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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文章

2022/12/15经典文章

香气文章(精选20篇)

暗香浮动月黄昏

文/莫砺锋

我家在南京城东,负郭而居,钟山风景区近在咫尺。每逢“长假”或“小长假”,中山陵、明孝陵等景点游人如织,有时竟像潮水一般从景区溢出,漫延到家门口的陋巷来。我和老伴都对“长假”引来的人潮心存余悸,虽然早就听说明孝陵蜡梅盛开,却不敢轻易前往。好不容易盼到长假结束,年轻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景区不再是人山人海了,但又担心同龄人中的摄影发烧友,他们成群结队,身上挂着炮筒般的长短镜头,簇拥在蜡梅树下拍个不停。有些女性还会钻在树丛里摆“pose”,一心要装出“她在丛中笑”的姿态。我们并不反感同龄人为蜡梅摄影,但与他们挤在一起就无法细细赏花。于是,我们在三日那天依然按兵不动。直到日影西斜,估计摄影家们都嫌光线欠佳而打道回府了,才直奔明孝陵而去。果然,等到我们走进陵园,已是“游人去而禽鸟乐”,墓道两旁高大的石翁仲已经身披斜晖了。

明孝陵的蜡梅真是南京一绝!虽然距此不远的灵谷寺里也有几株高大的蜡梅,但未能成林,故稍为逊色。明孝陵的蜡梅却是成片栽种的,从文武方门起,经孝陵殿、内红门、明楼,直到宝顶,每两座建筑之间的空地都栽满了蜡梅。我们刚走进棂星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跨过御水桥,便觉香气渐浓。等到穿过文武方门,墓道两旁的蜡梅林便映入眼帘。不知是栽种的时间有先后,还是选择的品种有差异,被陵内建筑分隔成的四片蜡梅林竟呈现出渐入佳境的状态。树木越来越高,花朵越来越大,香气也越来越浓。最后,我们来到宝顶之前,一道用青石板铺成的长长墓道直通宝顶的穹门,墓道两旁都是蜡梅林,真是繁花似锦,清香阵阵。暮色渐临,几个迟到的游客步子急促地奔向宝顶,对路边的蜡梅视而不见,只有我们老两口从容地细细赏花。

我年轻时曾务农十年,但只种过粮食和蔬菜,对树木花卉相当陌生。后来以研读古诗为业,也未能“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但我对蜡梅并不陌生,因为此花在南京相当常见,南大鼓楼校园的文科楼前便植有几丛,先师程千帆先生的小园里也种着一株。我也留意过蜡梅在古诗中的踪迹:她在唐诗中芳踪杳然,到宋诗中才芳容初露。南宋王十朋在《点绛唇》中咏蜡梅说:“岩壑深藏,几载甘幽独。因坡谷,一标题目,高价掀兰菊。”好像是苏东坡、黄山谷始将此花命名为“蜡梅”,其实黄山谷在《戏咏蜡梅》的跋中说得很清楚:“京洛中有一种花,香气似梅花,五出而不能晶明,类女功撚蜡所成,京洛人因谓蜡梅。”不过苏、黄确是最早写诗题咏蜡梅的诗人。由于苏、黄诗名震耳,蜡梅也就名扬远近。遥想当初,蜡梅还是一种野生灌木时,自然也会在深山中独吐幽香。但正如王阳明所云:“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若是无人欣赏,则蜡梅的清香未免归于寂寥。况且如今的蜡梅都是人工栽培的,她理应欢迎人们前来观其幽姿,嗅其清香!

想到这里,我们便理直气壮地细细观花,不像黄山谷那样担心“坐对真成被花恼”。我们先是沿着墓道的右侧缓步行走,专看路东边的花。然后沿着左侧走回头路,专看路西边的花。往返一轮后,我们从两片蜡梅林中评选出花开得最繁盛的一株,便跨过一道浅沟,沿着被游人的鞋底踩出的曲折小径,来到树下。此树可能是最负盛名的“檀香蜡梅”,其花瓣甚大且呈圆形,而非小而尖;其花色纯黄,而非外层黄、内层紫。最合人意的是,枝头缀满繁花,不见一片树叶,姿态极像梅花。我们在树下伫立许久,直到暮色渐浓,枝条的形状模糊不清了,才依依不舍地退回墓道。只见最后的几个游人匆匆离去,仿佛有朱元璋的幽灵在驱赶,顿时陵园内静如太古。一看手表,离闭园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我们便在道旁的木凳上坐下,悠然自得地独享这满园芬芳。阵阵幽香透过暮色,香远益清,沁人心肺。我与老伴都喜爱蜡梅的清香,我们觉得梅花的香气太淡,有点似有若无的意味。桂花的香气则过于浓烈,还有一丝“甜腻”的味道。只有蜡梅的香气浓淡适度,恰到好处。仰视天穹,新月如钩,不远处就是晶莹闪亮的金星。虽不如昨夜的金星合月那般美丽,但也说得上星月交辉。“暗香浮动月黄昏”本是林和靖的咏梅名句,但用来形容此刻的情景,十分贴切。

最后我们摸黑走出陵园。墓道上没有路灯,石翁仲变成一个个面目模糊的巨大黑影。走到外边的马路上,昏暗之间不辨方向,竟错上了反向的公交车,老晚才回到家中,但两人都很愉快。人生匆忙,花季短促,自应抓紧时机来赏花,晚唐诗人李昌符说得好:“若待皆无事,应难更有花!”

枕着桂花香入眠

文/刘文礼

昨夜,北风中的秋雨,淅淅沥沥,洗刷了世尘,沉淀了浮嚣。清晨,阴着天,湿湿的空气,有点凉。刚进校门,一阵清香扑鼻而来,直抵心脾。是桂花开了吗?我深深地吸了一下,是的,是她,香味儿是从那几棵有一人高的桂花树上飘来的。当我慢慢地走近她时,香味更浓了。我细细地欣赏着那些桂花树,叶儿还是那么郁绿,那淡黄色的小花儿,一簇簇的,每粒还不及米粒儿大,虽不及玫瑰花的绚丽,也没有紫藤花的张扬,无茉莉花那么灿烂,更比不上玉兰花的荣华,但是,在这深秋时节,能在这秋寒里使人迷醉,让人们品味芳香的, 却只有她,桂花。噢,校园里的桂花经秋雨的一夜亲吻,悄然绽放了。

我依然记得二十几年前初遇桂花树的情形:那时我在离家稍远点的学校上班,每天骑车上下班,途中要经过一个很美丽的村庄。在这个村庄里春有桃花养眼,秋有桂花悦心。每逢秋季节,骑车匆忙行进途中,风远远地带来的一阵桂花香,沁人心脾,那是让人觉得温暖的味道,足可以抵御那突如其来的微微凉意,冲淡每日来回奔波的辛劳。从那时起,桂花香就永远的浸透在我的心脾里。

还记得,我的一位同学家门口,有一棵百年的桂花树。由于爱桂花我就时常到同学家走动。秋季,每当有风吹过,便会出现纷纷扬扬的桂花雨,看得我如痴如醉,流连忘返。春天的时候,看见那些娇艳的花次第凋谢,总难免心有戚戚。而桂花的飘落,似乎多了一份坦然,所以我却更愿意说她是回归。

嗅着眼前醉人的桂花香,不由让我想起宋代诗人杨万里的《咏桂》:“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在这首诗里,诗人独具匠心地展开奇妙神驰的想象,把芬芳馥郁的桂花比做从天上月宫移植而来的仙花,如此醉人的香气自然超凡脱俗、人间罕见。桂花原只绽放了几枝,可是一经秋风吹拂,阵阵幽香飘散,好似瞬间满山遍野都开放了,到处弥漫着清新宜人的桂花香气,沁人心脾,令人陶醉。桂花树的款款下凡,广寒宫的清冷寂寞,人世间的繁茂喧哗,都颤动在月下的金黄中,这是多么高雅浪漫、令人神往的美妙意境呀!确是神来之笔。

今儿的桂香弥漫了校园,芬芳流淌,肆无忌惮,不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教室,桂花的香气总能找到你,让你无处藏身。那勾人魂魄的香,包含了空灵的一颗心,智慧的一颗心,因为它知道,过了这一季,就要等待整整一年,当下,须用力地开,尽情地笑。

桂花静静地散发着任何香水都无法替代的香味,像一个诱人的女子,如何也挡不住对她的爱恋,你定会一见钟情。下午放学时,我特意伸手摘了一小枝桂花带回家,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我的枕边,让花香充盈我的卧室。我喜欢枕着桂花的香气入眠,连梦里都弥漫着香味,梦中依稀看到广寒宫的月桂树下,立着一位寂寥的仙子嫦娥和一只玉兔,落寞而冷清……

秋天的幸福

文/彼岸蒹葭

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同理,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秋天。

时令已是白露了。晨起,开窗,微凉的风携带着桂花的馨香涌入卧室内。深呼吸,默默望着楼下一树树繁花,那些无数的金黄色米粒,在葱郁的繁枝茂叶间兀自璀璨,和煦、华美,无比热闹,又无比安静。

年年桂花开,今年感受颇不一样——我觉得,桂花的香味是温暖的,是人间烟火的香,好比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味,瞬间便能安抚焦躁沮丧的情绪。秋天渐深,萧瑟的日子里,满树繁花盛开,幽香弥漫,人的嗅觉整天被一种芬芳所牵引、笼罩,心儿也变得柔软,不由得生出对人世、对季节的缱绻之情。

这样美好的秋日,要如何才能留住?太美好的东西,反而让人生出隐隐的不安,总担心它转瞬即逝。归根到底,是人的局限,和面对美的挽留之心。索性,我把小书桌搬到阳台上,成天坐在那里,喝茶、看书、写字,一抬眼就能看到桂花。

下楼,出去买菜。昨晚落了一夜的雨,所有的树被洗得干干净净。紫薇树下,落红满地。梧桐开始落叶了,随意捡拾一片,新鲜、完整。林荫小径上,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清扫落叶,一丛一丛的黄,堆在地上,有风吹拂,如一簇簇火苗在跳动,是一种奇异的美,惊心动魄——所谓春天看花、秋天赏叶,还有什么颜色的美,比得过秋天的落叶呢?赭黄、明黄、深紫、通红……每一片用的都是繁笔,浓墨重彩地洇在大地的宣纸上,在感观上,反而胜过了春夏的繁华。

石榴树上还悬挂着几颗果子,小小的,萧瑟的瘦,远观,有写意的恬静寂淡。几朵菊花开在小区花坛里,花瓣上滚动着水珠,摇摇欲坠,像昨夜残留的梦。不过,这些都属于庭院小美,它们均不能构成整个秋天的壮阔浩瀚。树才是秋天的代言人——比如梧桐、银杏,那一泻千里的黄,在秋日斜阳下,波澜壮阔。如今,我愈来愈觉得,真正的美应该在秋天,平和、从容、有力量,像黄昏时的散步。这多么像人生,历经年轻时的青涩酸苦,中年后步入迂徐沉静。看来,刘禹锡所言“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并非矫情的表达,而是历经沧桑之后的感慨,这大约源于年岁的滋养、心境的丰润。

秋天适合闲坐、吃茶、读书、发呆。树上鸟雀已经飞远,那些聒噪的声音远去了,只留天地静美无言。秋季的天空比其他季节更蓝,更高,更远,更开阔,偶尔飘过的云如风行水上、帆在洋里,是天地贯通物我融合的大气之美。

一日三餐和茶桌上的各色果品,是秋天的况味了。超市里猕猴桃在促销,这是我喜欢的水果,一次性买回很多。一半存放着,不几天就变软了,吃起来有蜂蜜味,甜美多汁。一半洗净晾干,用来泡酒。冬天到了,围炉吃羊肉、喝果酒,不亦快哉。清甜的猕猴桃酒,呈淡绿的青玉色,让人忆起盛夏的光阴。南方的冬天没有雪,风雨如晦,我自掩门喝酒吃肉,饭后再泡一壶浓酽的红茶。红茶之色,像丹枫的梦痕。红茶之味,在我看来,是往事的味道,正如张爱玲所言:“像记得分明的快乐,忘却了的忧愁。”

周末回乡下,母亲正在晒花生。她高兴地说,今年丰收啦!那些种子,原是春节剩下的,没吃完,母亲看着可惜,就在春分时播下了种。种着玩的,也没指望收成多少,没料到,竟收获颇丰。晒垫上摊开沉甸甸的喜悦,颗粒皆饱满,剥开来全是红衣,味道香浓,细细吃起来,分明有泥土和阳光的味道。

转眼,板栗也该上市了吧。我曾经在《亲爱的板栗》一文中,详述了街头的糖炒板栗,它的香气甚至比味道更诱人,更有穿透力。在寒冷的秋风中,那一缕缕热乎乎的香气格外慰藉人心。板栗炖鸡是我的看家菜。其实,也是偷懒的方法,鸡块焯水之后,再猛火沸开,依次把姜、葱、香菇、板栗等各种食材扔进去,小火慢煨,一边炖还可以一边读书,只要在锅上担根筷子就行。砂锅里“噗噗”地沸腾着,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回荡在家里每一个角落。因为这香气,我的家,像一个好朋友开始微笑,表情生动愉快。天色已黄昏,下班回家的人,辛劳一天,有一锅香喷喷的鸡汤热热地迎候他,也是可堪慰怀吧。

奥地利诗人里尔克在《秋日》一诗里写道:

谁此时没有房屋,就不必建筑

谁此时孤独,就长久孤独,

就醒来,读书,写长长的信,

在林荫道上来回

不安地游荡,当着落叶纷飞

如果在盛大的秋天,依然有人满怀忧伤,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停止思索、停止思念,心无杂想,让“一切的一切”归零,安住当下,闭上眼睛。你闻到了吗,花香、茶香和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像一支交响乐回环往复,这乐曲深入肺腑,足以抵御尘世所有的苍茫和虚无。

这样说,是否很没出息?忽然忆起一事,有人问正在浇花的圣方济各:“如果明天你就要死去,那今天做什么?”答曰:“浇花。”这么一想,也就安然了。

做暖香女人

文/郭小慧

我一直想做一个灵魂有香气的女人,可究竟是什么样的香气?这个问题曾经让我颇费思量。

我认为,这种香气里首先要有书卷香,就像电视剧里那种布衣钗裙,却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子。她们的容貌或许不是最佳,却能在一众女人中鹤立鸡群,那种华丽,源于她卓尔不群的气质。

在刘晓庆版《武则天》里,明艳动人的武媚娘,偶遇一袭白衣清雅出尘的徐慧,竟然有些自惭形秽。徐慧告诉她:以色侍人,必不长久。这个女演员叫李建群,她演过很多高贵的女子,除了徐慧,还有班婕妤、容妃等。

其实,李建群的本职工作是剧组的服装设计,因为气质出众,被导演拉来演电视剧。她学识渊博、才华横溢,这正是她高贵气质的来源。一个女人年老色衰不可避免,气质却可以让她永远美丽,所以我想要的香气里,首先要有安静清淡的书卷香。

我想做一个有沉香香气的女人。沉香是一种贵重的香料,它是沉香树经过长时间沉淀后形成的。在我看来,这个过程和珍珠的形成是一个道理。

我总会把沉香和那种经历过苦难却依旧眼神清澈、内心温暖明亮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做一个内心温暖的女人并不难,做一个带着伤痕却依旧愿意去温暖别人的女人很不易。

我把这两种香气融合在一起,取了个很美的名字:暖香。有生之年,就让我做一个暖香女人吧!既有书卷香的平和豁达,清淡却不平庸,又有沉香的温暖独特,珍贵却不张扬……

五月里,栗花香

文/疏泽民

杏花落了,梨花谢了,桃花变成了青桃。时序进入五月,草木渐次葱茏,春天里的繁花渐次退场,而夏花尚未接力。朋友说,不妨到山里走一趟,那里有一种花,很可能你没见过。

抵制不住诱惑,上了朋友的私家车。小车沿着蜿蜒的溪谷小道,向深山蛇行而去。随着山路的渐次抬高,车窗外的景致也由深绿幽暗变成嫩绿敞亮,隐隐约约地飘来阵阵暗香。

车子开到半山腰的一处彩钢瓦搭建的民房前停下,那儿是朋友的园林生产基地。下了车,山野的草木清香夹杂着从未闻过的幽香扑面而来。这种幽香,既含有青草香味,又含有蒸熟的绿豆糕散发出来的香气。环顾四周,没见着花,不知这香气来自何处。见我傻愣着,朋友说,走,上山去看看。

山上是一大片果树林,栽种了板栗。板栗园里的香气更浓,犹如走进了糕点坊,清蒸的豆粉香将我包裹。朋友指着身边的板栗树说:你看那一串串花穗,仔细闻闻,多香啊。

啊,那香味儿来自栗花!我感到意外。我吃过种植的板栗,也吃过山上的野毛栗,但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这种美味果实之花——栗花。其实这种栗花,在乡下不泛其踪,但因为不起眼,往往视而不见。

着实不起眼,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挂在枝头的毛毛虫,披着淡淡的黄绿色绒粉,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凑近一闻,可不是嘛,那馥郁的香气就是从这儿溢出来的。单穗栗花藏在绿叶间,毫不起眼;千万穗栗花缀起来,一串串,一树树,就有了气势。那些穗状栗花,如檐下晾晒的豆角,又似窗前垂挂的千纸鹤,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花香的波纹一圈圈漾开,交叉,重叠,将整座山峦淹没,吞噬,连我自己也概莫能外。沉浸在栗花的海洋里,被清新而质朴的栗香裹挟,簇拥,感觉浑身上下都被香气洗了一遍,无比通透。

这里是朋友承包的千亩山场,栗树园只是核桃、柑橘、枇杷等经果林中的一项。朋友老家在这片山区,早年随外出务工人员跑到城里淘金,小赚了一笔后,又回到家乡投资创业,成立合作社,开辟果园,种植经果林,带领山区群众共同致富。以前,我对朋友、对朋友经营的这片山林并不够了解,如今走进这片栗园,近距离感知栗花的素雅和栗香的浓郁,深为栗花无形的气场所震撼:与百花无争,朴实低调,安静地坚守在山上,纵使被无数双眼睛忽略,依然从容不迫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开花,结果,奉献人们可口的美食,助山区农民脱贫致富。

山上一片片果园如版画拼图,实在太美,我掏出手机,边走边拍。一回头,发现朋友正在指导山民修剪栗枝,他们如同栗花一样,默默无闻,淡泊无争。此时此刻,我仿佛看到另一种栗树,正在山上安静地生长。

漫山栗花香,让人念念不忘。

生活的香气

文/云舒兰

生活的味道是什么?酸甜苦辣咸。只是,芸芸众生大都被这人生五味侵蚀得太多,空生了一只鼻子,嗅觉渐至麻木。走在街头,每一张擦肩而过的脸,都僵硬到像是戴了面具一般。

生活的味道是什么?忽然地,也许每个人的脑袋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皆是一片空白。

我亦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于红尘滚滚中练就了麻木的鼻子、感觉不到快乐和美好的心。每日上班下班,如同一部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走路,上地铁,出地铁,进电梯,出电梯……一年四季如同一年一季,春日的花香,夏日的蓬勃,秋日的金黄,冬日的纯净,似乎这些风景变换从未在我眼睛里出现过。蓦然回想,只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高楼林立间的大马路上走了365天罢了。真空,没有色彩,没有气味。这样苍白的回忆让人恐惧。竟至于怀疑活着的意义。

又是一日加班至凌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出大厦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没有人流,偶尔蹿过几辆出租车,四周一片寂静。

默然行走,鼻腔和脑袋里都空空如也。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生命的活力。活着,是一项任务么?心中不禁再一次这样想。

突然,一阵清香毫无预兆地扑进鼻腔,带着木本植物特有的大自然的青涩。心中顿时惊喜,仿佛遇着真命天子一般,心跳突突加速。举目四望,夜幕下杯窗口灯光点缀着的高楼大厦沉默如常,柏油马路、绿化带、居民楼,没有一处特别。然而这莫名的香气却愈加清晰。

疑惑,我喜欢这样的疑惑,带着喜悦和放松。

直到一条低垂的枝杈拨动了我的头发,我才意识到,这香气,是人行道旁的一排香樟散发出来的。

每日上班下班都会经过这一片香樟树的领地,但我从未闻见过它们的气味。记得某此和朋友走在树下,我还开玩笑说,都市的灰尘实在太重,香樟树吃了这许多世俗的尘埃,连香气都被吞噬干净了。现在想想,不是它们的香气没有了,而是我忽略了。就像那句话说的,有些东西一直都在,是你离开了而已。

忽然明白,其实生活教给我们的,除了劳苦奔波,更多的是美好,是每一份经历积淀起的生命厚度,是丰富多彩,是生命的意义。如果你和我一样,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处于苍白的真空和迷茫中,那么,停下来,深深呼吸,你一定也能闻到生活的香气!

粽叶飘香

文/杨金坤

每逢端午,总要忆起母亲的粽子,那又软又糯香喷喷的粽子味,总是弥漫在我的童年。

印象中,母亲包的粽子总是很大,是平行的三角形,表面光滑。家乡的粽子是用苇叶包起的,每年端午时节,离家十几公里外的芦苇塘中总是穿行着摘粽叶的人们,父亲便是其中的一员。那鲜绿的苇叶,即便在开水中烫上几十分钟,仍香气四溢。母亲喜欢在厨房铺上一张大桌子,将一片片苇叶有序地叠放一起,当有十几厘米宽时,便可将其折成漏斗型,随之将泡好的糯米与其他作料一同放进漏斗中,慢慢向上面浇水,浇进的水从漏斗底端的缝隙慢慢溢出。母亲说这样是为了米在叶子里更紧实,随后用煮好的茅草将粽子扎好,一只漂亮的粽子便完工了。母亲包的粽子口味不算多,纯糯米的、花生的、红豆的……母亲说,这样的粽子味道最纯正。

前几日去超市,结账前忽然看到有卖粽子叶的,不新鲜,是干的,叶子很宽,突然间勾起我包粽子的想法,虽然从未尝试过,却总觉得应该没问题。我几乎没有犹豫便买了几沓,随后买了糯米、豆沙、鲜肉、赤豆、花生、蜜枣。回到家便按照儿时的记忆准备好了材料,最终包出的粽子样子有些拙劣,似乎比超市卖的味道略好,但总觉得与年少时的记忆有些不同。煮粽子的时间里,似乎除了热浪涌动,空气中再无其他味道。那儿时粽叶的香气呦,即便我伸长了脖子也未曾嗅到。

突然间明白,粽子是鲜苇叶的香气,更是母亲的香气。如今,母亲去世已经二十余载,母亲的粽子,我不能复制,再也不会拥有。粽叶飘香,其实不过是对母亲浓浓的思念。

秋夜

文/湑水玉竹

好静的夜呀!

秋风缓缓地吹,空气在“咝咝”颤抖着,不时有枯黄的树叶从枝头簌簌飘落。尚在树梢上留恋的枝叶,随风轻摇着,发出阵阵“沙沙”声,像迟暮的美人,在叹息无可挽留的青春;又像离别在即的恋人,在低头窃窃私语。这声音,虽轻微却有极强的穿透力,只往你的耳朵里钻,往你的心里钻,不由你不起悲凉之情。

再听,那不绝如缕的“唧唧”声,仿佛近在窗前,又仿佛远在天边,那是蟋蟀的歌吟!近一声、远一声,高一声、低一声,永远是不变的节奏,像一根细丝,将你的心紧紧地捆扎起来,越扎越紧。你听不下去了,用手来遮挡,那声音却从你的指缝间钻进来,仿佛更尖利了。终于,你的心被这针尖样的叫声刺痛,再也难以成眠。

四下一片澄澈,天地在树叶的沙沙声与蟋蟀的鸣叫声中高远了许多,你似乎能听见山林里风穿枯木的声音;能听见深谷中小溪潺流的声音;能听见深远的夜空里星儿眨眼的声音……

就在此刻,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飘进了你的鼻孔,源源不断地飘来。慢慢地,你口中那一丝淡淡的苦味没有了,盈口的是一股浓浓的香甜;你心中那一缕隐隐的伤痛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阵阵轻松与惬意。你睡意全销,披衣循着那香气而去,踩着满地的枯叶来到院中,你恍然大悟:原来是桂花开了!这香气正从桂树枝头传来,整座小院,院中的草木、院中的秋风、院中的夜色与微明的月光,全笼罩在这浓郁的香气里!

一颗心被这香气慢慢托起、托起,渐渐地与高远的夜空融为一体,悲中有喜,苦中有甜,这就是秋夜,这就是人生!

父亲的椿木箱

文/慕南风

儿时的印象中父亲年轻时是位木匠,但已经很多年没有动手了,只是在我上大学那年,短暂地重出江湖,便退隐至今。

18岁那年,我考到祖国西南一所高校,离家千里,但义无反顾,因为远方承载着我的梦想。但对于这个消息,父亲是忧虑的,“就是太远了,你一个北方姑娘……”从此,父亲便神秘起来。

他早出晚归,老屋角落里那个破帆布包也不见了。母亲说:“你父亲要给你做一只木箱,用得是上好的椿木,取材于咱家后面那棵香椿树……”母亲边说边倒掉了洗菜的水。天呐!别人都是手机、电脑,我的父亲竟然要送我一只木箱,有那么一瞬间,我对自己所处的时代产生了错觉。

当我还在纠结如何跟好心的父亲表达拒绝时,木箱已经完工。那只木箱有常见的纸箱那么大,泛着红褐色的光泽,开阖处镶着铜的栓,周边雕着大写意似的花纹,整个箱子散发着椿木特有的香气……但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喜欢它!绝不会!

入学报到那天,是父母送的,大包小包,当然还有那只笨重的木箱。汽车、飞机、火车、公交车……父亲把它牢牢抓在手里。清楚记得,前来迎接的那个男生,第一句话竟然是:“呦!这个箱子不错,有特色,复古!适合小姑娘……”我一下涨红了脸,恨不得放一把火把它烧掉。回到宿舍,把箱子往床底下一塞了事。说奇怪,不知是否是木箱的作用,自己多年的失眠症竟不治而愈。

重新想起它,是在半年后。西南着实潮湿,衣服常常晒不干,经常发霉,有一些贴身的衣物发霉了便不好再穿。“要是有那种木头箱子放衣服就好了……”舍友的话点醒了我。打开已经蒙了一层灰的木箱,里面是难得的干爽。突然觉得,贴身衣物放在这厚实的木箱里,就像婴儿躺在摇篮里。我把衣物放进去,隔些时日取出来,不仅依旧干爽,还熏染上了淡淡的木香。

从此,我对这个木箱刮目相看,逢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也会把它搬出来,让它晒晒太阳。在阳光的催化下,木箱散发出氤氲的香气,朦胧午睡的我,在这香气的撩拨下,常常陷入迷幻的梦境——父亲在做木工,年轻的母亲在准备晚饭,年幼的我坐在香椿树下,独自玩着。

告别校园,好像什么都丢了,譬如爱情,譬如四年的同窗之谊,譬如知识,譬如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只木箱。来时,父亲拎着送来;去时,我独自拎着回去。

毕业以后,走过很多地方,但一直到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那只木箱,始终没有离开过我。我用它放过衣服,放过书,放过证件,也放过孩子的尿布……只要有床,我就把它放在床底下。无数个夜晚,我都能隐约嗅到它散发出的阵阵香气……

何处生香

文/阿蒙

不知何时起,生活情趣有了固定的公式。比如洗澡很世俗很家常,“洗澡+红酒”就显得很有格调了;移动办公很累很麻烦,“咖啡馆+移动办公”立刻就有了创业起步的味道;读书很简单很日常,“读书+香薰”就一下子显示出了不凡的姿态与情调……

近些年来,我的读书量大不如往。可身边的朋友们仍当我是喜欢看书的人,热情推荐香薰灯、香薰蜡、香薰烛托盘五件套等等,理由也默契且一致:“你可以点上香薰读书!”现在,我有一套包装精美的香薰蜡。蜡烛摆在客厅里,每次经过时我都看一眼那华丽的包装纸盒,心里有个声音幽幽一问:点起来呀?接着又有个仿佛属于自己的粗哑声音回绝:算了吧,还得专门找书来配它。

其实书是有的,譬如网络文学、小说类的追着更新看,都只是倏忽一瞬的事儿,况且也不算雅事,和香薰天生不般配;工具类的、资料类的图书,或在线或下载对着显示器阅读和查询,功利目的略重,刚刚有所得,就要应用于工作等事务,腾不出手来关照氛围;若是读诗、临帖倒是堪堪与香薰相称,可惜长久以来既没有那般时间,也没有那般耐心,如今连高雅些的读物都在书架最高层积满尘灰。

前几日买到了情节引人入胜的小说集子,不分昼夜地连看了三五本,读得头昏脑涨,读得酣畅淋漓,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其中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正沉浸在跌宕的故事、起伏的命运、纠结的情绪中,眼睛里的每一个字都在描写主人公在战场上的危险困境,鼻端隐约嗅到某种燃烧的、暖热的气味——难道是我看书入迷,以至于五感也陷入迷障了吗?

此念方起,一下子将我从书中世界拉回现实。同时,另一个念头针刺一般钻进大脑:是不是我家或者邻居家着火了?急匆匆站起来,从前阳台跑到后阳台,东张西望,远眺近查,发现一切如常,并无火情。

果然是迷障了!我对自己摇摇头,回到桌前,再捡起书来读,心神未定,就又嗅到了那股“火烧火燎”的气味。细细分辨,只是过于浓郁的檀香香气,辨不清是谁家正在烧香还是弄洒了香精香料。这股子檀香味儿随风入室,张牙舞爪地吓人一跳。突然闯入的香气让我心烦意乱,打开窗户通风,一直晾到晚间,确定香味一丝也无了,才好安心读书。

或许确实存在那么一些芬芳因子,像是精灵一般,能制造气氛、给予暗示、引领陪伴着读者一步步踏入书中世界;也确实存在像我这样的读者,从踏上阅读路之初就鲜少依赖双眼以外的其他感官指引,于是香气也成了强盗手里的套索,硬生生将那个在文字中冒险的灵魂揪回了本体。与我而言,香本无过,只是不能与书相伴,还是放过彼此为好。

草木香气中的端午

文/秋水不语

端午时值五月中,百草蓬勃,佳木秀而繁阴,所以端午的许多习俗都和草木有了联系。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

苏轼一阕浣溪沙,写尽端午佳话。“明朝端午浴芳兰”即沐兰汤。一般是用随处可见的松、柏、桑枝、艾叶等药草煮成。这兰汤可祛暑毒、除热痱。

“手执艾旗招百福,门悬蒲剑斩千邪”。端午在古人心目中是毒日、恶日,在民间有种种求平安、禳解灾异的习俗。

艾草插在门口代表招百福,可使主人身体健康。宗懔的《荆楚岁时记》中记载:“鸡未鸣时,采艾似人形者,揽而取之,收以灸病,甚验。是日采艾为人形,悬于户上,可禳毒气。”端午是入夏后第一个节日,气温上升,人们疾病多发,由于艾草可以驱虫、防蚊,达到祛病的功能,人们就认为是辟邪。

菖蒲,叶片呈剑型,有“蒲剑”之美誉,传言可以斩千邪。

在我的故乡,端午时还有一种有趣的孩童竞技:斗草。取材就是门口的杨树叶,只有那些粗壮的老叶子,才是最好的武器。但是杨树很高,上树采摘是件难事。家里要是有个会爬树的哥哥,那你就神气了。他可以替你爬树找最好的老叶子。我恰巧有个会爬树的哥哥。我便常常拥有那些叶柄粗壮的宝贝。可是这还不算成功。这叶柄还要糅熟:用手慢慢轻轻地揉捻叶柄,让它柔软起来,却还不失坚韧。这样处理过的才是攻无不克的宝器。到了斗草之时,二人四手,各执自己的叶子,以叶柄交叉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

白居易《观儿戏》诗云:“弄尘或斗草,尽日乐嬉嬉。”此刻,我想念那些逝去的岁月,那草木香氛中的端午节……

天香

文/葛继红

校园里有几棵桂花树,一年四季,绿叶婆娑,枝叶繁密。

平常日子里,孩子们在桂花树下跑来跑去,谁都不会留意这些树。一天课间休息时,看见几个孩子仰着脸站在树下向上张望。我走过她们身边时,其中一个女孩笑盈盈地对我说,老师,桂花开了,你闻闻,很香。哦,是的,很香。我吸了吸鼻子,回给她们一个欢喜的笑容。

傍晚下班,经过一家单位门前。这家单位的院子里,一树一树的桂花,正飘着一股一股的甜香。香的是桂花,甜的也是桂花。这一段路,我走得很仔细,很耐心,甚至会驻足停留,只为那一树一树的花开。

早晨去公园跑步,一进大门,就有桂花香莽莽撞撞地扑过来。仔细看时,公园的小路旁,假山后,池塘边,一树一树的桂花正在幽幽地吐着香气。小小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躲在枝叶间,像害羞的邻家女孩,给人温和的亲切感。桂花淡淡雅雅的香,把空气酿成了一罐蜜,行走其中,人也成了香香甜甜的人。

从古至今,文人雅士偏爱桂花。众多写桂花的诗词中,我喜欢宋代吕声之那首《咏桂花》:“独占三秋压众芳,何须橘绿与橙黄。自从分下月中种,果若飘来天际香。”原来,桂花的香来自遥远的天际,难怪嗅着它要心醉神迷。

桂花的香恬淡幽远,让人感到放松和愉悦。在我看来,百合花香,但太浓艳,闻多了容易头昏脑涨;梅花也香,但暗香浮动,不仔细闻,有时会错过。桂花则不一样,无意中飘来一缕清香,淡雅却长久的在鼻腔里回旋,是一种甘醇入口的陶醉。

我住的小区,边边角角也植有很多桂花树。房前屋后,就有十几棵桂花树。楼后面的几棵,开金黄的花,是金桂;楼前面,有两棵开淡黄的花,是银桂;还有几棵开黄红色的花,大概就是丹桂了。金秋十月,桂花一拨一拨地开,香气也一拨一拨地飘。那香气,似乎是追了人跑,你坐下时,香气趴在膝盖上;站起身时,香气飘在你的肩膀上;写字的时候,香气停留在笔端。它缠绕着你,让你想躲都躲不开。

桂花开的时候,我会把所有的窗户和阳台上的门都打开。让香气在屋子里弥漫,让每一件物品都沾上花香,让我的日子也浸泡在花香里。

花开时节,小区里平常见面不太爱打招呼的人,这个时候也都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咱们小区桂花开了!”“可不是,桂花开了,真好。”说的人满心欢喜,答的人也满心欢喜。一年一年喜相逢,人一边嘴里答着,一边眼睛往树上瞅,往四下里望。眼中所见,皆是山川大地的美,是人间岁月的好。桂花,拉近了邻里之间的距离,彼此隔膜的心,在一树繁花之下,在天际飘来的一缕香中,竟也能息息相通。

桂花开时,正值天清露冷。这个时节最能撩拨人的情思,带给人无穷的遐想。

想起很多年前,跟朋友去灵谷寺游玩。别的景物印象已经模糊,独一株千年的桂花树扎根在记忆深处。去的时候正是金秋十月,灵谷寺因这一树花开更让人流连忘返。寻着花香,我和友人向这棵千年古树走去,想近距离嗅嗅从远古飘来的清香。人未至树前,香气早已沁沁地送来,像是在殷殷地说,遇到了,就不要错过。

忽然想到,此生,错过的那个人,再相遇时会有怎样的面容?是否如这眼前的桂花树,在红尘中一站千年仍未改变它婆娑的身姿?

人生苦短,本该无怨,可一路走来,竟有太多的遗憾与不舍。尘缘旧梦,爱恨情仇,如今都成云烟。惟愿,今后的日子里,拥幽幽一缕清香,在现世的安稳中,做一个心性淡然的女子,不牵连于世事,不相欠于众生,把每一天的烟火日子,过得如桂花般香甜。

生命的芳香

文/又见蒙古人

面对死亡,我才觉察到生命的脆弱。夜里还与她谈天,哄她开心,清晨再见她时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留下的只是无情的冰冷。冰冻了他的身体,也冻伤了我的心。

今天又是她的生日,是没有我陪伴的又一个生日。

清晨,月亮还赖着不肯走,露着冰冷的半张脸。借着这微光,摘了朵她最爱的花,走出家门。

清晨的乡村真的很静,连一声犬吠也没有。漫步于熟悉的乡路,静静地追忆。以往的今天,虽未曾送上过礼物,却始终不忘生日快乐的祝福。今年的今天,又想送上这祝福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抬头望了望天,人们说她去了那里。那里花草遍地,永远充满芳香。芳香?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花。一阵轻风拂来,也吹来了她的香气。我恼怒了“凭什么你要有这香气?破花”随手将她掷于脚下,继续寻觅我的天。

渐渐地,她模糊的脸在天空浮现。面带慈祥的她说要花,只要地上这朵。我深俯下身,轻轻地将她捧起。这时才发现,她还是个开放正盛的花,含羞的脸上还带着几丝泪痕。我问她为何哭泣,是因为我夺走了她的生命?她轻轻的摇头,长叹道:“只是牵挂我的孩子,未曾亲眼开着他长大,我放心不下”.

望着手中的她,想到了天上的她,我开始痛恨自己。我不该把她摘下,随手夺走她的生命。泪水从我的眼中流下,顺着我的脸,流向她的眼。

我哭了,手中的她却笑了。

她看了看天,我才发现她们都在笑,只有我在哭。

“呼,香吗?”她轻吹口气,香气飘进了我的鼻孔,流进了我的心。我深吸一口气,好香!我笑了。看到我转涕为笑,手中的她笑得更开心了。好美,好香!

后来,我也学起了黛玉,也葬起了花。不同的是,她哭着,我笑着。把手中的花放进她永远的家中时,她轻轻地对我说:“我要把芳香留给大地,留给你”.随后安然地闭上了双眼,我笑着为她送行。

太阳照亮了天地,天空的她消逝了,手中的她也消逝了。晨风吹过,带着生命的芳香!

第一场雪

连续降雪,两昼夜。天亮了,出去一看,真有东北雪原搬家的感觉。

今冬的第一场雪,不知怎的,脚步竟如此急躁。前一日,还是枫红菊放的深秋,只四十八个小时,便用一片片无瑕的缟素,织成一幅硕大无比的婚纱,嫁给了北方的冬。

这是冬之使者的馈赠,为暮秋的山水画点了睛。同时,奏响了冬之序曲,余音绕梁,仿佛一切尘嚣都已远去,只留这天籁之声在天地之间。忘情地走进银色的旷野,将梨花存入记忆,任白玉兰的香气随风远征,涤荡急欲逃离物欲世界的心灵。

窗外,银装素裹,玉树琼枝。一群群雪蝶轻盈地舞动,装点初冬的风景。又如圣洁的莲花,开在路人匆匆的鞋面,转瞬即逝。淋湿的路,正把陈年的往事倾听,瞬间的美丽,让大地将爱升腾。

人闲桂花落

文/临荷听雨

早上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随后氤氲在空气中。那是楼下院子里的几棵金桂,循风竟飘上十楼的窗户。这是小城两个最美的季节之一。其一是初春时节,满城香樟的嫩叶沐浴在烟雨中,那是视觉上的盛宴。其二便是秋天丹桂飘香的时节了。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股香气愉悦着你的嗅觉。

桂树并不是很起眼的树种,通常植株较矮小,既没有梧桐的风情,也没有银杏的挺拔,更没有香樟的峻秀,多年生的方有些气候。走在路边,往往很容易被忽略。然而到了秋天,你一定无法忽视它们。你就要视若无睹地擦身而过了,但甜蜜而芬芳的香气殷勤留住了你。你不禁停下脚步,向树上望去,那密密集集、细如米粒的桂花,正在绿叶丛中向你微笑呢。那金灿灿、黄澄澄的一长串一长串,像冬天的冰糖葫芦那么诱人。你不禁摘下一小朵,你的手指也感受到那芬芳了。这在掌心卧着的一小朵,通体金黄,简单的十字形。那是在秋天出征的十字骑兵,负责将爱与温暖带给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秋天最让我期待的便是桂花了。中秋刚过,便常常一个人跑到山中,或是期盼着一场冷空气的到来。希腊神话中的桂树,是由美丽纯洁的少女达芙妮所化。美丽的少女宁愿化身一棵桂树,也不愿随阿波罗去天庭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我一直觉得桂树应该是尘世之树。桂花的香,浓烈甜糯,亲和力十足。在江南,人们采摘下桂花,制成桂花酒或是桂花糕。芝麻馅的宁波汤圆,撒上白糖桂花,色香味俱全。山顶的禅寺内,有一株金桂银桂的合体树。每年花开时,左黄右红,犹如亭亭玉立的孪生姐妹。山门有字,曰“趣佛菩提”,应了一个趣字。

秋天去杭州的“满陇桂雨”,高高低低的山坡上,种满了植株高大的桂树。金桂、银桂、丹桂,满树是熠熠生辉的黄花。空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香气。树下随意放置着藤桌椅,一碟瓜子,一杯龙井,三五好友,便可偷得浮生半日闲。更何况风起处,桂雨纷纷散散地落下,桌上、杯中、衣领、裙边、地面,皆罩了一层黄意。来来往往赏花的人,摩肩接踵,欢声笑语,犹是振落了更多的桂花。此种盛况,堪比日本三月的赏樱节。不同的是,樱花以形胜,桂花以香名。可惜已有经年未去了。

在百花凋残的秋季,桂花的出现,无疑是一桩温暖人心的事件。它们总是成串成串地缀满枝头。也许它们也明白,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惟有团结一致,才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其实桂花所谓惊天动地的事,就是告诉人们,不要一味奔忙,是停下来,闻闻嗅嗅,察看自己内心的时候了。一个人的心灵,要经历多少的曲折挣扎,才能像桂花一样,吐露出醉人的芬芳?我望着枝头灿烂的桂花,询问着。桂花以缓缓送出的香气回答我:要等待要忍耐,时间到了,自然会开花!

在丹桂飘香的夜晚,去公园散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若明若暗的灯光下,桂花的香气飘浮在空气中,似乎伸出手去,便能攥住一大把。四周寂然无声,只有我们的鞋子轻巧地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偶尔会有轻微的“扑扑”声,那是桂花掉落的声音。借着路灯的微光,我看到一棵棵姿态各异的桂树,那么多桂花,在树枝上打坐。

秋天的桂花树,那硕大舒展的树冠,挤挤挨挨的黄花,在月圆之夜悄然开放,像极了弘一法师笔下的完美境界: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赏花

文/朱晓梅

大街小巷突然就有了卖栀子花的人。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香气,缭绕着你的心房,你会情不自禁买来一束,用水小心养着,盼望着它洁白的容颜、逸人的香气能够持久些,再持久些。可终究花朵渐渐衰败了下去,花瓣萎缩晕黄,如老太婆干瘪的脸庞,绿叶枯萎泛黄,渐失生气,袅袅香气不再,无奈的你只得扔了它。

想那青枝绿叶间的白色精灵,皑皑如雪,在枝头会不会绚烂得更长久些呢?总梦想有处园子繁花似锦,一把竹椅,一杯香茗,氤氲香气中两三好友花香日“内集”,该是何等美事。可惜生活中没有让我赏花的地方。阳台上倒有几盆小花,大约营养不良,歪头斜脑没个正形,偶尔也开点花,是形单影只骨瘦如柴,引不起我赏花的兴致。

小时候不懂赏花,倒是看花的。一次,恰巧看了《千家诗》里一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觉得奇妙之至,读了满口余香,眼前似乎出现了雪中红梅的美景,又恰好听说县委后院的梅花开了,便约了好友雪同去看梅花。县委后院一堵围墙内全是梅树,梅花正轰轰烈烈地开着,老远就闻到一阵清香。墙我们翻不过去,所以进不了园子,只得看那旁逸斜出的梅枝越过围墙,颇有数枝黄梅出墙来的俏丽。枝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梅,有嫣然绽放的,也有含羞半掩的,偶尔还有一两朵从枝头飘落,空气中晕染了浓浓的香气,让人不由得深吸几口气,想把这香气吸进五脏六腑里去。我与雪坐在园外畅谈了半天,从林逋谈到陆游,把所能想到的诗词背了许多,最后回到学校似乎还写了几首梅园古诗。可惜后来那个园子翻修成了家属院,梅树不知所踪。现在偶尔路过,发现后花园依旧有梅树的,不过不似原来的壮硕。而我一人,没有能与之畅谈的旧友,所以没有驻足欣赏的雅兴,所以每次只是匆匆一瞥。

又不知从何处听得“竹阳八景”,有一处叫“梅村古碣”的,就在竹中家属院内。下了课和同学去看,既没有看到梅树,也没有看到古碣。既然是一景,旧时梅树必是十分繁密,心下感叹:真是沧海桑田啊,隔了几百年了的光阴去看,梅树的影子都不见。

倒记得竹中举办过一次菊展的。陈列馆前的空坝上搭了架子,挂了标语,四处摆满了各色菊花。也就是在那时知道什么龙爪菊、金盏菊之类。其中一盆绿菊,通体碧绿,花瓣细长,尾部卷曲,好似蛟龙之须,花蕊间洋溢着喜气。据说十分难培养,上千盆中也只有这一盆是绿的。我与好友雪围着看了好久。可惜那时年龄小,不懂欣赏,倒是下午不上课这件事让我们所有学生兴奋了好半天。

而后这几十年,既没处赏花,也被琐事缠绕没时间去欣赏。近年兴起桃花会,也附庸风雅去看过几回。一回去早了,花朵还未全开,遮遮掩掩开了零星几朵,其余就是花骨朵。那树因是果树,也不太高,枝条横逸,花朵全没有那种如霞似锦的壮观,因而不尽兴。

一到春天,总有人说,庙坝桃花又开了,于是再去。这一回又去晚了,枝条上冒出好些绿叶,花瓣儿也早已绽开,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倒想起“黛玉葬花”来。临走时,在停车场旁发现一株桃花,红艳艳的开满整株树,云蒸霞蔚,好不灿烂,不觉眼前一亮,觉得这才是花事。同行的人说,这是一株观赏桃,所以花才开得热闹,果子其实是不好吃的。可是我愿意在春天看到这密密麻麻的鲜花缀满枝头,那给人多么欣喜的感觉啊!

今天下乡,偶然在一处残破的农舍门口看见一树三角梅。花朵密集如云,挤挤挨挨俏丽无比,泼辣的紫色绚丽满枝,亭亭如华盖,肆无忌惮放浪着艳丽色彩,那热烈奔放的姿态感染了我。人生莫不如此,不管你身处何方,只要心中有梦,何尝不能绽放自己最美的姿态。

还是畅想有一个花园,种满各种花,一年四季鲜花络绎不绝,那是多么惬意的事啊!也许我不懂花,才会有那许多不如意,哪天有个闲人陪我,或者就在大街小巷的栀子花间,就可以赏花了。微斯人,吾谁与归?

祖母的柏子清香

文/甘建华

诗人洛夫曾对我说,他与雪似乎有一种特别的亲缘。“我在台北庄敬路的书房名‘望雪楼’,其实台湾的冬天,无雪可望。我所谓的‘望雪’,无非是表达对童年在大陆故乡落雪时的记忆和向往。”

洛夫先生所说的大陆故乡,其实就是相公堡燕子山,与我的故乡茅洞桥相距不到一百公里,分别位于衡南县的东乡和西乡。

洛夫先生的母亲虽然没有文化,但她知道柳宗元的“独钓寒江雪”,曾经多次对他念叨过“钓雪好有意思啊”。

我的祖母谢宜秀却有文化,经过家门塾师的指教,记忆力特别好,而且能雅能俗,能够背诵卓文君、谢道韫、李清照、朱淑真的诗词,还能够讲述整本《西厢记》《杨家将》《隋唐演义》。她还爱听悲情故事,街边新屋坪打渔鼓的瞎子谢昭美,拿手好戏是《三姑记》,祖母百听不厌,泪水涟涟,之后将自己衣兜中的钱,一个不剩地掏给他。

祖父19岁与祖母成婚,15岁的祖母坐着大红花轿来到甘家,四乡八村的人闻讯赶来喝喜酒,争看新娘子,都夸她是“茅洞桥一枝花”。祖母年轻时的确是个大美人,有从上海回来的人说,她就像画片中的名媛一样好看。她从小裹了脚,说话柔和温顺,从不与人起高腔,别家的女人都喜欢来甘家串门,听她讲故事、读古诗。祖母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舍得将家中好吃的“换茶”(花生、瓜子、糖果、饼干之类的零食),拿出来供大家品尝,因此许多女子认她为干娘。直到古稀之年,祖母依然站有站相,坐有坐姿,头上包着一方黑色芸纱巾,身穿一套浆洗过的青色衣裳,低眉敛目,对人一笑,牙齿雪白,颇有民国大家闺秀的范儿。

祖母的母亲去世得早,祖母的父亲在湘江大河中往来贩运,慢慢地自己有了几条船。1934年秋冬,中央红军过湘江征用民船,祖母父亲的船也在其列。他也参加红军,突围时冲在最前头摆渡,一颗子弹飞来,他应声倒下,顺着河水漂走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祖母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十几年后的春天,她坐在屋后的吊脚楼上,不吃不喝,望着栗江水呆怔了一天一夜。

廿岁左右,祖母生下一个女儿,六七岁上夭折了,而祖母也有十多年没有生育。祖父的叱骂,婆婆的白眼,外边的流言蜚语,自身的不幸命运,让她将眼泪都快哭干了。她经常奔忙于各个尼庵道观,求神问卦,求子舍财。天可怜见,她终于在31岁那年生了一个儿子,接着又是两个儿子。自此以后,祖父再未与她争吵,什么事情都让着她,因为她是甘家的有功之臣。

祖母虽然是一个女书生,但也是一个勤劳能干的妇人,家务活做得干净利落。哪怕后来住在茅草房,她都会收拾得清清爽爽,没有别人家的肮脏和腥臭。那时候生活拮据,经常捉襟见肘,尽管旧衣裳业已漂汰得发白,鞋子的颜色有时也不太一样,但祖母总是替我们洗刷得干干净净,让我们穿戴得整整齐齐。多年后的一天,读到梁文道《中国人的清贫与尊严》,其中一段话让我凝神默想许久,几至潸然泪下。他说:“清贫,也就是贫而不贱,且有一股自重自尊的清气。这种人穷则穷矣,然尊严所在,绝不容人轻视贬抑半分,不食嗟来之食,不以媚色示人,任何人见他,都还得敬他三分。”我觉得这个香港文化人,也是能够理解大陆曾经蛰居在社会底层者。

祖母会做柏子香,从柏树上采摘柏子,都是些带青色未破未开者,然后烧一大鼎锅开水,放在瓦钵中冲烫,激发柏实中香气分子的挥发,清苦的乡居生活因而有了几分香气。她甚至会给我们吟诵古诗:“秋冷啼蛩入讲床,夜深饥鼠搅眠床。山厨食尽松花饼,瓦鼎烟消柏子香。”所以,如今待在晴好居看书写作时,我必定会燃起一炉三支檀香,让心神凝定,让烦忧在香气涤荡下消散于无形。

祖母还会做各种酢菜,我家的豆角酢、茄子酢、刀豆酢,打开坛子盖就能闻到一股香喷喷的气味,比别人家的酢菜都要香辣得多。她还炒得一手好菜, 她做的青辣椒煮鲢鱼,或者是调羹白脑子煮鳙鱼草鱼,只放一点点生姜丝和米醋,与别人家的味道硬是不一样,格外地香辣。最忘不了的是白菜煮鸡,起锅时放点大蒜叶,撒点辣椒灰,浇一点芝麻油,瞬间香飘半条街。

荞麦皁甘家有长寿基因,活个八九十岁或百龄都属稀松平常。如果不是当时农村日月太过清苦,相信祖父母还会活得更长一些。1974年农历六月初八上午,正在放牛的祖父突然将牛绹递给我,来回抚摸着我的头,哀声说道:“孙崽仉,爷爷可能要走了,你要好好读书啊!”随即头一仰,重重地摔倒在茅草丛中……

又过了7年,祖母在茅洞桥老街病殁,享寿77岁,如愿安葬于荞麦皁螺形嘴山头,我的祖父的身边,如一缕静静的柏子香,守着她的日月。

世人不闻雪花香

文/琢玉郎

有日子没见雪了。

雪象是个很容易接受融化的女子。率性地倒在随遇而安的地方,耀眼地被我和那些好色的男人所看见。不露神色。然后妖也似的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留下的就是寻嗅她清新的香气。并藉此作出怀念之态。

世人多俗。乃至闻不到雪花的香气。我常为此而觉得惋惜和可怜。就如那些俗极了的世人竟然看不见皇帝的新装。我因此而无法向他们描述那不可存在的锦绣和荣耀。

这未免遗憾。

整个世界就这样很遗憾地美好着。每个季节都布置了花香与赞美。其实我很讨厌自己对待世界的那些方式。唱着赞歌在路人间来回奔波。以期体味生命的种种味道。荷尔蒙的味道,汗的味道,花香的味道,泪水的味道,包装起来的狐臭的味道…

见惯什么便念想什么。今年雪真多。

这如同印象的反复灌输。以至终成习惯。这样形成的习惯有两个格调。一个是适应。还有一个是上瘾。

我是不是有些对雪成瘾?常觉得我竟能闻得见那雪花的香气。那沁心浸脾,清凉透体的香如来自冰清玉洁的仙女。

其实我很久已不拿鲜花形容美好的东西。我原以为所有的鲜花都是香的。如同这世界所有看来顺眼的人和事都是温良的。

刚看电影《霸王花》那阵看的血涌。看到接近欲望癫狂。后来知道了,世上竟然真有一种花叫做霸王花,艳丽,但却奇臭无比。

突然就觉得想吐。感到世人所扮演的角色甚为恶心。

至此,我对所有鲜花似的东西全部麻木。总感到那美丽与芬芳之内透出一股一股掩也掩不住的骗人情趣的霸王花的恶臭。

或许那些霸王花自命不凡不以为臭。自感姿态硕大独一无二,吓唬人不可靠近。远可不嗅其臭。这使我们闻到这个世界还是香的。

据玛雅文明的预言说,本月是世界末日。说不定某日之后,我们就都已消失。我不知道自己碎散在了哪里。我也不知你是溶进了海水抑或化作了蒸汽。但在人类的有生之年,我们以灾难来临之前的血肉之驱彼此承受过爱。如同雪花,就算我们消失,但我们飘荡在宇宙间是世界所不能领略的香气。

夏日香气 让寂寞变成回忆

爱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错误。

什么时候,这个夏天与雨水纠缠不清?那首熟悉的《记得》,单曲循环着——一遍遍,居然百听不厌。很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以四十五度的视觉,仰望黑沉沉的天空。挥之不去的,除了密布乌云还有莫名其妙的愁绪。从来不曾许下承诺,更无须因食言而忏悔。心中是清楚的,这条路总会走到终点。

或者,我会错了意思。彼此陷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况,结局唯有不了了之。记忆里,最念念不忘的是哪个人、哪些事?即使答案呼之欲出,却实在羞于启齿。世事纷繁复杂,熙熙攘攘的最后还有谁陪伴身旁?很可惜,你不愿意继续;很抱歉,我不舍得放手。拉扯的,不止时间——还有那颗煎熬的心。

过了太久,没有人记得当初的温柔。你的巧笑嫣然、你的明眸善睐,所有美好都让我无比着迷。时间是公正的老人,它见证着我们的相识相知直至相弃相离。如同烂俗的泡沫剧,乏善足陈的蹩脚戏码。再也找不到丝毫乐趣,两人傻傻地相对无言。你说:“下雨了。”我保持沉默,语言是错误的开始。

是什么,让你我分道扬镳?是什么,让你我背道而驰?真挚爱情,在残酷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风花雪月的浪漫,不抵柴米油盐的平凡。简单的快乐,不能满足你那可怕的虚荣。我能拿什么去爱你?倾尽所有,也填补不了欲望的鸿沟。甚至连拥抱,也带着寂寞的味道。回不去了,一切即将结束。

我们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一脸惘然的如同迷路孩童。说不出的恐惧,“分手”这个词在脑海激荡盘旋。当感情无可救药的时候,任何苟延残喘都是多此一举的。向左走、向右走,各奔前程地渐行渐远。亲爱的,你不会懂得元稹的痛心疾首。我,已经深得其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在这个感情还能感动世人的年代,我始终逃不过颠沛流离的命运。事到头来,将自己流放至渺无人烟的孤漠。没有春暖花开,没有夏日香气;没有秋夜私语,没有冬雪纷飞。在你离开之后,我的世界见不着缤纷的四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的眼里只有混沌一片。光明、以及温暖,随着飓风远去。

期待着雨过天晴,不希冀能够见到七色彩虹。

且让这寂寞里的香气,在阳光下晾晒、消散……

文/小荷欣然

喜欢叫它槐,总感觉槐比槐树好听,更能体现出它独具的美。

槐长于乡野,只要到山里,到处都可见槐。槐带着粗犷的野性,不适合大雅之堂,倒是穷乡僻野能给它一世欢畅。槐虽然长着小刺,仍能感觉到它野性外表下的随和。

喜欢槐应该是中学开始。乡村的学校,过于沉寂。除了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便是操场边的那些槐了。高大挺拔的身躯,总给人一种伟岸的感觉。槐喜欢将枝枝干干向四周伸展开去,长得并不美,甚至还有些丑陋。不,应该是写满沧桑。槐布满皱纹和岁月的斑点,却没有改变它给我的感觉。那些皱皱瘪瘪的枝干,如槐的手臂,把温暖传递给我们这群遨游书海的孩子。看着它,就如看见有些苍老,有些疲惫的父亲。一股成熟的父性力量,会在那些枝干里流淌。

每到春日,便是我最欢喜的时候。槐开了,阳光透过那些纯白又晶莹的花串,在我们身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时光静默,青春灿然美好。

整个校园都香了起来,我不知道槐为何要将如此浓郁悠远的香气扩散出来。香气悠悠,或许就是爱意浓浓。在香气氤氲的校园里,我们读书、漫步、欢笑、怄气。我们早起,在槐下晨读,我们晚睡,在槐下数着星星。在槐香里成长,在槐香里忧伤……

一场春风,一场春雨,槐悄然飘落,满地花白。我们的肩上,脸上,发丝上,也是槐的花瓣。有些干瘪,有些发黄。于是,我们又等着槐在来年里花开。

更进一步喜欢槐,应该是去西安的夏日开始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如此魁梧壮美的槐,茂密的枝叶如盖,挡住马路上方整个天空。车行树下,人在车上,任由斑斑驳驳的光影霸占着双眼。西安的槐开得晚,待到夏日,才会满城芬芳。翠绿的花串,宛如翡翠,摇曳在古老的城墙与砖瓦间。槐,是可以开出如此华丽的花儿。

后来在济南也见到这样的槐。槐香扑鼻,久违的味道,让人找到了久违的暖。为了看遍满城的槐,特意乘坐绕城的公交车,仰望头顶的槐枝槐花,看人们一站一站的上上下下。槐香,总让我贪婪得不能自已。

重庆的槐纯白的较多,香气也比绿色的浓。今年春天,槐如往常一样开了。除了陶醉于它的香气,我竟然痴痴傻傻的,不知该干什么。

待我想起拍槐的时候,路边的槐早已谢完。不甘心的我,便一意孤行地往山里走。我有种预感,在那座大山里,有一棵古老的槐会等着我,为我而开放。

或许是命中注定,我果真见到了它。它与周围的树木多么格格不入。那些松树、杉树、杨树,总嘲笑它花不像花,树不像树。

槐才不管这些。弯曲的枝干上,布满葱绿的苔藓,一股古意流淌了出来。光阴的沉淀,使古老的枝干,更具有一种成熟的稳重美。一串串花白的槐垂挂于此。我惊艳于它的美,一种历经世间沧桑的美。当沧桑,凉意,孤独,柔情,集于一身的时候,还有理由不为之迷醉吗?

我守着这棵槐,等待阳光穿破云层,等待它为我开放,等待我与槐一同芳香,等待花谢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