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文章
老家文章(精选20篇)
我的老家美如画
文/李凤仙
风情万种的秋浦河,用她母亲般的胸怀滋养了老家村庄的良田,灵山秀水也赋予草木知恩图报之秉性,一草一木四季向这片热土作出殷勤报答,虔诚奉献她们的绝代风华与盘中餐。她的安宁,她的魅力,她的富足,她的与时俱进,为她赢得了“这个村庄美如画”的美誉。
百亩翠竹像绿色的屏障世代守护着家乡,一座座二层小楼掩映在姿秀容丽的小小竹海里,白天婆娑竹影遮阴蔽日,夜晚阵阵竹涛安神伴眠。竹子秀颀坚韧,气质不凡,且不说其入歌入画,艺术身价不同凡响,单其白嫩肉脆的冬笋就高贵冷艳之极,忍不住想拥有,想攫食。其身价昂贵除了增加收入,还是馈赠亲朋的“高大上”土特产。“清明前,出半园”的黄金笋,有经验的老家人开始择优留苗,脚笋制作笋干笋衣,留足自己的后,全部抛售。日暮晚归,和乐满足流溢在清冽的大壶酒里。每年八至十月是成竹间伐期,老家人不贪婪看得远,从不杀鸡取卵,总是留好留足母竹。昂面四顾翠屏绿帐,不禁舒心展眉:“不费事不费心,票子进了荷包。”
老家人聪明耐劳,具有前瞻性,一辈子亲和大地。所以在外发展的儿女反对父母耕田种地时,数家老人说一样话:“现在种田有什么难?都机器,直播产量高,小飞机帮打药,平时就管管水!”他们懂得运用科技,自发组成互助组,主动与镇农技员联系,灭虫用肥,不用自己摸索,农技员指导及时拿捏精准,还送货上门。因此,年年从育种到收割,老家人都成竹在胸,自得其乐。
家家门前都有一口鱼塘,仿佛亮亮的珍珠镶嵌在无垠的碧野间。不喂饲料,青草菜饼养壮的鱼旨在垂钓鱼趣。撒下青草,笑看大鱼小虾追逐抢食。袅袅炊烟也曼舞晚霞里,氤氲夕阳下,倦鸟归林,各种小虫呢喃细语……老伯们此时或自信抱臂,或抖落衣褂,声如洪钟互相透底:大青混多重,哪个钓技了得的儿子女婿会稳蹲稳得,节假生日,一锅汤鲜肉嫩的鱼火锅热腾腾了浓浓的亲情友情。
懒惰萎靡无法拥有丰盈祥和的心灵,这种超然物外需要勤劳乐观信心百倍来修炼。老家人自发建设自己勾画的美好乡村,他们认为,居所不仅是安身之处,舒适美好才能怡情悦性,老家人的竹海得益于祖宗留承,而房前屋侧果木稀珍品种繁多,则是老家后辈学习科技得益科技的有力例证……仅柑橘,果子成熟期就分为数种,所以无需冷库,从国庆到春节,家家新鲜柑橘香飘满屋;“樱桃好吃树难栽”,如今樱桃却成片根深叶茂于老家的厚土里;传统的多品种错时令成熟的桃李栗梨,房前屋后布局井然。
秋菱夏莲,清香了老家原本干净养肺的空气,莲之清雅脱俗,洁身自爱,一如老家人的心性。城里来的亲朋,外地寻求农家乐的旅者,无不流连忘返。手机里摄影机里,除定格了“映日荷花别样红”,“碧花菱角满池塘”的别致风光,还大包小包满载而归。老家人慷慨,与人分享与人为善是他们传统悠久的美德,泛舟采摘的人,一边收获老家人勤劳朴实的双手献出的荷香菱趣,一边盛情赞叹:“真美啊,这个村庄真是一幅画!”
如果说大池州是一条银光闪耀的珍珠项链,那么我的老家就是项链上最亮的那颗;如果池州山水是甘浓芳香的美酒,那么我的老家当属最醇的那口……这里不仅是安身立命之所,还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她庇护她的儿女活出了自己骄人的风采。
我的老家,广袤无垠的大地为画布,科技知识为羊毫,智慧与博爱为色彩,泼洒了一幅幅不朽之作——新农村的老家美如画,令我们永远守望与牵挂!
渐行渐宽的路
文/杨金
我的老家在岑巩县乡下,我在凯里工作,由于父老兄弟均在老家务农,每年我都要回家几次。
这条回家的路,从我爷爷那一辈就开始走起。它穿过悠深的岁月,在阳光下变得越来越宽。
爷爷从少年时期就开始跟师傅学弹棉花,是远近闻名的弹匠。解放后,农村农业合作社成立,爷爷作为手艺人,可以不参加下地劳动,继续走四方做手艺“办副业”,每年交给集体“目标收入”就可以同大家一样平均分口粮。爷爷每年出门做手艺都会选择往“炉山县”(今凯里市)去,炉山当地老百姓有种棉花的习惯,爷爷解放前学手艺开始就跟师傅去过好多回,当地要做棉絮的人家很多,从开春忙到腊月都不会断“打棉絮”的活。由于子女多,奶奶又是小脚下不了地,全家人的生活就靠爷爷一个人“办副业”挣工分。别人“办副业”回家都很勤,爷爷只在每年的“清明”和“月半”两个重要的节日才会回家。解放初期,百废待兴,爷爷出行全凭穿草鞋的“铁脚板”丈量这千山万水。从炉山县出发,爷爷回家要走整整11天,才能回到岑巩县天马公社的黄土塘大队那个叫菜花沟的寨子家里。这条遥远曲折,起伏蜿蜒的羊肠小道,爷爷从解放前走起,直到“大跃进”前才停歇!
时间到了1970年。父亲和生产队里的壮劳力被“派民工”到凯里附近的桐木寨修建湘黔铁路,作为我家的第二代人又踏上了这条通往凯里的路。父亲和他的同伴们扛着工具,带着家人的牵挂,一路步行到岑巩县城,再从岑巩县城搭拖拉机到镇远县的氵舞 阳公社继续下车步行,过了施秉县的杨柳塘公社,再走到黄平县的谷陇公社,过了加劳、水花,便到了工地“桐木寨”了。从老家出发,步行加乘车,要花6天左右才能赶到工地。由于湘黔铁路对贵州交通的重要性,“抢工程进度”成了工程建设的主基调,加上那个时代充斥着“误工期就是破坏社会主义”的政治氛围,纵是家有老母,弟妹、妻儿,父亲还是难得有机会回家。过年了,回家了,这一路行程又是6天。1974年底,湘黔铁路修通,父亲终于结束了行走这遥遥远远的回家路,回到老家养儿育女。
1994年,我从岑巩县城出发前往凯里,到黔东南师专参加美术专业的术科考试,这是我作为我家第三代人走上通往凯里的路。从岑巩县城出发,乘班车沿着盘山公路经2个多小时的颠簸到镇远县的羊坪火车站,乘火车到凯里市,那是每天唯一班次的绿皮闷罐火车,是“见站停”,铁路小站密度大,火车运行10多分钟就得停站靠边,一路不知让过了多少快车,也数不清停靠了多少小站。那天,从上午8点出发直到下午7点,经11个小时的走走停停,终于到达凯里。
时间到了2008年,我已经在凯里工作了。当年年初,从贵阳到长沙的高速公路黔东南段全线通车,从凯里到岑巩只需1个小时。也就是那一年,岑巩县加紧实施“村村通(公路)”惠民工程,一条柏油路从县城修到了我的老家——那个叫菜花沟的小寨子!
2009年春节,当我们一家子回家过年的时候,女儿在车上冲着两边疾速闪过的行道树尖叫不已。作为我们家走上这条回家之路的第四代人,小小年纪的她,当然还读不懂这条艰辛的回家之路!中午出发,下午就一大家子围着热腾腾的火炉吃年猪庖汤了。年过古稀的父亲爱怜地摸着他的宝贝独孙女说:“真好!真好啊!才一小半天我的乖孙女就从大城市回老家了!”懵懂的女儿调皮地说:“爷爷,我长大了开飞机回老家来!”是呵!女儿成长在加速发展的21世纪,她的回家之路又会是怎样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呢?
2015年,从贵阳开往长沙的高速铁路正式开通运行,女儿正好中考后在家无聊,想去老家乡下体验生活。我把她送上前往玉屏的高铁火车,当我从凯里南站刚刚返到市区的家中时,就接到了在玉屏高铁车站接站的大侄子的电话,说是已经接到了妹妹,正开着私家车沿着玉屏开往岑巩县天马镇的柏油公路往老家去。我不由得惊叹:回老家的路竟然这么近了!
2018年7月,高三毕业的女儿如愿接到了来自北京某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欣喜之余,她却为着是选择乘飞机还是高铁或是火车卧铺去上学而纠结,对此我不由得心生感叹:时代不同了,脚下的路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限制的视线
文/李凤林
扭过身子,看到了老屋,家祠。家祠已于三十多年前消失,旧址上阳光,以及独有气息笼罩老屋,以及池塘坝上一株老松,一切膜拜这块土地的花花草草,沉醉于旧的岁月,坚持长成原来的模样。我的记忆水到渠成的回到家祠年轻丰满的年代,粉墙青瓦,封火墙高耸,我的祖父祖母,我的母亲,堂伯祖父母,伯父母,还有我的一群堂兄堂妹,在家祠进进出出,衣袂飘拂荡漾日子的从容温暖;我的眼睛总盈满温热的气体,而后凝结成一滴一滴的水液,湿润温暖的气流从脚底往上涌动,站在这块土地上,人就接通了地气
又回老家。我爱这样说,而不是说成回故乡。文字有血管流经全身,没有血的滋养文字就是死的。“老家”两字血液充足而红润。车到老家,头总是偏向右方。世界的右边是我的老家。可是家祠的旧址远离了我。这样说不准确,一群新建的住宅完全将我的视线阻挡,看到的是远离旧址的上空,那里的空气已不能贴近旧址,仿佛是隔了数代的亲戚。我的视线同样不能与旧址肌肤相触的亲热,心里忽然空落和惶惑,甚至恐惧。我不知道老家是不是还永远地属于家祠的后人。
我信步走到老家旧址,是某一清晨,那里的空气和阳光还能认出我来,那些花草作出久别重逢的亲热,在晨风里一个劲摇动,似乎家犬迎接久别的主人归来,空气依然湿润温柔。我靠近池塘边的一丛草,用手去抚摸它们,一种深切的伤感弥漫着胸腔,而那株老松,尤如苍苍白发的老者一直在守望着我的归来。
梅子,梅子。我的伯母站在池塘的坝上呼我,伯母黑色的衣服在风里拂动。我知道伯母又要跟我说什么了,而我竟有了小小的反抗,远远地站在池塘的另一边用竹杆拍打着水面,水溅起来又落下去,发出沙沙的声音。伯母再呼喊我的时候我已站在她的面前,虽然有小小的反抗,但明白着伯母是十分的疼爱我们。我说,我不去。伯母就拉着我的手蹲下来,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水珠。好孩子,好好读书。我看着伯母,伯母脸上总有着我还不能懂得的哀怨。除了黑色的衣服与读不懂的哀怨,我无法再描述我的伯母的苦楚,一个老妇内心痛的深刻。我回家了。我无法不听伯母的话。我回头看着仍蹲在池塘坝上的伯母,我想着伯母叮嘱而不再一味的贪玩好好地温习功课。
踏上阶沿,再三步是大门,跨过大门是家祠戏台,而后是看坪。看楼上满满的看客,我坐在祖父大腿上,我的脸时时地被祖父的胡须楂刺痛,我没有躲闪而是更紧地贴着祖父。戴着长胡须的人在台上唱并舞着刀枪与人对仗,我想着明天也要与堂哥对仗就挥手舞足,祖父说梅子你也唱戏了吗。而裙带飘飘的小姐总是慢条斯理,迈着细碎的步,完全不像我的堂姐大声地说话与放肆地笑,我从祖父的身上下来在人堆中钻进钻出,那些细碎的步子多没意思。我把一颗糖珠囫囵吞下去了,我告诉祖父,祖父望着台上的人打斗边回答了我:你明天脑顶上就会长出一棵糖树。我害怕并偷偷地快乐,摘下的糖果给堂姐两颗不给堂哥,因为堂哥没有带我去小河摸鱼,他威胁着我:水会把你淹死。夜里睡在床上,我偷偷地摸摸脑顶,我不知道那颗糖果树什么时候拱破头皮长出来,不敢跟其他人说这件事,我想独占长出糖果的树。除了头发日益的生长,糖树一直没有动静。戏台上再次有戏的时候,我是独自坐在一条小板凳上的,我已经知道脑袋上不能长出树,而对于戏台的上故事仍然除了对仗于其他绝无兴趣,更觉那些细碎的步子毫无道理,但一定要直至“拆了台”才肯去睡觉。我们总是坐在戏台对面的台阶上,那是最好的位置,就像今天的贵宾席。我用两手支撑着下巴,两眼呆呆地望着空无的戏台,但久远的锣鼓锁呐和二胡不肯喑哑,天空有一絮云彩,阳光穿射,有些透明,云边更是镶了五彩,那就是戏里小姐褪去的衣裳?我的祖父正扛着锄去菜园子,那片云彩做了我的祖父的遮阳伞。祖父的菜园就在家祠的右首,去菜园要走过塘坝,池塘里深藏着祖父的倒影,从菜园回来祖父就在池塘里把铁锄什么的洗刷得干干净净,祖父极精致认真做着耕作的事。
六级麻石铺成的台阶,沿着台阶往上走就是神堂,神堂的最里面有很高的摆放神位台阶。我没有看见列祖列宗如何一个挨一个地高高就位,我的祖父给我说过一次后仿佛没有再提过,那时候我已经是完全不相信脑袋上可以长出糖树而对于家祠的一切充满好奇。那张足有三寸厚实的大木门,现在我仍然没有足够的力气和技巧把它轻而易举地推开,太沉,也太凝重。这个世界有一张我不能轻易打开的门。
只有我的伯母对我充满着信心,她说,梅子将来是吃松乏饭的。
伯母痛爱着自己的子女,也视我们如己出,伯母哀怨的眼神让我从中读到热烫的母爱,就像土地上的庄稼可靠真实。我是不是在沿着伯母指引道路深入这个世界?我没有奢望吃松乏饭,但我懂得伯母的意思是不要平庸,深一层的是还能跟祖宗长长脸。
家祠毁了。先是家祠一边的村校搬迁拆除,家祠伤筋动骨。家祠另一边被逼拆除重建。家祠从此只在我们的记忆里。与家祠同时消失的是生活的从容,一种生活的精魂,它似乎附在家祠的每块砖每片瓦,随着它们的分散流离精魂无所依附而消失。
站在仅存的高的麻石门坎上,可以望见老家乡土上唯一的一条河从远处逶迤而来,朝着家祠款款而至,而在中途一拐就直朝东方去了,仿佛是朝我的家祠点头致意而后双脚一并来个转向继续她的行程。
我已不能望见小河,我们已不能彼此相望,外面世界也不能与家祠彼此相望,我看到的是一栋栋楼房的肥厚背脊。家祠与小河之间,是新垒的一栋栋乡民的家居。这一点于旧的家祠是致命的绝不能容许的,视线的开阔致远而不能有任何的阻隔,我的宗祖当时站在我现在位置仰望前方时如何地一脸欣喜骄傲,然而现在我的乡民轻易地将我的宗祖的视线遮蔽。而我们,几十年前亲手把它拆毁,而不是修缮,保存半个样子。
家祠,我的老屋,还有已在天国的我的祖父母,伯祖父母,伯父母,我们何以跟你们长脸?我终于抑制不住地泪水长流,横陈内心不仅仅是羞愧——
正月,老家,老屋
文/冰儿蓝
正月十三,阳光很好。
随父母回到了阔别二十余年的老家。其实,老家并不远,离我们居住的小城只有20多里,在河东的县底镇县底村,离卧虎山大约5里路,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记忆里的生活实在美好。我们村是镇政府所在地,这里土地肥沃,农业发达,人口密集,街上照相馆、供销社、书店应有尽有,而且每三天就逢一次集。农闲时每年都有戏班子来大戏台唱戏,据说能祈雨,妈妈说就是灵,庄稼旱得不行时,只要戏班子一唱戏,准会下雨,很神奇;还有卖各种小吃的,卖牲口的,实在是热闹非凡。
每年春节期间,我们村都有各种社火表演:台阁、跑船、二鬼摔跤、敲锣鼓等,各村的表演都集中到我们这里了;大街上还会拴一根粗长的绳子,供年轻人荡秋千,记得当时,两个小伙子总是能把身子荡地跟地平行,惹得路人不断地拍手叫好。过年期间,每天晚上都有电影看,幕布也是挂在大街上,搬个小凳子去的早了能占个好地方,去的晚了也可以坐在幕背面看,只不过字和人都是反的,《归心似箭》就是在一个有雪的正月里看的,极冷但早已忘了,小时候是不怕冷的,只记得歌曲“雁南飞,雁南飞,雁过声声惹人醉……”。那时,我们村是方圆几十里村落的姑娘找对象的理想去处,我们则以生活在这里而自豪。最起码,上小学初中高中都可以在本村解决,免除了住校上灶之苦。
15岁上高中那年我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村庄,后来妈妈也搬到了城里,从此我们便极少回老家了。但家乡的一草一木都镌刻着我的记忆,生命中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此趟陪父母回家有两个目的,一是看望本家的大婶,一是去看看我们家的老屋。年前村里说房子不在规划线上,动员拆掉重盖。
大婶住在儿子家。儿子的房子是新盖的,齐齐整整,大大的照壁,宽敞的院子,自己烧的锅炉,家里很暖和。自从前年大伯去世后,大婶的身体便大不如以前,她满面皱纹,大大的眼睛浑浊不堪,从中已看不到对生活的任何希冀。记得我小时候,大婶既能干又能说,双眸闪亮,农活家务从来就不甘人后。责任田打理得熨熨贴贴,还喂着几头大猪一群鸡,院子里苹果树枣树枝繁叶茂,西红柿一串串的,她喂猪时常常端着一碗高粱粥,红红的,自己边喝边腾出手来舀猪食,还一边和我们几个小孩逗着趣。大婶家书很多,《杨靖宇的故事》《呼延庆打擂》就是那时大婶借给我看的,小学三年级,我第一次接触到了书里奇妙的世界。
还没有和爸妈说几句话,眼前的大婶就已经泣不成声,她说老了觉得处处不如人了,今天活着还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孩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再也不做主了,言语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有悲哀,深深的浓浓的,挥之不去。悄声安慰了大婶几句,陪她流了一会泪,我和父母告别大婶向我家老屋走去。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心跳过快,这么多年了,老屋,你还好么?不会有鲁迅先生笔下故乡那种苍凉的感觉吧?
近了,近了,朱红的大门映入眼帘,门楣上“凝祥聚瑞”几个大字闪入眼睛,这是我上初中时盖的,字是爸爸托一个专门搞美术的同学写下刻上去的,那时兴平顶房,妈妈便卯足了劲攒钱,硬是盖下了厨房和大门,很气派,当时在村里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赢得了许多人的艳羡。
夏天,我家院子小,我会和妈妈把麦子一桶一桶吊到平房顶上晒,一根粗粗的绳子,我在上,妈妈在下,用吃奶的劲儿也要把它们吊上去,平平地摊开,隔一会再摊一次,晚上如果天气好就把麦子攒成一堆用塑料苫起来,明天接着晒;如果天气不好,就要一桶桶再吊下来,这样的工作常常是我上学前或者下学后完成,常常汗流浃背也不能说半个不字。我知道,庄稼人辛苦一年的收成是不敢有半点糟蹋的,我和妈妈曾一粒粒捡回散落的小麦,龙口夺回来的食岂敢不敬畏?我家的平房立下过汗马功劳。
夏日吃午饭时,坐在大门洞下,凉风习习,很是惬意;秋天,妈妈会在大门下打豆子、掰玉米等,反正手里总有忙不完的活计,时不时与路人搭讪几句,满脸收获的喜悦。
现在的大门尽管依然威武,但比起别人家的新大门来,显然已经落后了许多,门框生锈了,房檐显低了,昔日的灼灼风采已经消失在了岁月的河里。
打开锁子,走进院子。多日不住人的缘故,满院狼藉,落叶柴禾尘土比比皆是,1958年盖的五间北房房门油漆脱落了,个别地方已经有些残破了。走近,轻轻抚摸墙壁、屋门、窗棱,一切的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就是我20多年前离开时的家么?
不,那时的家,充满温情。院子里,曾祖母总是一袭白衫手拿蒲扇轻轻摇,曾祖父戴着老花镜手拿放大镜在读《参考消息》;墙壁虽旧但整洁,木门窗的格子漆得簇新,妈妈勤劳的双手常常都在扫擦抹,喂猪喂鸡,一刻都不闲。记得很清楚的是,我家院子是土地,通往厕所的砖路是妈妈一块块铺上去的,为的是下雨不泥不滑;猪圈里的粪是妈妈一锹锹出的,为的是猪健康好长;茅粪也是妈妈一勺勺掏出来的,为的是干净,更为了“庄稼一枝花”。
过年时,院内院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崭新的麻纸贴上了,五彩的窗花贴上了,威武的门神贴上了,满院子飘散着爸爸煮肉煎鱼的香味,惹得我们姊妹几个口水直淌,那时的家,那时的院子,哪里有现在这般凄凉?
春天,那棵高高的桐树上,紫色的花儿散发着阵阵清香,确切地说,是满树紫色笼罩着枝桠,风吹过,落到树下的花儿我们会追着花儿玩放炮;高高的椿树刚发芽,爸爸就撇下几枝子来,妈妈做的葱拌香椿可是美味无比啊。七月十五一过,我和姐姐就奉命爬上了树,我家有棵很粗的核桃树,站在颤颤悠悠的枝条上,拿一根长长的棍子打核桃,“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核桃会冷不丁砸到捡核桃的妹妹头上,撇着嘴,想哭又没有哭,妹妹捡了满满一筐子核桃,忘记了疼;八月十五时,我们会在院里摆一张小桌,炒几个菜,摆上月饼苹果,拜月祭神;秋收了,满院子玉米黄橙橙,房檐下绑一根木头搭上去,粗壮的树绑上去,满院子黄亮黄亮的,煞是好看;窗台上,还有几个大冬瓜、大南瓜,还有几串红红的辣椒。下雪的时候,我们和在鲁迅的百草园一样,支个筛子捕个鸟,一群孩子嘻嘻哈哈,老爷爷在呵斥,我们在笑,满院子都是快乐。
有一年,家里攒了钱,准备盖房子了,爸爸买回了松木檩子松木椽,堆在院子里小山一般。我们姐妹就有了新任务:每天放学回家要去松木皮,妈妈还给我们具体分了工,哇,可是让我们过足了瘾。手打了泡,浑身疼痛,怎么有的树皮就那么结实呢,用镰用刀用斧都动不了,我们手脚并用,浑身使劲,一点点啃,一条条扒,终于把一院子木料整修地干干净净。院里没处放,我们又把椽一根根运上了坪(老房子顶部有木板搭成的空间,很大,能容纳许多东西,据说战争期间还能藏人)。我家的坪也是松木的,我上去过,记得当时上面有许多稀奇玩意呢,有许多我看不懂的麻纸书,有精致的白铁灯盏等,如今都已经下落不明了。
站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坪的小木门,已经很陈旧古老不合时宜了,昔日的笑声闹声也已经随着时光之水渐行渐远。
窗前的这棵花椒树,这么多年了,它非但没有长大长壮,反而比我们离开时更瘦弱了,现在是刺扎条条,没有一丝生机。当年妈妈常把花椒叶剁碎给我们和到面里炸油饼的,邻居家需要时也会随时来摘几片。我小时候得了“痄腮”,就是用这棵花椒树下的泥糊在脸边的,许多孩子都用过……如今,它老弱不堪,不知它还记不记得我们曾经的顽皮和脆弱?
推开门,正面墙上曾经贴满了我们的奖状。六一节、考试后、竞赛时、运动会,所有奖项的奖状都在这里贴着,这是老爷爷的骄傲,来了客人,他总要先炫耀她的重孙女有多好多好,我们也总是努力争取更多……如今被许多相框代替了,有我小学时、初中时的,有爸妈年轻时的,看着相片,许多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
大衣柜小衣柜还摆在那里,上面的花纹是一种特制的纸贴上去的,但依稀可见当年的漂亮,很养眼,据说大衣柜已经是古董了,妈妈卖掉了两个。最有趣的是小衣柜,两个一排镶嵌在我们炕上的墙里,只有两扇门露着。小时候,妈妈总把值钱的东西放到里面,然后一锁,钥匙藏起来,我们姐妹几个望之垂涎,仿佛那里是个集宝盆似的。有一年,北京的祖父寄回来一包奶糖,妈妈给我们姐妹一人发了一块后就锁了起来,从此再也不见踪影。姐妹几个不知是谁的主意,反正我们发现了新大陆,那就是,把妈妈锁着的小柜儿门使劲往出拉,就会出现一条斜着的三角缝儿,我们的小手正好可以伸进去,再往下一模,放糖的纸包就在那里,用手指戳破,每次就可以偷出两块糖来,姐妹几个美滋滋地享受着美味,暂时忘记了危险。后来,妈妈打开了小柜儿,发现了这件事,狠狠地揍了我们一顿,然后开始掉眼泪,没办法,那会儿生活清苦,谁家敢让孩子可着劲地吃糖啊?那可是为过年留的……
小柜儿还在,往事依稀,再过多少天,这一切就永远不在了!
下个月,还是下下个月?不知道,踯躅在这里,老家,老屋,承载了我童年多少记忆?统统装进相机,把它们带走吧,可是能装走的是实物,装不走的是美丽,炊烟袅袅,斜晖脉脉,那些逝去了的,何时能与我再重逢?
老家记忆
文/飘緲
离开老家已经整整十一年了,初离家的时候,还不甚懂事,只知道是因为父亲离开母亲要带我们投奔三姨而去,三姨是我从小除了母亲外最亲的人,虽然有所不舍,但离开了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各方面条件都好了很多,还是开心的。自此,“老家”在我心中也只是一个悠远的词,并未摄入太多感情,每每听到小伙伴们有的谈论起自己的老家,印入脑海最多的也只是占据了童年三分之一的放羊娃生活以及晚归时妈妈那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的呼喊回家的声音。
逐渐的,我以为我会忘掉老家,忘掉那里的牛羊、小溪 ,忘掉门前的大桃树和牡丹园,忘掉浓密的竹林和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我会融进新的圈子,开始新的生活。然而许是变故之后本就变得敏感的内心,或者逐渐长大后肆意滋长的自尊,不知怎的竟有了“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感觉。每每看到母亲紧锁眉头、郁郁寡欢的样子,内心总会有种莫名的疼痛,总是会回想起老家时母亲大热天汗流浃背的干着农活却依旧哼着小曲的情景;想起即便母亲无理取闹父亲也会旁边乖乖听着哈哈一笑的情景;想起每天父亲无论多累,劳作完回家后总是蹭的跳到他怀里撒娇的情景……从那个时候开始便会不停的做梦,梦里全是老家:老家那条每天送我上学的黑狗、和小伙伴一起偷柿子的柿子树、整日跟在屁股后叫姐姐的邻家小丫头;很多时候我会跟母亲讲做过的梦,母亲总是若有所思的说:“我也经常梦到那里”,说的时候眼神深邃而悠远。我突然明白母亲是想家了,和我一样。
许是如人所说:怀旧是因为现在过得并不好,总之心中一旦有了执念,行为便会变得不受约束,就这样,老家成了记忆里最温暖的地方。会常常借口补课、作业繁忙不回家,但每年清明和除夕回老家祭祖却从不落下,无论是清明的雨天或是初夕的雪天。年复一年,干净的道场逐渐长起了草,由稀到密,由零星可见到郁郁葱葱,到再也找不到任何在此嘻戏玩耍过的痕迹;老房子也因没了人气显得更加萧瑟,古老的土墙墙面逐渐布满了裂痕。但即便如此,每次回去还是会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转上好几圈,只要她还在,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总会有种莫名的心安。
日子一如既往的过着,几年之后母亲带着我们组建了新的家庭,又搬了一次家,再过了两年,又搬了新居,条件好了很多,也终于摆脱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关于老家的梦渐渐少了,只是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首先会想到的还是那个地方,无论多忙,每年总是会抽空回去看看,走近十里的山路,或许只是为了听听风吹过老家门前那片竹林的声音。
我以为关于老家的情感会就如此不咸不淡的静静流淌在记忆里,我坚信现在的家会给我老家同样的温暖,然而,在我还没能努力融入现在生活的时候,母亲走了,“家”便再也没有了。我又开始重复做起了关于老家的梦:父亲满身是土的从地里回来,母亲哼着最喜欢的《南泥湾》做饭,我们兄妹几个围着灶台趁母亲不注意偷偷拈起一点炒好的菜放进嘴里……我想,母亲是回去了,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回到了父亲身边,我记得父亲在梦里告诉过我的。
清明又致,一大早的便急急忙忙往老家跑,我想再看看母亲做饭的厨房、父亲播种的菜地,我相信在那里一定可以找到他们的影子。
终于要到了,远远便看到那树盛开的桃花,有点小激动。到了,然而,老房子呢?呈现在眼前的竟是一片废墟,仅能凭借地上零星散落的破碎的瓦砾、石板,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房梁、柱子以及一两板未拆除干净的土墙辨别出曾经有户人家的存在。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接受她最最荒芜破败的样子,只是没想到竟会就这样不复存在了。一直觉得只要老房子在,那段最美好的童年时光就在,家就在,可是现在,竟连这最后的寄托也没有了。哭着给哥哥打电话询问原因,知道是因为老家修路的缘故要将其拆除,我明白老家建设的需要,也希望老家发展的更好,只是我记忆中、梦中最温暖的那个地方却就此再也没有了。
以后的以后,每年依旧会回来这里,心情不好的时候,依旧会来这里听风吹过竹林的声音……我可能会渐渐忘了老家的样子,忘了门前的那棵大桃树和牡丹园,但我会一直记得在这里那份简单的幸福和满足,那份内心深处的放松与自由。即便没有了任何痕迹,这里仍是我最初的家,记忆中、梦中的家,最真实温暖的家。
回家陪父亲过年
文/悠然闲云
陪父亲过年,是最大的心愿,毕竟他老了,耄耋老人,还能陪他过几个年呢。
马年倒数第二天,我们全家踏上归程,一路上无心留恋风光,风尘仆仆在山区的公路上飞驰着。
早在前几天,我就告诉师傅说,离老家不远就是土路,而且要过河,而且河水路面不远有一段陡坡,真担心他的车过不了河水,就是开过河水路面后,更担心那段陡坡爬不上去。好在送我回家的师傅,是个老师傅,经验丰富,出发前他就做好准备,带着必备的工具。
来到去老家的路口,他根本就没停下,直接开过了河水路面,在那段陡坡上,他加大油门,直接冲上去,这时我悬着的心才放下。在不到7公里的山坡路上,他聚精会神,保持着高度的注意力,集中精力开车,不一会儿就到我家门口道场。
中午我婶娘弄好饭菜,招待了师傅。送走他,我也在附近转了转,晚上我小叔家又炒了一桌菜,准算是为我接风而设宴,那晚我狠命的喝着酒,不到一会功夫,喝了一斤多甘蔗酒,只觉得天昏地转。晚上睡在床上,胃里那难受劲,真像翻江倒海一般,难受到了极点,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这次回家过年,让我感到欣慰的是,老家院子周围,三个叔叔和我父亲,再加上我小叔的女儿一家,总共五户二十几口人都能围着一起吃饭,共度羊年新春。以前三十晚上吃年夜饭时基本都是各自在各家吃,吃过年夜饭后,分头去祖坟前给长眠于斯的祖先们上亮、烧纸、放炮。马年的年夜饭,大家都在我二叔家吃,大家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高兴,我看着他们高兴,我的心里自然也溢出了笑容。吃过年夜饭,我带着儿子跟着小叔、弟弟,还有侄儿去给老先人们上亮,每到一座坟前,小叔依次介绍着坟里埋葬的是谁。儿子和侄儿们认真聆听着,给祖坟上亮的时候,他们也都很尽职尽责,积极主动,抢着给祖辈们坟冢一座一座的点亮蜡烛,插在坟前,放着鞭炮。他们也感觉是在尽一份孝心。
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三,在家陪父亲度过了短短的四天时间,几天时间转瞬即完。其实,说回去陪父亲过年,我们连一顿饭也没在家做过,四天的饭,三个叔叔和妹夫家,四家依次排好顺序,天天都是酒足饭饱,只喝得晕乎乎,过年好像就是喝酒,离了酒就没有年味,就没有那种气氛。特别几个侄儿和外甥,整天围着儿子转,一刻也不离,他们似乎找到了知己,有种异常的默契,在一起玩的十分的开心。对我而言,能回去陪父亲过年,也是一种快乐之事,能和老父亲相守,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种慰藉。
正月初三,我要返回县城了。早上婶娘早早的起来为我们做饭,我6点多起来,在老屋周围转着看看,到几个叔父家道别。临走,他们每家都给了一些土特产,还有熏好的煮肉,总共了装了好几袋。
本来,来接我们回县城的车是可以直接到我老家门口的。可是,年前妹妹就打电话说,我过完年走后,让父亲去她家玩几天,我盘算着那也最好,免得我走后,父亲一人孤孤单单的。临走前一天的下午我和亲戚约好,让他沿着旬河上来,到郑家庄我妹妹家上边7、8公里的地方来接我们,这样我们顺便能把父亲同时送到妹妹家。为了一就两方便,从老家走的时候,我们只好选择走10来里的山坡小路去公路边,那是一段下坡路。一路上,父亲背着十多斤重的行李,我们各自都提着东西,还有小叔和一个堂弟送我们,一行6、7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但父亲始终落在后面,走起路来有点吃力,脚步有些蹒跚,我不让他背行李,可他非要背着,说是没事,我只好走几步回头望望。记得前几年父亲送我到车路边时,背着几十斤的行李,我还跟不上他的步伐,今年完全不同,他的腿似乎有些不听使唤,看在眼里,心里那种酸楚的感觉始终不能离去。一直回到县城家里,都不能隐去,估计这种感觉会时时萦绕在心中。
老父亲,属猪,今年已经八十一周岁了,想着他的身体状况,实在有种担忧,不知还能陪他过几次年!
行文到此,本已结尾,可是我不得不啰嗦赘述几句,这次回家陪父亲过年,一要感谢我的朋友方道国先生,在腊月黄天亲自送我回家,更要感谢挑担章登畅,身为一县人大主任,还亲自驾车不辞劳苦去接我们一家返回县城。以此拙文,略表谢意!
老家的小书屋
文/深夜秋雨
这次回老家,我第一件事是打开久违的小书屋,我放下手中的包,整理了被小孩子弄乱的书籍,清扫了一地灰尘,搞完卫生,便坐往老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伸了个懒腰,一下子就觉得心静了许多,很喜欢享受这一时刻。
我的书屋很简陋:墙是三面砖一面泥,木瓦房顶,十来平米;一张木板床,一套老旧桌椅,书架是我用几块木板钉成的;墙壁上是两幅发黄了的风景画,一幅是春意盎然湖面水波涟漪春景画,一幅是寂静山林、黄叶满地的秋景画;书架上基上是小学到大学和课本,还有几本名人传记、几本文学书、一些报刊杂志,还有的就是一抽屉书信和上初中以来的一些日记本,就这么简单,书类不多,却丰富了我的整个世界。小书屋对我来说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她伴我成长,伴我寒窗苦读,见证我艰苦求学历程,是我构画理想的工作室。后来又成了我步入社会彷徨的心灵悉放空间,工作劳累之余的休闲室,甚至还成了我的婚房。我对这小书屋有一种不可割舍的感情,所以老家建了新房后,我极力要求把它保留下来。
每逢假期,帮父母亲干完家农活后,我常放弃与同伴外出玩耍的时光,独自钻进小书屋,有事没事地把屋里打扫和整理一翻,然后打开录音机里喜欢的音乐,坐在书桌前看书和抄抄写,累了摆弄一些小电器,除此外,就是和一两个志同道合的“闺中密友”在谈女人谈人生谈理想,畅所欲言,这里是我的小天地大世界。
在小书屋里,我真切感受一年四季春夏秋冬的变化,悟出了人生的真谛。当春回大地,窗外融融的日光里,几棵果树开始吐蕊,菜花也灿烂的开了,小鸟儿在枝头欢叫,调皮的猫儿和陶气和小狗在菜地里嬉戏打闹,万物都尽情的淋浴在春的气息里;春雨潇潇袭来,透过迷迷蒙蒙的雨丝,近处是地里忙忙碌碌耕作的人们,远处是氤氲雾气笼罩的群山。夏日里,夜幕降临,山村归于宁静,窗外满是虫子曲曲的叫声;忽如一阵大风吹来,闪电鸣,耀眼的电光透过层层瓦片射到屋里,接着雨点敲打瓦片和芭蕉叶子噼噼啪啪的响起。一阵秋风吹来,片片黄叶撒满屋顶,几片挤过瓦的缝隙间掉到书桌上,我把它珍藏在日记本里;清朗的夜空里,窗外的山那头,是皎洁的一轮弯月,月光洒落一地银白,透进小屋子是一种淡淡的哀伤。冬季里,屋后漫山遍野是枯黄,枫树上还挂着几片染红深透的枫叶,还有几棵常绿叶的杂树,成了冬季风景线里的最好点缀;夜深人静,寒风袭来,我躺在床上,用自制的温馨的小床头灯下看书,看着午夜梦回窗外,片片往事涌上心头,人间冷暖,酸甜苦辣,人生起伏,大起大落,恍若一梦。人生即如此,有了一年四季的变化,才有生命的多姿多彩。
这些年来,小书屋成了我身心的栖息地,心灵受伤的治愈地,思想的净化地,梦想的编织地。
而今,我又重回到小屋的怀抱,而又情不自禁地憧憬着未来。梦是那么远却那么甜!
解甲归田日,呷酒话桑麻
文/徐丹
常常问自己每天这么拼命地忙碌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说是为了挣钱,但钱是挣得没有尽头的,多少才是够呢?而且,人活着一辈子,钱能起的作用并不是绝对的。就好比这几天由一场小感冒引发的咳嗽,起先没有多在意,久拖之后,越咳越凶,直到现在每晚睡到床上以后就咳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脑仁都因为咳嗽晃着疼。我心知不妙了,赶紧跑医院,去药房,听各方力推五花八门止咳的中药、西药甚至偏方,均没有效果,咳嗽还是像恶魔凶猛地缠着我,我揪着胸口边咳边想,这钱有时候一点也不管用。那么,生活每天继续下去的终途是什么呢?
周末,陪着爱人去乡下看望父母。下了高速,驱车行驶在干净平整的乡镇公路上,一路上春风和煦,丽日正好,工作一周的疲惫的身心骤然放松了下来。这美丽的南方小城,二月下旬,桃花、梨花、山楂花都漫山遍野烂漫绽放了,尤其是行驶到一个靠近山脚下桃花林,在灿烂阳光的点染下,一树一树的桃花在枝头摇曳,清瘦的花瓣似在雀跃,肥厚的花瓣似在攒动,让人看了喜不自禁,我们把车停在路边,下到桃林去拾趣了。
到了老家,看到老母亲在灶膛边烧火煮热水,打算焯蔬菜,老父亲则在屋顶的场圃上摆弄蔬菜干,一棵一棵码整齐去晾晒。春天到了,种在菜园的青菜都抽苔甚至都开了小花,再不采摘就老在地里了,平时就老两口在家,根本吃不掉那些菜,所以,朴素尚俭的他们就想出了这招,把蔬菜都割回来焯水后晒干,做成蔬菜干,不仅吃起来更香,而且更方便我们这些在外地工作的孩子们带些回去。屋外有一片小小的空地,老两口平时闲不住,种上了茉莉花和菊花,还有枣树,木瓜树,淮山、地瓜和紫苏等等,他们养的二十几只鸡,在其中穿梭。春天的气息愈浓厚,这块地就愈加热闹起来。我站在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突然想起唐代诗人孟浩然的那首《过故人庄》“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真真切切体会到,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想想这些年,自从我去到外地念大学,再到参加工作,每天都好像忙忙碌碌个没完,回家总是匆匆相聚,转眼又要告别,真是应了那句话:“从此以后,家乡只有冬,再无春夏秋。”但家乡永远是系着我的根,我永远也割不掉这份甜蜜的牵绊,不管在外面经受怎样大风大浪的洗礼,魂牵梦萦的总是这个朴素无华却温暖相依的老家。
所以,新年的愿望是加倍努力工作,在年轻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探索自身的可能性,展现出社会价值,等到年纪老了,退休了,就义无反顾放下一切,赶回老家去,守着老家的屋子,守着老家的老树、土地和井水,守着对父母永恒的依恋,守着恬静淡泊的心境,走完解甲归田日,呷酒话桑麻的人生终途。
母亲的故乡情结
文/秋绪
母亲对故乡和土地的情结,是那种深深的痕迹。而这种痕迹,与她一生和土地打交道是密不可分的。
今年有着83岁高龄的母亲,有着一副硬朗的身板,不是人们眼中的那种风烛残年的模样。在人们的眼里,母亲最多是个60多岁的人,人不但身体骄健利索,而且耳聪眼慧,总那么神采奕奕,充满活力。
打我懂事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生产队上的一个耕作能手。她那时像许多的农村男壮力一样,什么农活都会做,而且田地和庄稼经她的手拾整,总会幻化出令人想象不到的效果,长出很好的作物。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岁月里,母亲除了出工劳作,还要负责家庭。那时对于母亲来讲,远在县城吃国家饭的父亲几乎就是家中的一个外人,由于父亲根本照顾不到家,那么这家就得靠母亲这根顶梁柱支撑着。就这样,在岁月的俏无声中,在年轮的流转里,母亲含辛茹苦的操持着这家,让我们三姊妹上学读书,长大成人,直到我们都像离巢的鸟儿一样飞离了家,而这时的我们才发现,母亲她老了。
离巢后的我们,慢慢地在县城安定了下来,也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巢。这时,就都想着要把劳累辛苦了一生的母亲和已退休的父亲从农村老家接来县城住,好让二老享享晚年清福。可这样的好景不长,没几年后,父亲就过早的离开了我们,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在父亲离逝后不到二年,母亲似乎就变得烦燥起来,便绝决地提出要回到乡村的老家去住。她说一个人整天无所事事,孤单寂寞得很,这种生活她很不习惯。母亲的这种举动让我很不理解,也劝不住。我不知道母亲她为何不愿同儿孙们一道享受这天伦之乐,为何不愿与我们一同生活在这繁华热闹的县城。然而,在她的坚定意愿下,我还是答应了母亲,就回到老家将那"年久失修"的老屋整修一番,这才放心地把母亲安置了回去,让她又回到了时时牵挂的乡村。
母亲回到老家后,日常虽有堂叔婶们关照,可我还是担心她的日常生活和起居,只是我的这种担心在后来的日子里成了多余。回到老家后的母亲,她不但比我想象中过得还要开心快乐,而且似乎找到了归宿,找到了属于她自己的天地。这样一来,母亲又开始变得不安份起来,又去拾弄那些闲置已久的荒菜地。只是她不知道,那个远在县城里的我,每天都在为她的这种举动而担惊受怕,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在我的眼里,母亲她真的是老了,已不再是那个从前在田地里风采昭然的人了。然而,劳作了一生的母亲并没有停下劳作,骨子里的劳动本色,让闲不住的她又迷恋上了菜地。好像她这辈子离开了土地,她的生命也就失去水份和阳光,也没有了活力和光泽。
母亲一辈子都是个勤劳的角色,而这个角色也没有因年龄的变化而改变。最令我想不到的是,母亲的耕作技能还是那么一如既往,她的精湛技艺又那么淋漓尽致地施展在土地上。看着母亲把那些土垅拾缀得像豆腐块似的,而让它在四季里不断地诞生出新的生命,焕发出绿油油的盎然生机,我真的感叹不已。此后的日子,什么花生、豆子、红薯等等不同的瓜果蔬菜就又在不同的季节,像往年里一样,又开始源源不断地窜入我家。望着古稀之年的母亲用自己的劳动而辛苦换来的这些时令绿色食品,我是吃在嘴里甜着,落到心里涩着。想到母亲到了这般年龄,我这个做儿子的却还在消受她的劳动成果,真是枉为做人。
母亲在老家的境况虽好,可依然是我心理悬着的一块大石,为了让这石头落地,我们一家人就商定,凡是到每个双休日,都一道回到老家去陪一陪母亲,一同帮着她拾整那些菜园,与她一同去寻找那农家生活里的劳作乐趣。虽是这样,可看着母亲一天天苍老的身体,我还是担心步入80后的母亲有什么闪失,也就频频发动姊妹们去劝说她回到我们身旁,同我们一起住在县城。可母亲还是坚定不移地把我们的规劝挡了回来,彻底地让我们放弃了要她来城里同我们一起生活的想法。这就是母亲,一个将一生的情怀和心血施给儿女却又不图儿女回报的人。
今年秋高气爽的9月,我们一家人如往常一样又在一个双休日高高兴兴地回到老家。在不经意里,我发现往日精神抖擞的母亲似乎有些不对劲,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回答道,她近来感觉双脚无力,饭量也大为减少,头也有些晕。我一听,这还得了,就赶紧叫她收拾一下行装,同我们这就回县城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可母亲还是扭扭捏捏的不放心她那几只没人看养的鸡,还有那些没人浇水施肥且长势极好的菜地。听着母亲那几乎好笑的回答,我真的生气了。母亲看到从不生气的我真的发脾气了,也就慢吞吞的在不情愿里答应了。这时的我就赶忙张罗去安排她那几只心爱的鸡让堂婶们照看,顺带浇浇菜地。看到如此的安排,母亲才放心地跟着我们回到了县城。
母亲去医院检查时,同住在县城的姐姐和姐夫也一道来了。在社会资源富足的姐夫安排下,母亲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其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看到母亲的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只是严重的贫血,大家才舒了口气。在医生的建议下,母亲住进了医院。经过一个月的疗养式调理后,也没找出病因,但身体恢复得极好,这时的母亲就又有些烦了。她说,自己都七老八十了,还花去这么一大笔的冤枉钱,实在是不值。这就是一生勤俭的母亲。哪怕自己病了,也不愿儿女为她操心,生怕她会给我们增添什么负担。
身体恢复后的母亲,人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这让我们很是宽慰。母亲出院后,我本想借着她这次生病的把柄而硬将她留下,不再让她回到老家去,可出院后的母亲在我们三姊妹家中轮流住了一阵子后,又开始变得不安份了。在拉家常里,她总是时不时地提起那些菜地,还有那几只鸡,总想着要回去。对于母亲的这种表现,我总是用一些话来说服她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好处,并搪塞着她的想法。可到最后,看着整日闷闷不乐的母亲,我还是心软地妥协了。我想,自己已不能再用一种武断来剥夺她仅剩的那点对故乡与土地的眷恋和仅有的生活自由。就又让母亲回到了她日夜想念的老家。当生活一如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与秩序时,我似乎对母亲的选择明白什么,又不明白什么。是啊,母亲辛苦劳作了一生,她有理由想过属于她自己的生活,也应有自己的天空。而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就满足她吧,只是我们哪怕工作再忙,当真是要放下手中的事务,做到常回家看看,多给老人一点温情。也许,这就是我们传统美德里所提及的孝吧。
老 家
文/魏春明
随父母在外工作、生活长了,多称原籍为老家。每每想起魂牵梦绕的故乡,往往心潮起伏,情难自抑。不由得,一些思念和追忆化入纸上。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镇平县卢医镇大魏营村,背靠素称“八百里伏牛山”,远远望去,山脉绵延纵横,气势磅礴,峰峦跌宕起伏,巍巍峨峨,不愧为中原名山。东临古老的严陵河,它自北向南绕村飘带而过,长年水流不断,潺缓流淌,默默地滋润着岸边的土地,养育着依河生息的人们,是家乡的一条母亲河。儿时贪玩,常和同村伙伴到这严陵河边薅草、捉迷藏,下河逮鱼、洗澡,无数欢乐和童趣留在河畔。尽管这河是一条小泥沙河,风光也不旖旎。但我对它很熟悉,有感情,记得最清。长大后,专门探究过其由来。这严陵河原名清河,发源于伏牛山支脉的尖顶山,为汉水一支流,长年清澈见底,故叫清河。后因东汉大隐士严子陵(汉光武帝刘秀同学)浙江余姚人,原姓庄,为避讳汉明帝刘庄名,将其庄姓改为严姓,隐居清河之畔,做起垂钓教书的生涯,深受当地人们的爱戴。汉永寿元年(公元155年)谢世,附近百姓感其恩德,纷纷凑钱在清河畔为严子陵建庙,名曰:“先师庙”,百姓也将清河更名为严陵河。
老家的房屋位于大魏营村南头,坐北朝南小四合院,土坯墙,蓝瓦,楼门外有枣树、椿树、桐树,还有一个不知是那朝那代用过的石磙倒在门口,一看便知是一普通的农户人家。前些年,本家一位爷打电话说,娃呀,房得修哩,后又传话说,不行卖了吧,我回话说,修行,卖舍不得。尽管房破了,院墙倒了,门长年锁着。但我每年回老家上坟,都要到家门口站一站,看一看,好赖有个家,心里踏实些。自己少年时,与爷奶在老家住过一段时光,对老家有着深厚的感情,自幼经大人们言传身教,懂得点五谷杂粮,分得清韭菜麦苗,农村人朴实憨厚,勤劳节俭的风俗亲身经历过。每天,天没亮,在一片鸡鸣狗吠声中,大人们就早早上地干活了。傍晚时,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烟熏味笼罩着村庄的农村景象,记忆犹新。左邻右舍随意串门及吃饭时爱好凑集,端着饭碗蹲坐空场,边吃边说些新闻旧事,开个玩笑的习俗,至今不忘。每至盛夏,中午不愿睡觉,用竹竿和椿树胶、牛尾做成扑蝉的工具,到村外树林里逮蝉。逮着几个后,用火烧着吃,那个滋味,不亚于现在吃个烤全羊。夜晚,跟着爷爷睡在村前打麦的场上,随着阵阵凉风拂身,一天的烦热顿消。望着星光闪烁的天空,任意放飞童年的梦想……
在老家期间和奶的感情最深。奶常说的一些为人处事的谚语,至今还记得,什么“人是铁,饭是刚,一顿不吃就心慌”,“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受苦中苦,难熬人上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等。耳濡目染,受益匪浅,有些话成为我工作、生活中的圭臬。奶做的两样饭吃着真香。一样是用发面炸的“油馍”,一拃长二指宽,拉长些有些地方叫油条。晌里玩饿了,回家拿着就吃,又香又治饿。另一样是用豆腐、凉粉及粉条做的“杂烩汤”,将豆腐、凉粉切成小方块,有肉没肉都行,与粉条烩在一起,浇点小磨油,撒上香菜、蒜苗花,吃着那个香啊,至今想起还流口水。奶织的白土棉布,细密又匀实,蓝白相间的方格布,青丽且明快,做成被子,盖着舒服又暖和。如今,家里还有几匹奶织的白棉布,舍不得用,每年逢夏拿出来翻晒翻晒,入衣柜还要放几粒“臭蛋”驱虫,当成传家宝存放。
听奶说,奶的娘家很穷,离老家不远,一个叫皂角树的村庄,解放前是土匪窝。其母亲去世较早,兄长又让土匪过河时,当脚垫石踩死了。自己嫁到我们家后,仍然穷,来客连碗筷都没有。爷被镇平县民团抓壮丁后,奶白天种地,夜晚纺棉。种地没有牛,全凭肩扛人拉,纺棉时用不起油灯,点桃杆、点火纸照亮。含辛茹苦,养活一家老小。后来,家庭经济状况转好后,奶仍然省吃俭用,每天照样起早贪黑干家务,一直干到不能动为止。“俭朴少得病”,“勤劳多长寿”,奶活到近百岁才过世,给我们留下了那一代人勤俭节约,吃苦耐劳的精神财富。
记忆里,老家的人和事还有很多、很多……
“步步乡关里,归家不问程”,每当专题或路过回老家,常常“归心似箭”。在外,每当看到、听到“镇平”二字,马上想到是老家的山和水,人和事。对老家的情结,似陈年老酒,窖香浓郁。缘于那里有祖先的归地,有自己住过的房舍院落,还有儿时的童趣,纯真的岁月和一些难忘的记忆。“树叶留恋根,鸟儿终归巢”。今生今世,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干什么,老家忘却不了,割舍不了,因为那里是根。
望星空
文/钱永广
新学期即将到来之际,我决定带儿子回一趟农村老家,看看我那留守老家的70多岁的老母亲。
几年前,父亲去世后,母亲因为不肯进城,所以至今仍住在乡下。那天在老家,白天儿子还算安分听话,在认遍了房前屋后荒坡上的野草野花后,已经是夕阳西下。因为乡下条件简陋,儿子不肯在农村老家留宿。于是,我劝导儿子,在农村老家留宿,夜晚可以看到最美的星空。
看到最美的星空?儿子似乎不解。儿子从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在儿子眼里,天上除了太阳、月亮外,星星怕是没怎么见过。在我的劝说下,儿子将信将疑,勉强应允。
母亲听说孙子同意在老家留宿,不禁喜出望外。为了能够悠闲地看星星,我把老家多年不用的木床,扛到房前的打谷场上。母亲端来水盆,用抹布把木床擦洗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木床晾干后,母亲铺好毛毯和被子,看星星的准备工作就一切就绪了。
母亲在做这一切准备时,我不禁想到了我儿时看星空的情景。那是夏天的夜晚,农村没有空调电扇,常常天还没有黑,父亲就会搬一张大木床,早早地放在打谷场中央。夜幕降临后,我们面对满天繁星,奶奶就会守在木床边,手拿扇子,一边为我们驱赶蚊虫,一边给我们讲天上牛郎织女的故事。面对浩瀚的星空,奶奶讲的故事常让我们对天上的银河和那些星星浮想联翩。
然而光阴似箭,斗转星移,奶奶早就去世了。常为我在打谷场支木床的父亲,前几年也去世了。想到此,我不禁黯然泪下。
正当我沉浸在忧伤之中时,躺在木床上的儿子,突然对我大叫,原来他发现了天边一颗最亮的星星。我连忙抬起头来,指着最先亮起的那颗星星告诉他,那是北斗星。儿子自然不认识,虽然他已经上了初中,但他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指着夜晚的星空,告诉过他北斗星的位置。
天空越来越暗,星光也越来越亮。天空中的星星像铺在地毯上的水晶玛瑙,一下子热闹起来。儿子从没见过天上这么多的星星,也从没想到星空竟是如此璀璨,如此美丽。看到手舞足蹈的儿子,看着这宁静醉人的星空,我不禁想到了我居住的城市,夜晚除了灯光璀璨,又怎么能见到天上如此美丽的星星呢?
于是,我开始有点后悔,我真该早点带儿子到老家来看母亲,看看这夜晚美丽的星空。
虽然北极星相对孤零,亮度也不如北斗星,但当我告诉儿子寻找北极星的方法后,儿子很快就找着了。听说孙子一下子认识了这么多星星,母亲也过来凑起了热闹。母亲教孙子认识了牛郎星和织女星,对着银河,母亲像当年奶奶一样,讲起了牛郎织女的故事。儿子一如我当年,听得如痴如醉。对儿子来说,第一次观赏到如此密布的繁星,第一次有人指着星星,给他讲牛郎织女的故事,等于是发现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自然让他浮想联翩。
夜已经很深了,儿子仍缠着奶奶讲嫦娥奔月的故事,仍然不忘盯着浩瀚的星空看星星。是呀,这样的夜晚,这么美丽的星空,有母亲陪伴,理当倍加珍惜,特别是母亲如今也老了,以后的日子里,长住在城市里的我们,还有多少次机会能到乡下老家和母亲一起看星空呢?
生活在城市里,每个夜晚都是灯光如昼。哪怕是一个看星星的愿望,也不会有。第二天离开老家后,儿子仍惦记着老家夜晚的星空,不免有点惆怅。
为了纪念那个难忘的乡下夜晚,儿子在他的日记里,记下了那晚看星空的日记,他还专门画了一幅星空图。让我高兴的是,那幅星空图,被儿子如宝贝一样挂在家里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我想,那幅星空图,应该是儿子心中最美的图画。
三叔走进我的梦
文/王军华
三叔比我大二十来岁,个子不高,大方脸儿,浓眉大眼,黑黑的,壮壮的。我小的时候,经常见他为村子里修路、盖房、架线、挖水渠等等。他每次出工回来,都会给我带回来工地上供应的食物,比如柿子饼、白面花卷、蒸糕、糖包,我都爱吃。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让他带着我到处去玩,上山采野果,下河去摸鱼。有时我累了,走不动了,他就背着我回家。
我从小性格倔强,即使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也从不肯低头认错。三叔经常对我说:什么事情都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总觉得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他对我的那份儿珍爱之情,我那时已能朦胧地感觉到,但却听不进去,有一次竟拿了弹弓从背后射他。尤为甚者,是趁他熟睡的时候,在他脸上用彩笔涂画戏剧脸谱……尽管如此,三叔也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
三叔干庄稼活儿是一把好手,经他的手侍弄的庄稼,无论是麦子、玉米,还是高粱,年年都丰收。他毫不保留地把种庄稼的经验传授给年轻人。后来,大家推选他当了生产队长,他带领全队二十余户人家种地、搞副业,使我们那个生产队成为了全村工分儿最高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棒小伙儿,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后来,我到省城读书,工作,成家。与三叔的联系越来越少了,无形之中有了一些“隔阂”。除了“我回来了”“前两天我去了趟南方”之类的话,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话题。其实,我多么想告诉三叔,云南的天有多蓝,空气有多新鲜,一如老家的蓝天白云;桂林的水有多清,有多甜,一如老家的山泉……可是,话到嘴边,我却又咽了回去。
及至 女儿长大,领着女儿回到老家,三叔见了,脸上立刻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三叔领着她的外孙女,在村里到处转悠,上山挖草药,溪边采野花,还从河里摸回了几条小鱼……看到女儿手里捧着的鱼儿,我恍如回到童年。
去年5月初,老家打来电话,说三叔得了食道癌,并且到了晚期。我听后大吃一惊,赶紧打电话询问,三叔却说:不要紧,没什么大事,就是吞咽食物困难。我到老家去看他的时候,他刚从医院回来,在家休养,人明显瘦了一圈儿,但精神尚可,只是行动多有不便,一天也吃不下多少食物,全凭打点滴来维持。
我看他的脚脏了,执意要给他洗。他却红着脸说:“使不得,我自己来。”当我把水打好,试好温度,扶他起来,他仍坚持要自己洗。谁知刚弯下腰,就剧烈地咳了起来。我把三叔扶到靠椅上,尽量让他坐得舒服一些。我再次把手伸入脚盆,他已经没有力气来“阻挡”我了。我轻轻托住三叔的脚,只见脚上青筋暴突,皮包骨头。当年就是这双脚驮着我跋山涉水,当年就是这双脚丈量着生产队的几十亩田地……如今,我捧着这双脚,感到一阵阵揪心的痛。我害怕一松手,这双脚连带这个人就会离我而去……洗完脚,他催我走时,眼角发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眶里打转儿。
6月24日,老家的堂叔打来电话说:三叔走了。虽在意料之中,但听到这不幸的消息,我还是悲痛地哭了。
记不清有多少次,三叔走进我的梦里来,当然还是他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儿时的点点记忆,扑面而来……我的泪,终于在跪倒三叔坟前的那一刻奔涌而出。
乡音难改
文/子月
汉中方言仍应属于秦语系的秦陇方言,汉中西南部仍然是秦语系,和四川、重庆、云南、贵州话一样,腔调中夹杂着湘味。汉台区以东各县和南郑的秦陇方言区应该是古代秦陇成分较多,汉中南部和西部应该是湖南湖北楚人成分较多。
老家的方言非常有地域特色,在陕南所占区域不多,却加之地处川、陕、鄂、豫交界之处,先民迁入来源甚广。历史上交通闭塞往来较少、行政权力鞭长莫及,居民活动范围地域狭窄,遂形成了今天的陕南方言。
杂,一块地方一种腔调,跨乡过镇都是这样。从城固到洋县,虽是县过县,地方语言却差异很大。
诙谐,是老家方言的又一特色。随时随地可以夹带进诙谐幽默的因素,打趣或讥讽别人,顺带占点便宜。
称谓多样。西乡一带的回民管爷爷叫巴巴,父亲为“达”,不能叫爸。伯父为“大老子”,排行的叔叔依次则为“某某老子”,外公叫“为爷”,外婆则称为“凹凹”(音),姑婆称(瓜)婆。
如是种种,老家方言不说外乡人听了如何,我们初次听大人这么叫时,也得反复学说多少遍才能记得下来,有时见了不知道怎么称呼的长辈们便提醒这是某家“凹凹”,那是马家几达,要把这些弄个明白,时刻得小心别咬了自家舌尖儿。在老家一带,数我辈份低,见着大人们都得叫声表爷表叔的,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姨、姑、婆,到我面前都得尊一声表爷、姑婆、奶奶。爷奶叫不完,舅姨一大群,就是没人把我叫什么,能碰着个叫哥的,已经很是万幸,我便兴奋大半天,终究这样的机会少之有甚。为称谓这件事儿,一直过一两年,才勉强弄个半熟。老家人特讲究叫人的礼貌,如果叫错了,他们却不为怪,反而表扬你嘴巴勤快,懂事,然后给你讲上三五遍为何把她叫姑喊婆的来龙去脉,亲戚们便在一片自得其乐的说笑声中和你致谢道别。
这家乡人听来颇顺口的称谓,到了异地他乡却时常让人哭笑不得。“离乡离土不离音,改名改字不改姓”。乡音和姓氏一样,像胎记烙在我身上,张扬着我的招牌,洗之不去,擦之不离。
走进营区的那一天,似乎注定我必须像苦行僧一样去寻求新的生活。只要背向北斗面对的方向绝对是自己的老家,久了,无需校对方位也不会迷失。
离开了家乡,我越来越深刻地领会到了出门在外的不易,可路是自己选择的。新兵的睡梦中,忍不住思乡心切,常常是泪水淋湿枕头,在老班长浓浓的江苏口音的陪伴下走过那一程。
对于长年在部队生活的人来说,都有一份浓浓的乡情。新兵时,一群天南海北的兵娃娃聚一起,口音也可谓南腔北调。节奏上有舒缓短触之别,腔调上有软硬之分,然而只要认真辨听并无障碍,于是战友间便常以模仿他乡他音相互逗乐。即便这乡音不地道不纯正,但足以让我的思绪如流浪而归的行囊,载着回乡的冲动,把我带回乡音的磁场。
当兵第二年,受环境的影响,我的普通话已说得有点样子了。谁知,我第一次回乡探亲时,竟因说普通话的缘由闹的自己似乎成了“外星人”。到家后,亲朋好友相聚,正当我兴高采烈地与大家拉家常,几位长辈便开着玩笑教训起了我“出去才几天就南腔北调的,连老家话都不会说了,让乡邻乡亲听了笑话!”
关中的口音和老家却相差甚远,和普通话比对有些反其道而行之,普通话高音字它却偏是低音,要升调时,家乡话便是降调,这便是比较地道的陕南方言。
曾无数次站在分水岭上,望着远处那熟悉的轮廓,萦绕在脑子里的想法在这一刻如同滔滔奔涌的江水一样:江南江北在我脚下,竟然只在寸步之间。多少年了,曾梦想有所成就,却一事无成,所经历的甜酸苦辣顷刻间也化作一缕缕乡音飘向汉水一方。
老家是梦,乡音是线,穿起我无尽的思念。
视频拜年
文/梁建军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特别是在外的游子,不能回家,也要给长辈拜年,那是一个绕不开的情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游子的拜年形式也在悄然发生着变迁。
记得上世纪80年代前,父亲每当春节不能回老家时,就会给老家的爷爷奶奶写上一封家书,再寄上一些钱,算是拜年。向爷爷奶奶进行节日的问候,报上自己的平安,并简要汇报自己一年的情况,让爷爷奶奶放心。
到了上世纪90年代,住宅电话逐步普及,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父亲每当过年时已不再写信,但在初一时要给老家的叔叔打个长途电话进行问候,送上春节的祝福。这时已与家书有了很大区别,由于通讯工具的便捷,沟通已是家常便饭,电话拜年,礼节性的成分更多了一些。
新世纪以来,手机普及。每当过年,我就向老家的叔叔姐姐发条短信祝福,拜年简单快捷,开始时感觉很时髦,时间一长,总感觉亲情的成分淡了许多。
近几年,微信发展迅速。我们拉上一个家庭群,叔叔婶婶、兄弟姐妹都进了群里。到过年时,群里有祝福的话,有图片链接,也有语音聊天,表达自己的情感。后来,过年时还将聚会、吃年饭的照片也发到群里,大家分享,内容丰富了很多,甚是热闹,亲情味又浓了几分。
今年,在老家的叔叔婶婶及姐姐还学会了视频。大年初一的早晨,我刚吃了饺子,就分别向远在百公里之外的叔叔婶婶、姐姐姐夫拜个年。打开手机,开启了视频模式。视频接通了,那感觉大大的不一样了,鲜活的图像出现了,大有不在跟前胜似跟前的感觉,笑貌容颜跃然屏上,一口乡音如回乡里。不时,旁边有亲人插话问候,遇上听着太原话费劲的,咱还得说几句那几乎忘却的家乡话,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手机一转,还能看到家里的年画,花馍,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隐隐还听到那“呼踏踏”的风箱声……
回忆童年——纪念我那如梦的老家
文/小上在
元旦回来以后,微信里不知道是谁把我拉进了群;我们都好激动,好多小伙伴我都忘记了,我们差不多是聊了不止三天三夜。就在这几天把我拉进了回忆当中;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回忆里。
我最早的记忆是当时我们还跟着爷爷奶奶住在北车大村里,那里有几十户来人家,面朝西边;村前有一条公路一条铁路;穿过公路和铁路,就到我呆了六年的小学。小学后面有一条河,过了那条河,就到了根伦村。北车村和根伦村被群山环绕着。 现在还依稀记得,在大村的时候,爷爷抽屉里经常有糖,偶尔会拿来给我吃,不给我妹妹吃,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偏向我。后面没过多久,奶奶就背着妹妹,拉着我,到M山下住了。M山坐落在铁路和河之间,在小学的北面,两座山连接,独立出来,所以我叫它M山。那里只有三户人家,房子的东面还有一条小溪。周围还有好多菜园和水田地。每到春天,就沉浸在一片绿中。
小时候大自然的一花一草,水、露珠、蝌蚪……都是那么神奇。永远记得我小时候M山我家菜园里的一棵大桃树。春天的时候,蒙蒙细雨滋润着大地,我和妹妹穿着布鞋总被泥泞的小路弄得脏兮兮的,又湿又冷;我的鞋子脚大拇指的位置还破了个洞。但是依然阻挡不了我到菜园里看桃花。从桃树枝丫上冒出花骨朵就开始看,可以一直盯着。过个一星期左右,桃花就陆陆续续的开放了,依稀有些蜜蜂嗡嗡的飞来飞去。这是我们刚搬到M山下的时候第一棵桃树。后面菜园里还多出了很多棵,因为我们吃完桃子就扔在地里,到了春天就发芽,长出一小棵桃树,我们各自选择自己认为大棵的种在菜园篱笆边上。后面没过几年,又开始发芽、开花、结果。
老家习俗“ 换茶”
文/郑菊芳
亻表
俵换茶,是我老家一个很有意思的习俗。
在我老家方言里,这个习俗叫做“biao huan cha”。我考究该用怎样的汉字来表述,翻阅字典,找到“俵”字,读音与我老家一样,意思是把东西分给别人。而“换茶”,在江西和湖南的有些地方,是指糕点、点心。于是,老家这个习俗可以用汉字表述为:“俵换茶”。
做生日酒席,男女有别。如果是女人过“大生日”,娘家兄弟姊妹除了准备猪肉、面条、鸡蛋之类这些,还要送一担“换茶”。这一担“换茶”里,有糖果、饼干、干红薯皮、粑糍(一种用粳米和糯米参和起来做的糍粑,再切成片,晒干以后,用白色的细沙炒爆或者用菜油煎爆)、荡皮(粳米荡成面块,晒干剪成棱形,也是用白色的细沙炒爆或者用菜油煎爆)、爆米花等等。
生日酒席开餐之前,先是围桌吃“换茶”。众人边吃边聊天。如果那些粑糍和荡皮,吃起来既蓬松、清脆,又咸甜适当,花样好看,就会获得众人的称赞:“好手法,好手艺!”这是对主家或者娘家妇女贤惠能干的肯定。因为做粑糍和荡皮,都是妇女们用手工制作,佐料的调配,花色的配搭,厚薄的分寸,都有讲究的。
“换茶”吃得差不多了,酒席正式开餐。吃酒席的时候,又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程序。男女分开坐。因为妇女吃酒席的时候,会自带一个大碗。她们会自动推荐一个年长的为席长,厨房里的“走动”(专门负责端菜到桌上的人)每送来一个菜,席长挨碗平均分菜,妇女们就只吃自己碗里的菜。
酒席散去之后,办酒席的人家就开始“打发”,也就是在送贺礼的篮子里,都装进一些“换茶”,决不能让吃酒席的人空篮子回去。农村里,礼尚往来,任何时候都绝不“空篮”,这是最基本的礼数。
打发“换茶”也是向村里人炫耀富裕、大气的最好时机。家境好且又大方的,“换茶”的样式就更丰富多样。后来,分田到户以后,农村经济活络起来,“换茶”的样式,换成饮食店的包子,或者是糍粑,也有买橘子、苹果的。而如今,都是特制的寿面加两瓶饮料。
那时候,小孩子最盼望亲戚家和村里人办酒席了。每每吃完酒席回来,母亲都会带来一碗“贺菜”,也称“杂贺菜”,因为酒席上的“八大碗”或者“十道菜”,每一道菜都会有,掺杂在一起。
吃“贺菜”是我们儿时最美味的菜。那时候,母亲去吃酒席,分明是去给自家孩子讨来一碗美味的“贺菜”。作母亲的,吃酒席分得来的“贺菜”谁舍得吃啊?家里几张小嘴在等着美味呢。所以母亲们一般都是倒点菜汤,和着米饭吃完酒席,带回家的“贺菜”和“换茶”就是孩儿们最奢侈的美食。
中国母亲的贤淑与仁慈,在吃酒席上就可见一斑。
如果是女人的“大生日”办酒席,我们小孩又多有一份“换茶”吃。
主家待客人回去以后,开始挨家挨户“俵换茶”。“俵换茶”的队伍,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有的是自家亲戚,有的是邻居帮忙。每个女子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分别装有各种“换茶”,一前一后,提着篮子,走在乡间小路上,银铃般的笑声也随之在乡间荡漾,整个村子里洋溢着一份喜气、祥和的气息。
这些女子,遇到熟人,清凌凌地唤一声:“来,吃换茶!”不容许你推辞,已经从篮子里抓一些“换茶”放到你的手里;遇到小孩,就会塞一些“换茶”到小孩的口袋里,小孩半推半就地推辞,其则暗自兴奋着呢。“俵换茶”的队伍,由“换茶”的多少而定,样数多的,队伍就庞大。每走到一户,领头人吆喝着:“吃换茶,吃换茶呢!”主人笑盈盈地拿出一个笸箩,伸手等待她们一一俵来。“俵换茶”的人,很有次序地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事先商议好的数量,依次放到笸箩里,接“换茶”的人,边接边邀请:“来,来,到屋里喝杯开水再走吧!”“以后来喝开水,今天要俵完呢。”领头俵换茶的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队伍轻盈地向另一家走去。小孩们,一半出于好奇,一半出于嘴馋,也跟着俵换茶的队伍走东家窜西家。
还有几种情况下也是要“俵换茶”的。
新媳妇头一年回娘家和干妈家,娘家和干妈家是要有“打发礼”的,也就是待女子回婆家的时候,娘家人和干妈家要送“换茶”,然后,女子回到婆家,挨家挨户“俵换茶”。
女人生了小孩,在“满月”和“周岁”的时候,娘家人和干妈都要送贺礼,这份贺礼,除了小孩的衣帽鞋子之类以后,也要送“换茶”,然后,又是挨家挨户“俵换茶”。
还有老人许久没有回娘家了,如果被娘家接去“回娘家”的话,回来的时候,也有“换茶”带来,于是,又要去“俵换茶”。这是很讲究礼数的娘家,也是显示娘家人的富裕。
总之,女人第一次走亲戚,都会有“换茶”打发礼的,回来以后都要“俵换茶”。
儿时,温饱都成问题,家里平时更不要说吃“换茶”了,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的“换茶”才会让小孩吃饱吃够。因此,每每遇到村里有女人过生日办酒席的,或者是新媳妇回娘家的,或者是孩子“满月”和周岁,我们就知道,又会有“换茶”吃了。
“俵换茶”这种乡俗,今天回忆起来,感觉是如此之美。这种美,是美在日日月月的人之常情之中,美在相邻之间的共享之中。
“俵换茶”这种分食的习俗,追溯其根源,应该是祖先的“有福同享”的精神内核之一;而母亲们吃酒席带回家的那份“贺菜”,彰显了在贫瘠年代里作为母亲的仁慈与伟大。我们常说,母亲是伟大的,并不是母亲做出了一份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在平凡生活里时常传递一份人性的光芒和温暖。这光芒,可以照耀孩子的一生,这温暖,可以融化冰冷的坚冰。仁慈的母亲,是我们人类最好的老师。
如今,“俵换茶”的乡俗再也难见,“贺菜”,也失去当年的味道。但是,那份淳朴的乡情,那份仁慈的母爱,回忆起来,还是那么美,那么美啊!
老家那碗甜凉可口的凉虾
文/苏学
我的老家在宣汉。每到夏天,宣汉城乡卖凉虾的挑挑和摊摊就随处可见。凉虾不但清热解暑还消渴解馋,因此深受宣汉人的喜爱。每次想起老家那碗甜凉可口的凉虾,一股思乡之情便油然而生。您若夏季去我的老家宣汉,不妨尝尝那美味的凉虾吧!
宣汉凉虾的制作方法并不复杂。先将上好的大米淘洗干净,浸泡半小时至一小时,然后打成浆。在锅里烧水,水里加少许食用碱,大火把水烧开后将米浆慢慢倒入,一边倒一边搅,此时,改用文火熬煮,熬成半干的糊状。一旁再准备一个盛有凉水的盆子,上面置放一把漏勺,漏勺的网眼不可太大,也不可太小,黄豆粒大小则比较合适。将煮熟的米糊通过漏勺注入盆中,一边倒一边用小勺在漏勺里不停搅拌。漏下去的米粉在水中成形,头大尾细,恰似一个个“小虾仁”。舀上一瓢这样的“虾仁”,淋上配制好的红糖水,再加些凉水,若再搁几个冰块则味道更好。
舀上一勺“虾仁”,一入口中便香甜滑嫩,冰凉爽口,凉虾也由此得名。这就是我们家乡颇具特色的一道名小吃,是夏天老家人消渴解馋的上乘佳品。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还是细娃儿的时候,就爱上了这看似平常却味道很好的凉虾。我家住在山区乡场上,自家做凉虾因做得少所以十分麻烦,每次想吃时就去挑挑或摊摊上买。一到夏天,为此我几乎天天找大人要钱。
那时,一分钱就可以买很大一碗,够我一个人慢慢品味一下午的了。那个年代,没有冰块,伴随“虾仁”的除了糖水、糖精水外,就是刚挑回的清冽井水,甜丝丝,凉浸浸,入口下肚,那真是爽极了。
进入八十年代,我调到县城工作,县城的夏天也到处都能碰到卖凉虾的。那时,女儿还在上幼儿园,也跟着我喜欢上了吃凉虾。
那年头,凉虾里已融入了不少现代元素。用糖精替代红糖、白糖的做法早已消失,而凉虾里放冰块已相当普遍。还有在凉虾里加水果丁,那就更“格式”了。常见的有西瓜丁、苹果丁、雪梨丁等,点缀到凉虾里,红黄绿白相间,既增加色彩又增添口感,还更加营养,十分逗人喜爱。
不过,这时一分钱已经不能买到一大汤碗,一碗凉虾大都涨到五角、一元,还有卖两三元一碗的。
八十年代末,很多企业职工下岗,宣汉县城夏天卖凉虾的挑挑和摊摊更多了起来。县农机厂有位下岗女工,姓张,是妻子隔房的一个嫂子,也干起了卖凉虾的营生。每次遇到我女儿买凉虾,她都不收钱。妻子说:“你们挣钱也不容易,该收的还是要收!”妻子教女儿:“你以后去买凉虾,把嘴巴放甜些噻,多叫她几声张舅母,没得你吃亏的”。于是,每当张大嫂挑着凉虾来到我家楼下高声叫卖时,女儿就立马找我们要钱,然后扑趴筋斗地跑去买。
女儿“张舅母、张舅母”地叫得欢,张大嫂舀凉虾的勺子也像长了眼睛,舀的凉虾总比别人多。女儿端着凉虾,常常蹦跳着回到家,那高兴劲别提了。
前两年,我和老伴暂住在北京女儿家里,夏天想吃凉虾却不见有卖。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便民市场的豆制品摊上,发现了一种类似凉虾的食物,一问才知叫“蝌鱼”,想必因其形似蝌蚪而这样命名吧。我想也许是叫法不一样,这可能就是老家的那种凉虾吧。试着买了一斤多,到家后拌上红糖加入冰水,当凉虾吃了起来。结果,不但没吃出老家凉虾的味道,更没找到老家凉虾的感觉。
原来这“蝌鱼”不是用的米浆,而是用的豌豆粉。从形体上看,也没家乡的凉虾秀雅、亮丽、清醇。更重要的是,这里面根本无法找到那浓浓的乡情和家乡美食中那独特的韵味。
老家的春节
文/刘县生
2007年离开村庄,我们搬到了县城。因为父亲、母亲去世,家族里有了矛盾,所以自那以后,我与妻子、儿女就没有回乡下老家过过年。
但自幼所形成的过年印象,却总是历历在目。
老家的年,我总感觉是从腊月二十三辞灶开始的。
那天早晨,母亲把灶台上方墙壁上的灶王爷像揭下来,嘴里一边念着:“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一边跪在灶门前,虔诚地点燃黄色的祭纸,连同那灶王像一起焚化。
那时,过年时候特有的那种烧祭纸的烟味,就洋溢了整个堂屋。
我很喜欢这烟味,因为从此就开始了过年的日子。
母亲说,二十三,爷升天,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买腊鼓(鞭炮),二十六,煮猪肉,二十七,盘公鸡,二十八,豆腐花,二十九,新衣穿着走一走。年三十,除夕守岁整一宿。
吃食也从灶爷升天那日开始丰富起来。
黄米糕可以随便吃了。黏黏的,甜甜的。饭汤里还有了花生米。这都是平常日子里不会见到的。
那时,胡同里仿佛就会适时地响起人的吆喝声:“蹦爆米花喽-------”我今天在这里写回忆文章,说话文绉了,实际乡下人吆喝得很直爽、敞亮,甚至有些粗鲁:“蹦棒子花吆------5分钱一锅!快来哇,不来走啦-------”
我姐姐就用木升(一种容器。一斗的十分之一)端了玉米,追出大门去。
吃着爆米花,仿佛也会感觉到要过年了。
但后来,我奶奶坚决不许腊月23辞灶,她说,我三叔四叔都在北京,辞灶,不能把自家人辞在外面。但黄米糕还是从那天开始可以随便吃了,爆米花也依旧管够,
因此,我一直以为,我家的年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
回趟老家
文/九满
去年春天,我和妻女趁着周未,带着想家的那种期盼和喜悦,踏上了归家的路。
一下车,我吞吐着老家那清新的风,轻嗅着油菜花的清香,温馨陡然从心底升腾,如田畴远处萦绕原野的那片薄雾,渐渐地弥漫开来。
回到老家的第二天,我独自绕着村庄转蹓。那段低矮的土墙,是我从田地里劳作晚归后小憩的地方,多少个黄昏炊烟初起的时候,那里曾响起我清扬的歌声;那口池塘已经被稻田挤压得只剩下鼻孔呼吸了,那曾是我们姐弟几个夏夜纳凉的绝佳之地,几个人躺在竹席上,正对着满天繁星作无穷无尽的遐想时,却听得几声狗叫,起身惶然四望,却是夜行的村民走过;那间小小的柴房没了痕迹,里面的柴草存放得很少,那些年的冬天似乎总是特别地寒冷而漫长……
我紧走几步,来到守候在抗旱沟上的老柳树下。循着那安静的田野,我能看见父亲披蓑戴笠,左手扬鞭,右手扶犁的场景,我能听见当年田野里起伏的蛙声,我还能闻到旧时稻子的清香在空气中流淌。那时候,四哥领着我和五哥像牛一般在这片土地上日夜劳作,风雨无阻。因为年少不更事,我无法理解大人的心思,所以,我经常偷懒,经常借故头疼脑热不下地,由于我最小,干不来也干不了多少活,兄长们便让着我些,平日里只交给我积肥和割牛草,其他活可以不用干。但是,到了三伏盛夏抢收抢种的“双抢”时节,我照样逃脱不了劳动。
我曾在酷暑的田间饿得前心贴后背还得挑回一百多斤的新鲜稻草,我曾在酷热的中午顶着似火骄阳割完最后一块水稻,我曾在蚊虫乱舞的夏夜弯腰弓背非要插完那丘稻田……
那时候,人们似乎习惯了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日子过得很苦,却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改变什么——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成天匍匐在田间地头,全身晒得黑不溜秋,天黑透才会回家。夜晚,煤油灯也舍不得点,女人在月下纺纱纳鞋,男人在屋檐下埋头抽旱烟,孩子们在晒谷场上追逐嬉闹——我不知道这种貌似安宁祥和的状况何时可以改变。那时,我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不止一次地梦想过,不止一次地发誓过: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我一定要更换一种活法!
伴随着这种心理情结,也就铸成了我的这种不服输的强硬性格——它是我生命里不可缺少的营养剂,不可缺少的鞭策力。学习上,遇到困难,只要一想起在田野里的那些难于忘却的经历,我就会焕发出一股强大的动力。
那年高考后,我的嘴角冒着绒绒的胡须,像一颗九月深绿色的青橘子,挑着行李离开老家去长沙上大学。临别时,母亲站在门口流着泪,那哗哗向北流淌的藕池河,也在为我哭泣。
我离开了小村,不再是老家土地上劳作的农民,走进了只长楼房不长庄稼的城里,终于成了我曾经梦想的城里人。我为此沾沾自喜过。可在不长不短的时间里,池塘、小溪、老柳都已刻进我记忆深处,他们是我全部乡村生活的源泉。
前几天,我与母亲通电话,她说:“九满,你有多久没回老家了?”我忽然间就沉默下来,我自己也不确定这样的沉默到底是在盘算有多久没回老家的时间,还是被“老家”这两个字猛然击中而出现了临时的大脑短路,反正我好一阵子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母亲的声音变得急促:“九满!你怎么了?咋不说话呢?说话啊!”我才一激灵,赶紧说:“没事,没事,刚才以为有人敲门呢!”
今天,我终于在母爱的召唤下,带着点点白发和额前的皱纹回来了,中年的我如蜗牛一样驼着生活和家庭的重壳,我坚实得如一头暮归的黑水牛站在村囗。这时候,迎接我的是四月金灿灿的油菜花,还有扑鼻的花香和嗡嗡勤劳的蜜蜂。当年的大人们如一棵棵老了的桑树,有核桃纹一样的脸,我握着他们热情而瘦弱的手,我听到的是他们叫我的乳名:“九满回来了!”三哥家的老黄狗也跑过来迎接我,摇着尾巴似乎知道我是这里走出去的孩子。
夜里,我陪着母亲说话,看电视,听母亲重复地摆过去兄长们支助我上学的事情,说去年乡里修水利占了多少自家的土地,讲前年栽种的桃树有几棵己经结果了,叙外出打工的孙辈买了车子存不住钱,嗑那几个早已不在人世的老邻居,唠叨四哥过年时换的液晶电视没原来的老电视机好,晃花了眼睛……
晚上,我睡在故乡清新空气的夜里,听着屋外嘀嘀嗒嗒的春雨,这个夜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声音,没有灯红酒绿的世界,故乡的雨夜让我静静地回归,所有的人生风雨似乎只是过了一转眼,我仿佛是昨天才离开老家……
我回广州的那天早晨,我还在睡梦之中,便隐隐约约听到母亲忙碌的脚步和声音。我知道,母亲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我起床走出房门,一阵浓浓的腊肉香味扑鼻而来。门口,干干净净的脸盆里,装满热乎乎的洗脸水,里面放着叠好的明显是反复洗过的毛巾,我知道是母亲为我准备的,我含着泪水感受着这份难以言说的母爱,嗅着温暖的毛巾上淡淡的香皂味,在愧疚中完成了洗脸的过程。
我站起身,这才留意到,母亲在我身后默默地注视着,脸上是笑意和满足。母亲说,水怕冷了吧!那一刻,我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我装作抬头看天,让眼泪流进衣领里,温暖我的心。
母亲在,家就在。有空就回家看看!
老家的“恋子树”
文/悠山
从小,大人们就把那种春天盛开紫色小花儿、秋冬季挂着一簇簇诱人果实的树叫“恋子树”,若不是在西安街头遇见被园林工人挂了名牌为“苦楝”的这种树,我还真对不上号呢。
那是初冬,第一次陪父母在西安。走在去大雁塔的路上,妻子陪母亲走在前边,我和父亲走在后边,向晚的阳光暖暖地穿过树梢,把一抹温柔洒在身上,仿佛想要安抚我们内心的焦急。
抬头的瞬间,我发现路边郁郁葱葱的行道树,竟然是老家地头的“恋子树”,它们高大魁梧,只是没有长那“诱人的”楝子果,不知是不是水土不服?
恋子果可以杀虫,可治冻疮和体藓。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年都早早给我们准备好过冬的棉衣棉鞋,那可是一针一线在灯下缝出来的,再冷也不怕。怎奈淘气的我们总要偷偷溜进黄河滩撒野,芦苇枯黄,天宽地阔,自由自在,一不小心踩进尚未冻实的泥潭里,不仅湿了鞋子,还会冻了脚。
自然,免不了母亲一顿笤帚疙瘩的责罚。打就打吧,心里是早有准备的。
到了晚上,母亲还是会把一簇簇“恋子树”的果子摘回来,在炉子上熬一盆闻起来苦苦的水给我们洗脚,说是能治冻疮,说我们小孩不敢留了冻根。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
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候真是太淘气了。
我们爱爬恋子树,它树干粗糙好爬,在三四月份把那粉红的香喷喷的花儿折下来喂兔子,在夏天把恋子果摘下来打弹弓,记忆中,那果子熟透了会变成白色,不知什么原因,挂在落完叶子的光秃秃的树枝上,久久不愿跌落。
种子挂在树上,是树的挽留,还是种子的不舍?大胆地联想,这是不是就是老百姓叫它“恋子”的原因?
周末的景区人潮涌动,雁塔肃穆庄严,塔上的铃儿随风叮当叮当作响,仿佛诉说千年的往事。
在大慈恩寺前,给走累了的父母拍照,他们坐在长石凳上,我看着镜头里他们很正式的神情,再细想“大慈恩寺”中“慈恩”二字饱含的深情,突然有些泪目。
父母总是怕打扰我们,我们也总说学习太忙工作太忙,日子就悄无声息地染白了他们的双鬓,刻下了深深的皱纹。
父母总是说大城市不好,可当年送我们上大学,回去他们也曾自豪地给很多人说大城市就是大,就是干净,连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是很长时间谈笑的话题。
父母总责备我们买回的一双鞋子或一件衣服,说我们乱花钱,总是把我们穿旧的衣服穿了又穿,在出门时才愿意换上那一件新衣服。
耳边就想起那一首写给慈母的歌谣来:慈祥的母亲,我是你用生命写下的历史。你给我用阳光织成的翅膀,无论我飞得再高再远,无论我走到天涯,身影总落在你的心上……
华灯初上的时候,我们又沿着那一条种着恋子树的街道往回走。
妻子挽着母亲走在前边,我和父亲走在后边。
清风吹过,树叶窃窃私语。
一轮明月,照亮长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