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文章
曾祖母文章(精选9篇)
老屋
文/ZengLi
儿时的记忆正被时间一点一点的风化,被岁月沉淀下来的回忆却被时光牢牢地记着,那些记忆穿越风尘而历久弥新,把棱角打磨得锃光瓦亮。老屋,从几年前到现在,我永远深爱的老屋,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它用遍历人生无数的双眼默默的看着我们一代又一代人。--题记
今天清晨,我到安康休闲广场晨练,在一根铁杆上做腿部拉伸,一位老爷爷笑脸盈盈地走到我面前,语气和缓地对我说:“上次,看你跳舞,那是在跳探戈吧?”我不好意思地说:“是伦巴。”他说:“还以为那是探戈,你身材棒跳起来真美,可以多跳跳”听完,我脸红了,感觉倒像是被揶揄了一番,不过这话倒不像是玩笑,我边摇头边挥手,表示自己也不过是略懂一点。
在回家的路上,我心里暗暗欣喜,感觉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么不经意的一句赞美觉得花开于心。惯用右脑思考的我,正准备把语言组织好,讲给妈妈听,左脑突然在“爷爷”两字眼上停了下来,一脸兴奋的我顿时严肃起来。“爷爷”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以至于说的时候觉得搪塞的说不出来,我搜索枯肠,不断的在脑海里寻找关于爷爷的记忆,因为爷爷死得早,自然有些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
记忆里,爷爷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人,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额头宽阔把额线衬托得特别清晰。对于爷爷面部的轮廓,我不太记得,但是记得爷爷高耸的鼻梁和眉毛上的黑痣。对痣的印象特别深,爷爷的笑眼对痣的记忆更是如虎添翼,爷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总是会扯动他眉毛上的那颗黑黑的痣,那痣要是抖动起来,爷爷定是又气又笑,这绝对是爷爷给我的专属印象。
我们现在的人,要想对过去的画面来个重现,那必须有盏灯,照着回去的路,老屋就是这样的一盏灯。现在关于爷爷的记忆多半是不完整的,可是在经过老屋后,对爷爷的记忆就丰满起来了。在老屋的牵引下,几代人在老屋里忙进忙出的情景总能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说起爷爷,必须先说曾祖母。她是个小脚女人,听说裹过一段时间的脚,每次我坐在曾祖母旁边的时候,曾祖母总是会跟我说起爷爷,她会从爷爷小时候的坎坷经历讲起,然后讲到现在爷爷是怎么疼爱我这个长孙女。每次曾祖母提到她背着爷爷躲过日本鬼子的刀枪的时候,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曾祖母就这样不厌其烦地跟我一遍一遍的讲,我也甘之如饴一遍一遍地听着。不谙世事的我,总把姥曾祖母脸上深深的皱纹说成是被刀子刻的,还总是能拿着小刀对着曾祖母说也想来刻一条,俗话讲,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还真是鬼精鬼精的,不过总是能把姥姥逗得哭笑不得。
把一个人逗得哭笑不得或者说是把一个大人捉弄得又气又笑,应该是小孩子的招牌动作。之所以说,爷爷又气又笑的样子,于我而言,那是专属回忆,那是因为:
不满十岁的自己是个特别调皮的野孩子,我总是能变着法来气爷爷,印象最深莫过于偷菜。爷爷是一个很高的男人,老屋爷爷的厨房的又总是乌漆麻黑,屋顶又是格外的矮,尤其是角落边的屋顶。爷爷就像长颈鹿一样探着身子在那里炒菜,我躲在门外看着屋内的爷爷,总是希望看到爷爷在直起身子时能把屋顶撞踏,现在想来那时候真的是异想天开。爷爷炒菜的时候我把他当成是日本鬼子,我就在躲在一个地方像打埋伏,躲在灶台边,默默地注视着“敌人”的一举一动。当爷爷把热气腾腾的菜恭恭敬敬地送到灶台上,然后回过头去的时候,我立马来个先斩后奏,我随手拽一把菜,然后又像是打游击一样,潜伏在灶台左右,观察“敌人”的动静,如果爷爷没察觉,我就左躲右藏地溜出去了。运气好的时候,爷爷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他以为是被老鼠抓了一把也难说,要是被爷爷发现,那就不好说了,爷爷马上就会来个“罗汉翻天印”我绝对被他厚实的手掌盖着,我就封印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就是被他河东狮吼一样的话语:“你这只死妹子,我就拿锅产敲死你去。”这样震慑人心的话,我听着只是习以为常的稍微回头看一下,那痣就活跃起来了,爷爷似笑非笑的眼角把眉毛连带那颗醒目的黑痣一一扯动,我然后,三十六计,走为上,一会儿工夫绝对消失在他视力范围内。那时候的爷爷,吹毛瞪眼的表情夹带那颗抽动的痣,那痣肯定没有笑来得安稳,那时候我绝对会笑着默念:“爷爷,我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老屋带给我的回忆太多,那些过去的点滴只有看着老屋才能被完整的复现,那些回忆教会我珍惜教会我成长,即使世事变迁,小屋的光景依旧情结依旧。小时候在老屋里度过好几个生日,老一辈有一个风俗就是,生日在房里躲一天,来年什么大风大浪那个人都会安然度过,我安稳的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想必是老屋给我的福祉。如今,我又迎来了一个生日,我走进老屋里,对着曾祖母和祖父,深深鞠个躬,缅怀这两位老人。今天奶奶又对我说爷爷过去是怎么疼我这个长孙女的,我心里又笑着说了一回:“爷爷,我那时候真对不起你。”
念念不忘的是,老屋情节,那么温馨的美好。
曾祖母的红肚兜
文/悦尘
魏家沟是一个贫瘠的地方,干旱少雨,使得大山干瘪,山道崎岖,庄稼歉收,村庄始终给人一种压抑和乏味感,满眼都是黄土色,风一吹,鼻中、口中也是黄土味,唯独山底的一条蜿蜒小河,给小村庄一丝生气。我的小脚曾祖母,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土地上,如同挣扎在沙漠里的仙人掌,坚强地走过了她的一生。
在长辈的描述中,年幼时的曾祖母,踩着三寸小脚,干起活来干练利落,两条长长的黑辫子,总是随她干活的节拍甩动。曾祖母长相秀气,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宛如山底的清泉,白皙的皮肤与灰色小山村形成鲜明对比,以至于初见曾祖母的人都以为她是外来户。17岁那年,正值花季的曾祖母,嫁给了曾祖父。曾祖父和曾祖母贫困、平淡地生活着。生活在那个年代,好景总是不长,时隔两年,姥爷刚满月,在一个寒气逼人的夜晚,曾祖父永远离开了人世。
曾祖父的离世,对曾祖母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19岁的曾祖母因思念曾祖父成疾,染上烟瘾。就在曾祖父尸骨未寒、临近年关的深夜,村霸勾结邻乡的混混们,悄悄来到曾祖母门前,企图将曾祖母卖给另一个村庄的光棍,来分割曾祖父的家业。好心的邻居提前将此消息告诉了曾祖母。曾祖母知情后,不动声色地搭起梯子爬上房顶等候他们。深夜,当村霸们将要翻墙时,曾祖母扯起嗓门喊叫“来人啦……来人啦……”,一边用屋顶的瓦片砸向冲进院里的村霸,整个村庄的人都被曾祖母的喊声、骂声叫醒了,大伙儿拿着棍棒赶跑了村霸。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打曾祖母的主意,而曾祖母也从一个柔弱女子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女汉子。曾祖母为了她和姥爷的生计,连夜给自己缝了一个红莲花肚兜,把仅有的粮食塞满红肚兜戴在身上。就是她小小的红肚兜,撑起了整个家的希望。
小时候,每次跟母亲去曾祖母家,就喜欢和曾祖母在一起,就想看到她那绣着莲花的红肚兜里蹦出好吃的东西来,那种渴望是我童年最美好的期待。我甚至怀疑它是曾祖母的法器,只要她把手伸进去,就会变出好吃的来。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有人说过曾祖母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世界。和曾祖母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当半夜醒来,总能看到闪烁的几点火光,那准是曾祖母在抽烟,她听到我的呼唤,轻轻应声,给我盖盖被子,我又睡去,而那一明一暗的火星还在继续,加上她神奇的红肚兜,我常常怀疑她是趁着黑夜在修炼法术。
上小学四年级的那天,只有我和曾祖母在家。曾祖母一摇一晃地打来一盆水放在院子里,手里攥着一团红布放入盆中,我一眼认出那是她的红肚兜,我的心怦怦跳着,趁曾祖母不注意,一把抓起红肚兜。整个肚兜由一片梯形的红丝绸和四根丝带缝成,丝绸上面绣着精致的红莲花,跟我的课本一般大小。我将红肚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好吃的东西,我不相信这就是曾祖母的法器,更不相信它居然能装下那么多好吃的。我像一个听着童话故事长大等待王子的小姑娘,突然有人告诉你王子是不存在的,你听过的童话故事也不是真的。我失望极了。
长大后,在亲人们的言语中,我慢慢理解了曾祖母。我的姥爷是靠她红肚兜里的粮食长大成人的,在那困苦的年代,曾祖母带领全家人到陕西乞讨,经历了我们这一代人无法想象的艰难苦痛。她将乞讨来的食物一点点装进红肚兜,然后再均匀地分给家里老小,一个家族就在她的红肚兜里得以生存了下来。离开曾祖父的曾祖母,只要她贴身温暖的红肚兜殷实,才会有家人生存下去的希望,才能使她漂泊的心得到最大的安慰。直到她去世,她的红肚兜里依然装着金色的粮食种子。
几十年过去了,我们这个大家族的人,从事着各行各业的工作,但始终没有放弃土地。成年后的我终于明白,这片生长食物、深埋着曾祖母的土地,才是我真正的精神家园。
毕竟时光不待人
文/易睿
回忆那么短;但是遗忘那么长。——题记
回忆起曾祖母时总能让我心中有一丝暖泉流过,可又想到她已撒手人寰时,这又不得不使我无限伤感,所以,我喜欢将这些回忆拾起跃然纸上,以便不时拿起看看,会有一丝安慰。
在我的记忆中,无论多大,曾祖母的眼中我仍然是个孩子,她生前总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挂在嘴边,每每笑时,那和蔼的笑容会像蜜儿一样甜在我的心头。
记得是在很小时。那会儿父母常年在外奔波,所以将我留在乡下让祖父母和曾祖母看带,因为祖父母务农,故而将我交代给了年近古稀的曾祖母了,而且同时还有大伯的女儿,比我大一岁的表姐。
乡下的故态总是这般,老人留着带小孩,有力气的年轻人则去赚钱,可最终还是劳累了老人又终究苦了孩子。的确那时生活过得极为寒酸,当我上了小学时才知道有“生日”这个东西,才开始过生日。
刚上小学那会儿,一天放学后和同村的同学高高兴兴的蹦了回来。记忆中的那会儿曾祖母每天都回弄好饭菜像个驼背的首长站在厨房口给我接风洗尘,我则像个刚历经战争的解放的士兵归来那样激动,因为肚子早有抗议,可偏偏还要等到奖章,那就是我表姐。
“我吃完了。”我揩了揩嘴边的几粒米粒然后又重新塞进嘴里说到。“吃饱了没?”曾祖母会习惯的问一句。“嗯,饱了。”我回答道。这是表姐一下扑过来拿起我的碗左瞧瞧、右瞧瞧、上瞧瞧、下瞧瞧,就连碗底和饭桌上都要扫描一片,想找我的“蛛丝饭迹”,但我总不会让她得逞,每次都会扒得干干净净。这是表姐会嘟红着圆脸往嘴巴里咽饭,一言不发,我便憨笑着,曾祖母也会心的微笑,此时回想起迟迟难忘。
“我去玩了,”显然知道曾祖母每次都会同意,但我还是要征求她一下,因为这样会有她给我的嘱咐。“等下,小子。”这时曾祖母却叫住,并示意我跟她出去一下,我本以为我又犯了什么错,所以乖乖的跟了出去。曾祖母蹲了下来,严肃的扶着我的肩膀,我开始有点哆嗦了。“到底有什么事?”我心中疑问着。扑哧一笑曾祖母将她那锁眉翘了上去,迸发出笑声来,脸上的皱纹像海浪边击打这眼角和额头周围,“小家伙,你好好的站着,发什么抖?”看到曾祖母笑了我便放松了些。如今走后的她那和蔼可亲的笑脸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发生什么事了,曾祖母?”我问道。此时曾祖母从围裙的荷包中掏出了两个圆溜溜的蛋,塞在了我的口袋。我惊喜的摸了摸,“别拿出来,小心被你表姐看到。”我睁大着眼睛望着她,“为什么呐?”“小家伙,今天是你生日!”“什么是生日?表姐怎么没有?”“傻小子,生日就是你出生的日子呢,你姐姐和你不是同一天出生的。”我顿了顿,然后立刻跑进了曾祖母的房里,取下她床头的日历,看了看然后又跑了出来。“曾祖母,是今天这个日子呀?”我指着最上面快脱下来的一页历纸说。“小家伙真聪明!”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便有跑去找到表姐,此时激动的内心让我忘了曾祖母的嘱咐。
“今天是我生日,嘿嘿嘿。”
“切,我去年就过了,还吃了两个又大又白的鸡蛋。”
“我也有。”我激动得从口袋里将两个熟鸡蛋掏出来晃在表姐面前。
表姐望了望又将头偏了过去。
“拿,给你一个。”“我才不要。”
“接着吧,记得明年你要还哟!”
我将一个蛋塞了过去,便跑了出来,曾祖母此时正看着我,点了点头,好像满意的笑了。
此时那般灿烂的微笑又在我的脑海浮现,因为这早已深深地映在了我的心里。
我便有情不自禁的回想到她临走前的那段时光了,在去年的一天,我陪着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的曾祖母散步于林间,我们之间谈到了许多,似乎是忘年之交没有了那层年龄的隔膜,可毕竟是八月份,太阳刚刚爬上来便感到有一丝闷热了,随后我将他扶到了池塘边的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曾祖母,”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运动会我总共参加了三个项目,”我望着她,“学校只让每人参加三项。”我继续说着,她点了点头。“您知道最终的比赛结果吗?您猜猜看。”我问着她,可她却迟迟望着树上正一蹦一跳的小绿鸟,似乎听着小绿鸟发出的嘤嘤声入了迷,的确那种特别细有特别娇的鸣声能让任何人着迷。“您有在听吗?”我又问了久久盯着充满活力的小绿鸟正在发呆的曾祖母。
“孩子,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特喜欢在后山的小山垒冲上冲下,每次我这心都一直提着,生怕你摔着了,可当你和别家的孩子比赛谁先上谁先下时,每次都是你第一,我心里乐滋滋的;那时你还喜欢爬树掏鸟蛋,我也生怕你摔下来,但你却也能平平稳稳的将蛋紧握着下来,闹着让我煮给你吃,你一定是拿了三个第一,是不是,坏孩子?”许久祖母才回答我,并意味深长的回忆起儿时顽皮的我,此刻使我也想起那般画面。“曾祖母,弄别子啊想那么多了,您一定会健健康康。”“回答我,我猜的对吗?”此时曾祖母消瘦的双眼红润了,望着我,我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从小就比别家孩子好强。”这时曾祖母心情渐渐平缓,露出了一丝笑意。
可不曾知道她却匆匆离去,毕竟时光不待人,那是我陪伴她最后的日子。
这走来的十六个年头,我是在她的细心关怀和悉心照顾下成长的,爱她胜过爱父母——可惜她已去。
如今写作文时,我绝大部分是写曾祖母,每每回忆起她,哪些生动的、难忘的场景总会非常清晰的重现在我的脑海,但是刚开始我却难以用文字把它完整的描绘出来,写出的字句总是非常呆板,但渐渐的,我习惯了,并且决定一直将它写下去,虽然我深知以后创作的艰难,可那些美好的回忆会促使我坚持下去,或许是因为那份情感太深重了吧。
在梦中——紧握您的手。
奶奶的口头禅
文/王锋
奶奶去世已经四年多了,每每想起她,萦绕在我耳畔的,是她常说的口头禅。那些朴实无华的话,是她为人处世的态度,也是她传给晚辈的宝贵财富。让我印象深刻的,有这么几句。
要吃该吃的苦。奶奶从十多岁到我们家做童养媳,到八十五岁高龄去世,操持家务、赡养老人、抚育子女、拉扯孙辈,一辈子含辛茹苦。做童养媳时,大冬天到河里破冰浣衣洗菜,回到家又纺线织布,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后来有了子女,正赶上家境破落,一家人常常吃不饱饭,奶奶就出去做工,修防洪渠时,和年轻小伙一样挑着两百多斤的石头往工地上运。就这样,奶奶将五个子女抚养成人,将全家人的日子调理得有模有样。奶奶说,人来到世上就是要吃苦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在奶奶的影响下,我的父辈、我这一辈,都养成了吃苦耐劳的秉性,只要认准的事,总是尽自己最大的气力去做,勤勤恳恳、决不偷懒。我和我的父辈并不想成为所谓“人上人”,但我们觉得,吃了该吃的苦,于个人而言,是一种本分;于家庭而言,是一种责任;于工作而言,是一种担当。
要尽该尽的孝。奶奶做童养媳时,曾祖母对她比较苛刻,奶奶时常要看曾祖母的脸色行事,稍不留意就会招来一顿责骂,但奶奶一直恭敬地侍奉着。后来曾祖母卧病在床,奶奶喂水喂饭、端屎端尿,日日夜夜、毫无怨言地坚持了三年多,直到曾祖母去世。其间,亲戚们来探望病中的曾祖母,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丝异味儿,都感慨:谁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奶奶说,一个人如果不尽孝道,就枉披了张人皮。奶奶的举动,深深地影响了晚辈。邻居家的孩子都跟父母分家单过了,我父母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爷爷奶奶生病时,我父亲和姑姑轮流在床前伺候,晚上就在床边的沙发上和衣而卧。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我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一起住,我期盼他们能安度晚年,也期望儿子打小就知道什么是孝,知道应该像他的祖父、父辈那样把自己对长辈的爱、对人性的坚守体现在一个“孝”字上。
要帮能帮的人。奶奶是个热心肠,自己有一碗饭,能分给别人半碗。记得我小时候,家里靠加工面条谋生。邻居家开了小旅馆,住的大多是南来北往的小商贩。每当他们到我家买面条时,奶奶总是多称一点儿,还顺带送一把从菜园里采摘回的新鲜蔬菜。奶奶乐于助人却不图回报,还常说“吃亏是福”。奶奶说,人生在世,谁都有落难的时候,别人落难时,能帮一把是一把。我的父辈、我这一辈如今都在外工作,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遇到难事找到我们,只要合法合理合情,我们总是竭尽所能地给予帮助。我觉得,无论富贵贫贱、顺境逆境,心中都能想着别人,这何尝不是人生的一大境界?
奶奶出殡那天,前来送行的人排了半条街;如今回到老家,乡亲们还时常跟我聊起她。人走了,名声在,这让我感受到了一种力量,是奶奶口头禅的力量,也是家风的力量。奶奶的口头禅还有很多,无论做人做事、工作生活,每当遇到挫折和困惑时,我就会想起这些口头禅,会从中体味很多、感悟很多、收获很多。
小疯子和大疯子
文/张未
打我记事起,外曾祖母就到处跑来跑去,有时在田头,有时在路口,她总出现在我的四周,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我讨厌她,甚至恨她,她让我成为了同学间的笑柄,我被称为“小疯子”。我曾有好几次哭着跑回去告诉母亲,甚至因为她,我害怕得不敢出门,小学一年级我就办理了休学,在家里待了大半年。
重新回到学校,在一次放学的路上,我因某事和同学打架,在我被同学按倒在地时,她突然出现了,她拉开了那个同学,做着守护我的姿势,我的同学用石头丢我们,口里喊着“大疯子,小疯子。”她笑着为我挡着小石子,这是我半年后第一次见她,我爬起来,头也不回飞快地往家跑,听到后面有人喊:“打疯子,打疯子。”
在我的记忆里,外曾祖母总是被人追着丢石头,她总是在笑,总是一直在跑。只有当我遇到危险时,她才会收起笑容,像一个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站在我的身旁。她见到我总说我像我母亲,叫我“大姑娘”。我也曾问过母亲,母亲说她读书的时候外曾祖母也经常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不管怎样,我还是讨厌她,还是恨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才知道了外曾祖母的一些事情:外曾祖母出生在书香门第,当年也曾出落得亭亭玉立,后来嫁给了当医生的外曾祖父。在那个战火连天的日子里,跟着外曾祖父四处救人,在一次救援中,外曾祖母看到满地都是死尸,由于惊吓过度,才得了失心疯。
自从得知外曾祖母的事情后,我唏嘘不已,对她的厌恶憎恨之情顿时消失于无形。
在我读高三那年,外曾祖母离世了,等我知道时都已经安葬了。我愤愤地问母亲:“为什么不通知我?”母亲说:“那时你正在冲刺高考,就没有通知你。”说完,母亲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哽咽着说:“那天下着大雨,她非要吵着去给你送伞,我们不让,说你在学校寄宿不回来,她还是自己去了,走了十几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掉下悬崖死了,手里还握着那把你当年送给她的伞。”
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我的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拉着母亲的手让她带我去外曾祖母的坟头去看看,那一天我哭了很久很久,为我的无知而哭,更为她不幸的一生而哭。
如今每逢清明和冬至,我都会到她的坟前坐坐,说一说一个“小疯子”和“大疯子”之间才会有的心事。
铁汉柔情
文/xmwyun
三爷爷今年52岁了,曾祖母生下他后没多久,曾祖父就去世了。那时曾祖母44岁,除了最小的三爷爷,曾祖母还有二个儿子、二个女儿,都才几岁、十几岁,撑起整个家的重担一下子就落在了曾祖母身上。在那缺衣少粮的六十年代,为了养家糊口,曾祖母带着孩子们要过饭,捡过垃圾,做过苦工,一家子吃尽了苦头。爷爷他们都很懂事,少年早成,一直相互帮衬、理解和支持,加上各自的努力,到现在每个人都过成了一个大家庭,都变成了爷爷奶奶辈,可是三爷爷是有点特别的。
农村有句话叫“老大傻、老二奸,家家有个坏老三”,三爷爷真是应了这句话。听爷爷讲,他小时候爱哭闹,经常耍赖皮,干农活也不认真,不是躲懒不干就是偷工减料,为此没少被熊(土话,批评的意思)。可他脾气犟的很,像头倔驴,别说被批评,就是身上被打青打紫,也不会低头认错,甚至还顶嘴。成家后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终于有一次因偷盗进了局子。放出来那天,家里人都去接他。只见三爷爷鼻青脸肿的,很是狼狈,明显在里面被“修理”了。曾祖母本来还想着批评,却一把抱住三爷爷哭喊起来:“我的儿呀,我的儿呀,你让我想死了啊……”,这一哭让大家顿时失控,爷爷他们也都泪流满面,可三爷爷依然像往常一样站在那里,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二爷爷拉开曾祖母一脚踹了上去“不争气的东西,你给我滚!”三爷爷一个踉跄倒地,爬起来后就跑了。
当天晚上家里人还在为去哪找他犯愁呢,三爷爷却自己回来了,依然不吭声,爷爷他们也没深究。从那时起,三爷爷就像变了一个人,开始非常勤劳。自己种一块地,翻地、播种、施肥、锄草、收割等等全是一人干。后来攒了点积蓄买了辆拖拉机跑运输,每天也是起早贪黑的干。我小时候经常凌晨4、5点被拖拉机的“突突”声吵醒,那准是三爷爷出去干活了。别的司机在外吃饭,都是烧鸡、猪头肉什么的加啤酒,吃完还要伙在一起打牌、吹牛。三爷爷永远是馒头夹咸菜,吃完抹抹嘴继续干。生活上非常节省,精打细算,不抽烟不喝酒。印象中他的衣服冬天就是老式绿色军大衣,夏天就是泛黄的白汗衫。再后来三爷爷开了水泥、红砖、黄沙之类的建材代销店,依然是没日没夜的干。家里从草房变成瓦房、楼房再到现在的商品房好几套,三爷爷成了村里远近闻名的“暴发户”。可他依旧是军大衣、白汗衫,家里的电视、洗衣机还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款。逢年过节、参加红白事都是不苟言笑,应付一下就去干活了。曾祖母身体不舒服住院,他难得去一次病床前也是一张严肃的脸,兵马俑似的站一会儿就走了。
曾祖母去世前已经96岁了。那几天正值深秋,萧瑟的寒风夹杂着枯黄的落叶凛冽地吹着。她拄着拐杖晃悠悠地走着,从这个小辈家走到那个小辈家,抬起头来看看,也不进去,嘴里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找什么。一天傍晚,三奶奶像往常一样去给曾祖母送饭,发现她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守寡50多年的曾祖母去世了。
曾祖母是喜葬,在我们这是要吃喜面、带红花的,灵棚前没有多少哭声。下葬的前一天晚上是最后一次守灵,都是自己家人在,帮忙的村邻都各回各家了。我看了一下表,凌晨4:30。忽然听到一阵猛烈的哭喊声,真像一记炸雷,撕心裂肺般,那音色是我从没听过的:“我的娘啊!……我的娘啊!……你怎么不等仨儿回来就走了啊!……我的亲娘啊!……”原来是三爷爷,他把头狠狠的磕向地面,磕的咚咚响,整个人哭成了泪人,像个小孩子。这一哭让灵堂里的一大家子顿时失控,上至七十多岁的爷爷,下至几岁的晚辈都泄了洪似的哭出来。这一刻不光三爷爷,所有家人都好像成了没有依靠的小孩子,什么也做不了,无助的很,惟有毫不掩饰的放声大哭。
铁汉柔情,简单的解释就是再强的硬汉也有温柔的一面,《天龙八部》里的萧峰是这样,《英雄本色》里小马哥是这样,《上海滩》里的许文强也是这样。三爷爷52岁了,第一次在家人面前哭,还哭得这么歇斯底里。我以前认为三爷爷是机器人,没有感情,就知道赚钱,原来他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老宅
文/李海燕
随着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生活质量和孩子的教育都有了不同的理解和要求,我们虽然生活在农村,但随着孩子来城里读书,而相应的就需要在城里买房,一个新生的词汇就产生了,“陪读”!而我便是这“陪读”的家长,更是如愿以偿地变成了向往已久的“城里人”。每天除了奔波在家和单位之间就是家和学校之间,有时候会出去锻炼一下,有时候感觉太累了,就窝在沙发里,也得了时下最流行的一种病:“手里捧着手机,掌握天下!或看小说,或K歌,或游戏……”总之是在荒废着时间。偶尔来了灵感,写几行生涩的文字,抒发一下自己的小情感。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下班回来窝在沙发里就睡着了,还经常会梦见一些熟悉的陌生的场景,而梦见的最多的就是曾经孩童时的老宅。
那并不是一个什么特别的豪华建筑,犹记得那是曾祖母那代人的房子,她是上世纪一九二几年生人,从来都是她给我讲她那个年代如何的不容易,如何的吃糠咽菜的苦难的经历,于我而言,那就是听天书一般,老不喜欢了,有时候还会顶嘴。曾祖母笑着说我:“小王八犊子,就知道犟嘴!”然后还会在我的小屁股上轻拍一下。其实,她真的很命苦,出生四十几天就没了母亲,在婶子家长大,才几岁就学会了针线活,不管是不是月经期都会顶着清晨的露水去田里干农活,总之是做了一身的病,也学了一手地道的农家活计。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音容笑貌我至今记忆犹新,可能烙印在了骨子里了吧!老宅还是她那个年代的格局,格子窗的那种,那可是纯实木的,木制的板门,外面还带半扇门那种的。小时候太傻,不懂得那半扇门是用来做什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夏天不但可以用它来防止家禽上屋,关上这半扇门还可以凉爽一些。屋里的地面也是土地的那种,扫地都会起灰尘的,所以每次扫地之前都要洒上一些水,不让那讨厌的灰尘飞起来……那清晰的不能再清晰的画面,时常会出现在梦里,无论是白天睡着的时候,还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迷糊的自己都不知道是睡着了在做梦,还是醒着出现了幻觉!有时候自己在想,是不是太想念那老宅了,还是太想念已故的曾祖母了……
只依稀记得,小时候母亲告诉我,曾祖母不是亲的,是父亲的老奶,因为父亲的亲生爷奶都没的早,而曾祖母又恰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就抚养了我的爷爷。爷爷23岁因为一场感冒而英年早逝了,留下了只有3岁的父亲,而我的奶奶那个时候只有20岁,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儿,就那样改嫁了。从此,父亲就留在了老爷和老奶的身边,直到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后来有了我,曾祖母又一直照顾着我长大,后来又照顾弟弟……直到我有了孩子,又帮我带孩子,从来都不会说一个不字。她还是一个特别热心肠的人,邻居家不管谁家有事,找到她帮忙那真的是找对了人,只要她能做到的,指定会完美收关。就是这样一个农村老太太的热情和热心还有那份善良和质朴感染了我,从小被她带大,耳濡目染我也如她般热心热情,懂事以后就告诉自己,长大以后要做一个良善之人。她86岁那年永远离开了我们,还记得她在病床上清醒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孩子在家谁看呢?”我泣不成声……
现在我的生活条件渐渐好了,可以给她买好吃的好穿的了,她却不在了,每每在商场溜达,我的目光都会停留在老年人穿的漂亮衣服上,甚至有时候都不敢去看,虽然这种感觉有些纠结,却是真实存在,我知道,那是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更是不能去触碰的伤疤……
眼前还是那木制的板门和格子窗,而且格子窗还是那种古老的上下开的,房子是土打的墙,正房的旁边有一棵枣树,它好像比我的年龄还大,枣子结的还不少,也是最甜的枣子。老宅给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些了,二十几年过去了,中间我也搬过几次家,而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却一直是这个老宅,可能是那里承载了太多和曾祖母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烙印在了心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和那个简陋的老宅,世上最美的女人和豪宅……
童谣
文/吴桐阳
四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回到老家的祖宅过暑假。
曾祖母那时已年逾九十高龄。在此前的几年里,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还生过几场大病。每一次生病,家里人其实都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她都顽强地挺过来了。康复后的她是虚弱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因此,我们待曾祖母是十万分的小心。她听不清也看不清了,已经无法和我们交流,只能在祖宅里慢慢走走,而且只能是缓缓地挪着,有时候喃喃自语,好像是和自己在絮叨着以前的琐碎往事。而我们除了照顾好她的吃穿,不时地搀扶她,别的都无能为力了。
暑假我回到祖宅的时候,家里和我同辈的孩子们都到外地打工去了,姑妈上班去后,偌大的老屋显得空旷而冷寂,只有曾祖母一个人颤颤巍巍来来回回不停地挪着步子。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用失神的眼光看看这里瞅瞅那儿,好像在寻觅着什么东西。
一天中午,姑妈将一串钥匙放在书房的桌子上,随后便去上班了。曾祖母这时又拄着拐杖四处走动。她来到书房的桌前,握住钥匙,用力地睁开眼睛凑到跟前去看。
她长时间攥着钥匙,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微弱,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我远远看着她:眼睛浑浊黯淡无光,胳膊枯瘦如一根柴棒,松弛的皮肤在手背上起了皱——皮肤是如此的薄脆,下面褐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忽然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声音也略微大了点,我耸起耳朵努力去听,难得的是竟然还能听出一两句稍稍完整的话语:
咪咪猫,上高窑。
金蹄蹄,银爪爪。
上树去,逮嘎嘎。
……
这是关于猫的童谣吧,可曾祖母何以忽然唱起它呢?就在那一刻,我见她攥在手中的钥匙扣上垂着一个猫形的吊坠,正是这个猫形吊坠唤醒了她曾哼唱过的童谣,抑或还有因童谣引发的沉睡太久的往昔记忆!
她哼唱完,依旧攥着钥匙扭身要走,我怕她把钥匙弄丢,就用家乡话喊了一声:“婆婆,别拿钥匙!”因为声调高她才听得见,所以我就高着声冲她用力地一喊。那一声太突兀了,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缓缓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竟然闪着亮光。但一会儿工夫,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里的亮光黯淡下去。曾祖母慢慢地把钥匙放在桌子上,默默地,怯怯地挪到别处去了。
正巧此时姑妈回来了,看到了这一幕。她笑着对我说:“你的声音和你二姐姐(姑妈家的二表姐)太像了!如果声调再柔一点就更好了。”我听着,没有说话。
曾祖母终于没熬过两年后寒冷的冬天,出殡那天,田野四周响起哀乐,望着阴冷灰暗的天空,我不知怎么,脑海里又响起那首童谣。我甚至挺后悔,我为什么要打断祖母难得的灵光乍现?叫“婆婆”的声音为什么不能柔和一点,好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里程里找回更多幸福的记忆?至于她在扭头看我时,她看到的人到底是我二姐姐,还是我,我就不得而知了。二姐姐在我那么大的时候,曾祖母头脑还很清醒,她记得最牢。
然而我终究无法探知事情的真相,也不能为那声高叫再做点什么。我那高声一叫的情景,至今想来都令我感到抱歉和不安。光影流转,而那枯槁的双手,那猫形的钥匙吊坠,一直不曾远去……
盛开的八瓣梅
文/俞嘉元
“清明时节雨纷纷,古人的天气预报向来不假。”在驶入庄子的路上父亲突然感慨道。这是我们全家人第二次在清明雨夜回乡了。我习惯性地靠在座椅上,数着向我靠近又远去的一排白杨树。“到了到了。”我心中默念,车子碾过谷场,穿过羊肠小道,车灯亮起,雨点都被光吸引过来跳着欢快的舞蹈。透过它们,五爷五奶矗立在大院门口等待着我们一家人的到来。
下车进屋,屋内的温暖和屋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长辈们围坐在一起商议明天清明的行程。小孩子们则看着电视,吃着零食,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第二天清明节,天空依旧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我们一行人坐着车向庄子的后山驶去。后山,一座光秃秃的山,没有漫山的花草树木,有的只是被风击起的黄土还有那一座座高低不齐的坟墓。我们的车一路扬长直上,在一个斜坡处停了下来。大人们从车上拿下许多水果和点心来,将它们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座高大的墓前,我们都跪了下来,透过蒙蒙细雨,我看到墓碑上的字“王俞氏之墓”,这是我曾祖母的墓,此时距离他离开我们已经有一个年头了。可是我仿佛还看到她慈祥的笑脸,在认真地听着晚辈们聊天呢。
每次和曾祖母相见总是在秋收的时候。奶奶回村庄来收割麦子,将我留给相隔三辈的曾祖母来照顾。起初我还是很害怕的,因为这位老曾祖母比奶奶还要老一点儿。初秋的日子里,我和曾祖母一个人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乘凉,一老一少相顾无言,默默看着院子里的花,没开的正好,曾祖母没有什么话要说,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来递给我,我俩边赏花边吃着,日子过得好不惬意。一年又一年,又是一年秋收时节,奶奶带来了那时盛行的小吃:冰棒,“太硬了,太冰了。”曾祖母说。她将冰棒都留下来给我吃。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冰棒的滋味:葡萄味的,冰冰凉凉的。那年过后,我期待着第二年的秋收,还有葡萄味的冰棒。
第二年的秋收如期而至,却再也没有葡萄味的冰棒了。曾祖母的院子从未那样热闹过,曾祖母一生养育了十个儿女,十个儿女都来了,还有儿女们的后辈们也来了。从前坐在院子里的身影没有了,此时的曾祖母静静地躺在冰棺里,我想一定很冷很冷的,没有太阳的温暖,怎么会不冷呢。大人们抱我上前,要我最后再见一眼曾祖母,我不肯上前,我不敢看曾祖母。大人们无奈,将一段小红布系在我的衣服上,意味戴孝。第二天,第三天,奶奶很忙,忙着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们,没有时间管我。我一个人在席上穿梭着,手里拿着大人塞给我的点心。邻居家的小孩也来抢我手中的点心,妈妈说:“一块点心罢了,快让给人家吧。”不知怎的,这几天一直没有掉一滴眼泪的我突然泪如雨下,我知道再也没有甜甜的点心,院子里盛开的八瓣梅和葡萄味的冰棒了。
但是日子总要一天天地过下去,清明雨季,我们又再次相遇,这一次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我们不会在一起赏花,吃点心了。好在我们还有回忆,还有珍贵的回忆。清明的祭拜完成,我们一行人收拾完东西打道回府。在院子里,我看到几盆八瓣梅开得正好。我诧异地看向奶奶,奶奶也很惊讶:“想不到八瓣梅的生命力如此顽强,不仅一年四季能盛开,而且妈走后这么久,没有人照看它们,它们也能活得这样好啊!”
我歪头看着它们,思来想去,花开得这样好,活着的人也应该像这八瓣梅一般,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