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文章
鸽子文章(精选20篇)
二月二这天
文/大浪
阳光洒满了客厅,我才磨蹭着起来。再睡,已经不可能了。鞭炮声,此起彼伏。什么样的人家,能把过年的鞭炮,留到现在呢。二月二,龙抬头。具体这天有什么寓意,我真不清楚,只知道应该吃猪头肉。而我家不吃那东西。
昨晚睡得挺晚。孩子在看电视,湖南台的我是歌手,都午夜了还没结束。我看到女儿蹲在沙发和茶几之间,刚洗的头,可怎么泪眼婆娑的,我说女儿你怎么地了。她说爸刚才我看哭了,谭维维唱乌兰巴托之夜。
爸,女儿停顿了一下,竟又哽咽起来。我说起来坐着,没事儿,爸爸在这儿呢。
爸,我怕你死了,呜--呜---呜,一想到你死了,我就难受,爸你别死。
这是怎么说的,孩子的举动吓我一跳。
儿子,爸不能死。我就是颈椎病,我自己能治好,怎能死呢。
谭维维唱乌兰巴托之夜,她爸爸去世了,她这首歌是献给爸爸的。我就想起乌兰巴托的爸爸那首歌了。我跟着谭维维唱,我就想,我爸死了可怎么办呐,我就哭了。爸,你好好儿的啊,你别死。
孩子的话让我感动又难过,长这么大,女儿头一次这么跟我说事。这孩子大了,她懂得珍惜爸爸了,她知道有一天爸爸会死,会离开她。
你想这些事干嘛,儿啊,我不想你的性格太感伤。谁都会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爸一时半会死不了,我要死了,一定让你准备充分,不会突然,不会把你吓着。
别哭了啊儿子,没啥了不起的,你看谁家生孩子了,不都乐嘛,摆酒请客的,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现象。早点儿休息吧。
女儿临睡时,扒着门框说,爸爸晚安,爸你也早点儿睡啊。这孩子临睡也怕我死了似的。
女儿休息了。可我怎么能睡得着呢,到阳台,连抽了两只烟,心里是又激动又难过。为了孩子我也要好好活啊,女儿竟然还那么在乎我,初三以后,她很少像以前似的,跟我聊天儿了,没想到我在她心中还是那么重要。
我妈刚走那几年,我难受的厉害。那阵子,特别沉迷于蒙古语的歌,斯日其玛、巴雅斯古楞、哈琳,她们的歌没少听,08年在四川,往家里打电话,让放巴雅斯古楞的歌,我在电话那边儿听着。没想到不知不觉中,竟也影响了孩子。
这就叫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我那阵子的忧郁竟感染她了,真是罪过。
头没梳脸没洗,在阳台上,我坐着小板凳晒太阳。女儿补课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
那只灰道子鸽子看到我了,飞落到栏杆上,瞅着我。然后落到脚边,抬起脑袋,又歪着头看我。
她是饿了,平时这个点儿已经喂完食了。
我没理她。睡眠不好,我精神头不足。过一会我想逗下她。我把右拳,递了出去。
这只灰道子鸽马上过来,把喙伸到手指缝里。以前,我都是伸手喂他们,手上放着鸽粮,鸽子常常落在身上闹。
我想算了,人可以不吃,鸽子得喂。我回屋取了鸽粮盒,打了两声口哨,剩下那六只鸽子,刮风般的,从东边阳台鸽子窝那边旋了过来。
七只鸽子在脚边忙碌地啄食,我用手抚摸,也不飞跑。
阳光照在身上、脸上,暖暖的,头发都感到了热。今天好天气,最高气温达到十五度了,连续三天十五度以上,白玉兰就有可能开花了。
我站起身,细心打量我的几棵植物,真快,几日不见,黄刺玫的叶芽已经拱出头儿了,红枫靠窗那边,竟然出了一片嫩叶。大自然的变化多快啊,这好天气,我怎能在这儿打盹呢。
我开始收拾阳台,枯枝落叶扫干净,把水闸打开,接通阳台的水阀,反正也不会冻了。装好垃圾,又把地砖用水刷了。窗户玻璃不太干净,再擦窗户,抹窗台,空调外机,干的身上热乎乎的。
干劲儿来了,接着换鱼缸水。换下来的鱼水正好浇花。家里的花草都浇了遍透水,春天来了,浇水正是时候,给植物们加把劲儿。
趁热打铁,我又跳到东阳台,把鸽子窝彻底打扫一遍,鸽子粪堆到墙角,那可是好肥料啊。阳光这么好,把被也拿出来晾晾,屋里通通风。我干的热火朝天的。
我一边干活,一边听收音机的中国之声。这二月二龙抬头,赶上劳动节了。
窗外的母鸽子
文/一汪清涧
在学校食堂吃过中饭后,看到一个同事从锅里盛了一勺米饭,然后揉成了一个米团,我便笑着问他:又要去喂野鸽子了?他也笑着答道:嗯,我要照顾好我的邻居。我说:那我跟你一道去看看。他说:好。
早在几天前,我就听那同事讲过一个关于野鸽子的故事。那还是去年下半年的一个双休日之后的早上,他来学校上班,打开办公室的门后,竟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一只灰色的野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不利索。显然是那只野鸽子从半开的一扇窗子误闯入办公室里,可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原路飞出去了。看来那野鸽子已经饿了一两天了,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捉住了它。
捉住了那只胖乎乎的野鸽子后,他惊喜地给妻子打电话,说是晚上有野鸽子汤喝了。谁知妻子听他讲了事情的经过后,却叫他把野鸽子放了,说是杀了它怪残忍的。于是他便听了妻子的建议,放飞了那只野鸽子,还给了它自由。之后他也便忘了这件事。
可那同事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今年刚开春的时候,他的办公室的窗前突然飞来了两只野鸽子。在窗前的树枝上留恋了数日后,那两只野鸽子竟在枝桠上搭起了一个鸟窝。他虽然也想到那两只野鸽子中的一只,极有可能就是他去年放飞的那一只,但却没过多地去关注它们。
直到前不久,他无意中听到了窗外传来叽叽的叫声,才发现那个鸟窝里多了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从那时他才真正关注起他的鸟邻居一家,且经常从食堂里带点米饭,放到窗台上让老鸽子衔去喂小鸟吃。
我跟着那同事一道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其实他的办公室不过是一间空教室而已。随着近几年来学生数和班级数的锐减,空教室也便越来越多,这一间空教室便成了他的办公室。
在同事的指引下,我看到办公室的一扇窗子的外面,在浓密的枝桠间果然有一个鸟窝。鸟窝上正一动不动地孵着一只野鸽子,胖胖的身子,灰灰的羽毛,尖尖的嘴喙,圆圆的小眼,长长的尾巴。
同事跟我解释说,这只母鸽子正在给小鸽子取暖。上午母鸽子飞走寻食去了,两只小鸽子被雨水淋湿了,未丰的羽毛都粘住了。他又说他想给这鸟邻居一家重搭一个可遮雨的窝。说着他轻轻地推开半扇窗,把那米团送到了窗台上。那鸟窝就在窗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捉住那只母鸽子,可那只母鸽子睁着小圆眼看着,仍然一动不动地孵着。
同事继续对我说:那公鸽子一点也不负责任,以前还能看到它,但这阵子却不见它的踪影了。它也应该替换母鸽子来给小鸽子孵孵啊。我担心地说:那公鸽子是不是不在了,被人家炖汤喝了。同事似有所悟地说:极有可能。我又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它们就是孤儿寡母了。这时我再看了看那只依旧一动不动的母鸽子,似乎从它的小圆眼里看出了几分凄楚之色。
听同事说,那只母鸽子经常出去寻食,寻不到食时,它便衔窗台上的米饭喂小鸽子。我对同事说,下次喂食时喊我,我也来看看。又说:等到小鸟长大了,会飞了,它们一定会飞到办公室里来陪你。
离开同事的办公室,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的窗前,除了有远山、近树、黄花、绿地外,也有一两株靠窗的高枝,也曾见到过蹿跃的松鼠,听到过叽喳的鸟鸣。但我这时却有点念念不忘刚刚看到的那只母鸽子了。
我想那只母鸽子一定是同事曾经放飞的那只野鸽子。它后来又带着另一只野鸽子飞回来了,就在那窗前的树枝上搭窝、下蛋、孵小鸟。虽然另一只野鸽子已经不在了,但它依旧待在这儿,且与那同事和谐相处。终有一天,那只母鸽子会让它的小鸽子们飞进同事的办公室里嬉戏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忆起冯骥才《珍珠鸟》中的那句话: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日子的节奏
文/卫宣利
周日,带孩子去妹妹家玩。妹妹家在郊区农村,有个大园子,前面是茂密的核桃林,后面是鸽子场,门外是大片的郁金香,再远处,是广阔辽远的田野。园子里鸡鸣狗叫鸟飞蝶舞,园子外青山隐隐流水迢迢。用时下流行的话说,是个时尚天然的家庭生态农庄。
到的时候已近中午,妹妹和妹夫穿着工作服,在鸽子屋忙得满头大汗。她把我们招呼到房间,泡上茶,没说几句话,就又去忙碌了。她说,还有好多活没干,鸽子还没有添水,粪便还没收拾,下午还有人来收鸽子……
她的忙碌我并不意外,上万只鸽子,要喂食,捡蛋,加水,防疫,都是些很琐碎的活儿。除此之外,他们还为附近好几个村子的养殖户做代理,送饲料,做防疫,联系买卖。这些年,他们的养殖规模一直在扩大,从几百只的家庭养殖,到现在上万只的养殖饲料医疗防疫一体化——忙碌一直是他们夫妻俩的常态。
午饭时聊起来,妹夫说,打算再贷几十万,把旁边的地也买下来,把鸽子场的规模再扩大些。妹妹说,还想买辆大车,自己运送鸽子,减少中间环节,把利润扩大化……
他们的眼睛被希望和梦想的火焰照得熠熠闪光,未来的美好蓝图正在心中徐徐展开,两个人都热情洋溢干劲十足……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我问,你们这像上了发条似的,从早到晚地忙,有休息的时间吗?
妹妹苦笑,早上5点起床,晚上12点睡觉,从来没有午休过,几乎每天都是马不停蹄。晚上想上网看看新闻,可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我很想再问问,你们知道梨花是怎么飘香的吗?留意过门前的月季花有几种颜色吗?听得见蟋蟀的叫声吗?辨得出小鸟的叫声有什么不同吗?有没有仰望夜空看看星星……
我忍着没问。我知道她一定会说,忙死了,哪有这么多闲情逸致?
他们守着一个美丽的庄园,却因为忙碌从不曾多看一眼。他们的生活每天都紧锣密鼓,时间被安排得密不透风,就像一篇没有标点符号的文章,一口气读下来,只觉得胸闷气短,呼吸不畅。而好的生活,应该像一篇不疾不徐的随笔,除了精美的文字,还需要停顿的逗号,发呆的省略号,惊喜的叹号,暂停的顿号,未知的问号……这样,日子才舒缓有致,有属于它的节奏。既不至于因为松懈而显得松散无度,也不至于因为急促而匆忙无休。
希望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幸福的生活仅有钱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段悠闲的时光,去品茶,听音乐,读书,旅行,或者只是停下来发个呆。
如故
文/赵跟喜
窗外,玉兰开了,风有些轻,吹着花朵。“鸽子树”,我说。
你从瓦影里转过头,望向窗外,一束光随之飞来,我看见你的侧影。很熟悉的影子,是从前吗?曾经有过吗?
在你扭头的瞬间,我看见一条铺满青苔的小路,刚刚下过小雨,青石的路面有些水泊,从水泊里可以看见蓝天上的云团,风吹过来,有些清香和细碎的响。鸽子树!看,那群白色的鸽子。
坐在青瓦的窗后,白色的光束使我们轮廓分明,它使我们定格在鸽子的花影里。没有听见你们说些什么,我有些神思迷离,听见水响,我们走近河边。多么清澈,水在春天的石头上跳跃,溅起白色的浪花,鸽子!
水有些凉,我们把脚伸进水里,水涌过来,在我们的脚面上漫延,渐渐淹没脚踝。是昨天吗?去年吗?前世吗?就这样,就是这条小河,我们坐在青草铺地的河边,听见柳枝上的鸟啼,看白云一朵一朵顺水飘远。一群小鱼游过来,透明的小鱼,能看见它们银色的肋骨。
鱼儿开始叨我们的脚趾了,我们会心一笑。它们开始围着脚趾游弋,转身的时候,会看见白光一闪一闪。
小路的石缝里有些小草,像海藻一样蔓延在石面上,年轻,嫩,叶尖上有白色的绒毛,蚁是新生的,它们在草叶下筑巢,搬运米样大小的土粒,我们停下脚步。鸽子回来了,翅音消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它们开始咕咕叫,不远的地方是一株玉兰,鸽子是白色的,玉兰花有些潮红,我们站在它们面前,站在春风中。
“时间蜇伤你的时候,会疼吗?”“不。不会”
光束顺着白色的管道缓缓流入我的血管,一滴,一滴。我听见遥远的呼吸,煤油灯下的,迷蒙春夜的,檐滴秋雨的,瓦屋的气息,牛在窗外嚼着草,停下来的时候,有虫鸣钻进来。
一个女人坐在我的身边,斜襟的棉袄,我清楚地看见针脚的路线。一只手落在我的额头上,感觉瞬间回到婴孩,听见了自己的啼哭。母亲叫着我的名字从院子里跑回来,我听见母亲小脚咚咚敲击地面的声音。我看见了母亲,这个世界上给了我生命,给了我永远温暖的人。我停止了啼哭。
她坐在我的身边。
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只要回到母亲身边,我的心就没有惊恐,不安。
我们坐在时间的点上,你说。活着多么美好!
是啊,每个早上,我们睁开眼睛,能看见那束光如期而至,一朵小花开在几上,你可以对这个世界微笑。
现在,你转身,你看见玉兰花在风中展动翅膀。你再转身,你坐在一个人身边,你刚刚认识他不久,不,你感觉认识他很久很久了。陌生,熟悉,像一张脸的两个侧面,一面在光束里,一面在光影里。
我们在田野里奔跑,脚下是开着黄花的蒲公英,天上是雨丝和云朵。我们唱着童谣,那时候,我们很小,就像雨滴,像风中飞翔的蒲公英的种子。
你有领地吗?
有。一座城堡。
我将告诉你,你沿着那条青苔的小路走,经过鸽子树,你将走进梦园,你将闻见有些潮湿和霉的气息。
那是我的城堡!
现在,让我们的目光穿过青瓦的缝隙,你看,墙上那束光,它像一团灵魂,静静地蹲在墙上。它看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已是薄暮,我们被渐渐涌来的影子笼罩。
如故。
布衣
文/王太生
闲来念“布衣”一词,平声平调,干脆利落。
布衣是小人物,两个人遇着了,双手作揖谦让,无大喜,亦无大悲;少激动,多淡定。
布衣是装束,亦是神态和表情。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快乐。
我认识的郑爹,每晚小酒后喜欢捧一只茶杯,踱到老澡堂里泡澡。老澡堂里水汽氤氲,水声潺潺,郑爹泡到筋络活泛时,会哼上几句京戏。
扳鱼的老杨,在临河的棚子里搭了床铺,铺旁摆一张长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他的老婆坐在窝棚里。这条东西走向的河流,连江,开了闸,江里的鱼就会游进来。老杨说,江里的鲢鱼喜欢成群地游,有天夜里,他一网打了半小船的胖头大花鲢,弄得他在睡梦中还在嗤牙咧嘴开心乐。
当然,我同学的父亲,那个养鸽子的胖子,也有他的快乐。记得那时,他还是老师,白天在学校教书,下班回家驯鸽子。他们家住在一条家家生火点煤炉的老巷子里,他父亲在屋顶上搭鸽棚,20多只鸽子成天咕咕叫,在外人看来,既烦,又难听。胖子回到家,爬上梯子,去看他心爱的鸽子,他为刚出生,羽毛未丰的雏鸽喂食,打扫鸽棚。鸽子飞出去后,傍晚站在天井里等鸽子归巢,叉腰看天,表情满足,像个空军司令。
布衣就是每天拎个菜篮,关心柴米盐醋。傍晚回家能够喝一碗香喷喷的米粥,咬得菜根香,满足得什么事也不想。
在这个小城,我有几个朋友,他们都是布衣好友。
写诗的陈老大是我相交多年的文友。有天,陈老大悄悄地告诉我,他打听到一个秘方:用无患子果浆洗头能治头痒。这几年,陈老大想得太多,想发财、想成名、想出诗集……遇到烦心事经常挠头,结果越挠越痒,陈老大打听到这个秘方后,一个人偷偷跑到高大苍劲的树下,捡几颗落下的果子,回去煮水洗头,无患子果浆,皂沫丰富,用无患子做洗发水洗过的头,症状明显控制,头皮清爽了许多。
在老公园里,我遇到尤二,明显老了许多。记得上次遇到,是两年前,我们站在一棵大梧桐树下,谈九百年前的一首小诗和他这辈子享受的最贵的一次理发,当时我们哈哈大笑。好久不见,非常亲切,赶紧在路边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几句。从前,我们天天见面,都喜欢文学,经常坐在一起喝酒聊天。
王小二也是我的布衣好友。那年,他被地里一只11斤的大萝卜绊倒,我问他摔疼了没有?王小二揉着膝盖说,这样幸福地摔倒,一年应该多摔几次。王小二其实是个空心大萝卜,没有多少心眼,也没心没肺,但他却很享受生活。有一次,在早茶店里,我看见他一个人在吃面,面条细长细长,他搛着面,嘬着嘴,吹去面上滚烫的热汽,此刻腹中饥,口中渴,早茶店里的缱绻时光,没有什么比安静地吃一碗面更重要。
我在电视里、小说中,看到穿布衣的小人物寂寂而行,他们虽无衣着光鲜,却朴素安静。
在博物馆里,看到出土的衣裳,不知道它们算不算布衣?古代的衣裳,沾过久远的风尘,它们静静挂在展览橱窗里。
迷途的鸽子
文/海边小冷
“我在做什么”,这几天我一直这样问自己,换来的就只有那一阵属于自己的熟悉的沉默。
自从大三来到广州本部,我感觉我脑海里想的比实际做起来的要多得多,我一直都在想我要做什么,可是实际干起来却一直是力不从心。就好像我的灵魂和躯壳永远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刻同一件事情里同步,迟疑的步伐永远赶不上飘渺的思绪。永远没有一个核心点能够将我的所有的一切一切重新凝聚成一个整体。我感觉我的身体支离破碎,那些碎片我拾不起来,因为我根本不想重拾曾经的自己,那个站在风口中抱着曾经不肯离去的自己。我知道,曾经的我一直等现在的我回去。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鸽子》这首歌我情绪有点失控了。现实总会让人有压抑的时候。 一直都在寻觅那么一首歌,一首能够表达心灵最深处莫哀的一首歌。今天照惯例去听虾米的推荐音乐,第一首是陶喆爱很简单的英文版,直接跳过,下一首名为《鸽子》的歌曲悄悄的感染了我的情绪。我呆呆的看着那歌词,听着宋冬野略显沧桑的嗓音,曾经的所想所感仿佛已经镶嵌到歌词里面,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歌词活了过来了,躲到那鸽子的翅膀里,飞回到那遥远的曾经。
“迷路的鸽子啊/我在双手合十的晚上 渴望一双翅膀/飞去南方 南方/尽管再也看不到 无名山的高/遥远的鸽子啊/匆匆忙忙的飞翔 只是为了回家/明天太远 今天太短/伪善的人来了又走 只顾吃穿/昨天我数到 第二十五颗星星/在北京 第二十五个秋天的夜晚/收得下过去 也给的了未来/他们在别有用心的生活里 翩翩舞蹈/你在我后半生的城市里 长生不老/鸽子啊 你再也不需要翅膀/明天冰雪封山的时候 我也光着双脚/站在你翻山越岭的尽头 正当年少/两千个秘密 没人知道/请你在春天到来的时候 轻轻歌唱/唱一首关于冬天的歌谣 漫漫长长/鸽子啊 我在你温暖的路上”
反复循环听着那首歌。当我看到那一幅悬挂在我面前的照片时,我突然哭了起来。照片里的是高三的我和闺蜜,是那个曾经纯洁无邪、不轻言放弃的自己。
我感觉我就是那鸽子,一直都在拍打着翅膀,可是一直飞不出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森林,因为我根本不想飞出去。我习惯了大树为我遮风挡雨,习惯了温润雨露,习惯了阳光打在我身上映在草地上的影子。慢慢地,我倦了,我怠了,我就想这样惬意地窝在这温暖的大树冠里。我惰了,我懒了,甚至有时候目光短浅得只看到眼前的一枝一丫。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我慢慢被某种声音吸引住了。那是大海拍打石岸的海浪声。一开始,我对这个海浪声略显反感,感觉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或者说是我融不进那个世界里面。世界观价值观的不同让我对那个外面的世界不屑一顾,对那个像天气一样阴晴不定的大海肆无忌惮地批斗。可有那么一天,经历让我的思想发生了改变。我想飞,飞出这个温暖的森林,飞到那大海边,亲眼目睹外面的世界。可是,我发现我的翅膀变得很重,无论我脑海里怎么想飞起来,可是我的翅膀还是动不了,我行动不了。于是我又继续窝在原地,颓废得像一幅画。但是听到海浪声时,我又会情不自禁地做着同样的动作--拍打翅膀,可是怎么也飞不起来,因为我心里还惦挂着这个森林。
我一直都跟朋友说,我想干什么,我想去哪里,“我想”已经成为了口头禅。但是却没有行动,慵懒仿佛控制了我的身躯,思绪永远在飘渺四方,总是集中不了精神做好一件事。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都是在毁掉自己的未来,但是我一个人,动不了。我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并很容易被自己的弱点所控制。你若问我有何优点,我认真思考后,还是回答不了。就像迷途的鸽子,找不到方向。
时间的真面目总是那么可怕。看着那一张张过往的照片,都清晰的告诉我,那是曾经,已经回不了去了。明天太远,今天太短。想到身边的人,想到我的父母,苍老已经显现在他们身上每一处角落。可是苍老的身体还是阻止不了他们一直以来对我的挂心。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我知道我爸想我,我妈想我,我也想回家。可是现实不由我。我妈说她现在剩下的唯一的牵挂就是我了,假以时日我也结婚了,找到好人家了,我妈的心愿差不多都圆满了。每个父母都想自己的儿女过得好,不求大富大贵,只求生活安稳。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年少了,是个明年就要毕业的大学生了。可是我还是不成熟,思想还是会幼稚,但是我又必须得成熟起来,不然那些铁壁铜墙我会翻越不了的。过去已经是回不去了的过去了,而未来一直在踌躇着。站在这人生的交叉口,我就像那迷路的鸽子,双手合十祈祷谁为我指明方向,但最后我明白,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那些道理我都明白,我也不断在思考,唯一欠缺的就是行动。无论怎么迷途,还是要拍打着翅膀翻山越岭地寻找方向。没有方向的人生真的很可悲。我不想拥有一个悲剧的人生。我依然在挣扎,我依然有机会,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我能做到,但是起码开球要开得漂亮,落点才有归宿可言。
是选择哭着笑,还是笑着哭,我心里对答案很明了。曾经的自我,未来的方向,我一直在寻找。
养鸽之趣
文/朱号斌
孩提时,我特别喜欢鸽子。可家里没钱买名贵鸽子,且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喂。于是,我便掏块儿八角从同学家买回几只普通的家鸽饲养。
家鸽的种类很多,有“白金眼儿”(白色,眼睛金黄)、“豌豆瓣嘴”(嘴短,如豌豆瓣状)、“两头乌”(头和尾巴是黑色的),还有黑白相间的花鸽和灰鸽等。我最喜欢“豌豆瓣嘴”鸽子。
鸽子到了青年期就认得路了,一旦买来,相隔三五公里就会飞回它的老家去。我便想了个法子,将鸽子翅膀上的主羽毛用线绑起来。这样,鸽子只能在墙头飞上飞下,却不能往远处飞了。如果哪只鸽子偶然弄断了线逃走了,我就把它捉回来拔掉翅膀上的主羽毛,等它有了儿女,就不再惦记着回老家了。
鸽子带回家养之前,要先做好鸽子的窝。我小时候家里穷,只有3孔土窑洞。我就在土窑洞的壁上掏了一个小洞,再做一个高15厘米、长20多厘米的小木门(防夜猫子咬伤鸽子),门上钻十多个小眼儿,用泥巴糊在洞口,鸽子窝就做好了。窝口下方再钉上一块木板,便于鸽子栖息。
记得那年同学送给我一对未满月的“白金眼儿”,我喜欢得不得了,偷偷拿家里的粮食喂鸽子,因此还被父母责骂。将要出窝的鸽子,羽毛虽然丰满,但翅膀根不硬,不会飞远,我便放松了警惕。有一日早晨起来,我一打开鸽子窝,鸽子便飞上窑顶。我心里一阵欢喜,心想,我的鸽子要振翅高飞了。果然,不一会儿,鸽子就飞起来了。
一对洁白无瑕的鸽子飞向蓝天,时而在头顶盘旋,时而俯冲,我心里惬意极了。可不一会儿,鸽子便朝着东南方飞去。我心里想,管它呢,飞累了,它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可到了中午,鸽子都没有回来。一对心爱的鸽子就这样飞丢了。
为了炫耀鸽子,有时我还在鸽子的尾巴上绑上哨子。每每望着空中飞翔的鸽子,听着那“呜呜”的鸽哨声,我心里美滋滋的。
养鸽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穷乐趣。鸽子,更是平安、和谐的象征……
可叹,那只忧伤的鸽子
文/简杰
今天,妻又一次告诉我说,雄鸽依然和新来的雌鸽进行着争斗,这一次,作为七尺男儿的我,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三年前,单身闲来无事,我经常去隔壁张大爷家,观看他家的鸽群,也就是在那时,我对鸽子有了一定的粗浅认知。偶然的一天,当我踏入张大爷的小院,只见鸽群中一只体型肥壮,头顶稍平,颈羽略粗,金属光泽十分艳丽的银灰色鸽子,一直围着墙角僻静处一只白色的,头部狭长,头顶稍圆的鸽子转来转去,并不时地点着头,向对方发出“咕—咕—”的叫声,好奇心驱使着我,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注了好半天,听张大爷说,那是灰鸽子对白鸽子产生了爱慕之情。
后来,一连几天,当我踏入张大爷的小院,我总能看到如此的情形,再后来,不知哪天开始,我发现白鸽子居然偎倚在灰鸽子的身体附近,深谙鸽子习性的张大爷告诉我说,那对鸽子自然配对成功了。自然配对?这么说来,灰鸽子就是雄鸽,白鸽子就是雌鸽了,莫非白鸽子和灰鸽子的行为,就是像人类的自由爱恋?哦,也许吧!雌雄结合,阴阳互生,这是自然界的规律。
也许是心中这些不成熟的想法,每次去了张大爷家,我总是把目光过多地投向这对鸽子,每次总是见它们形影不离地,在鸽群中转来转去。张大爷看出了我的喜爱之情,几天后,居然答应把这对鸽子赠与我。
谢过了张大爷,回家后,我开始张罗着搭建巢窝。找来一个闲置的纸箱,一面挖开一个方洞,方洞的大小,至少足以容纳两只鸽子同时进出,然后在箱子底部垫放一些柴草,最后,把箱子固定在小房的屋檐下,巢窝搭建完毕。之后我则每天用一些谷子,豌豆等定时喂养这对鸽子,让人惊喜的是,这对鸽子来我家不久,我居然认识了小惠,我心中暗自窃喜,是鸽子给我的爱情带来了好运。后来,我每天精心喂养着这对鸽子,也一边精心地保持着和小惠的恋爱关系,鸽子在我家屋檐下健康地成长着,我和小惠的爱情也一路顺风地进行着,小惠知道我喜欢鸽子,每次来我家,也总是耐心地帮我照料鸽子,再后来,温柔的小惠成了我的妻。
婚后不久,妻提出让家中这对鸽子,作为我们爱情婚姻的见证。呵呵,听说过鸽子是和平的象征,还没有听说鸽子也是爱情的象征,我笑着答应了妻。这之后,妻自然帮我分担了一些喂养鸽子的义务,我也美美地享受着,妻带给我的幸福日子。
一天,当我下班后,妻高兴地跑来说,鸽窝里有两颗鸽子蛋。听妻这么一说,我更是喜出望外。自从巢窝里发现了鸽蛋,我发现,这对雌雄鸽还不时地叼一些树枝柴草,投放在巢窝里。难道它们这是准备筑巢孵蛋?果不其然,一天下午,当我观望巢窝里的鸽子,只见那只雌鸽正孵在鸽蛋上,鸽子的举动验证了我预言的正确性,更让人奇怪的是,又一天的上午,当我再次观望巢窝里的鸽子时,这一次,居然是雄鸽正孵在鸽蛋上,后来,我才明白了,原来鸽子在孵化过程中是雌雄鸽轮流进行。
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巢窝里真的孵化出了一只雏鸽,只见小雏鸽眼睛紧闭,浑身羽毛稀少。为了雌鸽能顺利地哺育雏鸽,我特意增加了饲料中营养的配比,让我奇怪的是,有一次我居然发现,是雄鸽正吐着鸽乳哺育雏鸽。雌雄鸽共同筑巢,雌雄鸽轮流孵蛋,雌雄鸽共同哺育雏鸽,我把所观察到的一切告诉妻,妻笑着说,“那是,鸽子有鸽子物的生活习性。”不过,我突然悟出了一点,鸽子是一种有强烈责任感的动物,为了共同的巢窝,为了共同的下一代,雌雄鸽会一起共同努力着。巢窝里的雏鸽在这对亲鸽的喂养下一天天长大,由雏鸽,到幼鸽,再后来变为了成年鸽,大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那只幼鸽飞离了亲鸽的巢窝,巢窝里又恢复了从前的情形。
接下来的日子,我还是定时地喂养那对亲鸽,每每我喂养完毕,我总是发现,银灰色的鸽子目光炯炯有神 ,昂守阔步地行走在我家的小院内,那只白色的雌鸽,则温顺地尾随在其身后。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一天当我刚踏入家门,妻沮丧对我说,巢窝里的白鸽子死了。白鸽子死了?莫非是流传瘟疫了?后来,妻又告诉我说,早晨感觉白鸽子有些蔫,下午在院子的西墙角边,就发现白鸽子死去了,妻几乎含着泪对我说着。得知白鸽子死去,我的心情也有些郁闷,毕竟亲手饲养也有三年的光景了,这三年以来,我和妻真是和鸽子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自从白鸽子死去,很长时间以来,每每我和妻在喂养灰鸽时,总是发现,灰鸽目光不再炯炯有神,走路也不再昂首阔步,似乎总是给人一付忧伤的样子,更主要的是,灰鸽子的食量也锐减。后来,我和妻商量着,给剩下的灰鸽配个对,兴许同时养两只比养一只好养。
我记得,那天我早早去了鸽市,转悠了半天,最后目标锁定于一只灰鸽身上,因为它看起来身体结构紧凑,而且优美,主人告诉我说,那是只雌鸽。我欣喜若狂,正合吾意,家中的鸽子是雄鸽,眼下这只是雌鸽,而且这只鸽子不论是就颜色,还是就体格,都和家中那只基本一致,这样让它们雌雄结合,不是正合了异性相吸的规律吗?这么想着,和主人讨好了价格,即刻间就购下了那只雌鸽,兴冲冲直奔家中。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当我欣喜地将雌鸽和雄鸽放在一起,雄鸽根本不能容纳新来的雌鸽,总是和雌鸽发生争斗。好长时间过去了,我发现情形丝毫没有改观,雄鸽依然对雌鸽毫不相让,没办法,我只好又为雌鸽搭建了新的巢窝,将彼此分开。雄鸽的举动,让我疑惑万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是定理,而且引力的大小取决于双方质量的大小,可是,两只灰鸽的质量不相上下,按理说应该很快结合在一起才对,可是,为什么却彼此不能相容呢?
为了弄清楚原因,我特意留心,细细地观察。好多次,我发现,雄鸽总是呆呆得立在小院的西墙边,一待就是好半天,也不进食。怎么会这样?我把看到的结果告诉妻。妻温柔地看着我说,“也许雄鸽还在怀念那只死去的雌鸽。”怀念雌鸽?妻的一番话提醒了我,有可能,而且很有可能,因为小院的西墙角,正是曾经白鸽死去的地方。
这么想着,我急切地翻阅起有关鸽子的书籍。这一翻不要紧,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鸽子对配偶具有选择性,配对后几乎是“一夫一妻”制,一旦配对成功,则很难更改,而且彼此之间感情专一,形影不离,它不像其它的家禽那样随便乱交乱配,如果配偶丧失,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让鸽子重新配对成功。
得知了这一切,我呆了,难怪雄鸽对新来的雌鸽是那样的拒绝,难怪雄鸽总是呆立在雌鸽死去的地方,原来这一切,都是源于雄鸽怀念雌鸽的缘故,是啊,丈夫怀念妻子,这是天经地义的!面对如此钟情的灰鸽,我又能说什么呢?想到这,我不由得伤感起来。
如今,我和妻结婚已经三年有余,如果有一天,妻突然因病离我而去,我能像眼前的雄鸽那样,死守着对妻的这段感情吗?如果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我突然遇到了其她心动的异性,我还能抵制住情感的诱惑,坚守对妻的这份感情吗?灰鸽的行为,让我不由得反思起,自己内心深处的善良来。
所以,当今天妻再一次告诉我说,雄鸽依然对新来的雌鸽不相容,此时,除了伤感的眼泪,剩下只能是敬佩了。
微笑向暧
文/灵秀
1
在木塔的南边,有一群鸽子,整个夏天,每天晌午后,它们便与一些带着孩子的人一起愉快地扑棱着翅膀起起落落。鸽子与小孩的游戏玩久了,仿佛成了伴,有一种相互依存的快乐。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们颤颤悠悠地挪动脚步,追逐着鸽子,手心里的玉米粒儿晃荡在地上。鸽子与孩子兜着圈儿,或是索性跳上孩子的臂膀,咯咯咯的笑声和鸽子振翅声混杂成曲,是一幅非常祥和幸福的画面。冬天,鸽子也不愿意出来了,偶尔出来放放风,便回到窝巢里打盹儿。只有几只淘气一点或是饥肠辘辘的鸽子瑟缩着挤在一起,或觅食或晒太阳,完全没有了夏日的热闹和灵动。孩子们已很少来了,这些温室的花朵,早在爷爷奶奶的溺爱下,躲在温暖的家中,纠缠在无忧无虑快乐的时光里听着那些反复反复老掉牙的童话故事或看着憨态可爱的动画片,也许正拿着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抑或想念着木塔边上的鸽子。
但我快要走近时,鸽子惊悸地飞起,站在屋沿上。我笑了,短短的几天不与孩子们为伍,竟然变得胆小了,警惕了。
躲躲闪闪的鸽子,并没有真正离开,在我走过时,它们又飞回地面,贪婪地沐浴着那最后一缕阳光,享受拥挤在一起的温暖。
我的微笑无声地洒落在午后的阳光、悠闲的鸽群和静默的木塔上。
心,在那一缕阳光里暧暧地微笑。
2
回头一瞥,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正在走近鸽群。
他好似冬日里独自傲然挺拔的青松,悠然自得又似漫不经心。看到晒太阳的鸽子,他如孩子般欣喜地迎上。在他的眼里鸽子比他要孤独,还要可怜,当然,也更加令他兴奋。他穿着鼓鼓的羽绒服,不带一丝冬寒的瑟缩。他喜欢冬天的太阳,明亮而又温暖。他走近时,鸽子全飞了,他如鸽子一样有些警觉和惊慌。他寂寥地在鸽子晒太阳的地方站了很久,终没有一只鸽子飞下来陪他。他呆呆地站着,目光游移不定,似乎看向眼前打蓝球的学生,又似乎注视着远方。阳光很快便被房屋遮蔽了,天渐渐地昏暗。
他的脚步方才伸向回家的路。
他是一位中学教师,如今,只在后勤部门打打杂。
十几年前在女儿刚刚出生时,他在与别的老师为一个主任的职位明争暗斗中,因经不起失败的打击,精神崩溃了。自从患了精神分裂症以后,他仿若游魂一样,颠颠狂狂,生活在自我理想的精神家园。疾病反反复复,时常住院,一直靠药维持,总算没有太为让身边人担惊受怕,但却一直需要有人照顾。
他身边的女人,却是无比的坚强。婚后的日子可谓一直阴雨连绵。起初,一直不能怀孕,看着同龄女人身后跟着上小学的孩子,她隐忍着巨大的渴望成为母亲的梦想。婚后十年,老天眷顾,生下了可爱的女儿,还没有来得急品尝成为母亲的幸福,享受一下成为人母时被细心呵护着的温馨。丈夫突然疯了。她照顾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丈夫,还要上班。总算熬过了那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孩子上学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她患了乳腺癌。我没有见她哭过,总是一脸淡淡的微笑,仿佛什么样的困难在她都能克服。她住院做了手术又进行化疗,哥嫂帮着照料她的家。生活,就是这样,面对这样的家庭状况,她不坚强也得坚强,因为没人替她撑起一片蓝天,没人为她遮风挡雨。这样的苦日子,她习惯了。寂寞、孤独、苦涩都隐藏在没日没夜的忙碌中。在别人眼里她还是那么爽朗,脸上的那一抹微笑一直都在。原以为这样的日子风清云淡,平平安安的也很好。女儿才上初中,她突然查出卵巢可疑肿块。但我知道这一情况时,她已经在嫂子的陪同下去外地检查。
我内心确实替她难过,替她女儿和那个相伴的男人担忧,真要是恶性,那个家该咱办?谁来疼爱一下她,照顾被无情病魔呑噬着的她。作为一位母亲,很清楚她担忧的并非是自己的病,而是她那个可爱的女儿和恍惚的丈夫。谢天谢地,总算有惊无险,她手术切除了卵巢和子宫,好在是良性。
在我见到她时,她已经上班了。我原以为这样的结果应该让她无比兴奋。谁知她平淡地对我说,真不想活了。
我惊愕。过了片刻,我对她说,为了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她说,开始我确信一定是恶性,我的心都碎了,被无边的黑暗包裹。满脑子都是我女儿雉嫩而无助的眼神和丈夫恍恍惚惚的神清,谁来照顾他们。我累了,真的想休息了。依靠不了他们,也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让女儿过早地担惊受怕。
人到一种非常无奈无助的境地真的要崩溃。
是啊,好在不是恶性,我非常理解爱而无力去爱的痛苦。有时放不下,却爱莫能助,那种刺痛心扉的疼痛感。孩子才上初中,是心理最脆弱的年龄段,她不能没有你。
人在接二连三的打击面前,其实,都有很脆弱的时候,都想有个臂膀靠一靠。
我能理解她病还没有确诊时那种万箭穿心万念俱灰的心情,苦着痛着却无处诉说,一个人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感觉。
再是坚强的人,也需要有人疼爱和关心,而她除了无私地关心和爱护他们,却没有一份更近的情,让她放下所有,暧一暧疲累的心。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感觉他这样迷蒙的状态真是一种幸福。假如,他清醒,真不知面对这么多的打击该怎样痛苦不堪,怎样彻底崩溃。
3
好些天了,不知月儿在何处?只见星星闪烁。
走在幽暗的路上,眼眸疲惫了天天看到的星辰和昏暗的灯。
思绪冻僵凝结了。
这样极不舒适的状态,就像这漫长的冬,漫长的夜,希望它行进的脚步不要总是犹豫而缓慢,快点走到一个让人欢喜的季节或舒心的时光。
一缕阳光已照在对面楼房的墙上,太阳极其努力地绚烂,红艳艳地照耀着,可我却分明感觉得到墙壁的冰凉。各地天气阴霾,而我生活的地方,天天阳光明媚。太阳的温暖伸入心底,明快而亮丽。最美是冬日的阳光,驱赶着寒冷和黑暗,给人以向着温暖的希冀。
每一个清晨,多希望像那跳跃的阳光,都是崭新的模样,崭新的开始。不再有昨日的伤,昨日的凄凉,或沉浸在昨日的梦境。假如,不愉快不舒服都能在新的一天里如烟云般消失,有一种重新开始的美,那该多好。明知道,这样的胡思乱想只是一厢情愿的虚幻。
突然明白,心快乐了,身体不适带来的伤痛会微不足道。宁愿身痛也不能让心痛。保持住心的愉悦,让身体慢慢地好起来。
想起久远的一张笑脸。她是一位母亲,婚后有一个三岁的可爱女儿,有一位非常体贴深爱着她的丈夫。
可风雨就在灿烂的阳光后,晴朗瞬间被阴云遮蔽。
她很漂亮,皮肤白晳,素颜清纯,尤其是她阳光般的微笑,让人觉得世上的事千难万难千苦万苦,都会春风化雨,都不是什么大事,就连她患了白血病,似乎也不是她哭泣的理由。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见到她时,总有一种很阳光很明媚的感觉。她生命最后的三年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天天面对着输液、穿刺、化疗、恶心、发烧等等的不适,她只是静静地伸出手臂,接受这样或那样的折磨,即使如此,病房里总有她爽快的笑声。在病痛降临时,她没有像更多的人那样,悲呜哀怨,暴躁发火,而是平静地接受医者和亲人的帮助,以微笑回报丈夫无微不至的照顾。
人,内心究竟有多强大多通透,才能如此充满阳光,如此面对随时可能的死亡,保持冷静和微笑。久病床前无贤夫,而她的丈夫却三年如一日地细心照料着看不到任何治愈希望的妻子,一直坚持给她最大的温润。他没有被即将死亡的爱吓退,没有被沉重的经济压力压垮,没有被日复一日的繁忙和琐碎击倒,奔波在家与医院的路上,直至看着爱人痛苦却微笑着离去。我觉得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因为爱,重要的是因为她的笑容。再亲的人要是天天面对一张总是无比痛苦的表情,无比凄婉的眼神,天天叹息,怨天尤人,怨老天不公,怨命运捉弄,久了,心也会跟着凄然或厌倦,因为,照顾病人更容易心累身累,自然也就不会总是阳光照耀。而她的笑容会驱散阴霾,会给人力量,会营造愉悦,会充满希望,就是一缕温暖的阳光。
所以,我们即使不舒服,也要保持住自己内心的愉悦和脸上的微笑,每一天都快乐地行走。
她让我明白了微笑是力量,微笑是美丽,微笑是温暖。
迎着冬日并不火热的阳光,微笑向暧。
远方的山
每次从四川回来,当车窗外的大雾映出山峦时,我就知道云南快到了,成都平原上是很少见到山的。
小时候,我总喜欢坐在家门口,看远远的山,对着他们呼喊,感觉他们的回应。记得那会儿有个姐姐对我说:“大山的回声是妖怪听见了你的呼喊,准备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抓你的信号。”听到这句话,我总是心惊胆战很久,不敢再向远方的山呼喊。但几天之后,我便无法抵挡山间回声的诱惑,忘记了那个恐怖的警告,痴迷一般地坐在门前的那几根原木上,向远方的山呼出自己的名字。
那时我家还住在医院的宿舍大院里面,家门口堆放着几根很大的原木,我和小伙伴们总是喜欢在上面嬉戏,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大家在上面彼此分享着快乐的秘密,或者传说着恐怖的故事。到了傍晚,我们便跑到医院大楼的走廊上吹自制的肥皂泡,那些经过夕阳照射过的泡泡,如同我们的童年一样绯红灿烂。
幼年的生活总是很简单的,少不了的只是妈妈讲的故事和电视里面看不懂的西游记。而县城却很小,给人一种童话般精致的美。城里唯一的路上,来来往往着骑马人,给人一种古典朴实的感觉,就像电影中众多的美国西部小镇一样,缺乏的只是那一把把左轮枪。
我便是在这样的小城里长大,悠扬漫长的日子是一套黑白影片,单调却不乏味,每一个镜头都值得我去反复回味欣赏。而远方的山便是这影片的编剧,他用他的全部才华赋予了我一生的性格。
很多次暑假期间,我总会和几个好友去山间欣赏山上一年当中最美丽的景致,小溪中到处是小鱼和蟾蜍,高大的云松下面是众多叫不上名的野花,或许还有些美味的蘑菇。每次进山,我都会带上糖果,这是蚂蚁最喜欢的食物。一天的山涧玩耍,使得我们回家的时候收获满满,花环、红葚,以及手上盒子装着的蚂蚱。大山总是宽容地默许他的孩子们从他那里拿走他们所喜欢的一切,而试图留下孩子们的童年。
如果把远方的山比喻作乐器的话,春天的山是支小提琴,琴声悠扬。夏天的山是台钢琴,激情跌宕。秋天的山是把长号,吹响了冬的序幕,而冬天的山便是支大提琴,在悠长中奏响雪域之城的希望。远方的山以他不断变换的乐曲演奏着四季,让我在这乐曲里思考,在思考当中慢慢长大。
童年的我拥有很多鸽子,清早,我看着爸爸将它们放出去,飞向我所呼唤的山。晚上,它们带着大山对我的问候回到我这里,咕咕噜噜地向我诉说它们一天的故事。那时候我总想给我的鸽子们挂上鸽哨,和远方的山一起聆听鸽子飞翔的声音。我所知道的,我想大山也一定知道。
可是时间像鸽子的羽毛一样,慢慢飘走了,我的鸽子也越来越少,我追逐那最后的羽毛,在追逐当中童年毕竟逝去了,我终于走出了远方的山,却没有把他遗忘。
初夏的一个早上,我回来了,当我爬上房顶时,又一次看到了大山,却再没有勇气对他呼喊,我知道远方的山再也听不到了。
和平鸽
文/徐祯霞
新城广场于我似乎并不陌生,但在今天,地段还是这个地段,广场还是这个广场,而我却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对新城广场,充满了新鲜和好奇,吸引我的目光的不是车辆,也不是千奇百怪的人儿,而是那一只只鸽子,可爱温顺而乖巧的鸽子,齐聚在广场上,占满了广场的中央,它们像是天外来客,忽然一下子就将我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在了那儿。
这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午后。广场中最核心的地带,被一圈铁链子包围着,而这些鸽子,便群聚在铁链子里面,此时,鸽子很多,人也很多。一个小伙子,手里托着两只鸽子,两只鸽子就那样待在他的手上,足足有几分钟,都不飞走,我也伸出了手,可是却没有一只鸽子飞到了我的手上。我愈发好奇了,为什么鸽子会待在他的手上,而且一待还待那么久,却不肯来到我的手上,他的手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和吸引力?好奇心驱使着我走近。走近了,我似乎也并没有看明白,便又忍不住追问,鸽子为什么会待在你的手上呀,咋不往我伸出的手上飞呀?小伙子被我的追问逗笑了,转过头冲他的女友说了一句什么,他的女友很快就从手里拎着的白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把东西递给我,我看了看,有玉米,有燕麦,有小麦。我有点明白地说了一句,是鸽子吃的吗?那女孩恬静地说,是的!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那我也试试。接了过来。
开始,我真不知道怎么吸引鸽子,小伙子便将他手中的鸽子朝我这边抖一抖,果然,顺着他抖动的方向,鸽子就从他的手上飞到我的手腕上了,一到我的手腕上,就“的的”地啄食,啄得我手心直痒痒,接着又有二只一起飞来,它们都扑到我的手两边,站在我的胳膊上,在我的手心里争相啄食,几只鸽子一起都飞扑在我胳膊上,我的胳膊顿时就像是被果实压弯的树枝,感觉到沉甸甸的,却不敢抖动,害怕一动就给鸽子又吓跑了。就那么样小心翼翼地托着它们,它们就安然地不停地在我的手心里叼食着这些鸟粮,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为何,突然一个孩子尖声哭了起来,这一声响亮的哭叫,顿时惊飞了广场上所有的鸽子,鸽子们立时像“箭”一般,齐刷刷地飞向空中,顿时,广场的上空便如天女散花般飞翔着成百上千的展翅飞翔的鸽子。眼前的景象,让我想起了云南,想起了滇池,想着了滇池上空一只只不停盘旋着鸣叫的海鸥,而此时,这些鸽子,不亚于滇池上空成群飞舞的海鸥。见此情景,小孩的母亲赶快劝,看,看,你哭吧,把鸽子都哭跑了!小孩一看,鸽子都飞空中了,赶紧停止了哭声,鸽子们又都重新落在了广场,广场又恢复了平静和安详。
一个保洁阿姨告诉我,这些鸽子养了具体有多少年她也不是太清楚,应该有一二十年了吧,她在这儿工作的时候,就有了这些鸽子,当然啦,不是鸽子天天都会在广场,有时人多,吵闹,也会给它们惊跑的,但广场安静的时候,它们又会飞回来,像那些树上,城墙上,都是鸽子们的栖息地,还有那些楼房顶,一到晚上,它们就飞走了,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它们就会飞回来。尽管有工作人员会时时来喂它们,但是,喜欢喂养它们的市民却越来越多,他们每次来了都会带一些鸟食,和它们嬉戏,逗乐,和家人一起打发生活闲余的时光,时间一久,这些鸽子也不怕人了,和这些市民都很亲。
由于特殊的位置,新城广场相对于其他广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而喂养这些和平鸽也代表了希望社会永远和平吉祥,人民永远幸福安康的良好祈愿。
叶湖,差点错过了你!
文/朱全弟
蔚蓝色的粉墙,凹凸版的雕塑,一长溜的皇宫,远望气势非凡。但是,烈日之下,要排一半叶卡捷琳娜宫那么长的队伍,三个多小时,令我当时腹诽并微信:“总不至于非看不可吧?”我说此话,源于国内非典肆虐那一年,我来看过,除了金碧辉煌,荣华富贵,再无特别深刻印象。因此,假如可以,不看也罢。还是小苏导游办法好,让我们一半人去排队,一半人去游园,到时再轮换。
花园里有湖,很大,整个环境恬淡优雅。
我依傍着叶湖,走进茂密的树林。不久,我就站住了,看见一座小桥,探出岸边,伸向湖里。它类似我们乡间农民去洗菜或洗衣的踏步石阶,又如申城河岸市民喜欢散步和滞留的亲水平台。正欲走过去,已然看见一只鸽子,慵懒地站在桥中央。犹豫中,心里就想:我不愿打搅你的惬意,但我远道而来,也要浮光掠影。当我轻轻地贴桥一侧走过时,鸽子都没有挪动一下身子。暗思,你是知我来意吧!好,谢了。我径直来到湖边,望着深邃宁静的湖水凝神遐想。有顷,后面叫我,一回首,同行又同寝的浦东新区教育单位的曹建明老师好心要为我留影。片刻的宁静,瞬息即逝,那就拍吧。正好鸽子也在,互不干涉,而且有照为证,也算一得。
既然被叫上了,就不能长期脱离队伍。人以群分,我也需要。太阳有点辣,我戴上墨镜,眼前滤去了一层光晕和迷离,沉着安宁,走得更加从容和随意了。花园和湖自成一体,但是远非深山老林与世隔绝。墙外汽车驶过的声音不绝如缕,提示仍在人间,即便如此,已也恍若仙境了。
走着走着,我又掉队了,因为心里不想急着赶上队伍,这情形不似逃离却是拖后,更可喜的是没被“收容”,自由了。一人独处,是享受。此情此境,二美具,可遇不可求也。感觉个体存在了,异国他乡似乎更强化了这一意识。凉风劲爽,竟无一滴汗水渗出,沁凉沁凉的,把刚才的汗都逼回去了,还有点寒丝丝的。
告别鸽子,又遇鸭子。在一层毛茸茸碎叶覆盖的水面上,他们划行出一道道浅显分明的印迹。雁过留痕,天空不如地上和水中清晰。
环湖逶迤而行,湖中的每一座塔,每一幢建筑,前面看过,后来拐角又见,站在不同的位置,再看上去都是不一样的。这让我由此悟道:不执着于一地,换一个地方瞅瞅,就不会有偏见,对人对事,大抵如此。
回到队伍,有刚才花园里遮天的浓荫和小径旁的花草在心中衬底,感受稍微好了一点。但是太阳暴晒,面对长长的队伍,工作人员不为所动,以其放任漠然的方式向世界展示自己的宫殿灿烂,却也流露出自己的些许傲慢与偏见。进宫了,如所猜,奢华至极,跳舞大厅足金打造,置身其中,人们纷纷拍照存念。到了价值连城的琥珀展室,珍贵稀罕,那是干脆不让摄影了。
其实,这是一个前奏,俄罗斯盛产蜜蜡与琥珀,进入叶卡捷琳娜宫的第二天,国人购买蜜蜡与琥珀更为踊跃。回来,我告诉朋友,其略有不屑之语气:“人家有钱,花不掉,喜欢有什么不可以?”我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再忆时,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八日行,心心念念的是叶宫花园环湖一游。移步看景,换位思考,这不,收藏蜜蜡与琥珀,何错之有?错应在我。回想当时,苏导还说不愿去的人可以就地休息。而我,义无反顾的向湖边林中走去。否则,叶湖,我就错过了你。错过了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样东西而收获到不一样的认识。
吃鸡
文/宁白
中国人喜欢吃鸡,甚于吃鸭、吃鹅。我也是。
小时候,家中清贫,几乎没有吃鸡的记忆。母亲养在灶头的一只母鸡,有一天被她去菜市场卖了,换成晚饭的大米。后来,日子好过了,用鸡做的菜成了家常菜,变着法儿,五花八门,可是,入口后的滋味仅留在嘴里,难以入心。直到儿子上了中学,晚上要开家长会,我下班后,便在一条老街的鸡粥店,点上一盘白斩鸡、一碗鸡汁粥、几个葱煎包匆匆果腹。浅黄皮色的白斩鸡蘸着调料,鲜香之味加上鸡肉的嫩滑,让我不忍快嚼快咽。过一段时间,我还会问儿子,什么时候再开家长会啊?这盘白斩鸡的形、色、味,沉于心底,久久不退。
有一阵子,我病了,中医说,鸡为发物,不可食用。家里的饭桌上不见鸡了,换成了鸭子和鸽子。那时,妻子的红烧卤鸭、笋干火腿老鸭煲、鸽子清汤频频上桌。我赞赏着妻子的厨艺,心中却仍想着那盘白斩鸡。
没了吃鸡的口福,却经常会想起与吃鸡有关的不少趣事。
那年从大兴安岭回家探亲,火车经过一个叫符离集的小站。知道有符离集烧鸡可买,车刚停稳,便拉开车窗,窜出窗口,在站台上的小货车旁,左手交钱,右手拿鸡。大妈只管收钱,鸡随便挑,我挑了两个大的,转身趴进车窗,刚一坐定,火车便动了。扯开包装一看,鸡也就比鸽子大一点,酱色油亮,一咬,够香。与同伴一人一只,啃净。后来听说,此鸡也有用当地一种鸟冒充的,故不大。那时人饥,哪吃得出是鸟还是鸡?
中医宣布我对吃鸡解禁后,隔年春天,我和弟弟去了神钟山给奶奶上坟。那时父亲已去世,由我们兄弟俩每两年去奶奶坟前祭拜、烧香。下山后,路过不远处由水库变迁而来的风景区,在一家农家乐午餐。这是一家经营宁波家常菜的餐馆,我们却首点白斩鸡。上桌的白斩鸡,皮金黄,肉新白,皮肉之间有极薄的一层浅黄的油相连。入口一嚼,唇舌之间便有鲜香满腔,连鸡肋也是嫩润,不觉得肉的粗紧。蘸的是最普通的酱油,舌感告诉我,这是我从未尝到过的鸡肉的原味。一桌人把一盘鸡,从翅、腿、肋到脖,光盘。
服务员过来说,这款白斩鸡是店里招牌菜,食客必点,有人吃了后,会专门邀人再来吃。因为我们的鸡是散养的,就在店后面的山上,从不喂饲料,就是为了让你们吃原汁原味的鸡。
满山坡散放着鸡?那一口滋味,还真让人不得不信。同桌人有议:鸡生于天地之间,大地之精气养育着鸡之身、鸡之神。如硬将其束于一隅,喂以人工调配之食,鸡便无以积聚大自然赋予的精、气、神,其自身的元气会消散殆尽。人食之,便无味。
一位能在一分钟内宰鸡、煺毛、破肚、切块、下锅的大厨告诉我,鸡与百姓的饮食最密切,因为饲养方便,随便一扔就能养活,不像鸭、鹅要有水塘,菜鸽要有屋棚。更重要的是,鸡的本真原味最好,超过任何禽类,无论鸭、鹅、鸽,总要有辅料调味,才能做出好的菜品。如有上品的鸡,最好就是做白斩鸡,原味入口,味之至。千百年来,此说未变。
我庆幸着品鸡口福的复归。不久前,听说远郊一农庄有散养鸡出售,按图索骥,坐地铁,转公交,问了十几个村民,步行近一小时,直走得妻子脚痛复发,才找到那家农庄。一位有着黑红脸膛的庄稼汉,边秤着退了毛的鸡,边说:鸡踩田地壮实,人近山水滋润,吃了这黄皮鸡,你就近了山水啦!收了钱,又给我一张名片:以后再来先打电话。我说,凭了你这番话,我以后真还会再来。
回家路上,见荒田野草中,有鸡群觅食。我想起了老街鸡粥店门楣上那只画着的鸡的肥腴模样,便跟妻说,过几天再去那条老街看看,不知道那家鸡粥店还开着没有?
人鸽情深
文/周柳莺
公公今年六十八岁,业余爱好养鸽、放鸽,还结交了许多鸽友。
说起信鸽,公公立刻就会精神倍增,小时候家在农村,祖爷爷就盖起了鸽笼,传授公公如何饲养鸽子。多年以来,只要他出远门,照料好他的宝贝鸽子是婆婆和老公的头等大事。
公公养了五十多年的鸽子,每天早晨5点就要起来打扫鸽舍。棚里的鸽子只要看到他,都会轻轻扇动翅膀,做出亲昵的举动。公公提倡文明养鸽,每天勤打扫,算好放鸽时间,不影响到邻居们的休息。每天晚上,公公总会趴在窗前等待归巢的鸽子们,有时一两只鸽子晚回来一会儿,他都会吃不香,睡不着。
有一次,一只鸽子生了病,公公把它单独放在一个笼子里,以免传染其他鸽子。不料那天下午下起了大雨,别的鸽子都飞回窝里,唯有被隔离的那只鸽子在淋着雨。突然,感人的一幕发生了,有一只鸽子站在笼子外边,张开翅膀为笼里的鸽子挡雨。见到这情景,我赶紧打着雨伞冲到雨中,把鸽笼拿到屋里。后来,公公对我说,鸽子是“一夫一妻制”,终生不离不弃。
还有一次,老公说他不喜欢白鸽子,就把一对白鸽子卖给了一个朋友。没想到,两个月以后其中的一只鸽子飞了回来,别的鸽子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它形单影孤。过了好几个月,忽然有一天,老公兴奋地对我说:”你快来看,另一只白鸽子也飞回来了。”我赶紧跑出去一看,只见两只鸽子挤在一起,脑袋碰脑袋,特别亲热。那一刻,我被这对鸽子忠贞不渝的爱情感动了。
找一棵树
文/肖复兴
花甲门前的甬道上,有两只白鸽,一只大点儿,一只稍微小点儿,正嘴对着嘴亲吻。老远的地方,站着好几个人,拿着手机,纷纷在给鸽子拍照。人们似乎怕惊动鸽子,鸽子却旁若无人一般,噘着尖尖的小嘴亲吻着,很亲密、很投入、很享受的样子。真是可爱,难怪那么多人对着它们拍照,两只白鸽,简直成了舞台上众目睽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午后的阳光,透过松柏的枝叶,洒在甬道上,反射出浓郁的绿色光斑,两只白鸽在树荫下,显得更加洁白如雪。
甬道的两旁,有好几个长椅。坐在我旁边的小伙子,看样子不到三十。他一直坐在那里看手机,我一直在画画,互不干扰,相对无言。但我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好,手指不断敲打着手机屏,偶尔抬起头看看,不知看什么,眼睛的焦点是模糊茫然的。甬道上那两只亲吻的鸽子,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四月上旬的天坛,二月兰开得像疯了一样,烂漫如水,四处漫溢。但是,甬道南侧的一片丁香,再前面的西府海棠,都还没有开。不知为什么,天坛里的花,比我住的小区里的花开得要晚。没有什么花开的四月,松柏荫下,显得有些忧郁,有点儿像这个小伙子的心情吧。
忽然,听见了人们轻轻的笑声。我和小伙子都抬起头,看见甬道上那只小点儿的鸽子扭动着身子,蹦着,跳着,追逐前面大点儿的鸽子。它终于追上了,伸出小嘴,又和大点儿的鸽子亲吻在一起了。在求吻呢!
小伙子忍不住也笑了。
我也笑了,指着两只鸽子,顺口对小伙子说了句:像人似的!
小伙子应了声:可不是!
就这样,我们两人聊了起来。萍水相逢的人,相识得快,一个话题,就可以如一点火星,点燃一串鞭炮。更何况,北京人大多是自来熟,爱聊。不知什么个话茬儿,小伙子对我打开了话匣子。
他指着那两只鸽子,对我说起了他自己的一件事。
三年前的秋天,别人给他介绍了个女朋友,认识没多久,彼此的感觉都不错,他约女朋友到天坛看银杏。北天门前的银杏叶,正是一片金黄最好看的时候。看完银杏,拍完照,他拉着女朋友走进了西边的柏树林。他心里蠢蠢欲动,揣着个小心眼儿,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亲吻一下女朋友。他看出来,女朋友也有同样的心思,要不,不会让他牵着手,就往树林里走。他们走到一棵柏树下,那棵柏树枝叶纷披低垂,正好可以遮挡住他们……说到这儿,小伙子没再往下说,只是指指甬道上的那两只鸽子。我明白了,在那棵树下,他们可以畅快地亲吻了。
我忍不住笑了,忽然想起当年看过的一个话剧,演的是一对年轻人正在亲吻,列宁走了过来,看见了他们,他们也看见了列宁,忽然不好意思,列宁赶紧对他们说:你们继续,革命并不妨碍年轻人亲吻!当时,剧场里的观众都忍不住笑了。
小伙子见我笑,有些不解,以为我在笑他,不大高兴地问我:您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儿可笑?
我忙摆手,对他讲起刚才忽然想起的话剧这一幕。
小伙子听完也笑了,但我看出来了,是苦笑,便问他:怎么了?
他告诉我:您应该知道,从那次约会以后,没过多少日子,武汉就出现疫情,然后大家都跟着紧张起来,过年都没出门。如今已经第三个年头了,疫情还在断断续续,出门、进京都受影响,我和她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关系也越来越淡,到最后……他说着,一摊双手。我明白了:无疾而终。
是啊,疫情已经持续两年多了。情侣之间的交往也受到一定影响,不如鸽子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最后,小伙子告诉我,他今天休息,没事可干,忽然心血来潮,跑到天坛,想找找三年前两个人第一次亲吻时旁边的那棵树——可是,他没有找到。柏树林里的树太多了,有好多那样枝叶纷披低垂的柏树,他不知道是哪一棵了。
不知什么时候,甬道上的那两只鸽子,已经飞走了。
希望疫情早日结束,愿情侣们都可以像那两只鸽子一样,亲密、投入地享受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鸽子花开
文/杜波儿
在镇坪县境内,生长着一种珍奇树种——珙桐。每年春天刚过,它便繁花满树,枝条上碗口般大的珙桐花光耀醒目,两片洁白宽大的花的叶片恰似白鸽的双翅,故而叫做“鸽子花”,“鸽子树”也因此而得名。春天一过,镇坪的气候最是怡人,鸽子花开,引来无数赏花的、观景的、摄影的、绘画的、写诗作文的。
大巴山主峰化龙山脚下的林区,如神州湾、浪河、松坪、八宝溪、八匹山等地,均有成片的鸽子树分布。由于该区域东、南有巴山脊梁阻隔,西、北有巴山屋脊化龙山环绕,封闭的自然环境,使之受冰川运动的影响较小,便形成了天然的“生物避难所”,在该地区就得以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在飞渡峡景区也存留有许多鸽子,分布较分散,但在游玩时遇见一树,那份惊喜、那份心动、那份感恩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鸽子树树形高大挺拔,能长到二十余米高,是世界上著名的观赏性树种。它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生命活力和风中飘动的灵气,一树树繁花,如千千万万只鸽子栖息枝头张开可爱的翅膀,在风中飞舞,为大树增添了律动的旋律,使人不禁想起和平、欢乐、烂漫的春天以及如鸽哨般的动人的歌唱,展示着化龙山最美的秘密,美丽镇坪最神奇的物语。一树树鸽子花,分明是一树树孑遗之诗啊!
关于鸽子树,有这样一个美丽的传说:很久以前,一个皇帝的独生女白鸽公主,因不贪图富贵,与一名农家小伙珙桐相爱。姑娘把一根玉簪掰为两截,赠与珙桐作为信物。此事被皇帝得知,不禁大怒,立即派人把珙桐杀死了,扔在深山里。白鸽公主得知后,悲痛欲绝。她不顾一切来到心上人受害处,放声痛哭。突然,一棵如碧玉簪的小树拔地而起,公主张开双臂,向小树扑去,刹时间,千万朵形同白鸽的美丽花朵挂满枝头。因此珙桐被比喻为忠贞不渝的爱情。
民间也有流传说:汉代的王昭君为了胡汉和好,毅然出塞与呼韩邪单于结为夫妇。她在异地日夜思念故乡,便让白鸽为她传书送信,千万只白鸽穿云破雾飞向东南方的王昭君故乡湖北秭归,千万只送信的鸽子返回时,在化龙山林区的大树上栖息,化作洁白的花朵,成了鸽子树。鸽子树也被喻为守望、等候、希望与美好。都说珙桐是植物王国里的“贵族”、“元老”,的确有理。它被誉为植物界“生物活化石”和“植物大熊猫”的树种,在180万年前的晚白垩纪和第三纪曾广泛分布于全球各地,由于第四纪冰川运动的浩劫,仅在我国大巴山、神农架等地少量的残存下来,成为了穿越冰川期孑遗树种的活化石,属国家一级重点保护的珍稀孑遗植物。作为孑遗物种,它将出名门,开出的花高贵不凡;也因为它有“贵族病”,适应能力不是很强,如果栽植于温带地区,不精心管护就会生长不良。更重要的是,它的种子壳比核桃还硬,自然繁殖能力受到一定限制,对种群扩大不利。珙桐种子落地后,需要在土壤中进行为期一年的生理后熟才能发芽。自然状态下,种子要三年才能发芽,有的则需要四五年才能发芽。而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鸟儿啄食,兽物噬啃是常有的事。幸运的是,现在人工繁殖技术比较成熟,为扩大珙桐种群提供了强力保障。
四季轮回,周而复始。在每一个万象更新的春季,在镇坪的沟沟岭岭生长的珙桐后裔们,重复着一轮轮的美丽与芬芳,烂漫与热烈,花开似海,迎接远宾……
鸽哨声声
文/张少华
天,蓝湛湛的,三朵两朵的云彩悠悠的飘着,一阵悠扬地鸽哨声从空旷的天际传过来。
那悦耳的哨声渐渐的近了,白云下闪现出许多翩翩舞动的亮点。
只一会儿功夫,鸽群就盘旋在头顶了,一转儿又一转儿。哨音时而高,时而低,时而长,时而短,犹如一支飞舞着的小小乐队,演奏着从飘逸的云端带来的天籁之音。
我深深地迷醉着,整个世界也似乎被我遗忘了。
这是多年前,我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时,经常出现的场景。
那个时候,小镇上有很多人喜欢养鸽。你如果当时从我们镇走过,就一定会看到,隔三岔五的屋檐下悬挂着各式的纸箱做的鸽窝,间或有一两只鸽子出出进进,或者上下翻飞在房顶上和果树间,不由得你驻足观望。
我家的东邻就是众多爱鸽者其中之一,他家当时很有钱,人也长得牛高马大,他和我的父亲同龄,按村亲算辈份,我得叫他舅爷,也就是比我小好几岁的他的儿子,我还得叫表叔呢!只不过我是从来没叫过的,而且这小孩儿还每天追在我屁股后面颠儿颠儿地跑,任他母亲喊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东邻是个养车户,经常出远门。出车的时候就带上几只他认为最好的鸽子放飞,并且基本上都能够飞回来,这使得他在我们面前的头昂得只看天不看地了。
东邻的东邻是个特别懒惰的人,生活自然很困苦,却喂养了三十多只鸽子。镇上人家本来地就不多,他家那仅有的几亩地的玉米,有很大一部分都被他喂了鸽子,他老婆气得翻了白眼也毫无办法。左邻右舍隔三差五地就会听到他老婆歇斯底里地叫骂声,乡野间最难听的恶语无所不用,我们常常心惊胆战地忍受着毫无来由的,强加给脆弱的耳鼓膜的世界上最可怕的噪音,同时,我们又不得不佩服他超乎寻常的忍受能力和免疫能力。在能够摧毁一切的“暴风骤雨“下,他依旧我行我素,每天端一盆玉米,蹲在院子里“噜噜”“噜噜”地招呼他的那群鸽子。
后来,他老婆死于一场感冒,在临近年关的腊月二十八。我至今仍然十分清晰地记得,那一年的春节,洋洋洒洒的大雪下了好几天,镇上的人家笼罩在喜庆祥和的瑞雪中,而他却在两个女儿的悲泣声中,守着他老婆的棺材长吁短叹。过了年二月的一天,我中午放学回家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他家大门口围满了人,人们议论纷纷,很惊异他怎么会在窗户上吊死呢?他毫无征兆地在距他老婆仅仅下葬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告别了这个让他欢乐过也让他无比痛苦的世界,留下两个孤苦无依的女儿,上了希望学校。他的鸽子们无人照管,没几日便四散分飞了。
那个时候,我也特别渴望能有几只鸽子,哪怕两只也好。可是当时在家的父亲不喜欢鸽子,只喜欢一种我们叫做“四说儿”的鸟,样子像麻雀,却小巧玲珑,比麻雀可爱多了,而且叫声清脆好听。你在它跟前看他的时候,它会左蹦右跳,歪着小脑袋,“唧唧啾啾”地和你说上个没完。奶奶是不会给我钱买的,我每天只好对着屋顶和天空望鸽兴叹了。
直到有一天,我去耳房找东西时,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悉悉索索”声。我循着声音悄悄地探过身子,“啊”!我的心一阵狂跳,鸽子!一只瓦灰色的鸽子静静地伏在放笤帚的柳筐里,两颗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我,我小心翼翼地伸过手轻轻地托起它,“噢”!原来笤帚上窝着两颗晶莹的鸽蛋,我更加小心的把鸽子放回筐里,轻轻地退出耳房。
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从那个悲惨人家中逃离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选择在我家耳房里孵蛋,大概是想送我一对小鸽子吧!我这样想着,唉!别管它来自哪里,它既然选择来我家,那我就得好好待它,何况我是多么的想拥有几只自己的鸽子呀!
这下子有事儿做了,我每天都要进去看看它,并且乐此不疲的把水和玉米端到柳筐边,想望着小鸽早点孵出来。在我的精心呵护下,小鸽终于出壳了。刚出壳的小鸽真是丑呀!大大的头,长长的嘴,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一根毛,可不如毛绒绒的小鸡仔可爱了。
慢慢的,小鸽能在院子里自己啄食了,羽毛也日渐丰满了,红玛瑙似的眼睛点缀在蓝灰色的羽毛中,小脑袋一耸一耸,颈上涌现着一波儿一波儿的色彩,红中有绿,绿里夹黄,相互浸染,真的是风度翩翩。
眼看着小鸽一天天长大,我渴望着它们翱翔在蓝天白云间,我想聆听它们奏响醉人的哨音。
于是,我去找前院的小五。小五是个公子哥,比我大两岁,按辈份,我也得叫他表叔。他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孩,全家人像对太子似的托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母一切事都由着他。于是,他就养鱼,逗鸟,喂鸽。
他很聪明,自己制作钓鱼竿,捞鱼网,鸟笼,尤其是鸽哨,他能做出好几种不同形状,不同声音的哨子。
他看着我期盼的眼神,揉了揉鼻子,放下手里正在编着的鸟笼,起身进屋。少顷,拎出一个草绿色的挎包,搁在地上,抽开搭扣。我探前一看,里面全是打磨好的小圆葫芦,小刀和手钳,还有砂纸,剪刀细铁丝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特精致的鸽哨。只见圆润润,光滑滑的葫芦四周整齐的排列围绕着十多根长短一致的苇杆,像“众猴托月”似的,簇拥着圆圆的小葫芦。我眼前一亮,就说:“把这个给我吧,这个就挺好。”他头也不抬坚决地说:“不行,那个不能给你,我给你另做一个吧!”我有点忿忿然,他肯定是不舍得这个好的,随便做一个敷衍我。随即,我又想开了,这公子哥肯给我做一个就很看得起我了,我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呢?
他斜眼瞅了瞅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然后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葫芦,用小刀在葫芦的顶端细细地刻切,一会儿功夫,切出一个斜斜的口子,尔后,在葫芦的周身均匀地刻划出一条条的小槽。他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一小捆晾好的苇杆,从中抽出一根,拿起小刀比划着切成一样长短的十来段,而且每一段都有齐刷刷的斜口,“这是哨鼻。”他端详着斜口说。接着,他从挎包里翻出一把极细窄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在接近苇杆的斜口处切出一个极小的口子,“这是鼻孔。”我猜测道,“嗯!”小五赞许地点点头,这十来眼小鼻孔把他弄出了一头汗。他把槽口涂上胶水,齐整整的把小哨哨口朝前粘上,这样,一个小巧的鸽哨就做好了。我望着他汗津津的脸,这是那个遛鸟摸鱼的公子哥吗?没想到他做事这么认真细致。
“好了,我给你试试。”他把鸽哨放到嘴边,轻轻地吹着,葫芦顷刻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还夹杂着小哨“咻咻咻”的脆响。
“嗯!不错。”我惊喜地赞叹道。
“喏!你吹吹这个。”他把挎包里的那个哨子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来,端在嘴边,一吹,呀!不一样,声音可不如刚做好的那个脆响了。
“给你的鸽子系上这个哨子,你说大家伙儿是笑话你呢,还是笑话我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嘿嘿!笑话我也笑话你。”唉!这个公子哥你早说呀!
“这叫什么哨呢?”
这哨做好了,总得有个名吧!
“这个叫莲花哨,还有四筒哨,五联哨,九星哨,梅花哨,每一种的形状和声音都不一样。”
原来,鸽哨有这么多种类。
“那你肯定都会做了?”
“你说呢?”
他非常自信地笑着。
系鸽哨也很有讲究,我轻轻护着鸽子的翅膀,小五细心的挑拨出鸽子尾翎中间的四根,在离鸽屁股尖儿一指远的地方,拿针引着棉线轻轻穿过,打了个结,系牢。
“这叫缝哨尾巴,懂吗?”他一边打结一边教我。
“嗯!不知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接下来,他把哨口朝前,将哨鼻插入四根尾翎中间的缝隙中,这样,哨鼻上的小孔恰好露在尾翎下面。他捏着一根巴掌长的细铁丝穿过鼻孔,弯成小圆圈,把两端一搭一扣,就张不开了,这样,鸽哨就系好了。他跟我说这样固定鸽哨,无论鸽子怎样翻飞回旋,鸽哨都不会掉。
小鸽一天比一天飞的高了,远了。当它们成长为两只雄纠纠的鸽子时,居然还带回好几只漂亮的鸽子,我的鸽子后来竟然有二十多只,小耳房成了鸽子们安逸的家。我在院子里撒一地金灿灿的玉米,鸽子们“咕咕唧唧”“咕咕唧唧”地踱着方步,从从容容地啄食着满地的金黄,就像是在拣拾着一粒粒饱满的希望。
每个清新宁静的早晨,鸽群“呼啦啦”的从我的小院起飞,掠过屋顶袅袅升腾的炊烟,迎着绚烂多彩的霞光,吹奏着悠扬悦耳的哨声,带着我无尽的向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探寻珙桐
文/李瑞春
在白水江保护区,珙桐就是植物中的“大熊猫”。调查表明,白水江保护区的珙桐在白龙江、白水江流域的部分山地有零星分布。这也是珙桐在甘肃省的唯一分布区,也可能是野生珙桐在我国分布的最北界。
听同行讲白水江的珙桐开花一般在四月末到五月初,而且花期非常短暂,十来天就凋谢了。珙桐到底长什么样?开花时是什么情形?这让我十分期待一睹她的芳容。四月末的一个早晨,我跟随森林巡护队到范坝的竹园沟去探寻珙桐。森林巡护车开在竹园村就再不能进去了。我们顺着清冽欢畅的溪水,沿着依水蜿蜒的小路,向着幽深的山谷前行。山谷间杂树丛生,苍藤遮岩,仰观壁立千仞,上接云天,俯瞰绿树涌翠,水映碧潭,一处处奇妙景观,风韵天成。行走间,有山雀画眉之类的小鸟婉转鸣啼,心情就特别愉悦,真是一种享受,这些小鸟扯开并不大的喉舌,却鸣叫出令人心醉悦耳的颤音。晨光温暖明亮,山谷森然,溪水清澈,清风和畅,空气清新,令人心驰神怡。然而,路却是极度地难走,荆棘丛生,行如蜗牛。曲折迂回,且行且阻。高低辗转,大汗淋漓。
艰难跋涉了3小时,有人说到了。一抬眼,见幽静的溪水旁山谷间,十余株珙桐静静立于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间,巨大的树冠使地表蒙上一层光影,山谷氤氲,如临仙境。在碧翠的绿叶间,一群乳白色的鸽子迎着阳光,迎着清风展开薄薄的羽翼立于枝头,薄如蝉翼的花瓣是那样的纯洁无瑕,那样的清丽脱俗,那样的美轮美奂。碧绿的枝头,叶片墨绿,大如桑叶。绿色的叶、雪白的花瓣交相辉映,塑造出清新淡雅的世界。这就是珙桐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白水江人在保护区开展资源调查时发现了珙桐。因为珙桐的发现,白水江保护区生态文明的时间上限被推到了一个更早的年代———1000万年前。
凑过去轻轻一嗅,没有花香,只闻到阳光的味道。它与大自然融合得那么贴切、淡然,那么低调,气定神闲。这是多么的富有诗意。诗意,的确有,诗却无迹可循,但此刻无诗胜有诗。寂寞花开千万年,古今难觅其芳踪。我不知道这是诗人们的遗憾,还是珙桐的遗憾。我们对它是不是心存内疚?让一树花错过了千万年的灿烂,让她在期待中落寞,在平静中绽放。
珙桐花是所有花中最让我感动的花。你见过离枝欲飞的花吗?闭上眼,仿佛这白色的鸽子花已离枝而去,迎着阳光,迎着晨风,飞越山冈,飞向蓝天,飞向遥远的苍穹;睁开眼,树依旧,花依然,碧叶间,这些花儿随风而动,绕树三匝,振翮欲飞,你断然不敢向前,唯恐惊扰了它们,空留花去枝在的遗憾。这样动感十足的花儿,在地球上生长的30万种植物中,是独一份,而在生长在中国的约3万种植物中,也是独一份。
然而,珙桐开的花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花。是不是很意外?我们看到的两片鸽子翅膀一样的白色花瓣,是变异了的叶子,是生长在正常叶和花之间的两片变态叶,也称苞叶,有保护花芽或果实的作用。但是,即便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花,人们从认知的情感上,依然把它当做美丽的花儿来欣赏。由叶成花,也绝非偶然,它是郑板桥所谓的灵苗自探的漫长过程。花开有形状,花开有香气,花开有雅意。这是花开的三种境界。珙桐以叶为花,缺少了香气,却多了一份仙气,这是它千万年来在日升月沉、斗转星移的岁月更替中进化的结果。
珙桐属于双子叶植物纲蔷薇亚纲珙桐科,高者可高达20余米,落叶乔木,有一对白色花苞片,犹如白鸽双翼。珙桐的两性花或雌花常与雄花同株,通常由多数雄花和一朵两性花组成头状花序,直径约两厘米。雄花或两性花位于花序顶端,众多雄花围绕其周围,形似鸽子的头。花序基部有膜质而近于长卵圆形或长圆倒卵形花瓣状苞片2-3枚,几与叶等大,但较窄,初为淡绿色,继变为乳白色,远看像白鸽,故有“中国鸽子树”之称。
同发现大熊猫一样,发现这一国宝级植物的,是法国人戴维,他于1869年在四川宝兴采到珙桐标本,后来就以他的名字作为植物分类学中珙桐的属名中的组成部分。据专家考证,珙桐在中国大陆已生长了1000万年,这种比大熊猫还要古老的植物,其天然分布只在我国西南山地。作为我国特有单型植物、第三纪古热带孑遗植物,在戴维发现之前,在我国古代浩瀚诗文卷帙里,却鲜少有人提及。时间犹如一面巨大的墙壁,阻挡了我们与珙桐的情感交流。在遥远的唐代,女诗人薛涛写了一首《咏八十一颗》,拉近了与珙桐的距离,她用唯美细腻的文字、真挚烂漫的情怀、形象而生动地释放了内心的情感,用独特的视角刻画了这种形神兼备的植物形态。
色比丹霞朝日,形如合浦筼筜。开时九九如数,见处双双颉颃。
但是,也有人质疑了薛涛诗中为珙桐一说,认为诗中所指为红豆。
但薛涛以一首构思新颖纤巧、情丰意满的《咏八十一颗》脱颖而出,独树一帜,聪慧如薛涛,她是有先见的,在登山临水间,无意间成就了珙桐(或红豆)作为文学艺术方面的审美价值和文化内涵。
珙桐花即便“花非花”,却以花的形态展现,这是它独特魅力的体现。它不仅仅是一种普通意义上的花,一种供人观赏的花。当它走出国门时,为什么外国人称它为“中国鸽子树”?这不只是形态上的称谓,也是象征和平友好的寓意。大熊猫以国际友好使者的身份走出国门后,为外交活动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中国鸽子树”是对这一寓意的又一个印证和推进。之所以称为“中国鸽子树”,我认为这也是全人类对中国热爱和平的认同。
中国人向往和平,崇尚和谐,注重友谊。自从珙桐这个古老的植物被发现后,被陆续引种到欧洲、美洲等国家和地区,因其花奇色美、珍稀名贵而成为世界著名的观赏树种。目前,欧美不少国家的植物园中已可见到珙桐。
冬鸟三则
文/任国有
麻雀
一群可爱的小麻雀,热闹了孤寂冷漠的长冬!
像一枚枚未飘零的树叶,枝桠间,静静地,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含情脉脉,享受着冬日的柔和。寒冷的冬季里,鸟儿和人们一样热爱着阳光。院子里,几只啄食的小精灵,小黑豆似的眼睛东张西望,像调皮的孩子,蹦蹦跳跳,也许正玩着它们的游戏。忽而,又像是听到了什么,叽叽喳喳飞入淡蓝色的天空,画出了美丽的小逗号。一群少男少女追逐着麻雀,欢乐的笑声飘向了原野!
喜鹊
喜鹊,喜庆美好的使者!
像墨,似雪,天然的色调,构成了喜鹊的黑白明暗,是极致的素描,又是最美的中国画,给色彩单调的冬季平添了美的元素!一对喜鹊,像久别重逢的情侣,在稻田里徜徉,在寒枝间嬉戏,在黄草丛亲昵。院子里另一对喜鹊或交颈互啄,或窃窃私语,宛如新婚燕尔的小夫妻,美滋滋,热乎乎地,沉浸在爱的温馨里。
爱,让它们忘记了季节,忘记了寒冷!
鸽子
鸽子,抖落冬日的阳光,携着寒风一起飞翔。
楼房的前檐上,一排鸽子靠着墙壁晒着冬阳,那乖巧的样子是我童年的写真。中间的一对鸽子脸对着脸,静静的目光里,澎湃着春的柔情;旁边的小白鸽,颈上长着一圈金黄色的羽毛,就像少女颈上美丽而耀眼的金项链,成了小姑娘笔下的风景!
阳台上,屋檐下,田野里,三三两两,抑或一小群,“咕噜咕噜”地叫着,向着阳光“扑啦啦”地飞起!黝黑的,雪白的,银灰的鸽子,像素雅的花儿撒在蔚蓝的天幕上,那幅流动的画,醉了单调清冷的冬,更醉了我的心!
生命需要细心呵护
周末的早晨起来转转花鸟市场似乎成了我的一种习惯。
暮春的一个早晨,我照例去花鸟市场溜达,没想到仅用30元的价钱买了一对珍珠鸟。买来后才发现两只鸟后背的毛都掉了,肉都漏出来了。凭着以前养鸟的经验,我想,给它们一副好身体应该不成问题。但没成想,两周后一点起色都没有。无奈,去小叔厂里的钟师傅那讨教经验,得到的说法是给些土砂粒,适当喂些菜叶、油籽、鸡蛋等富含营养的食物。果然,按照此法喂养后背很快长出了毛,而且全身都显得油亮油亮的。
身体是长好了,可另一个麻烦又来了。这对鸟先后下了六只蛋,却连一只也不孵!又去跑到卖鸟的师傅那讨经验,他告诉我说珍珠鸟天生胆小,孵蛋要有安静的环境。这好办,趁大儿子还没放暑假,我将鸟笼安置在了二楼大儿子的房间让它们专心孵蛋。
此后一切顺利,按时换水,添食,尤其是将一只鸡蛋煮熟蛋黄带蛋白切四块分期给它们喂。不久,两只小鸟就浮出来了。又过了20多天,它们长大了。现在,它们已欢蹦乱跳了!
由此我想,哪怕一个很渺小的生命的新生,都需要细心的呵护。
两只珍珠鸟让我整天沉浸在欢喜之中,它们来到世上可让我费了不少心。前天清晨起来从二楼看对面平方上的鸽舍时,忽然发现一只鸽子正在啄另一只翅膀着地的鸽子,我心中一惊,心想坏了,那只鸽子肯定受伤了!赶紧下楼搬来梯子爬上房,将受伤的鸽子捉回放进了一个空笼子里养伤,除特意喂一些油料食物外,还在水盒溶放上三七片。直到今天,鸽子始终很安静,精神也不错。我想,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展翅蓝天了吧!
还没有从鸽子受伤的担忧中缓过劲来,又一件令很多人没想到的事发生了。今天(2011-7-8)早上上班不久,就听到小学部里的一位年仅49岁的女校长去世了!很快得知详情,她患的是胰腺癌,这学期开学没几天就住院了,一查,大夫诊断为胰腺癌晚期,没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是一位很敬业的校长,身体不适的时间久了,但一直忘我的工作却将病一拖再拖,直到这学期开学身体疼痛得坚持不住了才去医院检查,但一切都晚了。今天,她丢下丈夫和刚刚大学毕业的儿子走了!作为同事,大家得知这个消息时都很难过,没想到生命有时竟如此脆弱,我们再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这学期经历的时间不算长,我为那两只幼小的珍珠鸟获得生命而欣喜,为鸽子的受伤而难过。那位仍然年轻的女校长呢,我只有惋惜!现在,我想说:生命真的需要细心呵护!