真的乐趣。

时过境迁了,物质生活也丰富了,人们的观念也确实改变了,就连孩子都不例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颗秤砣梨树已经不在了。不知道是老死了,还是被主人砍掉了,反正已经荡然无存了。我有回老家时,特地走到那里,已找不到任何踪迹了,唯留下一点点关于孩提时“酸涩”的记忆了。

梨花情

文/施泽会

在故乡的时候,很想看看那一株株盛开的梨花。由于生活的压力,我背着空空的行囊,已经在南方流浪了10多年了。每时每刻都在脑海里,惦记着梨花开花的模样。

离开故乡时,梨树还是一株一株的小树苗。那时是乡政府号召村民栽种梨树,栽种经济林木的时候。许多村民不理解,也不把这个号召当回事。乡镇干部下村来给村民做思想工作,怎么也做不通,村民都说,我们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没有见过栽种这种矮株密梨,是一个梦想吧?

尽管许多村民想不通,我的二弟他是想通了的。他在自己的土地里栽种了1000多株梨树苗。村民们看着二弟在栽种梨树,他们都投来讥笑的眼神。二弟还是坚持要栽种。第二年,梨树苗长出了新芽,嫩黄嫩黄的,发出宜人的芳香。树苗一年一年的生长。按照乡里的干部说,三年过后一定会挂果,二弟把乡干部说的话当成真话,并期待着那个辉煌的时刻早点到来。

母亲经常到果树林里去东瞅瞅,西瞧瞧。母亲发现,梨树的树干有很多害虫,要是不及时治疗,恐怕这1000多株树苗要被虫子啄食而光。二弟听母亲这么一说,他赶快到乡农技站咨询,并买回几瓶果树用的农药杀虫。经过二弟的精心治疗,果树又开始正常的生长了,并且长得枝繁叶茂。

时隔四年,梨花开了。“忽然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春风扑面而来,山川风物,枯草开始发芽,禾苗开始返青,光秃秃的山坡上,长出了嫩嫩的茅草。田边地角长出了鹅儿肠,狗尾巴,还有香喷喷的折尔根,以及灯笼花,车前草,益母草,兔胡草,铁丝蓝等,还有许多不知道名字的野花,乡村的山青青的,溪边的水绿绿的。只有梨花开得像冬天下的一大片雪花一样,大大小小的花瓣,随着春风,飘飘扬扬的,漫天飞舞。这是母亲在电话那头给我描述的。母亲不识字,她居然能把梨花描述得这么切题,这么亲热,我仿佛走进了梨树林里,真正看见了梨花。

那片片梨花,开放在我的心中。我仿佛牵着恋人的手,在林子里体味梨花的气息。芳香,素雅,洁白,宛如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少女,温柔,可爱,高雅。爱花之人,不知道这梨花是短暂的,即使你拥有一时间的美丽,也是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芳香一时。只有把梨树栽种在心里,把梨花开在心里,才能永久的芳香,才能永久的迷人。这是母亲给我说的话。没有想到母亲的话富有这么深刻的哲理。

每一年梨花开的时候,母亲就会打电话告诉我,儿啊,故乡的梨花开了,比前几年开得更热烈,一大片一大片的。因为后来,村民都把山坡上,田地里栽种了梨树,所以梨花开的时候,那一个山坡上,一个山沟里,都能看见一大片一大片飘扬的梨花,像冬天飘落的雪花。

今年梨花开花的时候,母亲没有打电话,我在心里就有一种忧伤,也许母亲的身体出问题了。我打电话回去,母亲用战巍巍的声音告诉我,今年梨花开的时候,她大病了一场,身子骨不好使了,想出门去看看梨花,眼睛也模模糊糊的。我在电话里就感觉到母亲的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充足了。人老了,什么都不方便。身在南方的我,没有时间回家照顾母亲,感到很遗憾。后来经过医生的治疗,母亲又恢复了许多,但是人的生命是脆弱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前两天,我打电话回家问母亲,梨树结果子怎么样?母亲说,今年梨树结了很多果子,到成熟的时候估计有的枝丫就托不起。那些密密麻麻的果子,在母亲心里生长着,甘甜着。为了一个梦想,村民失去了许多个梦想。现在想起当初大家不接受栽种矮株密梨的错误思想,真是可笑之极。

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家乡,在梨树林里,享受大雪一样的美景,在诵读自己书写的诗歌。仿佛和梨花一样,洁白而来,高兴而归。

春雪梨花漫山白

文/刘晔宽

早听说农历4月,龙潭江密峰安山村马鞍山办“梨花节”,很想一睹“满山梨花飘如雪,雅径圣朵胜芙蓉”的盛景,遗憾的总是由于这样那样原因而错过。这次疫情来袭,全城静默,我接到一个开车送“闭环人员”回家隔离的任务,回来的时候正巧路过江密峰,此时又正是人间四月,终于有幸进山看花了。

安山村位于珲乌公路江密峰镇东七公里的一条小路里边。驾车过一条小河,沿着崎岖起伏的山路向上穿过一片杨树林,便来到马鞍山角下了。汽车从山洼里的山路上来,眼前一望无垠的白色让我顿时惊诧了。远远望去,这里一眼不见边的一片树,绿叶上面几乎全都是耀眼的白色,这梨花就像绿树上一夜间飘洒的皑皑白雪,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呀。这就是梨花呀,这么多的梨树,这么美的梨花,我终于理解了“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了。

我焦急地把车开上去,想一睹这奇花的芳容。终于来到梨树下,一下子就被梨树枝干特有的妩媚吸引了。如果说杨树的枝干是挺拔的,松树的枝干是向上的,梨树的枝干则是蜿蜒的、婀娜的。枝干从主干长出来,总会朝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来回翻转着,形成枝干特有的耐人寻味曲度。大的枝杈分布均匀合理,就像美术师设计似的那样巧夺天工。枝杈上长满小的枝丫,每个枝丫都挂满了花。这梨花,簇成束,滚成团,一簇簇、一层层像云似锦漫天棋布。我不由自主抬头仰望,梨花如朦胧的云霞浮绕在前方,融合于蓝天,恰似朵朵莲花在碧绿的涟漪间浮动,展现她特有的娇柔和美妙。

在温和的阳光照耀下,用其特有的白色,展现出如花似玉洁白无瑕璀璨晶莹的流光溢彩。春风荡漾,这时满枝的梨花迎风摇曳,千朵万朵簇拥着、重叠着压枝欲低,在阴影中更表现其清白如雪,素洁淡雅的风格和玉骨冰肌靓艳含香的品性。在梨树间穿行,两侧花浪起伏,花香拥抱,好似步入仙境,顿感心旷神怡,悠然自得了。

梨树的枝杈无拘无束自然生长着,恰巧有一支送到眼前,让我有幸仔细欣赏妩媚娇小的精灵。梨花有山核桃大小,花瓣呈现如绢似锦的偏白的乳白色,每一朵花是由花心展开向外卷曲的五个花瓣组成,花心伸出一簇花蕊,十几只洁白纤细毛茸茸的花蕊向外伸展着,每只蕊头都顶着椭圆的黑头,给愿意鉴赏的爱花者以萌萌的感觉。

由于疫情的缘故,这没有梨花节,如此盛景并没有人欣赏,我便可以独享这一个人的饕餮盛宴了。山上有一位老树农扛着铁锹迎面过来。看到来人我迎过去说:恭喜呀,老伯,贡梨又是大丰收呀!老爷子满脸带笑,指着这梨园说:我喜欢这有灵性的梨树,三千八百株棵棵我都记得他们,每天我都会来看看。闲聊间知道老人家姓王,是抗美援朝的老战士,见到有人来,王伯慢慢地坐到树桩上,把他讲过无数次的梨树的故事再次向我娓娓道来。在抗美援朝的上甘岭战役,我们志愿军被美军的炮火压制在坑道里,断水断粮几天了。为了解决水和食物,战士们几次冲出坑道都被敌人打了回来。到了晚上,为了搞到吃的,王伯和老班长悄悄爬出坑道,两个人沿着山坡匍匐前进。美军好像发现了什么,一颗照明弹把黑夜一下变成白昼,王伯和老班长瞬间暴露无遗。几个美军冲了过来,老班长猛地站起来,把冒烟的手榴弹扔到了鬼子中间,几个鬼子倒下了,老班长也中弹倒在血泊中。王伯含泪摘下一兜山梨带回坑道中,大家看着老班长用生命换来的梨子,都泣不成声了。战士们克服无数困难,终于战胜了敌人,取得了战斗的胜利。这梨子从此与王伯结下了不解情缘。在王伯凝望的眼神里,我仿佛理解老人家对梨树的感情。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听着动人的故事,感受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我觉得我也爱上梨花了。我爱梨花,爱她白清如钻玉骨冰肌,爱她一尘不染洁白无瑕,爱她素洁淡雅柔美风清。我想为人也要像梨花一样,外表美,内在更美,做圣洁光明磊落的人。

古村寻幽

文/郗文娇

昨日还是暖暖春意、明媚日光,今天已是小雨淅沥,如在平时,这样的雨天估计又要宅一天。因为工作原因,得以在雨天出门,见识雨中峨庄。春的艳丽、夏的碧绿、冬的白雪皑皑,我感受过多样的峨庄,唯独没有见过雨中的她。

车外雨潺潺,杏花、梨花已相继凋谢,但是峨庄的秀美才刚刚开始。“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雾气氤氲中,山峦叠嶂,我们像在迷蒙的云层中穿行,连绵的群山一座又一座闪现。据说峨庄有大小山头446座,不知谁人真正走遍过。在雨雾的笼罩下,壮美的山姿比平时更多了些许柔美和妖娆,放眼望去,满目青翠仿佛要和雨水一起流淌。墨绿是松树、浅绿是山楂、鲜绿是青草,墨色浓淡交错,好像是画家随手绘就的水墨画,一切恰到好处。雨中的峨庄,与南方山水的秀丽别无二致。雨声、泉水声汇成细弱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唱着大山深处古老而又永恒的歌。山路蜿蜒,每一个转弯都是一张美图的变换,惹得惊叹声四起,可又怕大声说话惊扰了这样的意境。只恨自己的眼睛不是摄像机,不能把眼前的美景永久保存,以后一遍遍回放。

一路颠簸,我们来到距今已有600多年历史的国家级传统村落上端士村。村名中含着的浓浓书卷气让人都想知道村名的来历。村里的老人们说法不一。一说是明朝时期两个表兄弟来此地落户,二人为人厚道、办事端正,长相也周正,他们所在的村庄就被百姓分别称为上端士村、下端士村。也有人说因为山上有很多巨大的椴树,几乎遮住整个村子,村庄得名“椴树村”,后来取谐音叫“端士”,根据地势有了上端士、下端士之别。六百年历史湮没,上端士的得名无从考证真假,但村中厚重的文化底蕴却是不容置疑的。

村庄大部分建在朝阳的“掌林”山上,山形远看像一只手掌,后因旅游开发改名“云明山”。景区入口的云明瀑布穿过峰峦幽谷,清澈幽静,飞流直下。站在屋檐下,哗哗的瀑布声与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声相合,人仿佛处在出世与入世的十字路口,不舍泉水的热闹,又留恋雨水的静谧,不知何处进退。抬眼望去,前坡山与云明山隔路相对,雾霭深深,千里烟波,树隐青山外,山色有却无,山体成了气势磅礴的山水画。沿瀑布穿行,百年梨树举目皆是,千年古藤藤萝缠绕,遮天蔽日。上端士村又有“李半仙庄”之称,据说明朝时李半仙从南方引进梨树,经嫁接而成独有的端士梨,所以梨树也成了上端士的象征。“茅檐屋影转悠悠,门闭青苔水乱流。”村里的石板路蜿蜒曲折,在岁月打磨下光滑如镜。凉风袭来,吹落朵朵梧桐,和着雨水散落在青石板上,让人顿生飘零之感,不忍走过。看惯了钢筋水泥,在上端士村听鸡鸣犬吠,随意推开一扇柴门,欣赏石头垒墙、麦秸苫顶的石头房,恍若隔世。

峨庄,就像是一位古典美人,她长袖善舞吗,婀娜多姿,一个个村落点缀在美人裙裾,抚慰着游子过客的心。在这里,我会有“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逍遥,也会有“倦鸟暮归林,浮云晴归山”的归属感,好像一场朦胧春雨让那些或是恬淡、或是飞扬的人生梦都在这儿实现。

山 梨

文/映石

现在,山梨在我心中是一种独特的怀念,是一缕韵味悠长的乡情。

山梨,又名黑梨,还有人叫软儿梨。四月开花,九月成熟。山梨熟后,仍然皮质粗糙,坚硬如木,不能食用。把山梨从高高的梨树上摘下来,然后装进纸箱或竹蔑筐里,或下地窖,或置土窑,三两月之后,取出来一看,原本黄褐色硬邦邦的梨儿,变得油黑闪亮,皮薄如膏。山梨变软之后,少量的留下自用,大量的却要卖掉。

腊月天,霜天万里,寒粉敷地,而或雪花飞舞,四山银白,蜿蜿蜒蜒的山道上,人们车拉着,肩挑着,背背着,手提着,将一车车,一筐筐,一篮篮的山梨,送往集市。山梨便宜,一两毛钱便可买得一斤。集市上的山梨,天寒地冻中焉能不坚硬如铁。如何将冻得宛如铁蛋般的山梨化软食用,山里人有其独特的方法。如若不知其法,用牙去咬,会伤门牙,或许有人性急,将冻得铜箍铁铸般坚硬的山梨放在沸水中去煮,无奈越蒸越煮却越瓷越硬,再蒸再煮,坚冰攻入梨心,只好去啃梨皮了。冻硬后的山梨,万不可用沸水去溶化,用木勺或瓷碗,舀来半碗凉水,把山梨放入凉水之中,等待半小时,山梨的表皮会结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拿出山梨,轻轻一敲,手里的山梨就又软又嫩,咬破梨皮轻轻一吮,一股酸酸甜甜的香味就在唇齿之间洋溢了。

秋后收摘的山梨,除装筐入窑外,还要拣出个大,皮质无损的装入灰色瓦罐中,密封后深埋于地。装罐深埋的山梨,一直能放到第二年卸之后。山梨深埋四五个月,揭开罐盖,满罐的山梨化成了酽茶一样的汁水,气息清甜,入肝渗肺。这山梨汁水不仅喝起来香甜可口,而且有良好的药用效果。若逢伤风感冒,咳嗽哮喘,喝一杯,则有祛痰化瘀,止咳止喘的作用。近年以来,气候异常,春夏无雨,冬天没雪,特别去年腊月,干风猎猎,四野浮尘,流感便肆虐起来。我家二爷,本是伤寒久病,在这样的季节里病况愈下,合族人都说二爷要去了。气息奄奄的二爷说想喝一杯山梨水。我们庄上是存有一棵山梨树的,尽管山里连年天旱,山梨却依旧繁密。梨树的主人舍不得把山梨卖掉,埋在地下,就等的是焦渴者。没料到,二爷喝下一杯山梨水出气通畅,哮喘减轻,喝了五六次山梨水,二爷的病终于有了缓过来的迹象。于是,家里人又请医,又打吊针又服药,二爷终于跳过了这一坎,在桃红柳绿的春阳下,又能晒暖阳了。二爷现在逢人便说:“那一杯山梨水呀,牵系着我的命根呢。”听的人都会意地笑起来。

现在,村头村尾,山坡地埂的山梨树,数量锐减,取而代之的是品种优良的苹果梨等新梨树,从外地引进的新品种梨,皮薄如纸汁水充盈,的确要比山梨好吃得多,特别令人欣慰的是新品种梨树给人们带来了明显的经济效益。但是,就像我的二爷一样,我的血液中永远流淌着山梨的酸味。

家乡的梨树

文/张志强

在我们村的小河边,有一棵梨树。它在河边挺拔地站着,像一位守卫边防的战士一样,保卫着村前的河堤。

到了阳春三月的时候,这棵挺拔的梨树,开出了一朵朵的小花,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黄色的,好看极了!一朵朵、一簇簇,开得那么茂盛,在阳光的照耀下,引来了无数勤快的小蜜蜂和美丽的花蝴蝶。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梨树吸饱了春天的甘露,伸出了一只只小手,一阵微风拂过,仿佛在向我们打招呼。在绿叶丛中,梨妈妈紧紧地搂着还没成熟的小梨宝宝,好像怕它们摔下来似的。

到了五六月份,梨开始成熟了。它们变大变黄,从远处看像一个个金色的葫芦宝宝,挂满了枝头。嘴馋的孩子来到树下,摘几个下来,咬上一口又脆又甜,只要我们善待大自然,大自然也会回报我们的。

我爱大自然,更爱我们村的那棵梨树。

半颗梨树

文/夏日女人茶

我窗外的梨树美得出奇,去年砍掉的蜿蜒曲折的残枝上新钻出了一簇簇新绿,油红色的枝条上透出嫩嫩的、绿绿的小尖角,凑近一看,原来是蜷曲的小叶片,已初具叶的雏形。几个小小的花苞绽开了樱桃小口,抽丝吐蕊,在风中欢舞。

这株梨树是几年前我亲手栽种的,并不是为梨的清爽可口,而是希望日后满园绿荫。种下后就很少过问。

来年春,在料峭的春寒中,梨树抽出青嫩的细芽,沐浴了几场春雨后,树上的花蕾含苞待放,已经能够闻到清香的味道,枝蔓缀满了淡粉色的苞蕾,象羞红了脸的少女。静静等待绽放!

一夜之间,几朵素雅洁白的小花争先恐后的爬上枝头,舞动洁白的衣裙,在风中摇曳,在绿叶的映衬下,宛如一朵永不凋谢的白莲。没过几天,花儿全部开放,树冠被裹在一片洁白中,宛如戴上了圣洁的王冠。阳光洒洒,蝶舞翩翩,树影婆娑,幽香缕缕,一树繁花装点了小院,也装点了一个人的心情。

几天后,梨花就开始凋谢,看着梨花在风中纷纷坠落,我的心里有些惋惜,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夏天,叶片迅速抽长,缀满一树的苍翠,宛如碧玉的华盖。在寂静的夏夜,夜风习习,立于树下,倾听丝丝微风从叶间拂过,犹如清凉的水从指间滑过,沁入心田!一天的疲倦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枝头缀满一个个小青果的季节,我从外地学习回到家中,看到一地梨枝梨叶,小青果已滚入尘埃。丑陋不堪。心中顿时袭来一阵莫名的伤感,抬头看时,梨树的身躯已劈成两半,仿佛受刑的勇士,被砍去头颅,依然倔强的与天空对峙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老屋要翻修,梨树挡路,要砍掉。面对我的愤怒,他终于没有再坚持。留下了残缺的半棵树。于是,那份心愿,落在了明年!

又是一年春来到,那份遗落的心愿终于绽开了满树洁白!

行至花海深处

文/张延静

四月,是该到大自然中去走走。在一个周末,约上三五好友,路途不要太远,开车的话,最好一两个小时的路程,大家在途中的谈兴稍微淡下来的时候,目的地就到了。时间、游伴、阳光、空气,一切都刚刚好。当然,花儿也开好了。

花儿是开好了。就连央视新闻联播都盛赞“花开中国”,第一报道的就是“赵县梨花”,于是,赵县公路上的车辆淤塞。然而,眼前的赵县梨花分明让我失望了。裸露的土地,稀稀落落的梨树,没有期待中一望无垠的花海。远看,梨花的颜色惨惨淡淡不够白,让人怀疑是不是机动车太多,尾气排放严重,使得质本洁白的花儿受欺蒙尘。所谓的“白清如雪、玉骨冰肌、梨花雪树”难道是古人夸大其词了吗?走近看尚好,朵朵蕊巧,瓣瓣洁白。

香雪海的唯美浪漫,难道只是现实中的奢望,作家文字中的想象?我怅然无语,同行的贾先生有一颗体察入微的心,他说:“且再走走看。”我们重拾心情,随着观赏的人群且走且看,偶见两个农人爬在梯子高处采花,询问后得知,采下梨花要卖给化妆品公司,怪不得梨花稀疏。古有“梨花带雨”,今有“梨花护肤”,梨花的姿容隐喻女子的娇美,梨花的用途使女子更美。这比对着梨花空叹“零落成泥碾作尘”少了一缕无奈,多了几丝明快。

且再走走看,还真看到一株“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梨树,那满树的梨花盛开出“玉树琼葩堆雪”的景象,我心里蓦然涌出“众里寻她千百度”的惊喜,急忙拿着相机摄取它的姿容,可只有一株怎么够?

开着车且行且看。公路两旁的梨树越来越多、越来越粗、越来越高大,左是一望无垠的花海,右也是一望无垠的花海。寻一处寂静的花海,且再走走看。这是一些有年龄的梨树,无言地静默,无言地盛开,无言地诉说着岁月沧桑、时光变幻。遒劲的树枝以各种各样奇怪的姿态拥抱着天空,拥抱出生命的力度和精彩,有的粗树干上绑着塑料薄膜,我知道,薄膜下肯定有几粒使劲儿生长的树芽,那是嫁接过来的新生命,也只有这样的树枝才能成为新生命的母体,无私地为幼小的嫩芽提供养分,然后,嫩芽长成小梨树,小梨树长大成花海。生命就这样不息不止,花海就这样盛开了千年。

几个头簪梨花的小姑娘笑着走来,一个个春意映脸,妩媚婀娜。她们也是从那梨花初见处来,到那梨花深处去。遇见的游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朝观花台涌去。

我登高远眺,一时间,仿佛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人流像倒退的幻灯片缩回时光隧道,天地之间,只留我斯人独立,望不尽梨园深深,花海如烟。

梨花深处,香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