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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树文章

2022/12/17经典文章

梨树文章(精选20篇)

山梨树,老土墙,小竹椅

这个场景,小时候有,四年前还是有的,可是,如今只能在记忆中怀想了。犹记得那棵山梨树,犹记得那面黄土墙,犹记得那张小竹椅,外婆的身影就参差其中。冬季的阳光厚实,暖和,老人们都喜欢出来嗮太阳,用阳光掸掸一年中大部分在屋里的烦闷,享受享受大自然对于他们越来越少的赠与。外婆也是如此,但她又和别人不一样,外婆不喜欢全身的都“浸泡”在阳光里,或是不愿那样奢侈的享受。所以,她的那张竹椅总摆在那面黄土墙前,对着山梨树坐下,悠悠的沐浴着她的日光。山梨叶枯,几缕阳光透过大树的千疮百孔,带下几条的细痕,几个的斑点,轻轻的洒落在外婆身上,又几缕的光则将外婆和竹椅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南方的冬风,带着丝丝的寒意,将这一切拂落在那面老墙上。冬季的天很静,人也很静,外婆的心更静。这好比一幅水墨画,不需要任何色彩的铺染,然而在我的眼里是最美的,也是我对外婆最深的记忆。

?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外婆没有变过样。枯木般的身形,又瘦又瘪,弱不禁风,我很庆幸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的冷的那般的不可理喻,否则以外婆最后几年的身体,空怕也没有力量支撑那些厚重的大衣了。外婆的脸也是很消瘦的,只不过不像她的身体那样的干瘪,反而闪着油光。几道皱纹深深地刻在她的额头上,压的下面的眼睛总是显的很没有精神。头发好像不是从头皮里长出来的,倒像是松松的搭拉在上面,半白不黑的,外婆喜欢用红绳把它们绑住。晚年,外婆的牙几乎都脱落了,只剩下上排的两颗门牙还坚守着。我爱看到外婆跑笑,虽然她的笑没有我们的灿烂,虽然她的笑没有年轻人的激情,虽然她的笑只剩两颗门牙的力量了,但是,外婆的笑总是最有力量的安抚。再有就是外婆的衣着了,蓝矾布制的小褂,吐黑的布裤,三寸金莲外裹着的绣花鞋。她不穿儿孙们送的大红大紫的衣服,也不理会别人说老人就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的闲言碎语,最淳朴的衣物,是外婆的坚守。

从我能记起事来,外婆的脚步似乎就未踏离出过那棵山梨树最长的影子可以辐射到的地域。一年的大部分时间是呆在那间阴暗的小屋里的。小屋里,一张雕花木床,几个重叠一起的古木大箱子,一个梳妆台,梳妆台下的抽屉,胭脂水粉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外婆就用这来装一些平日里亲朋们送的吃用补品和年后她主动向舅妈们要的糖果饼干等零食。这就是外婆的一切不动产了。

外婆一共养了十一个儿女,我妈是最小的一个。外婆生我妈的时候,大舅都已经结婚了,所以我人小但是我在家族的辈分是不小的,听妈说我才几个月大的时候外公就撒手人世了,后来,外婆中风。虽然后来治好了,但是却让外婆的右手瘫了。妈有时会向我抱怨小时候外婆和外公对她不是很好,但是外婆对我却是爱的过分。这种过分足以让她所有的孙子,玄孙嫉妒眼红。我家和外婆家很近,爬一个小坡就到了。儿时,只要翻过那个小坡就可以看到外婆在山梨树下,当我喊着外婆外婆的时候,外婆就咧开嘴,带着我进那个小屋,拉开抽屉,左手抓出一把一把的糖果,饼干,等我吃够了,拿够了,她的那些孙子,玄孙才可以进来。外婆是不公平的,可是,作为最大的收益者,我又怎么会不欢迎这种不公平呢。但儿时的我又怎么能体会糖果甜蜜后的其他呢,只知道外婆是巨大的糖果机器,总是有求必应。长大后,糖果再也不是我追求的东西了,可是,每当去外婆家的时候,外婆还是带着我,一如既往地重复那些做过了千百次的动作,只是一次会比一次的更加的吃力了。这时,我知道了,在外婆的眼里,我永远是那个糖果小孩。小孩好啊,一颗糖,一个世界,不像长大的人,多少的糖也砌不起一栋房。也许外婆对我就是怀着这样的愿景的,永远不让她的外孙长大。于是,那声声的对外婆的呼喊显得那样的特别,不仅是那么亲切,还怀满对外婆的感激。然而,那一声的呼喊,那一把的甜蜜。却永远的定格在了四年的那个早上。

记得告诉我这个噩耗的是大舅的孙女。那时我正准备考试,她走来,小叔,太婆去世了。其实我是有心理准备的,前一天的晚上我还去看望了外婆,那个场景,让我终身难忘。那晚,外婆的儿女都挤到了那间小屋里。我进去时,看到舅舅们都坐在长椅上,大姨妈和三姨妈坐在外婆的床沿。妈领着我进去,走到床边,姨妈们稍稍的让开了,外婆的身子压着厚厚的被子,要知道,那时是六月。外婆的脸几乎都黑了,也瘦了更多,双眼只能微微的张开,我几乎是看呆了,喊了句,外婆,我来看你了。大姨妈凑近外婆的耳朵重复了一次。这时,外婆的嘴唇动了,好像要说什么,姨妈再凑近听着,边听边嗯了几下,然后转身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抓出了一把糖放到我的手里,眼里闪着泪光说到,外婆说给你吃。妈也哭了,她说,刚才你舅舅和姨妈她没一认的出来的,还有,你外婆这辈子就只有三十二元的积蓄,她说了,都留给你。说完,妈的泪水完全的迸发了出来。其他的人也抽泣着。我就直呆呆的站在那,但是,一滴泪也没有流。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走出那间小屋的。回到家,我坐在床上,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拼命地想着关于外婆的一切,山梨树,老土墙,小竹椅,黑小屋,糖,三十二元钱还有外婆那张发黑的脸。眼泪这时才时才如泉的涌出,我哭的是那么的放肆,那么的不可理喻。我本以为外婆的时间还很长,以为外婆还可以个给我长久的甜蜜,以为这次还是如以前一样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切都是我以为,可是外婆的脸色又分明的告诉我她要走了,她不能再给我糖吃了,她要踏出那可山梨树最长的影子可以辐射到的地域了。果然,噩耗便在第二天传来!其实我对外婆是和愧疚的,我不知道外婆来自哪,我不知道外婆姓甚名谁,我甚至不知道外婆终年多少。我知道,她是我外婆。

外婆的并不是幸福的。生在旧社会,走了近一个世纪,什么样的磨难没有经历过呢。中年丧夫,继而手瘫,最悲痛的莫过于五舅竟走在了外婆之前。五舅和七舅是外公送去给外地人领养的,那时的社会,一个贫农家是没用办法养起那么多的人的。但五舅和七舅成人后,每年还是会回来的。他们知道家里当年的无奈。每每他们回来,外婆就高兴地不行,一定要拉着他们住好多天,吃饭要他们陪,晒太阳也要他们陪着,外婆只想多点时间看看他们。那年,五舅和七舅又回来看外婆,只是时间比往年早很多。听妈说,五舅得了癌症,时间不多了,所以赶回来看看外婆最后一面。但是不能让外婆知道。外婆依旧是那样的高兴地看着她的儿子,殊不知这竟是最后一面了。不久后,传来五舅去世的消息,当然,所有的人都联合起来瞒着这个消息。之后的几年,外婆都问起五舅,大伙就会说五舅太忙了,没时间回来。久了,外婆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我不能体会五舅在自知时日不多之时,回来看生母最后一眼的悲痛,我也不能想象外婆要是知道了五舅去世的噩耗,怎样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绝。然而,这一切,有何须怎样的解释。也许现在好了,五舅可以扶着外婆散步,外婆可以静静的看着五舅。

但是,外婆想我了吗?

山梨树,老土墙,小竹椅,我的外婆!

院子里的老梨树

文/孤独追求者

太阳抖落了一身寒气,把温温的暖意洒向了大地,万物打破了冬日的沉静,在徐徐吹动的微风中开始苏醒。桃红了,柳绿了,鸟儿的鸣叫更加清脆了,放下了冬日闲情的农人也开始忙碌了。在这个处处涌动着激情,时时散发着生机的春日里,我仿佛又看到了年迈的父母那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家乡院子里的那棵老梨树,大概也在这暖暖的春天里书写着自己新的生命里程吧。

院子里的老梨树,很老,老的没有人能够说清它实际的年龄。听父亲说,从他记事起,老梨树就风吹雨打不动地站在这里了。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老梨树永远是那样的高大伟岸,茂密如织的枝叶,婆娑迷离的身影,远远望去,亭亭如盖。而密密匝匝的浓绿,如撑起的千万把伞,遮盖住了我家的大半个院子,遮隐了历经风雨的土窑洞。如若有风划过老梨树枝头时,老院子,土窑洞,在舞动的树叶之间,看上去是那样的隐隐约约,而又飘渺不定。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每当阳春三月,蜂嘤蝶舞,孕育了一个冬日的老梨树,耐不住春日热闹的氛围,竞相开放了。“向阳花木易逢春”,枝头的,外围的,一朵朵,一枝枝,张开了一瓣瓣花瓣儿,伸出了一个个的花蕊儿,吐露着芬芳,蓊蓊郁郁的,满树一片雪白,在微微吹动的风中,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充彻到院子的角角落落。而向里层一点的花儿,还一个个擎着未开放的花骨朵,像未睡醒的少女,迷糊之中带着羞赧。梨花肆意开放,伴着梨花清香的是父母那忙碌的身影。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见到如雪的梨花盛开,闻着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时,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在那些农忙的季节里,父亲在老梨树下整理农具的一幕幕,想起了母亲在老梨树下挑选籽种的认真神情。

草木繁盛的夏日,老梨树褪尽了残花,结出了颗颗可人的小青梨,点缀在层层青绿滴翠的树叶中间。一阵风吹过,小青梨一个个透出了小脑袋,是那样的讨人喜欢。而总有馋嘴的小孩想一品这些小可爱的滋味,但总被苦涩刺激的呲牙咧嘴。这时候,母亲总是笑着说“别急,过一段时间会有你们吃得也”。炎热的天气,骄阳似火,到处被翻滚的热浪包裹着,枝繁叶茂的老梨树下又成了我儿时的游乐场和避暑的地方。在这里,留下了我最美好的童年里记忆和最欢快的笑语,都随着消逝的的岁月之风,深深的珍藏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三伏天一过,天气开始转冷,满树的梨子褪去了夏日的青涩,开始变黄,变甜,变脆。这时的老梨树,少了平日的谦逊,拎着自己一年来不菲的成果。你看,满树的梨子,黄澄澄的一片,在徐徐的风中,个个晃头晃脑的,映着金色的阳光,摇曳着亮光,逗引着我们这帮口水欲滴的馋嘴猫。突有一颗熟透了从枝头掉落,总会引起几个孩子的哄抢。这时,整日忙碌的父亲总会爬上高高的树冠,采摘一些梨子,分给馋嘴的我们吃,而留下的部分则带到田间地头,分享给忙碌的村民品尝。时不时有顽皮的小孩不顾跌落和擦伤的危险,爬上树去摘梨吃,被父母看到,狠狠的训斥一顿,但总不忘又摘一些梨子送给他们吃。

寒风掠过了大地,冬天来了,老梨树片片被秋霜打过的叶子,像浸了血似的,黄里透红,像一只只漂亮的蝴蝶,在烈烈的寒风中跳着曼妙的舞蹈。脱光了叶子的树枝,光秃秃的,失去了夏日的婆娑与迷离。但是沉静下来的老梨树,伴着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又做着来年的春日美梦。

时间在悄无声息的岁月中流逝着,我也在流逝的岁月中慢慢长大。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离开了生活了多年的家乡,告别了童年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在残酷的现实生活面前,整日被工作与个人琐事包围着,渐渐的淡漠了年迈的父母,遗忘了院子里的老梨树。

去年夏天,我推开了身边的繁琐之事,回到了疏远多时的家乡。坍塌的泥墙,破败不堪的土窑洞,早已寻找不到儿时记忆的模样了。被遗忘的老梨树,不再是亭亭如盖的样子了:枯死的虬子爬满了整棵树,稀疏的叶子透着生病一样的黄色,满树数得清的几颗梨子,斑斑点点,小得可怜。而站在老梨树下等待我的父母,愈显得苍老。饱经风霜的脸上描述不尽历经的沧桑,被劳动压垮的身体颤巍巍的,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看着年迈的父母,苍老的老梨树,我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噙着没有掉出的眼泪,低着头,急步进了屋里。父母老了,是伴着老梨树一起变老的,曾经的伟岸的身影只有在记忆深处去寻找了。

又是一年春来到,年迈的父母依旧在那片他们热恋的土地上劳作着,憧憬着,燃烧着他们最后的余热。而院子里的老梨树呢,是否也在这溶溶的春光里,书写着“病树前头万木春”的生命极致呢?

那棵梨树

文/临沂老吴

曾经,父母门前有一棵梨树,一年四季,不分昼夜,默默的祝福着家人,记录着家中发生的一切。梨树朴实无华,有的却是一块块似断而连的灰褐色的岁月,梨树不高,顶多比墙头高出个树冠。

春天,树干上仍是一道道不规则的裂痕,好像用刀片随意地割开过似的,根本看不出它有很强的生命力,可当你的目光沿着树干往上时,老枝上会有一尺来长的新枝,并长出一个个花苞,已经能闻到清香的味道。青茸曼裹,粉红色缀满了枝蔓,像亭亭玉立的新娘羞红了脸色,醉立在院中,等待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经过几天的精心酝酿准备,新枝上吐出毛茸茸的叶,一卷一卷的慢慢展开,在阳光的照耀下,翠绿里透着闪亮。清明前后,粉红色的樱桃小嘴慢慢张开变成乳白色,花蕊慢慢吐出玉丝,戴着小红帽怒放醉人的郁香,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群群蜜蜂,嗡嗡嗡,围绕花团锦簇叮粉采香,一幅美丽的画卷在眼前铺开。一星期过后,花全部开放,整个树冠被雪团包裹,叶子卷着嫩黄色的身子隐藏在花的背后,衬托着鲜活的壮丽。一阵风后,落英缤纷,树下便有暗香铺地,青色的小梨就露了出来。

夏天,梨树没有浓密的树阴,不能注一潭诱人的清凉,但它缀着的有指头大小而又绿绿的果实。这时候,我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小梨上了,每天盼着小梨长大,盼着小梨由青变黄,实在等不及了,也会偷偷摘一个尝尝鲜,但一口咬下时,满口的苦涩,便会皱着眉头往外吐,会引得父母开怀大笑。

秋天,梨子黄了,仿佛要把枝条压断一样,一串串的直往下缀。熟透了的梨子禁不起折腾,稍有点风吹雨打,便会往下掉。梨子虽然个儿不大,但皮薄、肉嫩、水多、味甜,在那个物质缺少的年代着实解了些馋。父母及爷爷伸手就可以触到梨树枝,随手都可以摘下来几个梨,每当梨子成熟,我就吵了爷爷奶奶去摘梨,然而爷爷奶奶总是就摘几个给我就算了,那时候的我嘴馋,总想多吃几个梨子,可是爷爷奶奶总要拿着梨子到前院后院、左右邻居,每家分一些,爷爷说,不能独吃,要不然来年就不挂果了。

冬天,梨树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树枝,直楞楞地伸向空中,与他前面高大的槐树相比,略显苍凉与萧然。

其实,那棵梨树在我家里可能有着悠久的历史,可是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它只有一年甚至是仅仅几个月的片段,幼年的我也许从没有去留意着她,却始终不会从记忆中删除。

母亲的种树情缘

文/于小燕

我母亲从小失去爹娘,跟着哥哥长大。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里,母亲养成了爱种植的习惯。

她什么都种,麦子、玉米、胡麻、大豆、黄豆、豇豆、刀豆、绿豆、茄子、胡茄子、辣子、西红柿、葫芦、葱、白菜、油菜、生菜、包菜等,只要地够用,她样样都种。她对一切幼苗都爱护,当然,杂草除外。墙角一棵苞谷,地头两棵麦苗,后院三株红花,对这些不经意的毫不规范的“天留生”——自己长出来的,也不舍得除去。薅草时,碰到个杏树苗、桃树苗、苹果树苗,她都留下,悉心照料,待大一点就移到庭院里、院墙外。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家院子里长着许多树,苹果树、桃树、梨树都有。因为那时候不懂嫁接,长了很多年都只结几个又小又不好的果子。树与树之间,是一池菊花,院墙的四角,一簇簇大丽花开得火一般红艳。回廊下,种着一行葡萄,顺着父亲搭的木头架子爬到房檐上去。后来不知为什么,拔了葡萄又种成南瓜,于是,一到盛夏,又换了绿绿的南瓜秧翻滚着顺架爬上了房顶。父亲用草绳编篓,吊住越长越大的南瓜,怕南瓜秧不堪重负。有一年,连房顶上都长了四五个十几斤重的大南瓜。院门内侧,并排长着四棵碗口粗的白杨树,遮天盖地,使得我们家院子里一年到头都晒不进上午的阳光,父亲病后,把白杨树砍了。后来盖房,所有的树都砍了。

母亲不死心,又继续植树,房前屋后,一棵棵杏树的幼苗慢慢长大。刚长到开花结果的那年,队里重新规划居民点,房基地向南挪了一些,母亲的树到了马路上,无可奈何,母亲只得忍痛送人,他一棵你一棵地移了去。如今,都在别人家的庭院里,含香吐蕊,开花结果。

我们都劝她别种了,也不会培植,这一年一年的都在干什么?母亲含笑不语。任我们怎么说,任别人嘲讽,她又开始从地里往回移苗子。那年,正值村里号召种花果树。母亲又种了梨树。开始几年,白白长着,也不见成效。而且那梨树奇形怪状,张牙舞爪,又黑又难看,谁都不喜欢,都说不如剁掉去。母亲就是不剁。舅父有个梨树园,种植经验丰富。他一听就指出了我母亲梨树的症结所在,考虑到我母亲牙不好,专门选了几个合乎他老妹子胃口的品种,特地赶来,花了一上午的时间,为我母亲的梨树做了嫁接。

我们队里,家家门前都是梨树,但品种单一,多数都是苹果梨,且长不大。年年秋天,树底下落一层也没人拾。母亲的早酥梨,个大、皮薄、味甜,人人都说好,吃一个想两个,吃了还想再吃。早酥梨变味早,年年长不到摘果的时节就没了。还有一种梨,看起来像香水梨,吃起来却与香水梨完全不同,水嫩、绵、甜,母亲也叫它香水梨。香水梨和早酥梨之间是一棵叫不出名字的梨树。果实长得臃肿难看,一脸麻子,从夏到秋都青头鬼脸的,摘下来一尝,还“生”着,所以能长到霜降。但是这种梨,即使过了霜降摘下来的时候也还硬着,且连似的,并不好吃,放一段时间才见水甜。若你耐心够大,一直放着,最后就变为一包包甜水,连核都化了,吃的时候只需咬破一点皮,吸就行了。开始人们并不知道,早酥梨吃完,接着吃旁边长着的香水梨。母亲便向大家介绍着,分送给村邻四舍尝着,大家便都知道了这个梨的好吃。老人小孩最爱吃,一到成熟季节,邻里们便纷至沓来。今年,我都没吃一个,树上的梨便你半筐、她半桶地“让”人了。母亲还骄傲地说:“她们都说我的这梨是‘老人梨’。”

许多人并不理解我的母亲,认为她“傻”,自己种梨,自己没梨吃。其实,种植的乐趣远远大于种植的本身,年年看着自己培育的树木、发芽、开花、长叶、结果,那种成就感、那样欣喜与满足的眼神,都是我那白发日益增多的母亲欢乐的神韵了。

梨乡“雪雨”笑春风

文/袁晓燕

“梨花风起正清明, 游子寻春半出城。”古时候,每逢梨花盛开时节,人们喜欢在花荫下把盏欢聚,雅称“洗妆”。我不想效仿古人的文雅风俗,却经受不住州门司镇梨花的诱惑,于是在草木葳蕤的三月,挽一袭和风,欣欣然驱车前往。

远远地飘来缕缕淡淡的花香,隐约还有蜜蜂的嗡嗡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的诗描绘的是雪,却更像是写眼前的景。“南国梨乡”州门司镇六千多亩梨树在这个季节相约着一同盛放,花仙子妙手天成,把群山环抱的乡村装扮成了浪漫的“雪”海。雪白的梨花曼舞虬枝,缀在山岗,铺插于农田,芬芳着农家的前庭后院。“雪作肌肤玉作容,不将妖艳嫁东风。”走进这片花海,呼吸着春天的气息,感受着三月的浪漫,心底的某一处跟这里的花儿一样变得缠绵柔软。

放眼望去,那一树一树的梨花洁白无暇,不妖不俗,开得悄无声息,却又热热闹闹,真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一只翠绿的鸟抓住高处的树枝,婉转地呼唤它的同伴,不小心把花瓣抖落一地。梨花雨下得猝不及防,有的落在我的发间,有的如缺乏方向感的羽毛,故意兜着圈画着弧线落进脖子,柔柔地与我肌肤相亲,心中便有了一种润润的感觉。

在一片老梨树基地,我们与一群摄影爱好者不期而遇。这片老梨树经过修剪嫁接,不仅改良了品种,焕发了蓬勃生机,而且树型像极了有韵致的女子,每一株都称得上是盆景,姿态幽雅、曼妙,惹得摄影发烧友的“长枪短炮”执着地扫个不停。前来赏花的人不论男女,不分老幼,几乎人人免不了爱美的俗套,纷纷掏出手机、相机,不断变换姿势,把自己和这个季节的花事收藏进记忆。

花海深处传来鸡鸣犬吠。循声转过一个山坡,一只骄傲的公鸡立在低矮的土墙头,伸长脖子守望着它的领地。一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咯咯咯咯”“叽叽叽叽”在花间奔跑、啄食。梨花丛中一位农家大嫂正在施肥,一束春日暖阳斜照在她脸上,那张仿佛腾着细细热气的脸白里透着红。不甘寂寞的狗儿在周围打趣逗乐,不时在鸡们面前撒两把蹄子,一时间鸡飞狗跳,原本安宁的梨园出现一番短暂的“骚乱”。

与农家大嫂搭讪,得知这里的梨个大肉嫩,津甜松脆,具有清火化痰之功效。大嫂抬眼看花,眼睛里的花都在笑。“这样的花势蛮带爱相呢,今年保准又是一个丰收年。”她热情相邀,请我们盛夏的时候再来尝梨。“‘三月枇杷四月李,五月杨梅糯蜜蜜,六月削梨大簸箕’,到那个时候,拳头大的梨子挂满枝头,比现在更好看呢!”

跟着就有了一份憧憬,也许我真的会应这个约,在阳光灼灼的夏日再涉足这片田间地头。听着锄头撞击土地的声音以及蜂鸟鸡犬的协奏,我悠闲地徜徉于梨林中,让自己恣意地湮没于花海,脑子里一幅画渐次铺陈开来:炎炎酷暑,搬一张小凳坐在果满枝头的农家小院,两手捧一个梨,“咔嚓”咬上一口,嘴角、手背顺势流淌着甜甜的汁液,这滋味要多美有多美!

秋梨

文/王诣

秋风吹起,梨树的叶子黄了,挂在枝头上的梨也开始黄了。

那棵老梨树,是祖母亲手栽种的。从我孩提时起,就生长在我们家的后院里。我喜欢梨树的两个季节,一个是春季,满树的梨花,洁白香甜,树下蜂蝶成群,开过之后,花瓣满院飘落。自然,我们最喜欢的,还是梨树的秋季。其实从很早开始,我们就开始摘吃逐渐长大的梨子。只要不那么青涩,我们就开始敲打。大人们总是告诫要等梨子熟了再吃,但是,乡村的季节是那么的漫长,而常年的寡淡无味生活,总是让我们定力不够。这种心思到了好久以后,当我们不再对梨子苹果桃子等水果感到馋了,梨子才能在树上安静地挂着,长到成熟。秋季的梨子,在稀薄的叶片中间,点点发亮,发出诱人的光。咬开薄薄的黄皮,甜津津的梨汁散发着清甜的香味,立刻让人感觉到从前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尤其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那种清甜的记忆更是深刻。

家里的梨收下来之后,按习俗给村里的每户人家都分几个。我们村子不大,不到二十户。剩下来的就盛放在谷箩中,由我们挑着吃。我们总是挑选那些又大又黄的,而对那些有外伤或者开始腐烂的,坚决不吃。而父母则相反,他们总是选那些坏了的快烂掉的梨。尽管有的年份梨很多,但那样敞开吃的日子毕竟还是有限的,不知不觉,梨就吃完了。吃完梨的最初几天,心里空落落的,我常常去枝叶渐稀的梨树下转悠,希望能够看到一两个漏摘的梨,但每次都失望。只好面对现实,盼望来年的春暖花开,盼望明年的金秋挂果。那种心理和儿时的少年盼望过年一样。

我离家渐多,吃到家里梨子的时光不知不觉少了。梨树开了多少场的花,挂了多少次的果,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渐渐地,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有很多年,我接连没有吃过家里的梨子,在外面,想吃什么水果都非常容易,好吃的太多,但我总会挑一些像是我们家的梨子,细细品尝,借以慰藉偶尔涌起的思乡之情。

直到某一次,无意中说起我们家的梨树,老屋后院的那棵老梨树,母亲说,早已断了,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生虫子。那一年的秋季,父亲为了摘一高处的梨,稍微用力拉了一下树枝,竟然把一边的树枝都拉了下来,第二年的梨树就不怎么开花了,后来干脆就从根处烂了。

那年的冬天,就锯倒了。

其时,祖母过世很多年了,一个人的生命总是短暂的,哪怕百岁高寿,总活不过一棵树。但我没有料到一棵树竟然也如此的短暂脆弱。也许因为是果树,开花太繁,不间断地挂果,总会伤害内在的精华。但是话又说回来,一棵果树,如果不开花结果,也就不叫果树了。比如说我们家后来栽种的一棵梨树,长起来了,却不开花,也不挂果,有人说,那是一棵公梨树。好在我们已经不稀罕等着树上结梨子了,只希望那棵树作为单独的树,可以好好生长,即使不结果也无所谓了。

朵朵授粉日日捱

文/宋立民

“只是因为那首歌/常记母亲的容颜/春雨淅沥的夜晚/梨花开遍的中原”——这是去年4月中旬我写过的句子。

老家是产梨区,都说“千树万树梨花开”,场面壮观而浪漫。

不过,听说而已。我生长在城市,极少回老家,更没有见到清明前后触目惊心的“万顷梨花”。记忆最深的,是1972年冬天,上了三年多中学的我,接到入伍通知书,叔叔带我回了老家宁陵县一趟,第一次看到一望无际的梨园,不过没有花。返回商丘之际,叔叔用信封装了一把梨树下的土给我,沙土,我一直带了六年,直到退役。

今年清明节回老家一趟,对于“梨花开遍的中原”有了新的体会。

老家时兴“早清明”,3月29日,距离清明还有5天,飞回河南的我,已经扫墓完毕。

宁陵县隶属商丘市。夏商西周时期,宁陵为葛伯国;战国时期,属魏国称宁城、信陵,是战国四君子之一信陵君的封地。西汉初年为宁陵侯国,汉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始置宁陵县,至今有2139年建县史。东汉名将典韦、宋代经学家程迥、明代思想家吕坤等,都是宁陵人。北宋范仲淹也曾在宁陵安家。

当年上大学学文艺理论,教科书开篇就引用《吕氏春秋·古乐篇》:“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不知道这位浪漫的葛天氏就是自己老乡。

在商丘电视台工作的弟子小王,也是宁陵人,前一天带我看了应天书院与壮悔堂,说宁陵已经办了十几届梨花节,回来一次不容易,该回老家看看梨花。于是,次日上午踏上征程。那天同行的还有一位茂名籍企业家张总,听说我从湛江来,平添亲切。说他几乎每月都回家,在湛江下飞机。他已经连续几年潜入梨花节,流连忘返。

3月29日那天,正赶上“中国宁陵第14届梨花节”开幕,游客如织,以至于不得不封路,一律把私家车车停在城外,免费大巴送进梨园。

还好,弟子作为线人,早已制定攻略:先去左近的桃园,避开车流高峰,午饭后直奔登高观景的“金顶阁”。

“粉淡香清自一家,未容桃李占年华”。一进到宁陵县石桥镇刘花桥(游客都叫成了“梨花桥”)村,大家都惊呆了。前前后后,上下左右全是梨树。与院墙砌在一起的、挺立庭院正中间的、村中土路两边的,全是白花花的梨树。其村落与梨园是融为一体的,不少果农的院门口就摆着售梨的摊点。一斤二元左右,我们买几个尝尝,酥脆可口。显然,这不是新梨,为何甜美依旧?问售梨的小姑娘如何储存的,她指指身边的遥控板——原来梨窖就在身边。张总让我的弟子站上阶梯,电钮一按,煤矿工人下井一般,轨道45度斜坡进入梨窖。一切都现代化了。遥想当年,仅仅储藏这一道关,需要多少人手!

三拐两拐,到了“金顶阁”。那“阁”也就是四层楼高,楼下是展览,上面可以观景。上到最高层,360度看梨花,真叫蔚为壮观。那场面估计湛江人不会陌生,因为与龙海天的海相去无几:横无际涯,一片白。不是雪白、洁白,而是淡青的、星星点点的那种。而且,花枝之间是有间隙的,依稀看到人影晃动。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梨花还没有开透,过几天才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白得耀眼,树下的人就看不见了。

下楼走到梨树近前,更是玉树银花,蜂蝶飞舞,芳香袭人。其中一株用栏杆围绕,大家争相拍照。仔细观看,红底标识牌上洁白的“梨”字赫然入目。牌子左上角是一行小字:“国家三级古树”。下面是拉丁文的学名,写的是“蔷薇科,梨属,树龄200年”。牌子落款是2104年,就是说现在已经203岁,绝对“自信树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傲视人类。

看完“酥梨之乡”的“生态旅游园”,我们在一楼展厅“巡游”一阵。展室里的字画水平不高,一看便知是当地的书法爱好者的手笔。四壁的摄影质量比较高,因为外景洁美,随便拽一个帅哥靓女“搔首弄姿”,就很出效果。而展览的内容依次为:“梨的进化及分类”、“梨的分布及栽培史”、“梨的植物学形态及栽培管理”、“梨的病虫害防治”、“梨的收获、分级、贮藏和加工”、“梨的营养与健康”、“酥梨与经济社会发展”、“酥梨节与酥梨采摘节”……

忽然记起河南电视台最有名的的栏目,就叫做“梨园春”。“梨园”是古代对戏曲班子的别称,中原习惯称戏班、剧团为“梨园”,称戏曲演员为“梨园子弟”。《梨园春》是以豫剧为主、以戏迷擂台赛方式呈现的戏曲综艺栏目,是中国电视界戏曲栏目品牌。而这“梨园”二字真是恰如其分,生机一片,薪火相传,地域色彩鲜明。

忘却了“老气横秋之精神”,笔者与张总拍了大批照片,足够出半本影集。临行,我问正在往梨花上喷药的果农:“打药是治虫吗?”老乡回答:“不是,是为了梨形好看些。”呜呼!不是说“歪瓜裂枣疙瘩梨”嘛,这“外形好看”的“一见钟貌”,不是韩剧的专利吗?怎么开拓到梨园里来了?

归途中,我咨询了弟子一个久蓄于中的问题:“为什么隔不几步就有人在梨树上?拿个小棍棍在做什么?”这话只敢在车里问,怕果农听见笑话。“是这样老师,那是人工授粉。”

“人工授粉?不是摆POSE让我照相的吧?”想想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朵一朵这样授粉岂不把人累死?而且,一般的果树不都是依靠风力或蜜蜂自然授粉的吗?

“老师,你作为宁陵人,这一点一定要知道啊!”弟子解释:“做了十几年记者,来拍过不知道多少专题,我也算半个专家——梨树不是自花授粉,与桃树不一样。蜜蜂与风传得不够快,也不均匀,不能保证每个花蕊都能被授粉。所以,人工授粉才能够保证酥梨大又甜,多结果。步骤是,先采集公梨树的花——公梨树花开得早几天——把采到的花粉焙干,碾成面面。授粉的人,爬到树上——就是老师你们刚刚看到的,每人胸前都挂着一个小瓶,里面是花粉,拿着小棍儿,小棍儿头上缠着一点棉花,人要不停地地粘着花粉,往每一个花蕊上戳点,这就叫‘点花’。而且一个花蕊要不止一次点戳,以保证授粉率,也是保证秋梨大丰收。”

“那么多的梨树,果农会忙得过来?”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吃了半个多世纪的梨,居然包含着如此的艰辛。

“是的老师。梨花的花期很短,大概4到7天,所以授粉的时间也很短。到那几天,梨农要大量雇人。咱们来得早,过几天去,梨园里就非常热闹了,有很多老乡,都是周边村民来打工授粉的,每家梨农都得雇几十个人呢!”

我说不出话。洛阳老乡刘禹锡的诗句不招自来:“日照澄洲江雾开,淘金女伴满江隈。美人首饰侯王印,尽是沙中浪底来。”刘梦得写的是重庆东南的淘金,却是与我豫东的梨海银花异曲同工。

因此,现在再读“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已经不仅是想到壮观、赏花、登高、拍照,而是另有一番滋味。越是“千树万树”,那人工授粉的任务越是繁重。试想,离地好几米,一只脚蹬在树杈上,一朵花一朵花地“点”过去,还要“粉滴花心”,一干就是半天,哪里还有“诗意盎然”!

记得鲁迅说过,自己小时候做翰林的孙子,衣食无忧,看得农民兄弟“像花鸟一样”——“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颇有诗意。后来,自己家道中落,成了“乞食者”,这才知道农民“很多苦痛,和花鸟并不一样了”。

临下车,我在微信上凑够四句,发给弟子,也想发给所有到我的家乡宁陵的参观者:“八方游客惊银海,千树万树梨花开。安知乡里攀高处,朵朵授粉日日捱。”

喜欢树

文/薛敏霞

喜欢树,因为他有坚挺的树干,高大挺拔的身躯,树叶随着季节的变化从出生到枯萎飘零,而来年又能感受他重生的喜悦!

果树中我最喜欢的是梨树,雪白的花瓣犹如婴儿的皮肤,蓝天下跟白云遥相辉映,是那般刺眼,又是那般娇羞。还记得我上学期间,我家是住在一个平房的小院子里,院子中央有一棵大大的梨树,院墙周围有两棵小梨树,树冠不仅遮住厨房和厕所,把我们住的房子也遮住了一半。春天,满院花香,蜜蜂成群结队的前来采蜜,惹的小狗总数追着蜜蜂瞎转。风一吹花瓣随风飘落,如仙境一般;一场雨过后,很多早开的梨花被雨点打落,而新开的花儿,在沾染了春雨后更是惹人怜爱,晶莹剔透的雨滴挂在白嫩的花瓣上,犹如满含泪水的小姑娘……花期慢慢退去就是嫩叶闪亮登场的时候了,叶从芽开始慢慢舒展,像睡醒的婴童般慢慢睁开眼睛,伸个懒腰,于是清醒,一点点的变绿再变绿。梨花的消逝也是梨子的新生!一串串花茎的末端长出了绿豆大小的雏梨来,小巧又精致,它们和绿色的树叶一起成长一起游戏一起欢唱,直到叶子送走了梨子……秋天,梨子长得比拳头还大了,开始在风中调皮地起舞跳跃,屋顶的瓦片被落下来的梨子砸破滚落,我知道,这是梨树发出的第一声信号。于是,这个季节成了我最喜爱的季节,因为我很早就跟哥哥学会了爬树,我们跟孙猴子走进蟠桃园一般,挑选最大最好的吃,吃饱了再装满所有的口袋才肯跳下来,树下迎接我们的总是爸爸妈妈慈祥的笑容!

柿子我并不爱吃,可是柿子树却是我喜欢的。柿子花憨厚雪白,等小柿子长到指甲盖大小有很多会从树上落下,我们会挑选一些外形完美的,插上一厘米左右的小竹棍做成陀螺,于是下课就有了“柿子陀螺大赛”……到了深秋,手掌大小的椭圆的树叶开始变得鲜红然后飞落。终于,只留下满枝头的小灯笼!那时的柿子树,粗糙的树干犹如老人皴裂的皮肤,弯曲的虬枝好似老人驼着的背,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树的灵魂,繁华过后只剩孤独的落寞!

白杨树,高大挺立。从生到死,永不颓废,永远那般阳光,那般直率!杨絮飞扬如暖雪,又是那么充满诗意!

垂柳,轻舞腰肢,婀娜多姿,以柔克刚!

银杏树,大气大贵,华丽转身由绿变金!

红枫树,雍容华贵,精巧细致,色彩缤纷!

雪松,直耸,长青,稳重!

……

每一棵树,都有一个故事,每一棵树,都有生命和灵魂。鸟儿眼中每一棵树都是一座城堡,毛毛虫眼中每一棵树都是一座天堂,天牛眼中每一棵树就是一条河流,夏蝉眼中每一棵树就是一冰箱的冰激凌……从春到冬,树从吐新芽到回归赤裸,一年一岁,他们与大地紧紧相依相守,是如此和谐,如此平静!

春走梨树坪

文/伍成勇

与梨树坪的相识,是在立春之后,尽管春天的气息就那么一丝儿,春天的足迹若天空的淡云,缥缈无定,但我觉得春天已然来临,勃勃生机就如蛰伏在土壤里的种子,随时可抵破地皮,向蓝天延伸。

从小对梨树亲切,从小对梨花好感。古人如此,我亦如斯。那梨花带雨的娇美,直教人嗅之抚之。“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本来是写白海棠,曹公以梨蕊与梅花陪衬之,也足见他对梨花的喜爱。即便冰天雪地里,寒风刮骨,千里冰封,飞鸟绝迹,却在浪漫诗人岑参的笔下带出了盎然的暖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是的,梨花美,梨花着之于树,自然喜欢上梨树。而今有一地儿谓之“梨树坪”,怎不向往之?从南外出发,经二号干道,过火烽山隧道,再向左转,行至二三公里,便到了梨树坪湿地公园,一路空阔,无驾车之苦,无拥堵之烦。

梨树坪水草丰茂,缘于一湖,那湖弯曲有致,犹如仰躺于自然的小妮,随性惬意,俊美中有粗朴,娴静时有生气,温柔不缺乏野性,含蓄不缺乏坦率。湖的一侧是梯田,田埂上泛黄的簇簇茅草最是茂盛,展示出这块湿地旺盛的生命力,也是田园最为倔强的标签,许是向山那边的城市昭示:这儿崇尚绿水青山,不喜好灯红酒绿。梯田的对面是山峦,山上的柏树很年轻,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犹如钟情于湖的小伙儿,热切关注又默默守候,四季环拥,不离不弃,只想为湖面增些妖娆,添些意境。山之下,环湖路上,有几家农户,看房檩屋椽,很有几分破旧,想是已无人居住。为何人去屋空?是屋的主人不耐此处烟火,还是无奈让此处成为梦的衍生,另择栖居?我想,都是有可能的。毕竟这些地儿在前些年鲜有人迹,何年搭上城市的肩,梦里都不曾有过,又孰料城市的触角延伸得太长太快,快得城市周围的地皮浑身发燥,情绪有些失控,任凭你与对面的岩石经年对视,与山上的青松长年招摇,与迤逦的小路一世牵手,说不定哪天那像大甲虫般强悍的铲车伸出擎天巨臂将那份尘世约定捏得粉碎。

城市化进程太块,在城市人忙碌得有些混沌的瞳孔里,不难捕捉到他们内心的焦渴:城市不仅需要霓虹灯、酒吧、咖啡,不仅需要摩天大楼、商场和影院,在忙完了一天的工作之后,他们更向往能看看山峦的落日,夜晚的星星,草丛里的虫鸣,能走在一块寂静之地聆听一下自己心跳的声音。梨树坪湿地正好,她像一个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精灵,在适宜的时间里及时出现了!这湖三面斜坡,像一把躺椅承托着修长的小湖,另一面自由延展,像小妮的自然脾性。这斜坡不陡不逼,留有空阔的斜面任湖光潋滟,或是早料到这位养在深闺的小妮迟早要被人发现,自然之母早早为小妮留下足够的空间吧,任她释放,任她承欢。

漫步环湖路,心情犹如湖上的波光,活泼发亮,弯曲的环湖路足显小湖的旖旎情愫。仰可看天上的流云,可见飞鸟在天空撒欢,侧可观湖畔的青山,亦可看点缀在田塍上的零星人户,此处的人户成了风景,如此开阔的自然中竟携裹几分烟火,想想都令人温暖。想夜晚寂静,或是满月,屋舍的灯光或是皎洁的月光涂抹田峦,田峦及两旁的柳树、梨树倒映在水里,该是多么谧静和谐的一幅画!

路旁的柳树,时值早春,不见枝头抽绿,细细的柳枝如发丝飘拂,其实只要凑近些,细细端详,你会发现柳枝绝非枯枝,薄薄的树皮已掩藏不住生命的迹象,再一细嗅,似乎听到了生命在呓语;那时时可见的成行成片的梨树,枝干光秃秃的,似乎还做着冬天的梦,同样,那零星的苞蕾让你明白,只待天气再暖和些,只待一两场春雨,苞蕾就会似婴儿多动的手足,抵破冬日那已不蔽体的棉絮,再过些时日,那梨花,大朵小朵,蜜蜂嗡嗡,此时笑语喧哗,人面梨花,说不定马上会酝酿些春至梨树坪的诗句来呢。

那停靠在湖岸边的几只铁皮船,无画舫的精致与美艳,面对此景,你绝不会有“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凄冷,也不会有“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脂粉,如在夜里,山衔明月,船上恰有灯火,你一定会联想起“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来,它是一种朴素,是平和,是野趣,看似漫不经心的存在,却成为梨树坪疏淡又最传情无限的一笔。瞧,那美术学院的十余名学生,正摆好一排画架,在板桥畔,从远近高低不同角度,尽情描画出它的意蕴来。

我不绘画,我用眼睛去攫,心灵作色,感觉画在心中,还带有满卷的诗意。

当下

文/徐徐

老家门前有几棵梨树,树龄很老。

冬天,没人给它们涂抹护树漆,它们一声不吭地站在寒冬里,忍着。

春天,树叶先泛绿,然后梨花朵朵,似一夜白头。花落之后,便长出一颗颗嫩梨。

夏天,梨树成荫,遮挡似火的骄阳,供人在树荫下乘凉。

接近秋天,梨树奉献出累累硕果。等果实被摘下后,又光秃秃地站在那里,等待着寒冬的到来。年年如此。

寒雪冷风,会吹彻它们的身躯;倒春寒,会冻伤它们的花蕾;暴雨会打落它们的梨花;骄阳会炙烤它们的叶子……但它们都能坦然接受,努力地活好当下。

这些年,老家的房子已无人居住了,也就没有人给梨树施肥浇水了,于是它们就靠自己,根在地下越伸越长,近处没有水分和养料了,就靠自己,朝远处取。

人活着,跟梨树当然不一样,情况更为复杂,但人还是可以向梨树学习的,学习它们如何去面对不太顺意的环境。

梨花赋

一支笔,两行泪,三杯酒,千般愁,万种风情;

素玉心,绿钿裙,浅水盈,醉眼酣,裙裾飞扬。

曾几何时,对梨花有种莫名的悸动,被那凝脂碧玉的绿裙素颜所牵绊。竟有了“剪不断”的情愫。拈起那支流传千年的画笔,醮起醇香的烈酒,当我提笔凝视那圣洁的气息时,思绪随风飘散。

梨花,不争桃之颜色,不妒杏之娇柔,素面无华,天然去雕琢。蓦然开放,璨然却含凄清,无邪却又苍茫。幽香沁心,洁白过寒露,仿佛靠近她,都是一种亵渎。不禁怀念起了回眸一顾的瞬间,盈盈浅笑还未开放的花苞,含蓄而美丽。平淡清浅,却韵致天成。

无拘亦无束,有绪似无绪,很难说哪一瓣是绮丽的,出奇的,浑然忘我的开成一体,轻浅中透着浓烈的情感。红尘喧嚣任喧嚣,世事纷扰任纷扰。从此,那执着的灵魂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码头”登岸。

树欲静而风不止,微风拂过,那淡雅的氤氲之气,如雾如露如仙尘。冉冉升起的幽香,换起我无限的遐想。窗外,有我缄默迷离的眼神;窗内,思虑这一位春情而懵懂的女子,缭乱的青丝,拉紧我的思绪紧紧相连;衣袂飘飘,盈水绿钿,勾勒出的韵味私藏。

满目的素白折射圣洁如远山眉黛,不染一丝尘埃,又如玄月一弯,独对幽静神秘的月宫玉蝉。依稀裙裾飞扬,是那玉人长袖当空舞吗?那千年砍伐的梨树,而今可否安好?独坐梨树下,举杯对着白色天空孤酌小饮,而心中那份孤独和惆怅,只有手心中那一杯清酒和灵魂深处的两行浊泪才知道。

当年我与你携手种下的梨树,而今也花开枝头,那梨树后是我们曾相约的地方。此刻,天涯共婵娟,那誓言却如这片片梨花,那么美丽,那么搞白。风动梨花,铲地幽芳,淡烟软月中,分不清哪一朵是时光,哪一朵是忧伤,唯留下,一指缠绵的余香。

白白的月光,流淌在白白的梨花上,搁浅在我白白的心海内,犹如我的思念,挂满白白的一树。清风摇,细雨飘,那风中微微呻吟的落花,犹如一群疲倦的蝴蝶,慢慢的收拢她们一生美丽的瞬间,一朵素晕,一句誓言,一声叹息。便坠落在凄楚哀婉的红尘中,无迹可寻。

梨花落心丘,何其安详。你能相信吗?这纷纷飘洒的玉屑正体现了生命轻若无物的质量,谁因而妄自菲薄,谁就会完全失重,被卷入凄凄的冷风。一朵剔透的梨花,认得出我的魂魄,也认得我是你前生的前生,是你往世的往世做你宿命之影,落在手心,飘逸是其超然的舞姿,是经历风稠雨密淡然的气韵。

人间四月笼烟雨,红尘芳菲多惆怅。禅曰:以朦胧之眼观朦胧世界,就可以看到许多超出世界之外的东西。袅袅烟雾与片片梨花的重合是朦胧,迷离的眼神和飘飞的思绪亦朦胧。于是,我看到超脱于万物之外的美,那种感觉稍纵即逝,或许是看到了我再也看不到的世界。

此时的我方才明白,真正的美只是一种感觉。亦如;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闭上眼睛,用心曲体会自己逝去的记忆,用指尖去触摸已消退的感觉。

沉醉……

许久,都不曾回醒……

匀泪滴空阶,欹梦只恨梨花薄,雨歇寒更重省识,厌厌,凭仗丹青画不成。断肠红豆蔻,孤灯倦眼缃帙乱,灵飙素絮强难留,凄凄,葬尽红笺泣涴痕。

吟咏名花诗千首,感叹素蕊人几何?世人都喜红艳傲,谁人怜惜白嫩柔?

风尘过往花欲尽,只留下一地梨花,勾兑我一生的眼泪。

梨滋梨味

文/贾春林

从前,在辽宁广袤山区的田间地头,大量生长着安梨、秋白梨、平梨香和香水梨等当地老品种梨树,一般常见用当地盛产的山梨树做砧木嫁接而来。这些果树生命力极强,不用施肥、剪枝和喷洒农药,枝繁叶茂,每年挂果好几百斤,有的能存活一二百年。

夏秋季节,运气好的话在这些老梨树上,人们往往有意外的发现和收获:金灿灿的珍贵树菌类——梨树蘑,层层叠叠长满树干,像一朵盛开的大莲花,独特的芳香扑面而来,大的一团足有七八斤重,是“蘑菇王”。在民间食用梨树蘑的方法很多:炸酱、炒肉、炖小鸡,那美妙的滋味和感觉令人终身难忘!

秋天一到,家家户户、男女老少便漫山遍野忙着收梨。收梨是技巧活,首先要爬上这些大树或借助事先准备好的“果树梯子”。这种梯子很特别,一根长长的落叶松树被刮掉树皮,每间隔一段距离便钻透个小孔,中间穿根硬木棍且两边均要露出尺把长的头,跟一根鱼刺相似,方便在树冠中来回移动和攀登。人站在梯子上,手拿长长的梨兜,上下飞舞,左右忙活,一个个圆溜溜、黄橙橙的梨滚落到筐内,丰收的心情溢于言表。口渴了,就选个大熟透的吃个够,那细腻软绵,酸中带甜,沁人心脾的梨香,令人陶醉。

梨干是山里孩子冬天最奢侈的零食。只要有酸甜可口的梨干吃,就觉得生活很快乐,冬天就不那样寒冷和漫长!削梨干和晒梨干看起来很简单,但操作起来也是要讲技巧的。第一道工序是选梨,要想既好削,又漂亮,并要长期储藏,就要选那些刚刚发软的梨。不是什么梨都可以削梨干的,要选肉质细腻的平梨香和香水梨、水红霄和饽饽梨这几种,安梨、秋白梨、尖把梨这种个头较大,梨肉粗糙,如果晒干后就只剩下渣子,吃起来会索然无味的,跟木头棒子似的。

削梨干开始了,村妇们麻利地用左手捏住梨,右手握紧水果刀,上、下,前、后、左、右共削六刀,把梨削成正方形麻将色子状,再一个个如穿珍珠串一样,用线绳串在一起,挂在通风朝阳的房檐下阴干。当晒到七八分干时,梨干最好吃,既不像干透时那般硬,也不像新鲜时那般酸,才叫真正的酸甜可口啊!用山梨晒成的梨干,一串串如玛瑙般在人们的眼前晃动,十分诱人。这种美味食品,一般都留在冬天和过年时才能享用,我们小时候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趁大人不注意,便爬上窗台,今天撸三个,明天撸五个,很快便把梨干打扫得一干二净,根本不用像现在担心卫生问题。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绿色食品,没沾染一丁点化肥和农药!

冻梨一般是由安梨、花盖梨、秋白梨、白梨、尖把梨冰冻而成。将冻梨置于凉水中浸泡,不一会儿全身便被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所包裹,散发着亮晶晶的诱惑人光泽,仿佛是一颗颗大珍珠。待化透后捞出掰掉薄冰,轻轻地咬上一口便露出白碴,甜软多汁,清凉爽口,饭后吃上几个,颇为惬意和爽快,冻梨是当时人们的最爱。

随着生活水平不断改善,人们口味变挑剔了,尤其是在能经常见到和吃到那些南方水果后。村民怕这些大树歇地,影响粮食生产,自然看不上这些口味酸甜,口感有些粗糙,品貌一般的山梨,毫不吝啬地将山梨树一棵棵伐掉当柴火烧。近几年,这些老梨树又派上了新用途,用其打造山蜜蜂箱,为观赏奇石配底座,自然又加快了它们消失的速度,人们已经很难再吃到纯正、无污染的山梨干和冻梨啦!孩子们再也吃不出我们那个时代的快乐。

情窦初开

文/项顼

邻家的小姑娘姓禾,小学的时候,禾姑娘比我高一年级。我小的时候住在一个满是梨树的地方,那时的梨树和现在的人工种植的速生林不一样,都是几百年的老树,又高又大,那几排不起眼的土墙瓦房便座落其中。

我家住在院子南面,她家住在西面,每天都可以看到她。很小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办家家,和姑娘不起眼,瘦瘦小小的不起眼,扎两个小辫。还过她跳橡筋的姿势到是美得好看。她母亲很漂亮,穿得干净讲究。据说她们家是白族。

那是小学五年级的某一天,我其时才12岁。那天是秋天,放学后刚走到梨园外,就下起了雨。一时间雨很大,我跑到梨园外的一个屋檐下准备躲雨,原来她也在,只是地方太小,我只能在外面一点,突然有人拉了我一下,原来是她,我转过身去,她轻声说:“你先站进来点,雨都打湿了你的衣裳。”我靠过去了一些,可是和她身体碰在一起。此时,我看见她低下了头,小脸红朴朴的,象一朵将开的桃花。瞬间,我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温暖。那时我们都的是穿衬衣,很薄。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在发颤,一阵一阵的颤动!这是我每一次接触除了母亲之外的女人的身体,那怕隔了两层衬衫!

好久、好久,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黄昏了,雨才渐渐的小下来,我说了句:“快走吧!”然后拔腿便跑,回到家,直到做完作业,心还一直在乱跳。

从那以后,我们俩好像有默契,每天放学都能碰到她,我先放学,到梨园边,我就会慢慢的走,直到她出现。她先放学,我会看见她在那个小屋外慢慢的回家。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有一天,她把我拉到树林深处,她说:“梨园里的同学拿她开玩笑,让我不要在那里等她。”

我说:“想看到你怎么办”。她说:“以后做完作业后,来这棵梨树下等她”。这是我和一个女孩的第一次约定。

从那以后,我每天晚上做完作业,都会到那棵我们约定的梨树下。有时,我先来。有时她先到。在和她分手之前,我从没有失约过。及至后来的我,我对于约会,总是会失约。

一直到春天,梨花纷纷绽开,远山的桃花也相继开放,整个县城周围,是一遍桃红李绿。她似乎长大了些,声音有些变化,非常好听。从小她皮肤就很白很细腻,再加上脸庞淡淡的红晕,她总是穿上淡绿或淡紫碎花的衬衫和花格绒的外套,青布的长裤线条笔直,一双黑色的方口布鞋配上白色或肉色的丝袜,非常漂亮和美丽动人。这就是让我人生第一次心动的女孩,和我从小就一直长大的姑娘。

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我和和姑娘在学校里相遇,她笑着跑过操场。早上放学下起春雨,回家的路上,经过那片梨园,满地的梨花,雪白雪白的,仿佛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冬雪。

雪白的花瓣顺着小路,沿着道边的小溪流向不远处的田野里。是时,田野里的麦苗已经绿荫荫的一片。

晚上,月亮透过云层,时隐时现。那是一种山村般的夜晚,有浮云和月亮的夜晚。春风轻轻地吹动,有树叶轻轻的声音,不象秋天那般的动静大。和姑娘先来到,给了我一块橡皮,是她父亲出差去昆明买来的。

我正要牵她的手,突然,和姑娘的父母和我母亲同时来到,母亲拉着我的手往家里走。此时,我听到她在她母亲怀里轻轻的哭泣声。

回家后,母亲用竹条很很的抽打我,骂我不争气,丢父母的脸,这么小就会和女孩在一起,生怕我学坏。我这时也听到她被父母打的哭声,心里充满愧疚,是我害了她。

从那以后,我和她再以没说过话,在路上碰到,也是各走各的。到现在,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恨我。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是同在梨园住又是她班的向一位同学告诉母亲,这位男同学的母亲去跟和姑娘母亲说,才发生我们被打及至不再交往。

小学毕业后,我家搬家离开梨园。后来,她初中毕业随父母离开县城,到了昭通地区行署所在地昭通县。听说后来她高中毕业考上地区财校,分配在金融部门工作,我们自从上初中以后,就再以没见到过她。想来,她一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真心的希望她幸福。

羊鸟寨记

文/段飞鹏

芙蓉乡的羊鸟寨,在梨树下的麻梨湾脚下。未登峰,先访民。麻梨湾仅百年历史,以何氏为主,祖上从鲁塘迁徙于此。麻梨湾村民风纯朴,山里人心地善良,仍过着一个世纪前牛耕锄种,肩挑手提,半日辛苦半日闲的生活。

岭南有梨。梨树生长于田埂、山坡。岁岁年年,梨树栉风沐雨,迎霜辞寒,树形千姿百态。南梨分青梨、黄梨、脆梨、麻梨若干。匆匆那年,我与发小最惦记的是老井河岸的那蔸百年黄梨树,立秋过后,披着星月,光着脚丫,趟过溪水,爬上树干偷摘黄梨。而麻梨个头小,生长期长。霜打过的麻梨,奶奶放在鼎罐中蒸熟后,清甜、甘涩、粉香。但在麻梨湾村,我并没有发现麻梨树。想必原来是有麻梨树的,否则,羊鸟寨山下的麻梨湾何来此名?

梨树是种记忆,镌永在时光里,只留下浅浅淡淡的回忆,不触碰,便安澜。我没问麻梨湾带路的何信国,为何村里不见麻梨树?四十岁的何信国,是坚守麻梨湾不多的青壮年之一。不知是大山的重压,还是家庭的负累,何信国有些秃顶,且头发花白。没有女人操持,他家一遍狼藉。花了近一个小时带路登羊鸟寨,他却只字不提带路费。纯朴是种遗风,让人清爽、恬淡,麻梨湾村仍在传承。

安营扎寨后,我们顶风冒雾攀登羊鸟寨。越往山顶爬,风越大,云雾越密急。风从南边来,夹裹着雾团若排江倒海,翻滚而至。放羊人知道羊的觅食路径,任凭山羊漫山遍野散落,悠闲坐在花岗岩上,同我说起矗立山顶的石头来:乌龟石、八仙过海石、蟾蜍爬山石、绝壁论剑石……他说得神气活现。其实,雾里看羊鸟寨石,是石非石,似乎有几分仙气。

晌午过后,雾消云散,羊鸟寨的天空蔚蓝得真实。驻足于一脚踩三县的羊鸟寨巅峰,气势非凡。山风呼啸,青草依依,山花浪漫,神清气爽。放眼山下,满目苍翠,山峦起伏,碧波连天,若诗如画。二尖峰近在咫尺,通天山遥相守望,仰天湖风车演绎唐吉诃德传说,烟村镶嵌于沟壑之间,梯田层层叠叠,让人真正体会到了五岭磅礴走泥丸、山高我为峰的豪气。

你来或不来,羊鸟寨一直屹立。

表妹的红头绳

文/项顼

那年我十四岁,当时家住在县城的东边,县城很小,街道很窄,有些还铺着青石板,大部分则是泥土路。上世纪七十年代还没有路灯,除了有月光的夜晚可以行走外,其他时候便漆黑一团,一般人家只有用马灯照亮,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家,可以有手电筒。

县城东边有一片梨园,有很多梨树,梨树的旁边种玉米和小麦,梨园里梨的品种有很多,其中最有名的是黄梨、柿饼梨、宝珠梨等,还有小小的糖梨。一条小路弯延几百米,便到了我们居住的大院,那是真正的四合大院,四排土石青瓦的房子按东南西北方向排开,首尾相隔不到四米,只西边,小路进来的那边稍宽一些。院内除有五棵梨树外,还有一棵不知名字的古树,古树树干有两人环抱粗,枝繁叶茂,到了夏天树上结满了很多红红的只比米泣大的稍甜略涩果子,除了吃梨之外,最惬意的就数它。

那年的春天,春来得特别的早。早春二月,一夜春雨,果真是万物复苏。经过了一年寒冬的梨树开始露出新芽,树下枯黄的草也渐渐青绿,没几天梨花也渐渐开放,整个梨园上百株梨树的梨花竟相开放,连梨花丛中的那几株桃树也耐不住寂寞,争拥着将桃花开放,隔远望去,在一片起伏迪宕洁白的梨花丛中,一朵朵粉红妖艳的桃花绽放其中,这就是春天,这就是我儿时梨园的春色。

表妹是要开学的前两天来的,表妹姓张。表姨父从乡下调进县城工作,表妹一家从乡下一起到县城,正好隔不远处有家人调外县,走后房子空着,表妹一家住了进去。

表妹在家里是最小的,那年她才十一岁,她们有兄妹五人,表妹活泼清瘦,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梳两条小辫,穿一件格子花的灯芯绒上衣,一双方口黑金绒布鞋,还有那双淡黄色的丝袜。从见到表妹的那一刻起,我就产生了一种蒙胧的冲动,是那一种少年淡淡的情愫。天真无邪的表妹,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多乐趣,表妹初来,觉得县城里有许多新奇的东西,经常跟我们在一起问这问哪,我们经常不时取笑她。到了夜晚还讲一些鬼神,狐狸精之类的故事来吓她,吓得她那本来就大的眼晴睁得更是大大的。每逢星期天学校放假,我们爬山下河,表妹都要去,有一次在河里玩得正高兴,忽然乌云飘来,一阵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伙伴们各自跑了,只剩下表妹和我,表妹无助地望着我,眼泪就要从美丽的眼睛里掉了出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拉起表妹的手就跑,等找到躲雨的地方,表妹全身淋湿,当然我也不能幸免。

表妹真的病了,母亲轻言细语的说了我一顿,表妹病好后,对我特别的好,表妹上学读四年级,表妹很有表演的天赋,很快加入学校的文艺队,表妹参加文艺队后,演出许多节目。

这年的整个夏天,我都是和表妹在一起,表妹就仿佛台湾女作家林海音的《城南旧事》小说里的人儿一样。

小学毕业后,表妹要随调走的父母离开我们的小镇,离开前的晚上,表妹一家都到我家辞行,表妹轻轻地叫我出去,悄悄地把一个纸包放在我的衣袋里,让我回去时才能看。我拉过表妹的手,清凉丝滑,细腻之间清微的骨感。待我回家,大家都有在,直到家人都全睡了,我才掏出那纸包,打开来,原不是表妹在学校演出时用过的红头绳,我将它放在枕头下,一夜难眠,这是我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从那以后,很多年没有见到表妹,后来知道长大后的表妹考上艺术学院舞蹈专业,后来分配到本省武警文工团,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她,已经出落成婷婷玉立、端庄漂亮的大姑娘。

表妹是不会看到这篇短文的,也许她也不会记得那段红头绳,所有的记忆只能留存在我心底。

家住罐子坪

文/符纯荣

人的一生中,需要这样一个带着老字的地方,随着一口老井、一盏油灯、一轮夕阳、一声牛哞……潜入我们的血液和骨骼里,导引着回家的方向。

罐子坪,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生我养我的乡下老家。和大巴山区任何一个村庄一样,它平凡而质朴,散发出阳光和泥土的气息。一些旧事,诸多面容,看护着渐次散淡的鸡鸣犬吠,颂扬着日升月落的苍凉后土,见证着岁月的誓言和变迁。

老家

对于母亲而言,在罐子坪,她闭着眼睛也能量出每条路的长短、称出每个日子的重量,一声鸟叫或一阵风吹,能让她从中掐算出农时节气最为隐晦而又关键的节点。她甚至读得懂一株稻穗的沉默、一匹菜叶的苦楚、一口井水的欢悦,说得出一堵土墙被阳光安抚的情绪。母亲对于土地的依恋,近于顽固,哪怕是举家搬到父亲工作的镇上那几年,她也时常回去,不撂下任何一块田土,没耽误任何一季春种秋收。

这一天,从母亲因病进城接受治疗开始。母亲的病情反复不定,到了后来越来越严重。她不甘心受困于压抑的病房,又无法挣脱病痛的苦海,只好时常念叨着老家的土墙房、圈里的过年猪、无人收拢的鸡鸭猫狗和没有做完的农活,以此抵御身体的苦痛和思念的折磨。有时,母亲在梦中说着关于老家的话语,泪水就会悄无声息地流淌下来。

最终,母亲没能熬过这场磨难,出院第五天便回到了故土怀抱。从那以后,与母亲同在的老家便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将我置放于城市屋檐下的枕头打湿……

一棵梨树

老家屋后的菜园子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梨树。它不是一棵简单的树,因为,我俩之间有着一层特殊关系,我应该叫它“干娘”。

小时候体弱多病,母亲遵从先生教诲,认了这棵梨树作我生命的守护神。记得少不谙事的我是被母亲强逼着对它完成烧香并三叩首的仪式。从那以后,我再未对它进行过一次哪怕是象征性的虔诚祭拜。多年以后,我才相信它可能真的在默默护佑着我,因为多次重病大灾,我都平安地走过来了。想想小时候对母亲的举动心存埋怨,实在是愧疚不已。

当然,母亲从未指望过梨树开花结果。对于菜地四周影响蔬菜生长的乱草杂木,她总是打理得干干净净,唯独留下了这棵梨树,更不容许别人去毁坏。母亲因病离家进城治疗的日子,她也不忘叮嘱帮忙看家的表姐,一定要让梨树好好生长着!

如今,母亲已经归遁于尘土,这棵梨树还站在母亲曾经躬腰劳作的地方,将我远远地守望,陪着我健康地生长。

剃头记

良表叔是村里的剃头师傅。每逢邻近乡场的赶场日,他便背着背篓,提上装有推剪、剃刀、镜子、毛巾等工具的木箱,赶“溜溜场”给人剃头。

照实了说,他的技术并不算太好,主要表现在不够细致。时常听大人抱怨,谁谁边幅没修好,谁谁胡子没刮干净,谁谁头发没理齐整。但说归说,最后还得找他。村里人喜欢按年“包头”,即事先与他约定一家人全年的剃头生意,到了年底以粮食抵作费用。从这个角度来说,虽然良表叔同样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但好在有门手艺,能够挣上一笔较为稳定的额外收入。

那年初夏,一部名叫《少林寺》的电影上映,火得不得了。乡上礼堂首先放映两场,接着在魏家碥放映一场,之后村里人又将电影队热情接到罐子坪,到哪都是人山人海。那段时间,一有《少林寺》放映消息,我们会不顾天黑路远跑去观看,兴致勃勃的话题,也大多与电影人物和故事情节有关。令人惊羡的是,二哥居然照着少林和尚的样子,剃光头发,扎住裤腿,手中还舞弄着一根“少林棍”,真是神气不已。他的举动迅速产生了连锁效应。第二天清晨,我和两个死党半路截住正去赶场的良表叔,好一番死磨硬泡,硬是给我们剃成光头才放了他。

不到两三天的功夫,村里细娃统统变成了清一色的“少林和尚”。我们在月光下练武,在院坝里切磋,棍棒刀枪虎虎生风,嗨嗨运气之声不绝,活生生一幕“罐子坪少林寺”剧照。至于因砍缺墙角、捅破门窗、摔坏碗盏而备受大人打骂的“蚀本”事,自然也是不少。

柴禾

我家土墙房外转角处,常年堆码着一捆捆干柴。那年头家家户户人口多,大人起早贪黑忙农活,娃仔便自觉承担起放牛、割草等轻松点的活计。而柴禾是每天都在消耗、每天需要填补的。于是,捡拾柴禾也成为我们的一项重要任务。

大我四岁的二哥,是村里出了名的“天棒”。他生性顽劣,好惹是生非,上树掏鸟蛋,下河逮鱼虾,哪都少不了他那干筋瘦骨的身影。随他进林子,我老老实实搜寻着枯枝断木,他却一眨眼就不见踪影。当我集齐一捆柴禾,他又变戏法似地提了几尾鱼儿或一串野果回来。趁守林人不在,他像孙猴子一样嗖嗖嗖爬上树,砍下一些松柏枝条,打捆背回家去,任务即告完成。后来,我从大人们的谈笑中得知,对于二哥偷砍柴禾的行为,其实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在于,如果二哥因此受罚,那么烟囱被堵、秧水被放之类的怪事,就会借着月黑风高发生在他们头上。

有几种季节性柴禾,是从地里跟着粮食收回来的“边脚料”,比如油菜杆、苞谷杆、麦茬和稻茬。油菜杆空洞,燃烧值低,包谷杆和稻茬相对好一些。最受人喜欢的是麦茬,它们在灶膛内燃烧时,像集体喊着劳动号子一样热闹。这些堆成小山的秸秆,与晒于院坝或收进粮仓的谷物一起,散发出同样浓烈的丰收气息。

还有一种柴禾,我们称之为“好柴”,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用上。当天气寒凉下来,父亲会专门抽个日子,将存留的敦实松木逐一劈成条块,然后整齐码放在屋檐下。等到这些“好柴”渐渐风干,我们翘首盼望的年关也就到了。

瓦檐上的梨树

文/杨国军

家乡于脑海印存有诸多物景:村口历经百年风霜的大槐树,山间甘泽润心的清澈泉水,田园土埂汩汩流淌的小溪流,阡陌纵横肥沃的土地……一刻未停地在心灵烙印着记号。然而最浸进我骨髓的,当属那瓦檐上的梨树。

自打儿时起,村口东侧离我家不远处,有几间建筑风格与一般农村土墙泥瓦大相庭径的房屋,厚实的大青砖,极具粘性的黄沙一层又一轮地垒其壁墙,尤其是从屋檐上铺结的厚实瓦片,一块紧粘一块。而至房顶分界处,又有一道上等石料方块形状牢固横跨其间。无论是近观,还是远望,都如历史沉淀过千年,浓缩着当地蕴藏着的风霜,叙说着传奇的故事。

而更堪称一绝的当数屹立于屋檐上的几株梨树。听一位九十岁的长者说,他爷爷的爷爷就见证了这几株梨树的风雨历程,据估计已有二百余年的历史。当年,居住在这几间厚墙泥土的主人身份皆不简单,临近解放,主人却匆匆远离,不知音讯。在土地改革中,一位富有见地的工作队长把这几间房屋不予分配,由生产队集体保管,还说是历史古迹,屋檐上的几株梨树更是大自然降赐的奇葩,成为稀有的景致。

伫立瓦檐上的梨树自有绝佳之处。它生长在屋顶的最右边,长年四季,既有春日的青睐,夏季日照的久长,秋天里风啸起舞的翠叶落黄,冬日严寒的冰霜撕咬。年年岁岁春去归,酷夏结梨果味香,秋季叶落蓄力量,严寒冬季战冰霜。

梨树以其别样的姿势横立于厚墙黄土沉重的屋檐上,幼时我跟好奇的二伯顺着五米长的木梯,爬到犁树根茎植入的瓦檐,不看还真不知,一看记忆深刻。三株梨树的根茎顺着房屋的大木横梁,有序地从屋顶的空隙微缝处钻入,然后在撑柱顶端环绕几圈,待牢实固紧便伸张根茎弯弯曲曲地植入青砖厚墙的黄沙里。历经几百年的自然风化,墙壁、瓦檐已破败,房顶裂痕遍布,一遇暴雨,便浸水屋漏。而伫立房檐右端的梨树却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减弱风景,更因其昂然、挺拔、叶繁、枝茂而显得风姿绰约。

细想这直立于瓦檐上的梨树,日晒雨淋上百载,时至今日它的依靠已呈现衰败,而它却始终保持青壮年的活力,以其旺盛的生命顽强地生长着。我一直苦苦寻求秘诀,今年夏天终释奥妙所在,我乘着木梯,爬上屋顶,很是小心地脚踩瓦砾,从梨树的顶部、中端、底足上下打量,左观右思,突地豁然。原来犁花的根茎深植泥土厚墙,厚墙的最底部有地下水,成了梨树生长的源泉。难怪故乡的邻梓好友,农人乡亲常常叹悟道,好神奇,好神奇!

是的,镶嵌在瓦檐上的梨树在酿穗孕芽,以至刚刚从翠绿叶片探出稚嫩的雏果时,即或十天半月不曾雨降,或者一月多的干旱年景,也未曾影响它的叶茂果美,且丰收的景观更让乡人喜爱之极。三株梨树各有造型,树杆走势,甚至连叶片都略有区别。屹立于最右端的梨树宛似半弦月芽状,拱形的态势让叶片、果实备受阳光沐浴,横长枝弯的梨树,身高不过一米,而躯干的分枝却状若巨伞,直直伸张的,半睡低眉的,向下盘绕的,枝干缀连相依的,真乃变幻多姿。而紧邻右端梨树的第二株,笔直的躯干昂然挺立,尽管同是一米五的个头,却是气宇轩昂,精气十足。粗略数枝,长短不一,大小不致的枝干有三十余根,梨花开得浓密,结芽抽穗急促,真乃蓄之弥久,骤然暴发。而最里端的一株梨花树,其个头近二米,树杆既有弯曲的,也有笔直生长的,嫩叶葱绿透心,果实一颗串连一颗。三株梨树或许是听从大自然的安排指令,身高体重亦考虑到瓦檐的承载力有限。它们以其独有的灵性,开花结果,绽放鲜美,十里飘香。瓦檐上的梨树特别善解人意,某一年夏天,厚墙黄泥似有裂缝,按常规,结出的果实应是300余斤,而梨树似是受到感应似的,抽穗扬花有意晚了十余天,产量也少了一些,却避免了厚墙因承载力的不支而坍塌。第二年村里加固维修,夯实筑牢,梨树突地又是果实满溢。

故乡瓦檐上的梨树,闻名十里八乡。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便有游人参观赏景,他们感叹上苍的格外眷顾,自然界的万象景致着实美不胜收。尤其是盛夏成熟的梨子,甚是让人不能忘怀。

瓦檐上的梨树盛产的梨果,是怎样的纯美色香,别样的滋润,透心钻肺啊!凡是品尝过那梨子味道的人,都有舒心骄傲的幸福。那梨子的个头真如漏斗筛选出来的,大小一致,重量相同。一般的梨子色泽是略带青绿颜色的,中间夹杂着条状微纹的橙黄色,且形状,光鲜,重量各不相同,而那瓦檐上的梨子就别具一格,不是仙果,却又胜似仙果。从树枝擎摘下来,金黄的色泽未有半丝杂陈,捧在掌心,似珍珠宝藏。吮吸一瓣,便有蜜糖浸溢,再尝,一股山涧清泉洗涤全身,待到一颗梨子品尽,喉咙、嘴唇、肺腑、胃部即刻升腾出滋润,阵阵朗心,真把五脏六腑洗净陶醉。每到盛夏时节梨子成熟收获季节,村民在村干部的指挥下,自觉地排队成行,捧着按家里人口分得的三三两两的梨果,格外小心,异常谨慎地揣在怀里,若放在竹篓,连走路也是缓缓的,担心因快步而震损了美梨。

故乡瓦檐上的梨树,走过百年的风雨,也成了我心中永驻的一道美丽风景。

梨香穿过时光

文/洪兆惠

十几岁时经历的这事,记忆的边缘早已模糊,进山时与谁结伴,去山里做什么,山是哪座山,又是哪一年,都不再记得,然而,这事的核心部分一直清晰。灌木丛中的那棵梨树,犹如一幅水彩画,深深烙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正午,林间无风,从枝叶缝隙中透入的阳光在眼前闪亮,我又渴又饿,无心坐在松软的植被上享受山里的安宁和温暖。远处飘来梨味儿,虽然淡淡却香沁肺腑。我要找到那棵树。我在林间穿梭张望,灌木时疏时稠,看不到远处,只闻到梨味儿越来越浓。忽然发现在前面平缓的山坡上,孤单的一棵梨树满枝金黄。我直冲过去,到了跟前惊住了,树下草丛里落下一层熟透的梨,密密麻麻,像人工布置。树上叶稀果密,若有轻风,果子便会随风而落。正午的阳光照着树冠,让金黄的叶和果更显成熟。我忘了饥渴,用脚踩倒四周的棵子,围着黄梨形成一个大圆圈,我坐在圆圈边上,拿起一个梨,舍不得下口。梨肉柔软,梨汁酸甜,现在回想,仍然滋生口水。我吃饱后犯了愁,怎么把在这地上树上的熟梨带回家,我想象着,家人看到这些黄澄澄的梨会和我一样欢喜。这些梨只有装进筐里才不会压坏,可我两手空空,连只装东西的布袋也没有。

这里离家很远。那天,我顺着南山山脊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峰,山脊的东侧是一条条山沟,二道沟、小陡沟、大冰沟、小冰沟、臊冰沟,弯弯曲曲,勾画出大山的皱褶。这些沟通往铁路,铁路那边是浑河,铁路和浑河随山而行。沟顶尽处,便是我爬过的那条山脊。而山脊的西侧是条与山脊平行的山沟,我们叫它南沟,从我记事时起,南沟就被严密封锁,别有一番天地。听在南沟做工的人讲,南沟设有三道岗,岗岗都在要隘处。我只进过一道岗,岗里是生活区,我在那里洗过澡,看过电影,开过各种各样的会,再往里面,却从来没有进去过。我想象二道岗三道岗再往里,沟身长而曲折,险而奇崛。我走山脊时仍然不见南沟真面貌,山脊的西坡因常年封山,树高林密不透视线,树木成为天然屏障,而那棵梨树就在南沟深处的东侧山坡上。

每年深秋我们都要上山打梨。野生野长的山梨,自古以来就是山里人最好的水果。山梨七八分熟的时候,把梨贴着梨核儿切下,四刀四块,五刀五块,在太阳下晒成梨干;或拔掉梨把儿,不打皮不抠梨核儿,切去四面表皮,用线穿成一串,挂在仓房里自然风干。冬天时,把梨干用锅蒸软了再吃,梨汁已失,但梨的酸甜味道还在。或者用梨干煮水,那水就是山里人自制的罐头汁,不仅解馋,还去火。过去山里人见不到苹果、香蕉,更不知道杧果、木瓜、荔枝,梨干就是水果极品。梨木不成材,但山里用梨木的地方很多,木匠使的刨子,每家每户冬天拉的爬犁,用梨木做最好,梨木做的刨子和爬犁越磨越滑,越磨越光,顺手透溜。山上的梨树一年比一年少,而家家吃梨干的欲望不减,梨还青涩时,人们便上山抢收,熟梨很难打着。家家把打回的青梨蛋子放在缸里,缸口压上青蒿,捂个十天半个月,生梨蛋子就软了、熟了,但它和自然熟透的黄梨无法相比。在那个年代,只有在远处的深山老林,才会见到这熟透的黄梨。

那天,我拿不走一地一树的熟梨,但还是想拿走一些,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脱下裤子,把裤腿口用榆条扎死,专拣稍硬的梨子装进裤腿,装满后扎住腰带,两条裤腿一前一后搭在肩上。一路上小心翼翼,可是到家时梨还是压坏了许多。自然熟透的山梨,让家人高兴了一晚。

山里人凭着记忆上山打梨。头一年,或者更早,你在哪儿遇到梨树打到了梨,就记在心里,轻易不会告诉外人,来年再来,它依然硕果满枝,这意味着,你之后不曾有人与它相遇,它只属于你,让你收获重逢的惊叹和约定的喜悦。然而,藏在南面深山里的那棵梨树,我再没有去找它,这是因为,它离得太远,对于一个从早忙到晚的乡下孩子,为找一棵树打一次梨,去翻越那么多的岗,走那么长的路,无疑过于奢侈。也许,我更怕找不到它。

梨花盛开的季节,我去梨花谷和梨花小镇看梨花,成片的白色,又让我想起大山深处的那棵梨树,想到它秋天里的成熟,我忽然悟到:那满地满树的熟梨,本来就不是让我吃的,而是供我回忆的。

一庭过后梨花白

文/云中燕DS

小时候老家的田间地头和门前的小院子里都种植了梨花,而且都非常粗壮。小时候一直很纳闷,为什么老祖宗不把梨花成片种植,而非要在田间地头种满梨树。后来干农活时间长了,终于明白了。原来老家的田地离村比较远,尤其是农忙时节,村民基本上早上带点干粮就出去干活,为了节省来回时间,中午也不回家的,累了就在梨花树下休息一下,饿了就在梨树下啃干粮,而梨子成熟的季节就是农忙的时间,梨子既可以当零食吃,更重要的是提供了干净充足的水分。小时候尤其是暑假农忙时候,我就这样过着老祖宗留下的生活劳作习惯,梨子是那个时候最干净最解渴的饮料。所以从小就对梨树有深厚的感情,在梨树下也有很多我儿时的回忆和故事,尤其对那梨花更是喜爱有加。

农历四月初正值是梨花怒放的时候,田间地头都是梨花绽放的倩影,咋眼望去犹如阳春白雪,白茫茫一片一片精美壮观煞人眼球,洁白如雪的梨花在清风中摇曳着婆娑形影,五彩缤纷的阳光在梨花玉貌上晃来晃去,枝头的缝隙时隐时现透出亮晶晶银色光环特别刺眼。梨花白如雪,才会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名句。梨花一生清白光明磊落没有半点污点瑕疵,都是一色的素装洁白无瑕看上去很文静,高雅,斯文亦是窈窕淑女又是大家闺秀,非常腼腆给人一种素雅高洁秀丽之美。没桃花的妖艳,没杜鹃花的妩媚,没月季花的妖娆,她只是素洁的白,如雪的白,静雅的白,白的无暇,白的清爽,白的清新。一片花海,一幅梨花胜雪、洁如初生的画面,那一树一树的白,清秀娇美。那一瓣一瓣的纯,宁静高贵,像一个温婉绝尘的女子,衣袂飘飘,娟秀玲珑。小时候老家,田野里那一袭的梨花白,和山坡上那无际的桃花粉,是我认为最美丽也是最喜欢的风景。

后来,因为读书住校,我就很少回家,也不再有机会尽情的零距离欣赏梨花的美丽,但有一个如梨花般的女孩子在不知不觉中走进我的视野,成了我青春萌动期最美丽的回忆。她是那样的冰清玉洁,清幽的香气如雨后的空气般清新,让我沉醉;如雨后的梨花,随风飘落成花雨,飞花如梦,让我陶醉。她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带着她的晶莹、圣洁飘落于我眼前。一瞬间,她无暇的洁白浸染了我灵魂,她淡雅的幽香溢满我心扉。她在我心里,婉转成诗,在我心里深深的刻下烙印,成为了我生命里最绚丽的梦想,成为我前行的路上最耀眼的星,成为我最向往最别致的风景。

在那个懵懂的岁月里,让我触摸到了阳光下朦胧的温度,感受到了细雨温存漫步的孤独。不敢有任何非分,不敢有任何触碰,生怕会亵渎她纯洁和无暇,一段情还没开始就注定已经不会有结果。一个梨花般的梦伴我走过了那段青春,多年之后我们各奔东西,纯白的朦胧如雨后的梨花,随风飘落,化为尘土。“夜雨敲窗心始乱,一庭过后梨花白”,现在每当想起这句词,我总是有淡淡的甜蜜和微微的苦涩,她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注定要相忘于江湖。

现在老家的梨树也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只存在我永久的记忆里。前几年政府不知道为生命原因,要平整土地,把我们村所有的依山开拓出的层层梯田状的田地,平整成了大块大块的田地,梨树不是被劈成柴火就掩埋于地下。看着现在大块大块荒芜的田地,早已失去了原来高低错落,大小不一,一田一池塘,一地一梨树的风景。每年回家站在家门口,遥望那片曾经很熟悉的田地,我能很熟悉的记得,那个地方曾经有一棵大梨树,那个地方曾经有一个歪脖子梨树,我仿佛看见梨花带雨月黄昏,一树梨花一溪月,纯白片片,如云飘逸,如雪飞舞,阵阵花瓣雨,似梦非梦,陶醉了我童年,倾城了青春。晶莹的梨花白,梨花白般的女孩,都深深刻在我灵魂深处,让我隔着遥远的距离,去不断寻觅曾经的无暇和回忆。

抹不去的,是朝思暮想的牵念;留不住的,是懵懂朦胧的流

什川梨园

文/顾伟

“来了两天,最大的感触是啥”朋友问,“这是一片特别的地方,完全不染杂尘”,我这样描述皋兰的什川梨园。就像记忆里,唐玄宗为了跟杨贵妃许下永生永世的那个梨园一样,隔阻了外界喧嚣,但凡进到这里,只听得见内心的宁静,看得见眼前的美好。

我在三月底为了探亲抵达皋兰县,正巧遇到李兄,他本是我同学的表亲,后经介绍我们结识。这些年他改行做水果种植批发,也赚了不少。当晚,是他接待我们在梨园附近住宿。午夜,我的梦只做了一半便醒了,大概是由于窗外的清香。什川梨园的梨花正盛,香气忽远忽近,仿佛一个小孩在招手唤你来,香味很轻柔,像层层叠叠的水浮在半空中,如梦似幻。我开窗一看,月色正浓,在北方远山下,月亮是白晃晃的斑点,仔细看又像白玉盘,随即想起李白的诗,“少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什川梨园的第一个晚上,我在月色和梨花香的萦绕之中,心境倒变得孩子一般。

“梨花香味很淡,但为什么飘这么远”我看了一眼百米开外的梨园,只见百亩梨树密密的织着,成千上万的梨花绽开,好像满地白雪,一直绵延到天涯。于是,我瞬间懂了。什川梨园的最佳观赏期是在三四月份,此前朋友这么说过。我因为来得巧,也就有幸观赏到梨园最美的样子。

次日上午,我刚走进梨园看到的不是梨树,而是影影绰绰的庭院和房屋,隐在树林深处的小镇,宛如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青森古朴,不带有一丁点刻意,这在当代很难得,我心底管它叫“梨花源”。

近处,便都是梨树梨花,它们一个个张开笑脸,粉嘟嘟的像个咧嘴笑的娃娃,如未谙世事少女,怀着心事私语,定睛细瞧,梨花簇簇的开放,若把它们比作美人,那必是肤如凝脂了,若把它们喻作山上白雪,那也是不染风尘。花蕊的中间一点橙黄,像山顶折射的斜阳,让人沉醉。

我跟着亲友行经梨园,在成群的梨树和成片梨花中间,有条小路,虽然是泥路但感觉很厚实,大抵因什川梨园有着悠久的历史,给人的第一观感才会美而厚实。我来之前,查阅过资料“明弘治八年,因甘肃巡抚在什川中心修筑‘什字川堡’得名”。当代诗人王传明诗曰,“小立河西望,绿云水一方。春暮花堆雪,秋深果溢香。陇原佳丽地,半在什川乡”这些映衬了什川梨园“小桥流水人家”的风貌底蕴。

说到流水人家,我联想起前几年第一次来的时候。大概十月份,梨树上结满果子,有大有小,来往的游人和当地居民满心欢喜,一起上树摘梨,像一家人。人与人的感情在摘梨的过程中,逐渐地孕育出来。这次春季,陇上花朵鲜艳,梨树苍郁,心底平添一股醇酒诗意。我的午饭是在农家吃的,跟随众人一道,有游客、朋友,也有当地产梨户,大家围坐着谈论收成和琐碎家务,也有在梨树下谈儿女私情的。

让我难忘的是黄昏下的什川,整座万亩梨园在夕阳映衬下,变成金灿灿的,在黄金色的树干、树枝上,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宛如人们心底最纯真的那块净土,纯洁之美,油然而生。我们受邀坐在一个推车上,车后三个人推着,一路嬉嬉笑笑。三四分钟,就进了农家庭院。

眼前是青石院落,身后是走过的梨园小径。“老伯,你们全年住这儿吗?”我问,“春秋两季吧,春季游人来赏花,秋季我们要来摘梨的。”他说,“那也挺辛苦”我感慨到,“分两说,身体累但心里高兴,人们喜欢这地方,梨销量又不错”他说。这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人生在世,需要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也要与人为乐的精神,最终,以此精神来支撑自己的生活。

六点钟,太阳落下去了,夕阳敛起最后一丝光芒,晚霞在天边绽开,很淡一块,层层叠叠,边缘闪着光彩。白中透着粉红,粉红里沾着橙黄,宛若一朵巨大的梨花。我站在古朴的青石院落,仿佛又嗅到当年的瓜果香气,与淡淡的梨花香一起,尽显自然之美。在这自然之美中,我只想说一句“乡风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